第19節(jié)
放下這句話,她轉(zhuǎn)身就走,身后響起楚元禛的聲音;“你是不敢面對吧?” 她如同沒聽見他的話,繼續(xù)向前走,楚元禛幾步追過去,擋在她的面前,“清嫵,”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她的臉,一字字道;“你真的甘心?” 她的眼底漾起細(xì)碎的波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唐王,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楚元禛低笑一聲,垂眸到;“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吧?!?/br> 她扶著茉兒的手走出廳堂,已經(jīng)到了七月低,北方的盛夏也是炎熱的,尤其過了中午,廊外的天空被陽光曬的發(fā)白。墨竹為她撐著傘,擋住了流火般的暑氣??伤念~上依然沁出了汗珠,只覺得頭上戴著的皇后鳳冠,格外沉重。 明天就是刺客問斬的日子,回宮后,她派人去天牢,將那名刺殺太后的人犯帶到她的宮里。 囚車在宮門前停下,身著囚服,一身重鐐的年輕男子被帶入殿中,按著跪在清嫵面前,清嫵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內(nèi)心百感交集。 她揮手屏退眾人,只留下紅綃。墨竹和茉兒在殿中,趙銘站了起來,灰色的囚服上有幾處血跡,面色略微蒼白,卻依然俊郎。她在濟(jì)州見過他幾次,那時她視他為敵人,并不曾正眼看他。此時他站在他面前,有些凌亂的發(fā)髻更襯得他眉目深邃,目光如星,破舊的囚服掩蓋不了他的玉樹臨風(fēng),原來他也是這樣一個纖塵不染的男子。 “他們對你用刑了?”她問。 趙銘搖搖頭,“沒有,我身上的傷是打斗時留下的?!?/br> “我沒想到你竟是使臣之一,我在名單上沒看到你的名字?!?/br> “因為趙銘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趙銘眼中閃過一絲自嘲,“我只是以一個普通護(hù)衛(wèi)的身份隨陸漓來到齊國?!?/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我聽說那天有連個刺客,另一個人是誰?”清嫵將她的困惑全部問了出來。 “我和石競被你叔父擊敗,石競率殘部撤離,而我因重傷昏迷,和所有死尸一起被留在了戰(zhàn)場上。你應(yīng)該知道戰(zhàn)場上的規(guī)則,戰(zhàn)敗的軍隊無法顧及死去同袍的尸體,戰(zhàn)勝的軍隊只會收斂自己人的尸體,不會管敵人的尸體。是小蓉救了我,前線的全面潰敗是從濟(jì)州失守而起,也是因我而起,我傷好后主動向朝廷投案請罪,被皇上關(guān)入死牢。后來是陸漓救了我,因為云瑤在他看來還有價值?!?/br> 清嫵聽到這里,不禁問;“你說的小蓉……就是在濟(jì)州的時候,我身邊的那個小蓉?” “不錯,就是她,那個和我一起夜入皇宮的刺客也是她。好在她沒事?!闭f到這里,他唇邊劃過一絲欣慰的笑,看著清嫵,用懇求的語氣說;“我知道明天會被押到菜市口斬首示眾,我唯一擔(dān)心的就是她會出現(xiàn),請皇后幫我一個忙,讓我在獄中了斷,如果她來劫獄,請不要傷害她?!?/br> “你們的感情很深?!鼻鍕痴J(rèn)真地看著他。 他的雙眸中映著她的影子,卻很快垂下眸子,啞聲道;“她救過我的性命,也可以不到齊國冒險的,是我拖累了她,我欠她太多,不能再讓她為我失去性命?!?/br> “可你為什么要隨陸漓來齊國?” “因為云瑤在陸漓身邊,我勸不住她,只能隨行保護(hù),沒想到她會錯的這般離譜?!壁w銘低垂的眸子再次抬起,“我不知道在云瑤在何處,縱然她有錯,但她已經(jīng)被廢去武功,請皇后高抬貴手,放過她?!?/br> “你可知我為什么廢她武功?”清嫵的目光狠狠刺進(jìn)他的眼里,一字字道;“不僅是因為她要殺我,她勾結(jié)楚懷旭毀了我meimei的閨譽(yù)!” 趙銘一怔,“我聽小蓉說過令妹的事,小蓉說你并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她曾參與過挾持你,你卻能善待她,你也不會僅因為云瑤行刺你未遂就廢她武功……原來是這樣?!彼穆曇粼桨l(fā)艱澀,目光卻越加堅定;“我雖是將死之人,但斬首未免太輕松了,不如換一個重的的刑罰,比如凌遲……” 清嫵打斷他的話;“你想以此為趙云瑤贖罪,讓我放過她?” 趙銘反問道;“難道我殺了太后,還不能為她贖罪嗎?” 清嫵在心里嘆息一聲,事實上趙云瑤并不在寧州,雖然楚奕宸已經(jīng)下了格殺勿論的通緝令,可偌大的齊國找一個人犯猶如大海撈針。 而她并不想和他理論趙云瑤是否該死,他們終究是兄妹,趙云瑤不管做了多么可惡的事,他還是會義無反顧的保護(hù)她。 “趙云瑤不在寧州,人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彼nD片刻,看著他繼續(xù)道;“不過你放心,如果今晚小蓉來找你,我會放你們走。如果小蓉不來,我也會放你走?!?/br> 第32章 陰影 “多謝皇后, 我保證以后決不會讓她再惹是生非?!壁w銘保證道。 “你似乎并不知道她現(xiàn)在何處。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能替她保證什么呢?”清嫵有些好笑的說, 語氣卻是無所謂的淡然。 趙銘垂首不語。她又問;“你為什么幫我?” 趙銘抬起頭,眼中閃過一起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卻只是一閃即逝。他看了她片刻,平靜的說;“因為你是無辜的,我只想做一件對的事。我知道云瑤對你的恨完全源于欲望,縱然這世上沒有你,她心底也會有太多不該有的欲望,也會對別的事物求而不得,心生怨恨。我不想讓她繼續(xù)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下去。” “難得你能這樣想?!鼻鍕硣@息道。 她讓人將趙銘重新送回監(jiān)牢。到了傍晚, 有宮女來報,安王入宮求見。清嫵有些詫異,當(dāng)她見到安王的時候, 方才知道安王的來意,原來真正想見她的并不是安王, 而是另一個熟人, 小蓉。 小蓉是扮成侍從隨安王進(jìn)宮的, 清嫵只想到小蓉可能會監(jiān)牢救趙銘,卻不想她會用這樣的方式入宮見自己。 她屏退了所有宮女,只留下茉兒, 紅綃和墨竹三人。安王也自覺地退到殿外。清嫵對小蓉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見過趙銘了,你知道我想問什么,希望你能把該解釋的都說清楚?!?/br> 小蓉聽說她見過趙銘, 眼中露出驚訝,隨即心想清嫵身為皇后,見一個犯人并不是難事,便沒發(fā)問,只是將她經(jīng)歷的事向清嫵徐徐道來;“皇后既然見過趙銘,行刺太后的事趙銘已經(jīng)對你說了吧?但你也許不知道,我的武藝比不上他,他是為了掩護(hù)我被俘的,我們之間約定,如果我被俘,他會見我就出來,如果他被俘,我要待他照顧他的好meimei?!弊詈笕齻€字幾乎擲地有聲,諷刺意味十足,雙眼卻漸漸覆上一層悲傷。 “可我為什么要照顧那個還他到這個境地的人呢?她已經(jīng)不會武功了,帶她在身邊就是負(fù)累,我不知道陸漓在城破那日有沒有顧上她,只是我并沒管她。當(dāng)時我只是想,如果齊國皇帝能將你救回來,我一定要見你一面,將真相告訴你?!闭f到這里,她凄然一笑;“其實真正想救你的人是他,我只是幫他而已?!?/br> “你不必?fù)?dān)心他,我已經(jīng)安排好,如果今晚你去救他,你們就可以一起離開,如果你不去救他,我也會放他離開?!鼻鍕痴f完,又問;“我很好奇,你和安王是舊識么,他為何會幫你?” 小蓉嘆了口氣,“我只是讓他相信我不是刺客,他就幫我了?!?/br> 清嫵微微一驚,“就是這樣?” 小蓉微微搖頭,“我還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答應(yīng)安王見了你還要和他回去,你能不能暫時將我留下來?” 清嫵睜大眼睛,“這是為什么?” 小蓉反問;“你真的不明白么?” 清嫵似乎懂了她的意思,站起身,道;“你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把他打發(fā)了?!?/br> 偏殿內(nèi),安王正品著茶,見清嫵走進(jìn)來,忙站起身,向清嫵行了一禮。清嫵含笑道;“都是自家人,私下不必這么客氣。姑父帶來的侍女我甚是喜歡,想留在身邊,您就將她送給我吧?!?/br> 安王十分為難,理智告訴他不能和皇后爭人,腦海中卻浮出小蓉年輕美麗的容顏,猶豫了一會,還是不愿答應(yīng);“此女來歷不明,皇后還是將她交給臣吧……” “姑父放心,我和她的確是舊識,知道她的來歷。其實我也不是要一直將她留在宮里,只想暫時將她留在身邊,為她尋一門好親事?!鼻鍕澄⑿φf。 安王仿佛又看了到了希望,充滿自信地說;“小小婢女,能嫁入王府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了?!?/br> 清嫵忍住內(nèi)心的反感,臉上微笑不再,生硬地說;“可她并不愿意,她曾救過我,我就沒有為了姑父為難她的道理,也希望姑父又成人之美?!?/br> 安王終于聽明白了,原來清嫵故意刁難,而是那女子不想和他走,他是被對方玩弄了,可縱然心里怒火難平,卻不敢露出絲毫不滿。 “既然她不愿,臣就不強(qiáng)求了。如果皇后沒有別的吩咐,臣先行告辭。” 清嫵點點頭,安王又向她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清嫵回到正殿,對小蓉道;“安王已經(jīng)走了。” 小蓉松了口氣,向清嫵福了福身,“我也該告辭了。” 清嫵道;“先別急著走,我讓人帶你去見趙銘,你們一起走?!?/br> 小蓉?fù)u了搖頭,“我并不想見他,我將趙云瑤弄丟了,萬一趙云瑤死了,我該如何面對他?何況,”她笑了笑,面色微紅,微笑卻透著苦澀;“他只將我當(dāng)做恩人和朋友,卻并不愛我。我是來求你救他一命,不是求你成全我們,你救他出去,我就不算白來一趟?!?/br> 清嫵見她態(tài)度堅決, 便沒再勸,只在心里嘆了口氣,點頭道;“好吧,我這就派人送你出宮?!?/br> 就這昂,她派人將小蓉送出了宮,又暗中安排一名死囚頂替趙銘,趙銘則在她的安置下?lián)Q上侍衛(wèi)的衣服,也離開了皇宮。 小蓉救過趙銘的命,或許他們以后不會再見到彼此,或許命運還會安排他們重逢,而她能為他們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趙銘求她放過趙云瑤,當(dāng)時她的答應(yīng)只是敷衍。小蓉走后,她思量再三,還是決定兌現(xiàn)這個承諾。趙云瑤已經(jīng)沒了武功,對付她只能借別人的手,而太后已死,萬家也已覆滅,楚元禛被廢,在大齊沒有人能威脅到她。即便趙云瑤還想殺她,又能借誰之手呢?縱然留著性命,也不可能在對她構(gòu)成威脅。 晚上,楚奕宸來到她的寢宮,當(dāng)她向他提出撤銷對趙云瑤的通緝的請求,楚奕宸面色微變,有些不解的看著她;“我以為經(jīng)過這件事,你會后悔當(dāng)初沒能斬草除根?!?/br> 清嫵微微一怔,他看她的眼神里竟有一絲失望。她突然想到,這場風(fēng)波并沒讓她損失什么,他卻為了救她許下那樣的誓言,卻又違背了誓言,雖然是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心里或許還是有幾分顧慮的吧? 何況,太后到底是楚奕宸的生母,如果太后不支持叛亂,就不會被殺。而太后與楚奕宸反目,多少也是受了趙云瑤的挑唆吧……她這樣想,知道此事的人也可能和她有相同的想法,包括楚奕宸。她為趙云瑤求情,的確沒站在楚奕宸的角度考慮。 她抱住楚奕宸,低聲說;“就當(dāng)我沒說好了,我知道錯了……” 楚奕宸環(huán)住她的肩,定定看著她;“給我一個理由。為什么為她求情?” 清嫵開始掙扎,難道告訴他,因為趙銘殺了太后,楚元禛才掌控了兵權(quán),開成投降,幫了她的大忙? 她咬了咬唇,無法將這個理由說出口,只道;“我以為你并不想她死?!?/br> “原來你是在試探我?!背儒酚行o奈的嘆了口氣,“既然你提起,我就將實情告訴你,趙云瑤已經(jīng)死了,是被官兵發(fā)現(xiàn)后直接就地正法的,昨天我已經(jīng)看過了她的首級。” 她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楚奕宸淡淡一笑,“沒必要什么小事都向你匯報吧?” 清嫵心里五味雜陳,趙云瑤已經(jīng)死了,她也不算違背對趙銘的承諾。而事發(fā)在昨天,趙銘也不會知道趙云瑤的死訊。 “我已經(jīng)為過去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在見到你之前,我的心里只有大齊的尖山,再見到你只有,我的心里只有江山和你?!彼ǘ粗?,聲音有些沙啞,“母后的死到底與趙云瑤有關(guān),而她到底是我的母親,我怎么可能放過趙云瑤?你不該一再拿她試探我?!?/br> 清嫵心中一陣牽扯,緊緊抱住他,“對不起……我以后不會再懷疑你了。” 一切都過去了,這場動亂留下的陰霾,也已經(jīng)隨風(fēng)而逝。 九月,圣駕回京。楚元禛也被押回金陵,繼續(xù)囚禁在金陵的唐王府里。 唐王府內(nèi),楚元禛似笑非笑的看著楚宜煊,“六弟,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什么意思?”楚宜煊困惑地看著他,這是楚元禛見到他之后,對他說出的第一句話,他不明白楚元禛到底想表達(dá)什么。 “上輩子,我是被楚奕宸害死的,你和她呢?當(dāng)時的大齊大勢已去,我想你們的結(jié)局大概也不會好,她什么都記得,那你呢?”楚元禛的聲音里透著諷刺;“你到底是真的忘記了,還是裝糊涂?” 楚宜煊放下茶盞,漠然道;“五哥,皇兄對你已經(jīng)仁至義盡,我勸你安分些,別再妄圖生事?!?/br> 當(dāng)他聽說楚元禛想見他,心里隱隱猜想他一定不是找自己敘舊,或者還不死心,并要挑唆他和皇兄,現(xiàn)在,楚元禛說的話完全證實了他的猜想。 楚元禛定定看著他,目中多了幾分厲色;“你到底是真的不記得,還是裝糊涂?” 楚宜煊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怪物,嘲諷道;“五哥真是神通廣大,連上輩子的事都記得?!?/br> “楚宜煊,即便你真的不是重活一世,你也要記住,上輩子,莊清嫵就是你的妻子,入宮為后的人是她的meimei,也就是現(xiàn)在的淑蕙郡主。還有,莊清嫵,她什么都記得?!背G收起嘲弄的表情,一字字正色道,最后一句話還加重了語氣。 楚宜煊的心猛地一顫,理智告訴他楚元禛的話是多么荒誕可笑,可他卻想起了清嫵入宮前曾兩次見他,第一次是她以莊珹的名義將他約到莊府,第二次是她主動登門。她的音容笑貌又浮現(xiàn)在眼前……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對他惆悵的笑,還有她對他說的那些話,雖然她給出了解釋——只因為聽說他善解人意,她就想讓他做她的聆聽者,可現(xiàn)在想來,這樣的解釋卻十分牽強(qiáng)。 第33章 記憶 而楚元禛的話卻更加荒謬, 如果他和清嫵前世真的是夫妻,清嫵是帶著記憶重生的, 可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來? “你自己好好清醒一下,我再提醒你一句, 說瘋話也要有個度。”他說著站起來,不等楚元禛有任何反應(yīng),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去。 而直到回到自己的王府,楚元禛的話就如著了魔般在他耳邊一遍遍回響,那個疑問固執(zhí)的在心底徘徊,她為什么要見他,為什么對他說那些話, 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里,藏著那么多難以言喻的苦衷? 或許是因為當(dāng)時的她真的只是太難過,楚懷旭對她的meimei做出那樣的事, 太后又是楚懷旭的生母,她心里害怕也是人之常情, 再聰明的人, 偶爾也會做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事。又或者, 她只是以此來試探他對皇兄的忠心……任何一種解釋,都比所謂的前世今生更合乎情理。 楚元禛的瘋話在他聽來,猶如漿一粒石子投入湖面, 水花飛濺,水紋流動,而輕微的動蕩卻會在片刻后恢復(fù)平靜。 而就在這一晚, 他卻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里他,他在莊府與莊珹對弈,中途莊珹有事離開,他閑來無聊,在莊府的花園內(nèi)閑逛,卻見一個侍女打扮的小姑娘追著一只小狗從假山后跑了過來。她梳著兩個小鬟髻,陽光下的膚色白皙如雪,剪水雙眸,對他巧笑嫣兮,容顏傾世無雙。后來她陪他一起游園,一邊天南地北的和他閑聊。她年紀(jì)雖不大,卻見識頗廣。雖然她自稱是莊府的侍女,他卻不信,聽說莊啟霖有兩個女兒,長女自幼與皇兄定親,此女尚未出閣,他便以為她是莊啟霖的次女。不過她既不告訴他,他也沒必要拆穿,即便她真的只是一個侍女,他也已將她視作知己。 當(dāng)他知道她是莊啟霖的長女,他心中雖震驚,可她既不愿入宮為后,他也不認(rèn)為娶她為妻有什么不妥。次日,他來到莊府向莊啟霖提親,最終如愿以償?shù)娜⒌搅怂膬x的女子。佳人如斯,夫復(fù)何求?他能在茫茫人海中尋得這樣的知己,今生今世,有她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