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沒有皇帝宣召,莊珹就不能隨清嫵同去。莊珹和清嫵面面相覷,清嫵站起身,對莊珹道:“放心吧,我會小心的?!鼻f珹無奈下對她點了點頭,她又對侍衛(wèi)客氣的說;“請大人帶路?!?/br> 清嫵隨侍衛(wèi)走在路上,一座座殿宇樓臺在余光下掠過,喚起了前世她對楚奕宸少的可憐的印象。金陵城破的前一天,楚奕宸也是在御書房召見的她,她站在楚奕宸面前,緊握著楚奕宸交給她的傳位詔書,明白它不但關系到她和宜煊的性命,還有大齊搖搖欲墜的半壁江山。宜煊和楚懷旭都是先帝的兒子,只要宜煊有了傳位遺詔,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他會得到所有不愿降北秦的大齊門閥義士的支持,將亂成散沙的軍心和民心重新凝聚起來。 她當時還想問楚奕宸,他對靜菀可有一絲愧疚?可她還是忍住了,生怕激怒了這個還有一絲血性和擔當的帝王。等他交代完,她只是僵硬地行了一禮,就告退離開了。 …… 到了御書房外,再由侍衛(wèi)入內稟報,片刻后一名內侍從殿中走出,恭敬地道;“皇上請莊小姐入內?!?/br> 殿中沒有其他人,楚奕宸立在窗前,那名內侍在將清嫵引入殿中后,也無聲地退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暗了,宮殿內外都掌上了燈火,可在看到少女的一瞬,楚奕宸仍感到眼前一亮,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廣袖,拂去世間的塵埃。她依然是他前世看到的模樣,美得動人心魄,雖然比起前世少了幾分成熟的風韻,而絕美的風姿和出塵清冷的氣質沒有絲毫改變。 這一刻,他感到沉睡在體內的熱血開始復蘇。她本該是他的皇后,這一世,他絕不能再和她錯過。 清嫵行了一禮,迎上男子熠熠生輝的雙眸,這樣專注的凝視讓她感到一絲不適,她垂下眸子,避開了與他的對視。 “莊小姐找朕所謂何事?”楚奕宸終于開口,磁性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靜默。 清嫵重新抬眸看向他,前世,他與她說話時,聲音里并無情緒,此刻他的聲音里似乎有了一絲溫柔,論樣貌,他也算是美男子……她這樣想著,心里沒有一絲波瀾,開門見山地道出來意:“臣女求皇上恩準,將那名被下獄的宮女交給莊府審問?!?/br> “你的要求也合理,朕準了?!背儒反饝氖炙欤f話間,人已經來到她面前。 清嫵補充道;“人犯是舍妹身邊的侍女認出來的,那個侍女我也帶來了,皇上能否先讓她辨認?” 楚奕宸點頭道;“可以。”說完,他喚了侍衛(wèi)進來,讓侍衛(wèi)到天牢帶人。 侍衛(wèi)領命,清嫵忙道;“臣女想和他們一起去。” 楚奕宸看她的目光越發(fā)深不可測,“難道你懷疑朕會命人暗中將犯人滅口?” 清嫵解釋:“皇上若有這個心思,犯人現(xiàn)在已經是死人了。我只是想節(jié)省些時間,不敢煩擾皇上太久?!?/br> 楚奕宸見她態(tài)度堅決,也能體會她此刻的焦慮,心想以后還有的是時間,便取下自己的皇帝令牌遞給她,“以后,你隨時都可以入宮見朕?!?/br> 清嫵雙手接過令牌,禮貌地道謝;“謝皇上?!彼查g的猶豫后,她還是問了一句;“皇上真的相信是這一切都是劉淑儀所為嗎?” 楚奕宸淡然道;“如果朕認定是她所為,就不只是將她禁足了?!?/br> “皇上已經將她禁足了?”清嫵睜大了眼睛,她不相信主謀就是劉淑儀,只擔心最后楚奕宸在太后的施壓下推劉淑儀做替死鬼,反而讓真兇逍遙法外。 “到底是她身邊的人出了問題,朕不得不如此,如果查出不是她,朕就解除她的禁足?!背儒芬馕渡铋L的說;“誰清白,誰有罪,都是需要證據的,不管那人是誰,朕都會嚴懲?!?/br> “臣女明白,一定徹查到底,不讓無辜的人含冤,也不會讓真兇漏網。”清嫵一字一句說完,對楚奕宸淡淡一笑,“皇上就等著好消息吧。” 楚奕宸含笑道;“好,朕等著?!?/br> 她沒想到楚奕宸這么好說話,心里松了口氣,向楚奕宸行了一禮,告退離去。 馬車在陰風陣陣的囚室門前停下,清嫵扶著荷香的手走下馬車,侍衛(wèi)走上前,向門口的侍衛(wèi)道明來意,守衛(wèi)隨即入內,片刻后,和另兩名獄卒帶著一個蓬頭散發(fā)的女子走了出來。 那女子身上有傷痕,看起來傷得并不重,擋住面龐的長發(fā)被獄卒撩開,荷香看清了犯人的臉,對清嫵道;“大小姐,就是她。” 清嫵問;“你確定?” 荷香又仔細看了眼人犯,冷聲問;“你為什么害我家二小姐,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犯人向清嫵哭求道;“大小姐……奴婢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將二小姐帶去,別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您放過奴婢吧……” 荷香立即對清嫵道;“大小姐,就是她,連聲音都一樣。” 清嫵雖目睹人犯傷得不重,還是不放心,向獄卒確認道;“她一時半刻死不了吧?” 獄卒連聲道;“是,奴婢們還沒審多久,沒來得及用重刑,她受的只是皮rou傷?!睙o論宮里還是衙門,審訊犯人的規(guī)則都是一樣的,刑罰由輕到重,除非審訊者的目的是讓犯人早死,而不是讓犯人招供。 看來楚奕宸并不想滅口,只想讓她招出實情。 清嫵轉身回到馬車里,那犯人也被押上囚車,跟著清嫵的馬車,朝出宮的方向駛去。 太后對審問的進展也十分關注,她認定楚懷旭是遭人暗算,聽說皇帝已將犯人交給莊家審問,震怒下立即派人將楚奕宸喚到慈寧宮。 見了楚奕宸,她屏退全部宮人,劈頭對他道;“哀家聽說莊家向你要人,你就真把人交出去了?” 楚奕宸喂喂皺眉,耐心解釋道;“出事的人是莊啟霖的女兒,朕將人犯交給他處置并無不妥?!?/br> “出事的人還有你的親弟弟!”太后怒火中燒,咬牙切齒地說;“莊家的女兒,個個都是狠角色。一個將皇帝迷得神魂顛倒,一個設計勾引親王……” “母后!”楚奕宸聽不下去了,忍無可忍打斷太后的話;“如果莊靜菀真是主謀,她刺傷自己豈不是多此一舉?她的名聲都被懷旭毀了,你怎么還能說出這么刻薄的話!” 太后冷笑道;“不過是一個庶女,要嫁到端王府,身份只夠當個側妃,出了這樣的事,讓懷旭娶她做正妃就是了。” 見太后越說越難聽,楚奕宸忍著怒火,不屑地說;“只怕你的寶貝兒子,莊家根本看不上。” 他可以不計較太后的偏心,也想過這一世只要她對自己沒有殺念,自己也會讓她安度晚年,只是他對太后的不識大體和尖酸刻薄越來越沒有耐性了。 楚奕宸和楚懷旭都是太后親生,在太后看來卻也有親疏之別,她無法容忍親自養(yǎng)大的幼子被長子這樣貶低,不由更加憤怒,“莊清嫵是你的未婚妻也就罷了,莊靜菀算什么,怎么你的親弟弟在你眼里就這般不堪,連個庶女都配不上?” “庶出又如何?”楚奕宸感到一陣失望,漠然道;“要是沒有莊家,朕也是父皇的庶子,無緣皇位,母后也不會有今日的尊榮。” 太后氣的渾身發(fā)抖,指著他道;“好,這就是你的心里話,你心里一直念著莊氏的好,你繼續(xù)做那個女人的兒子,哀家就當沒生過你?!闭f完便重重拂袖而去。 楚奕宸也出了慈寧宮,他早已習慣母后為懷旭對他發(fā)火。只是這一次,懷旭觸到了他的底線??v然他沒想過讓靜菀入宮,卻也不能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母后并不明白,懷旭要為他的荒唐付出的不是責任,而是代價。 第10章 殺意 馬車行駛在返回莊府的路上,車內,莊珹拿著楚奕宸的令牌端詳片刻,還給清嫵,嘆息道,“這的確是皇帝的令牌,別說父親和叔父沒有,就連我們那安王姑父也沒有,皇上對你也算另眼相看了?!?/br> 清嫵收起令牌,不以為然地說;“這很好理解啊,父親和叔父手握重兵,安王是先帝的親弟弟,皇家的親情面對皇權的誘惑都是不堪一擊的,你們心里都清楚,皇上對你們多少有些猜忌,而我一個弱女子,對他沒有任何威脅,這就是我與你們的不同之處,也是他對我另眼相看的原因,我可不會感到榮幸?!?/br> 莊珹想了想,頗帶感慨地說:“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信任,英明的帝王將信任給予一個臣子,心里也會存一分懷疑,忠心的臣子心里也會有一分不安,疑心是一種本能,不過聰明的人都能用理智克服這種本能。” 清嫵覺得這番話破有道理,脫口問;“那你覺得皇上對莊家,是信任多一些,還是疑心多一些?” 莊珹分析道;“依我看,還是信任多一些,不然他就不會提醒叔父了。” 清嫵頗感認同:“說的也是。” 她眼前又浮出前世記憶……北秦皇宮的地牢里,她握緊匕首,一刀刀向趙云瑤刺去,“這兩刀,是為我父母,這兩刀,是為我大哥和叔父,這兩刀,是為世杰和世昭,這兩刀,是為我姑母和靜菀,這兩刀,是為所有被你害死的大齊將士!” 從身體里濺出的血是熱的,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她恨恨看著那個奄奄一息的人,那句渾身是血的身體終于不動了,雙眼卻大睜著,眼中滿是不甘的怨毒。是啊,趙云瑤做的這些事,說是為了獨孤寒也好,為了她自己的野心也好,都和獨孤寒有關,殺了一個趙云瑤,她的仇也只報了一半。 她的身子微微顫抖,仿佛千瘡百孔的靈魂已經漸漸無法支撐這具軀殼,身后的男人靠近她,似安慰般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清嫵?!?/br> 她驟然轉身,手中的匕首狠狠朝他刺去…… 她到底低估了獨孤寒的武藝,她以為這致命的一擊會讓他猝不及防,卻還是被他輕松化解。他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她痛的松開手,聽到匕首落地的聲音,心口傳來陣陣絞痛…… 她被帶到一座宮殿里,獨孤寒冷冷站在她面前。 “你這么執(zhí)著于報仇,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國家是么滅亡的。是南朝皇帝的不思進取毀了你的國家,也害死了你的親人。當年,齊國雖有內亂,大秦卻處在長期分裂中。如果我沒說錯,莊家的人在平定內亂中立下大功,可南朝皇帝不想讓莊家勢力太大,開始并沒再派他們到前線與大秦作戰(zhàn),直到前線戰(zhàn)事連連失利,瑯琊關和紫荊關失守后,南朝皇帝才重新啟用莊家的人。等紫荊關和瑯琊關都被莊家軍收回,如果乘勝追擊,還能收回更多的失地,可南朝皇帝還是下令只守不攻,并將你的祖父和父親召回了金陵。 “趙云瑤是我的人,傅淵卻出身南朝士族,你可以說他是趨炎附勢的小人,如果齊國的國力更強大,或是能與大秦勢均力敵,他又何必投靠大秦?” …… 上輩子,她到死都無法忘記這些話,重活一世,她依然要將這番話牢牢記在心里一輩子。 大齊的滅亡是因為小人作祟,可大齊的衰落卻是皇帝的無用造成的。 北秦分裂長達上百年之久,分為西秦和東秦,兩個獨孤氏建立的朝廷彼此不承認,為爭正統(tǒng)相互廝殺,北方連年戰(zhàn)事不斷。大齊的內亂持續(xù)了五年,在這五年里,全國的主要兵力都在南部與叛軍作戰(zhàn)。邊域幾十個州郡被西秦占領,西秦國力勝于東秦,卻在和莊家軍作戰(zhàn)中節(jié)節(jié)敗退,損失慘重。當時的大齊皇帝還是楚奕宸的父親,他可以讓莊家軍乘勝追擊,還可以拉攏東秦,在兩秦相爭時坐收漁翁之利,可他為了限制武將的勢力,什么都沒做。 就在楚奕宸即位前一年,東秦被西秦所滅,獨孤寒的父親統(tǒng)一了北方,北朝人稱他們的國家為“大秦”,“北秦”和“北朝”是南朝人對秦國的稱呼。北朝民風尚武,統(tǒng)一后的秦國國力曾經的東西兩秦更強盛,可以說楚奕宸即位后,大齊已經失去了收復失地的最好時機。 她對前世的楚奕宸沒有好感,卻也不得承認他也只是被蒙在鼓里,并沒因為對武將的猜忌主動放棄過一寸大齊疆土。重活一世,她再不能眼睜睜看著大齊在沒用的皇帝手里繼續(xù)衰落下去。 可這談何容易呢?縱然心中的目標是明確的,通向目標的道路卻漫長的看不到盡頭。 “想什么呢?”耳邊響起莊珹的聲音。 清嫵睜開眼睛,抬手抹去眼角的潮濕,低語道;“在想靜菀?!?/br> 這些軍國大事不是一時半刻能處理好的,她有了楚奕宸的令牌,有的是機會和他打交道。 聽她這樣說,莊珹也有些抑郁,“楚懷旭身后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太后,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靜菀最好的出路,就是皇上給她一個縣主或郡主之類的身份,有了地位,就沒人敢輕視她了。我擔心的是你進宮后日子會難過,靜菀比你更懂事,還是被人算計了,我倒不擔心你闖禍,卻擔心你被jian人暗中加害?!?/br> “現(xiàn)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清嫵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我能不能進宮還不一定呢?!?/br> 莊珹看不透她的心事,卻也知道她并不想入宮。他看著清嫵,認真的說:“嫵兒,宮里不見得比莊府好,不管你選擇什么,我都支持你。” 清嫵的內心涌動著酸楚,她不想讓氣氛太壓抑,抱著他的手臂用撒嬌的語氣說;“我知道,大哥最疼我了?!?/br> 莊珹在心里嘆了口氣,大婚的日子都定下來了,何況是悔皇帝的婚,這聽起來是完全不可能的。可他必須要想到辦法,為了保護清嫵,他一定要將這件不可能的事變成可能。 回到莊府后,清嫵讓荷香回去照顧靜莞,自己看著侍衛(wèi)將犯人押到了地牢。然后她來到母親房中,將經過簡單的和父母說了一遍, 莊啟霖和陳夫人看了楚奕宸給清嫵的令牌,兩人面上都無喜色。陳夫人嘆著氣,對莊啟霖說;“開始靜菀獻上百壽圖的時候,我就沒看出來太后多高興,雖然禮物是以嫵兒的名義送的,但太后但凡對嫵兒有好感,對靜菀也不至于那么冷淡。后來出了那樣的事,太后對靜菀的態(tài)度更讓我心寒,靜菀到底也是你的女兒,她不將靜莞放在眼里,將來對嫵兒又能好到哪去?你讓我怎么放心送嫵兒進宮?” 莊啟霖什么都沒說,眼中是深深的無奈,這時,一個侍女步履匆匆地走進來,“老爺,夫人,大小姐,宮里派人來了。” 楚奕宸的圣旨幾乎是追著兄妹二人到莊府的。清嫵隨父母來到正廳,莊珹,薛姨娘和方姨娘先后趕到,宮人展開手中的圣旨,開始閱讀。 楚奕宸為表體恤,冊封靜菀的生母薛姨娘為三品誥命夫人。 “妾身……叩謝皇恩。”薛姨娘沙啞著聲音,顫抖著俯身叩拜。 清嫵注意到,薛姨娘接過圣旨的雙手是顫抖的,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似乎她從聽到靜菀出事到現(xiàn)在,一直在流淚。 “薛夫人,恭喜了?!彪m是道喜,宮人的表情卻訕訕的,心里嘆著氣,這對于一個母親來說,真的算喜事嗎? 一行宮人離開后,室內的氣氛沉重到了極點,方姨娘同情的看著薛夫人,實在說不出恭喜的話。陳夫人走到薛夫人面前,意味深長的說;“按照規(guī)矩,你明天要隨我進宮向太后謝恩?!?/br> 薛夫人面色慘白,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妾身……可不可以不去嗎?”她說的有些艱難,淚眼中卻含著一種堅決,“靜菀傷的這么重,我……我還要照顧她?!?/br> 陳夫人點點頭,“那好吧,我想太后能體諒你的心情,不會怪罪的?!?/br> 清嫵輕輕嘆了口氣,楚懷旭傷了靜菀,薛夫人怎么可能愿意見他的母親,還是向他的母親叩拜謝恩? 她問薛夫人;“夫人,靜菀醒了嗎?我想去看她。” 薛夫人道;“靜莞已經醒了,您去看看她吧?!?/br> 清嫵和薛夫人去了靜菀苑中,見了靜菀,她將面圣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靜菀含淚搖頭,恨聲道;“我知道,不管那個宮女是否受劉淑儀指使,真正的主謀就是楚懷旭,他提親不成,就用這種齷齪伎倆算計我,以為毀了我的名譽,父親就會將我嫁給他?!?/br> 清嫵撫著她的肩,安慰道;“這只是他一廂情愿的想法,只要你不愿意,沒人能強迫你。按大齊律例,我們堅決不答應用婚事私了,他就是死路一條?!?/br> “在民間是這樣的,可他是王爺,皇上怎么可能處置他?”靜菀的眼淚一顆顆落下,悲涼而無助;“這件事,我只能認了……” 清嫵強調:“如果皇上要袒護這個弟弟,就不會把犯人交給莊府了?!?/br> “可他終究是皇上的親弟弟,還有太后護著……” “除掉楚懷旭并不需要皇上或太后的同意?!鼻鍕逞壑虚W過寒芒,篤定地說;“只要楚懷旭被嚴懲,不管是囚禁宗人府還是流放出京,我們都有辦法讓他從這世上消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