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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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氏“噗嗤”一笑,卻是坐起身,耐心地給她解釋,“你九歲多,也該懂事了……擷芳以前是丫鬟,現(xiàn)在是姨娘,從身份上一輩子都越不過我去。她雖然生了兩個孩子,可都是我教養(yǎng)的,阿桐自不必說,從認(rèn)字到描紅都是我手把手教的,如今又讀著書,當(dāng)知道長幼有序嫡庶有別,而嫡母跟姨娘更不可同日而語……至于阿芷,王姨娘還指望我給她說門好親事,以后阿芷在婆家受了委屈,也得依仗我這個嫡母上門去討道理,難不成還能指望她這個姨娘?王姨娘最多就是貪圖財(cái)物,只要別獅子大開口,就由她去,說起來阿芷也是咱們楊家姑娘,陪嫁太過寒磣,大家臉上都無光。” 說這一會兒話,辛氏便有些困倦,復(fù)又躺下,對楊萱道:“我稍微瞇一會兒,你先回去吧,等吃中飯的時候再過來。” 楊萱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幫辛氏掩好被子,低頭時瞧見她眼角不知何時多了細(xì)細(xì)的魚尾紋。 恍然記起,辛氏已經(jīng)三十余三,這次生楊桂,雖說順當(dāng),可仍是傷身傷神,憔悴了許多。 楊萱在床邊默默站了片刻,才轉(zhuǎn)身離開。 春風(fēng)迎面吹來,略有些涼,卻讓人神清氣爽為之一振。 玉蘭院的白玉蘭已經(jīng)盛開,滿院子都是nongnong的甜香。 再過幾日,府門口的柳枝已經(jīng)變得翠綠,桃花也開起來了,熱熱鬧鬧蓬蓬勃勃。 三月初八,是楊芷的十一歲生辰。 辛氏尚在月子里,加上不是整生日,就沒有大辦,只讓王婆子煮了盆長壽面。 飯后,楊修文上衙,楊桐上學(xué),楊萱姐妹則到西廂房陪辛氏說話。 辛氏打發(fā)文竹將她的妝匣拿過來,從里面取出一只赤金蝴蝶簪,對楊芷道:“你過來,我給你戴上?!?/br> 楊芷上前,矮了身子。 因是生辰,她今天穿了件嫩粉色褙子,褙子的領(lǐng)口與袖口綴了襕邊,密密地繡著綠萼梅。烏黑油亮的頭發(fā)梳成雙丫髻,卻有兩縷結(jié)成了麻花辮,垂在腮旁。 辛氏小心地將金簪插在發(fā)髻旁邊,打量下,笑道:“好看?!?/br> 楊萱捧了鏡子過來,“姐照一下,真的很漂亮?!?/br> 楊芷半信半疑地抬眸。 金簪上的蝴蝶是用極細(xì)的金線盤繞而成,蝶翼嵌著細(xì)小的紅寶石,那對蝶目則用了黑曜石。每當(dāng)她側(cè)頭或者說話時,蝶身會顫巍巍地抖動,紅寶石也會發(fā)散出耀目的光芒,較之平常更添三分顏色。 楊芷很滿意,卻局促地說:“母親,這金簪是不是太貴重了?” 辛氏笑道:“你長大了,往后少不得去親近要好的人家走動,該有幾件像樣的首飾充充門面。你戴這個就挺好看,我以前還收著幾樣差不多的側(cè)簪和頂簪,等哪天空閑了找出來給你們分分?!?/br> 楊芷忙屈膝行禮,“多謝母親?!?/br> 辛氏笑笑,看向楊萱,“你過生日,阿芷給你繡了帕子,今天阿芷生辰,你可備了禮?” 楊萱點(diǎn)點(diǎn)頭,從懷里取出兩只荷包。 荷包都是繡的桂花。 一只是大紅色錦緞上繡著團(tuán)團(tuán)簇簇米白色的銀桂,另一只則是石青色錦緞上橫一枝傾斜的金桂。 桂花看著簡單,其實(shí)很不好繡。花朵太密顯得擁擠,花朵太疏,又缺少美感,像是即將凋零似的。 最重要的便是配色,用色彩的濃淡才凸顯花朵的層次。 楊芷細(xì)細(xì)端詳番,很是意外,“萱萱幾時繡得這么好了?” 楊萱得意地說:“早就這么好了,前陣子我給弟弟做的肚兜,也繡了桂花,娘就夸過我?!?/br> 話音剛落,便瞧奶娘抱著楊桂走進(jìn)來。 楊萱忙上前接在手里,輕輕地哄著。 楊桂吃飽喝足又剛小解過,正是精神旺盛的時候,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楊萱。 楊萱笑著逗她,“看jiejie長得漂亮吧,你要是聽話,姐還給你做肚兜?!?/br> 楊桂無聲地咧開了嘴。 楊萱忙讓楊芷看,“弟弟笑了,你瞧他嘴邊有對小酒窩,像我?!?/br> 辛氏忍俊不禁。 正其樂融融時,院子忽然傳來重重的腳步聲,緊接著夾棉門簾被撩起,楊修文鐵青著臉闊步而入。 門簾在他伸手落下,重重地打在門框上發(fā)出“咣當(dāng)”的聲音。 楊萱手一抖,連忙將楊桂放在辛氏身旁。 辛氏訝異地問:“老爺這么早就下衙了?” 楊修文“哼”一聲,怒道:“你還有臉問,你可知道三弟做了什么?在揚(yáng)州丟人顯眼不算,現(xiàn)在又把人丟到京都來了,我還哪有臉面去衙門?” 辛氏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茫然地問:“三弟怎么了?” 楊修文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猛地一拍桌面。 楊桂受驚,立刻“哇哇”大哭起來。 辛氏忙將他抱在懷里,安撫般拍了拍,低聲道:“師兄且收著點(diǎn)兒,孩子們都在呢,別嚇著孩子?!?/br> 楊修文重重出口氣,這才看到屋子里的楊萱兩人,沉聲道:“你們都出去”,又吩咐奶娘,“把二少爺抱走?!?/br> 奶娘匆匆從辛氏手里接過楊桂離開。 楊萱與楊芷面面相覷,低低應(yīng)聲“是”,屈膝行個禮,隨后跟了出去。 走出門外,楊萱有意放慢腳步,就聽到辛氏隱忍的聲音,“到底怎么回事,師兄這么大火氣?” 楊萱還要再聽,被楊芷用力拉著離開了。 楊萱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記憶里,楊修文從未對辛氏大聲喊叫過,更遑論當(dāng)著她們的面兒。 三舅舅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以致于楊修文如此生氣,竟然不顧公事,氣沖沖地回家朝著辛氏發(fā)火了呢? 第27章 因?yàn)檫@個變故, 原本要慶賀楊芷生日的家宴也取消了。 各人都在各自的住處用飯。 飯后,楊桐到玉蘭院給楊芷送生辰賀禮。 是他親筆抄錄的一本琴譜, 上面不但有廣為流傳的名曲, 還有不少民間小調(diào)。 楊芷驚喜不已, 一邊翻著一邊問:“真難得這么多琴曲,大哥從哪里抄來的?” 楊桐回答道:“書院里有位擅長撫琴的同窗叫張鐸, 他酷愛收集琴譜,我跟他借了兩本回來?!?/br> 楊芷感激地說:“多謝大哥,抄錄琴譜肯定花費(fèi)了許多時間,等讓萱萱做一次梅花湯給大哥補(bǔ)補(bǔ)。” 楊萱知楊芷是借此來開解自己,佯怒道:“哪有這樣的道理,大哥是因?yàn)槟慊ㄙM(fèi)工夫,怎么扯到我頭上了?再說陽春三月,梅花都開敗了,到哪里尋梅花去?” 楊芷笑道:“那就做桃花湯, 我看那個模子說是桃花也能含混過去。” “切, ”楊萱撇嘴,沒好氣地問:“桃花能吃嗎?” 楊桐想一想,開口道:“《千金藥方》說每日取桃花三瓣泡水,空腹飲用,可細(xì)腰身。《圖經(jīng)本草》上說用酒浸泡新鮮桃花,可使容顏紅潤??磥硖一ㄓ旭v顏之效, 吃幾朵桃花有利無害。不過, 你們姑娘家吃就好, 我是男子,容顏美丑不算什么?!?/br> 楊萱啟唇一笑,對楊芷道:“聽到了吧,大哥說不喝桃花湯,姐還是另外想法子還禮吧?!?/br> 楊芷做無奈狀,歪頭想想,笑道:“先前的袼褙還剩了些,我給大哥做雙鞋吧。大哥抬腳我量量尺寸?!?/br> 楊桐沒客氣,扯了長袍袍擺,抬腳踩在椅子上。 趁著楊芷量尺寸的時候,楊萱提起楊修文那股無名火,“……莫名其妙地就拍了桌子,大哥可曾聽說過什么?” 楊桐皺眉,“我整天都在書院,回來后也沒聽到什么消息,要不我問問松枝,他每天跟隨父親左右,想必應(yīng)該知道?!?/br> 楊萱搖頭道:“不用了,爹爹把我們趕出來就是不想我們知道,問了松枝肯定會驚動他。萬一再生氣呢?明天我問問娘?!?/br> 楊桐道聲好,“我也打聽著,有信兒的話等明天告訴你?!?/br> 送走楊桐,楊萱看了會書便洗漱上床。 月色清淺,將玉蘭樹的影子映在窗欞上,微風(fēng)一吹,影子搖晃不止,光怪陸離。春風(fēng)自窗縫絲絲縷縷地鉆進(jìn)來,滿屋子淡淡的甜香。 楊萱大睜著眼睛睡不著,腦子里全是那天辛漁說過的話,“如果聽到什么不好的話,千萬別當(dāng)真……舅舅雖然無能,可基本的道義是有的……” 這就是說,即便三舅舅有什么驚世駭俗之舉,也無需擔(dān)心,因?yàn)橛锌赡苁侨司斯室鉃橹?/br> 可三舅舅為什么不讓她告訴辛氏,辛氏那么牽掛他? 如果當(dāng)時她多問一句就好了。 楊萱思來想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闔了眼,第二天卻是醒得早,匆匆地梳洗完就趕去西廂房。 辛氏仍在床上躺著,像是尚未起身,而楊修文俯身站在床邊正解勸什么。 見到楊萱,楊修文神情明顯一松,溫聲道:“阿萱,過來陪你娘用早飯,我衙門里有事,要早點(diǎn)過去?!?/br> 不等楊萱答應(yīng),竟是急匆匆地離開。 桌上擺著兩樣咸菜、兩碟炒菜,一碟花卷一碟蒸餃,還有一小盆燉得濃稠的紅棗薏米粥。 旁邊的碗跟筷子都是干凈的,看來不但辛氏沒吃飯,楊修文也沒吃。 楊萱走到床邊,低低喚了聲,“娘,起來吃點(diǎn)東西吧?!?/br> 辛氏側(cè)身坐起來,斜靠在迎枕上,眼底有明顯的青紫,看起來很憔悴,“吃不下?!?/br> 楊萱胸口一滯,卻笑著解勸,“娘以前不是說過,人要是不吃飯,一整天都沒有精神。我也沒吃,正好陪娘喝碗粥,再耽擱會兒,怕是要冷了?!?/br> 辛氏默了默,起身穿上外衫。 她仍是穿著之前的湖綠色襖子,先前懷著胎兒,襖子做得有些肥大,現(xiàn)在穿在身上,空蕩蕩的,看上去非常瘦弱。 懷胎十個月,辛氏半點(diǎn)沒長rou,反而更加瘦了些。 辛氏將頭發(fā)簡單地綰成個圓髻束在腦后,凈了臉,在桌旁坐下。 楊萱已經(jīng)盛出兩碗粥,又夾一只蒸餃放在辛氏面前的小碟中。 辛氏溫聲道:“阿萱你吃,我自己來?!睂⒛侵徽麸湷粤耍譁\淺地喝了小半碗粥就放下筷子。 楊萱心里藏著事兒,原本也沒什么胃口,可她年紀(jì)小餓得快,昨夜吃的那點(diǎn)東西早就沒了,肚子里空落落的。 一只蒸餃剛下肚,就將餓勁兒勾出來,竟是吃了兩只花卷,兩只蒸餃,喝了整整一碗粥。 才心滿意足地將筷子放下。 辛氏唇角綻出一絲溫柔的淺笑,抬手替她拭去腮旁一粒飯?jiān)?,喚文竹將杯碟撤了下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