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星際第一大法師、我的老婆是吃雞大佬、他的獨寵、今天也是求生欲很強的一天、嫌貧愛富(科舉)、錦醫(yī)歸、反派的病弱白月光、在霸總的世界一穿而過、我在三千世界當保姆[快穿]、偏執(zhí)寵愛
江晚晴有些驚訝,停下,等他跟上來:“你……你沒等她——” “我從前不曾在她身上多費心思,如今也不會為了她,讓姑娘久等?!彼D了頓,漠然道:“她也不會想我看見她咽氣。” 江晚晴不作聲。 容定輕嘆:“你總是心軟?!?/br> 江晚晴淡淡道:“有來有往,互不相欠而已?!?/br> 回到西殿,江晚晴去找福娃了,容定才到后院,就見有人已經等在他門前。 秦衍之看見他,還是那溫和有禮的樣子:“容公公?!?/br> 容定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佩刀侍衛(wèi),笑了笑:“秦大人找我有事?” “不?!鼻匮苤溃笆腔噬蟼髂闱叭ァ!?/br> 第66章 養(yǎng)心殿。 七、八名太監(jiān)忙碌一早上,才把地上、墻上的血跡都洗刷干凈了,可到處依舊殘留著昨夜血戰(zhàn)的痕跡。 一張水墨山河屏風千瘡百孔,當中裂成兩半。 紫檀木書架、甚至皇帝的御案上,滿是刀劍劈砍的裂痕,觸目驚心。 張遠、趙賀兩人奉命查清行刺之事,徹夜未眠,加上一個白天的審訊,終于有了眉目。午時剛過,奉命前來,雙雙跪在底下。 皇帝坐在御案后。 他眉眼冷淡,手指撫過桌面上一道凹陷的裂縫,漫不經心地敲了幾下。 縫隙中,有暗色的干涸的血,不知是誰的。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變,全然的無動于衷。 昨天,就在這個地方,他突然遇襲,假扮僧人的刺客執(zhí)刀闖入,盡是亡命之徒,北羌的死士精銳。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只為取他性命。 刀刃砍入rou體的鈍響,飛濺的鮮血,凄厲的慘叫。 任何一樣,足以令人噩夢連連。 可他半點不在乎,如今更不會觸景生情,對他而言,這生死搏命、鮮血淋漓的場面,反而是極為熟悉的。 他低頭,目光掃過趙賀和張遠,移到另一名太監(jiān)身上。 那是慈寧宮西殿的太監(jiān),似乎感受到帝王的注視,他身子一僵,腰背彎下:“回皇上,姑娘晚上睡的不踏實,但是身體無恙,醒后去了一趟啟祥宮?!?/br> 旁邊兩人同時抬頭,看著那太監(jiān),又互相交換一個眼神。 凌昭淡淡道:“啟祥宮?!?/br> 太監(jiān)忙道:“是、是的。姑娘帶著容公公同去。” 凌昭眉目不動:“下去罷。告訴你們姑娘,朕稍后去看她?!?/br> 小太監(jiān)千恩萬謝地倒退著出去。 待他背影走遠,趙賀開口:“皇上,微臣和張大人已經核實,啟祥宮的何太妃有勾結北羌的嫌疑,許多事是她在宮中接應,江姑娘為何會……” 他咽了口唾沫,不敢說的太明白。 凌昭問:“查到什么?” 張遠回道:“何太妃不僅有內應之嫌,之前宮中流言四起……咳。” 他抬頭,飛快地瞥皇帝一眼,也不說清楚到底是什么流言,一句帶過:“微臣問過慈寧宮的劉公公,太后為此十分憂心,得知何太妃擅于釀酒,他便自告奮勇,向何太妃的侍女要來烈性的酒。那酒,應該就是江姑娘帶給您的?!?/br> 凌昭一陣驚心,眸光漸冷。 差一點。 江晚晴先喝下一杯,萬一其中有毒,后果不堪設想。 心悸之后,想起劉實,他冷哼一聲:“蠢不自知?!?/br> 張遠沉默下來,看著年輕的帝王,慢慢道:“皇上,酒中無毒?!?/br> 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隨之而來的,便是沉重的壓迫感:“你想說什么?” 張遠定定道:“何太妃不會只送來美酒佳釀,唯一有機會調換的人,只有江姑娘?!?/br> 他深吸一口氣,冒著觸怒帝王的風險,咬牙說出心底話:“皇上,兒女私情放一邊,江姑娘的行為頗多可疑之處。分明知道何太妃用心險惡,卻只調換了酒,不曾上報,如今更是獨自前往啟祥宮……這,不得不查啊?!?/br> 凌昭道:“錯了。” 張遠和趙賀看著他,欲言又止。 他低眸,唇角泛起冷笑:“還有一人,也有機會。”停頓了下,揚聲道:“王充!” 話音剛落,王充便匆匆進來:“皇上?!?/br> “昨晚刺客動手之時,那沖進來的太監(jiān),可是陪著江氏來的?” 王充心中一驚,冷汗浸濕后背衣衫。 昨天的亂局,作法的僧人忽然拿出兵器,殺侍衛(wèi)闖進養(yǎng)心殿,那西殿的死太監(jiān)是往殿內跑的,他卻嚇破了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頭。 皇帝這是算賬來了。 王充慌忙磕頭:“皇上,奴才、奴才救駕來遲——” 凌昭不耐煩:“朕問什么,你答什么?!?/br> 王充哆嗦了下,忙道:“是,容定是陪江姑娘一起來的?!?/br> 凌昭皺眉:“出去?!?/br> 王充又磕了兩個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退下。 凌昭看向張遠:“那太監(jiān)的底細,朕叫你們去查,有結果了么?” 這次是趙賀開口:“容定進宮前身世清白,毫無疑點,可進宮后……”他擰眉,壓低聲音:“替他凈身的老太監(jiān)橫死宮外,他的死和何太妃也有關聯(lián)。更為古怪的是,何太妃身邊一名姓曹的太監(jiān),在啟祥宮附近的假山林里溺死了,當晚和他在一起的,也有容定,有人親眼見過他倆喝醉酒、勾肩搭背地出去?!?/br> 容定。 凌昭突然想起來了。 很久以前,長華宮中,那蒼白清秀的小太監(jiān)屈膝,江晚晴卻在他跪下前出聲,為他求了見君王不跪的恩典。 那個人跟何太妃有不清不楚的關系,那個人知道養(yǎng)心殿機關的秘密……連他都一無所知的秘密。 他究竟是誰。 這時,王充的聲音又響起:“皇上,秦大人派人過來,說是有要事稟報?!?/br> “進來?!?/br> 那侍衛(wèi)行色匆匆,跪下行禮后,急忙道:“皇上,啟祥宮的何太妃及其侍女服毒自盡,屬下等人趕到時,已經咽氣了,死前還曾在宮中以迷香害人?!?/br> 一口氣說完,他停頓片刻,喘口氣,又道:“啟祥宮的侍衛(wèi)說,最后進去的人……只有江姑娘和一名太監(jiān)?!?/br> 凌昭皺眉:“秦衍之人呢?” 侍衛(wèi)答道:“秦大人去了慈寧宮,這就帶那太監(jiān)來回話。” 凌昭點了點頭,一揮手:“都下去?!?/br> 張遠開口:“皇上!” 凌昭面無表情:“你聽見了?!?/br> 張遠看了身邊的趙賀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相似的擔憂,不禁長嘆一聲。 人都出去了,殿中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凌昭盯著桌上的一道道裂痕,目光結了冰。 坐過他這張椅子的人,往前數(shù)——凌暄,父皇。 以容定的年紀,斷不會和他父皇有關系,倒是凌暄……那太監(jiān),會是他安排在長華宮的嗎?又是為了什么。 他擰緊眉,殺心已起。 不多時,王充來報,秦衍之帶著人來了。 凌昭沉默片刻,道:“叫他一個人進來?!?/br> “秦大人?” “太監(jiān)?!?/br> “……是?!?/br> 那太監(jiān)看起來不到二十,生的唇紅齒白,面貌俊秀,尤其是一雙狹長的鳳眸,即使身處養(yǎng)心殿,面對九五之尊,也不顯得有多么緊張。 在這樣的時刻,依舊神態(tài)自若。 容定看見端坐在上的帝王,不曾下跪,只道:“皇上。” 凌昭問:“你叫容定?” “是?!?/br> “昨天那酒,是你調換過的?” “是?!?/br> 他問一句,底下那身穿灰藍太監(jiān)服的少年便答一句,端的是從容自在,仿佛此刻對他發(fā)問的,不是掌天下人生殺大權的帝王,而是和他平等相處之人。 凌昭起身,一步步向他逼近:“你不是何太妃的人?!?/br> 肯定的語氣。 容定抬頭看他,帶著贊許:“皇上明鑒?!?/br> 凌昭停住,驀地掃他一眼,目光凌厲。 不知為何,他說這句話的神情和語氣,莫名的熟悉……且令人痛恨。 分明只是個卑微的小太監(jiān),可那溫和的聲線和略帶鼓勵的眼神,那生來便高人一等的施舍和憐憫,那刻進骨子里,以謙遜和溫潤偽裝起來的傲慢……像極了一個早該入土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