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節(jié)
“胡說!給我閉嘴!”許大夫怒喝。 “婚姻之事兩姓之好,既然不是正室,何必浪費大好年華!”許大夫怒喝。 許姜就是喜歡屈襄,屈襄是成熟男子,身居高位,氣宇軒揚,和他一比,那些年輕男子根本就算不得甚么。她經(jīng)人提醒,好不容易才知道尋到屈襄來家中赴宴的機會,才和他有了一次肌膚之親。 許姜不想只有那么一次,更還想以后時時常常見到屈襄。聽到父親如此厲色,不由得哭了出來。 “以后你也不要在路上攔左尹了?!痹S大夫看向妻子,“還是和其他人一樣,給尋一個大夫之子。” 許姜坐在那里,半晌都沒有聲響。 這一趟去許氏,如同意料之中的那樣,許氏主母沒有繼續(xù)上門糾纏了,這讓屈襄松了一口氣,女子比男子難纏多了。男子這般,還能義正言辭的喝退他,不行還可以動手。 可是對著女子,動手是不能動手,喝退的話,對著婦人高聲厲喝,落在別人眼里,反而落得個不好的名聲。 幸好許大夫還知情達理,不然還真的不知要如何收場。 作為回報,屈襄私下讓人給許大夫推薦了好幾個屈氏里的年輕俊彥。 此事暫時看起來就這么過去了。 半夏踩著小板凳也看了好會屈襄的風流事,沒辦法,人天生就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她也沒能例外。不過比較好的是,半夏沒有嚼舌頭的習慣,她知道歸知道,但是不會拿出來到處和人說。 楚王沒有召見她入宮,只是每逢有祭祀之類的,會派人過來詢問她一下天氣如何。兩人沒有再見面。 外面的人都說她在楚王那里失寵了,其實只有她自己和屈眳知道,她有多求之不得。 因為她在楚王那里“失寵”,所以原本門庭若市,變成了門可羅雀。除去屈眳之外,沒有誰上她的門。這也讓她少了不少麻煩。 今年封邑豐收,她親自去看了一圈,望著已經(jīng)收割過后的稻田,她很是感嘆,“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這么多的田地呢?!?/br> 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有這么多田地,而且在她的打理下,收成還不錯。 “那都是主人的治理之功?!蔽缭谝慌缘?。 這話他不是完全的哄半夏開心,他以前也在斗穆家里呆過,曾經(jīng)在封邑上走過幾次。知道封邑之中的收成其實也是看神鬼的意思,不過那里就算有豐收,不僅次數(shù)少,而且收成也沒有這么好。 “真的是就好了?!卑胂目吭谲嚿?,其實她還想弄個大棚呢,不過這里物資缺乏的厲害,就算她想,也沒有那個條件。所以盡量的侍從除蟲害這種,人力能及的地方下手,至于其他的,只能暫時看看了。 “反正奴看其他大夫們沒少叫人祭祀鬼神,也沒見到他們有幾次豐收的?!?/br> 半夏靠在車上,聽到這話對他笑笑。 她在封田上轉(zhuǎn)了一圈,她并不喜歡講什么排場,尤其地方又是在郢都城郊,離郢都并不遠,就是帶上幾十人的護衛(wèi),慢慢的在四周轉(zhuǎn)悠,偶爾停下來,半夏還回去看看稻田。 她并不以剝削人為樂,種田所得,也會有兩成多的會留給種田的人。其實她更想嘗試一下將田地租給農(nóng)人們種,到時候收租。 她這塊地方農(nóng)田多,但是沒有開墾的地方也多。租給農(nóng)人也算是物盡其用,但是被屈眳攔下來,屈眳對領地之內(nèi)的十分看重,說貴族以田地為本,租給農(nóng)人原本就前所未聞,何況那些農(nóng)人不一定對領主忠心,萬一有暴動,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屈眳的話半夏聽了進去,人心復雜,她自己也知道。此事就暫時放下來了。 她下車走了一圈,看到她來了,農(nóng)人們都很激動,這些農(nóng)人都是她的私有物。但是這位女君不但沒有把他們當做牛羊馬那樣使喚,反而還給糧食,他們對她感恩戴德。 照例,庶人不得靠近貴人身側(cè)。所以農(nóng)人們感激涕零,也不能靠近半夏。見到她的時候,遠遠的跪伏在地,向她表示自己的敬意。 哪怕過了這么久,半夏還是不適應別人給她行這種大禮。她看了兩眼,渾身都覺得不太對勁,“都讓他們起來吧,天都這么涼了,跪在地上,到時候染病就不好了?!?/br> “若不是主人,他們恐怕能不能度日,都還不知道呢?!蔽缱咴谒竺妫車俏涫?。 半夏在封田里過了好會才回去,車輛還走在道上,遠遠的就有人跑過來。 “主人,有女子前來拜訪?!?/br> 半夏聽后很是意外的挑了下眉頭,除去君夫人季嬴之外,她在郢都,幾乎沒有和其他女性有什么往來。其他女子大多數(shù)堅信貌美女子天生野心,而且是禍患,所以那些貴族女眷也不愿意和她來往。那些女眷還沒有重要到讓半夏心甘情愿的去貼她們冷臉的地步,她一般有話直接和男人說,不會和女眷來往。 “女子?是誰?”半夏想了好會,也沒有想到哪個女子過來。 “來人說是,左尹給屈大夫選定之人?!必Q仆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一下變得極其奇怪。 估計是屈襄給屈眳相看女子,結(jié)果那女子上門耀武揚威來了。 半夏長長的哦了一聲,面上沒有半點怒意和嫉妒。 她回去之后,果然看到庭院內(nèi)站著一個十四五的少女。因為飲食等的原因,說是十四五歲,其實看起來還要小一些。 完全就是稚氣未脫的樣子。頭上的玉笄表明她已經(jīng)及笄了。 “……”那女子聽到腳步聲回頭過來,就見到站在門口的貌美女子,女子身著朱紋繡衣,如同傳說的那樣,貌美無雙身姿靚麗。 “你是……”半夏站在那里,她看著面前還不能稱為女子,在她看來只能是小女孩的女子,露出遲疑的樣子,“不好意思,吾子不請自來,我實在不知道吾子該如何稱呼?!?/br> “我是申氏之女?!闭f著,申女高高的揚起頭顱,她走近了幾步,言行舉止之中頗有幾分恥高氣揚,她向半夏走了幾步,上下打量半夏。 那打量的目光,讓人很不舒服,那種高傲,和倨傲的姿態(tài),令人很是不喜。 “你就是蘇己,我知道你。”申女終于說話來,不過她一開口,就讓人光火,“外面人都說你是不祥之人。” 此言一出,半夏身后的武士們蠢蠢欲動。面露不善。 武士們只會聽命于自己的主君,保護主君的安慰,維護主君的尊嚴。任何前來無禮挑釁之人,都要被他們清除。 “哦?!卑胂闹皇堑膽艘宦?,她并不將那些外面那些女子嘴里的不祥之人的名頭記在心里,“吾子看來并不是來做客的,既然如此,我不招待無父母管教之人,請回吧?!?/br> 半夏的面色平和,根本就找不到半點憤怒的影子,那種徹底無視的滋味,打的申女戳手不及,又緩不過神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半夏已經(jīng)盈盈的和她擦身而過了。 “站?。 鄙昱畾饧睌?,她怒喝幾聲,半夏根本沒有聽到,她只得喊,“左尹已經(jīng)選中我為大夫新婦!” 終于這一句讓半夏腳步停了下來,申女的臉上露出笑容。 半夏回頭,伸出手來,“雁呢?” 周禮之中,男子若是真的看中女子為妻,上門的時候會打上自己親手打的一只活雁。 申女臉上的得意頓時凝住,伸出來的手纖長白皙,漂亮的耀眼。 她咬咬牙,“屈大夫還未曾上門來。” 對,她只是得到消息。但是這個消息已經(jīng)足夠讓她歡欣雀躍了,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上蘇己這里來。 “既然還沒上門,你來我這里炫耀個甚么?”半夏慢慢道,她是個好脾氣的人,對人也很溫柔,但好脾氣溫柔,不代表人完全沒有脾性,相反她有時候要是真的戳人,那會把人往死里戳。 “但是左尹看上我了!很快大夫就會上門的!” “那又如何?不到最后一刻定下來,那就做不得數(shù)。再說了,伯昭見過的女子多了,你算甚么?”半夏意有所指上下掃視她一眼,笑了一聲。 “另外告訴你一件事,我這人是有巫法的。你應當也知道我能通鬼神,得知常人不知道之事?!卑胂幕仡^,她看了看天上,神情變得有些微妙,天空的云彩已經(jīng)翻堆成了大團大團的,此刻的風已經(jīng)有些大,她嘴角的笑變得更加詭異莫測。 “得罪了我可沒有甚么好果子吃。你要來找麻煩,也要將消息都打聽通透了才好。” 半夏又笑了下,“你很蠢,回去吧?!?/br> 說完,她直接微微提起衣服下擺,直接上堂。 前來耀武揚威不成,反而被當面羞辱,申女臉色漲紅,她上前兩步,兩邊的侍女過來攔住她。不等她說話,武士們已經(jīng)抽出了腰間的劍。 那凜冽的殺意逼得申女面色蒼白,等到了門外的時候,申女大驚失色,因為他們帶來的馬車,已經(jīng)被午帶人給拆了,御人被暴打一頓,馬匹直接殺了。 馬被割斷了喉嚨,濃厚的血腥味直接溢了出來,午袖手站在一旁冷冷看著申女一行人。 除了主人之外,他不知道什么尊卑,他只知道,面前這人前來羞辱了主人,那么及時是不讓人死,那也要狠狠教訓一頓。 來人是女子,不好直接動手,那么就直接拆了她的車駕。 申女見血,嚇得驚慌失措??墒巧砗缶褪遣蚶腔⒈粯拥奈涫總?。武士們因為之前她出言不遜,心中窩火,主君心胸寬闊,不和人計較,但是他們卻不能。 申女被那一群雙眼冒火的武士們嚇到,她哪里還敢在這里久留,跌跌撞撞和自己的傅姆侍女一道就往外走。 剛剛走了沒多久,風勢加劇。今日的風的確有些大,但好歹都在接受范圍之內(nèi),現(xiàn)在風力突然增強了??耧L呼嘯,天地變色。 奴隸們收拾完門前的死馬,趕緊跑進來,把門重重關上。 半夏三天之前就知道今天會有大風暴雨的天氣,所以令人立刻把沒有收割的稻田收割,所有收好的糧食全都入庫,糧倉都做了緊急加固處理。 今日是掐著時間回來的,沒想到前來找麻煩的小姑娘也是掐著時間來。若是好好說話,她還能好心的留小姑娘躲一下,既然是來她面前耀武揚威的,那自然是不行了。 一通刀子樣的話直接送出門,至于那個小姑娘如何在外面接受風雨洗禮,那就不管她的事了。 一場風雨來的極快,申女始料不及,加上車駕都被半夏手下的人給捅了,好不狼狽。風力強橫,一下就把她給吹跑了出去,撞上一棵大樹,等到家里來尋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jīng)泡在水里起不來了。 屈眳得了消息之后,等風力稍減,就直接上半夏的門。 大風過后是大雨,他冒著大雨過來,閽人開門讓他進去的時候,屈眳渾身上下已經(jīng)濕透了。 “你消息得的那么快?”半夏看看天色,申女過來找麻煩,都還沒過去幾個小時,甚至外面的天都還沒完全黑下來。 屈眳從渚宮出來,直接就來了她這里,路上被雨水當頭淋了個正著?,F(xiàn)在渾身上下都是泥水,鞋履里頭也全都是灌進去的泥水。 半夏聽到他來的消息,推門而出,就見著他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里。 一看他這模樣,半夏心下立刻想到了,他為何來此。 屈眳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不娶她?!?/br> 半夏嘴唇微微張開,他掌心滿是雨水,但肌膚卻是guntang的。半夏被手腕上傳來的溫度燙的一哆嗦,她立刻把人拉進來,履已經(jīng)在外面脫了,里頭的足襪也是濕透了,一進來就在地上拖出長長的水跡。 “半夏,我不娶她!”屈眳加重了語調(diào),一言一語道。每一個字從他的嘴里說出來,都是慎重的。 他已經(jīng)是大夫,早已不是當年需要仰仗父親提攜的少年。他既然能給父親找些麻煩,自然也不會輕易的就服從父親另娶他人。 管父親給他選的人是誰呢,反正他認定了這一生除了她之外,哪個女子都別想靠近他,也別想做他子嗣的母親。 他又握緊了她的手腕,半夏覺得手腕上guntang,她心底的僅存的那一點怨氣也不翼而飛。 真是的,她生什么氣呢? 她早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思,他要是能看上那個蠢蠢小姑娘,那才是真的中邪了。 “我知道?!卑胂牡?,“你先把衣裳換了?!?/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秋涼了,甚至已經(jīng)到了初冬,他這么一身,又吹了風,到時候發(fā)熱就會很棘手。 說著,素素給他解開腰間的帶勾,把渾身濕透了的衣裳給剝下來,內(nèi)外的衣物都已經(jīng)濕透了。尤其是外面的長衣,袖口那兒都滴滴答答的往下面滴水。 脫了外面的長衣,她見到屈眳內(nèi)里的絹袍也已經(jīng)濕透了,衣料吸飽了水,緊緊的貼在軀體上。 半夏直跳腳,“有話你不知道等到過去一段時間之后再來?”她氣的恨不得咬他幾口,好讓他長長記性。 “我不早些來的話,你會氣的更厲害?!鼻叺?。 半夏一時無語,屈眳果然不愧是知道她的脾氣,就算知道他不會看上那個小姑娘,但是被找上門挑釁了,哪怕狠狠反擊回去,心里還是有點氣。 女人通病,無藥可救。只有讓情郎親自來,那才奏效。 “那也不用你冒雨過來!”半夏氣的跺腳,她一邊奮力的扒光他,一邊做出惡狠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