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嗎？”

    “暫時還沒說，等確定下來了我就告訴她?！?/br>
    “以后你倆可不容易了，你的工作只會越來越忙，只怕是聚少離多?！?/br>
    “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即便我不調(diào)回去，她也是一心撲在大事上，只要偶爾能想起我就好，我會一直等著她?！?/br>
    “那如果她不樂意你這么忙呢？”

    “她不會的。”

    “如果呢？”趙敬倫堅持。他看著阿則的眼睛，試圖看出一點什么。

    阿則淡淡一笑：“那我就想辦法閑下來?！?/br>
    趙敬倫啞然，忽然笑了：“我知道為什么葉淮海贏不過你了。”

    “嗯？”

    “沒什么，就是隨便感慨一下而已?！壁w敬倫撓撓頭：“你和葉淮海，真的就這樣徹底不來往了嗎？”

    阿則沒有說話?；卮疒w敬倫的，只有盤旋的海鷗鳴叫與海浪的聲音。

    次年開春，程冬至生下了一對健康的女嬰，分別取小名為寶寶和貝貝。

    雖然她自己覺得生產(chǎn)的過程還算順利，沒多久倆省心的寶貝兒就自個兒哇的一聲出來了，可在外面等待守候的阿則卻是嚇得臉色都不對了，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他半天說不出話，還是旁邊的護(hù)士發(fā)現(xiàn)他臉色不對，送來了一杯熱水才好一些。

    阿則親手照顧產(chǎn)婦，護(hù)士們都做得沒他細(xì)致，公婆倆人更是無處插手，只能一人抱一只哇哇大哭的團(tuán)子，在旁邊高興得合不攏嘴。

    程冬至看過寶寶后特別安心：雖然倆孩子是異卵雙生，可長得都比較像爸爸，美得不行！像她當(dāng)然也好看，可還是像爸爸更好！但話又說回來，剛生出來的孩子能看出來什么美丑相似，全都是母親濾鏡的效果。

    阿則緊緊握著程冬至的手，道：“謝謝你。”

    “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程冬至有點多心：“該不會你還想要個小子吧？”

    “女兒小子都不想要了，就這兩個夠了?！卑t垂眼：“不想再來一次，我怕?！?/br>
    “你怕啥？又不是你生！”程冬至笑了，她很久沒看到阿則浮起這種無措的表情了，覺得很是新鮮。

    “我聽到你剛剛的動靜，到現(xiàn)在還沒緩過來。有這兩個就可以了?！卑t的眼睛有些濕潤。

    他看過不少關(guān)于生產(chǎn)的書，深知過程艱難和多險，往后了解越多就越心驚，等意識到時已經(jīng)晚了。本來還心懷僥幸安慰自己是小幾率問題，但是當(dāng)真正經(jīng)歷的時候才知道那一刻的驚懼無助，即便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也不敢去賭。

    看著這樣的丈夫，程冬至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傍晚，她在黑牛莊找到他時的場景。

    那時候他眼里流露出來的神情和現(xiàn)在極為相似，本以為再也看不到了，沒想到還能再看到一次。無論兩人經(jīng)歷了多少，時光依舊沒帶走當(dāng)初那個小小的少年，多么萬幸的事情啊。

    想到這，程冬至笑著抬起臉親了阿則一下，阿則略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看向父親和阿姨。公婆二人看在眼里卻假裝照顧孩子，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才偷偷對視而笑。

    幾天后，省城那邊娘家人都來了，提著一大筐的紅雞蛋，紅糖和各種月子禮。劉金玲得知自己女兒生了倆外孫女后既高興又遺憾，悄悄和程冬至嘀咕：“趁著年輕，趕緊地再生一個！”

    “為啥？這兩個我就嫌煩了，你是不知道照顧起來多麻煩，我都老了好幾歲?！?/br>
    “你當(dāng)我是瞎的？全都是女婿在弄，還有倆嬸子幫忙照顧，你家那個婆婆更是勤快，她看著比我更像親媽！我可是聽說了，這倆嬸子一直幫忙帶到孩子上學(xué)呢，家里還有個做飯打掃的嬸子對吧，你照顧個屁！”

    被拆穿后程冬至也不臉紅，笑嘻嘻地說：“那我也不要，多了顧不來。本來只想要一個的，這次是沒辦法，總不能把另外一個塞回去。”

    劉金玲恨鐵不成鋼地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非要我把話說白了你又不愛聽，知道你把女兒看得金貴，可他家這樣的人家，得有個小子！”

    “誰說的，我公公好多同事和領(lǐng)導(dǎo)家里就只有一個閨女，人家都好好過日子，也沒啥啊?！?/br>
    “啊？真的？”劉金玲愣了。

    “騙你干啥，以后你過來多了，打聽打聽就知道了。再說了，閨女咋就不行了，你看你生倆閨女，是不是比大伯娘她們都享福？這個又不看性別，看運氣嘛，男女都一樣的?！?/br>
    劉金玲心里頭還是有些不認(rèn)可，但實在找不到理由反駁了，只能嘆口氣，去看自己的倆外孫。

    遺憾歸遺憾，可真當(dāng)抱起了寶貝外孫孫，很快她就和其他長輩一樣眉開眼笑了，心肝寶貝兒似的。王春枝比劉金玲更高興，笑得見牙不見眼，在場所有人中只有一個人略為遺憾，那就是小愛寶。

    愛寶今年上小學(xué)了，平時看著和個小大人似的，但實際上她的年齡很小，比班上的同學(xué)都小很多，是王春枝按照程冬至當(dāng)年的標(biāo)準(zhǔn)讓她提前上學(xué)的。她被家里人疼愛保護(hù)得完全沒有心眼兒，思想很是天真。

    程冬至發(fā)覺了愛寶的興致不高，笑著拉過她的手，問她：“咋了愛寶，你咋撅著個嘴，不喜歡兩個meimei嗎？”

    “我喜歡她們呀?！睈蹖殗@口氣。

    “那你為啥嘆氣啊，怕小姨有了meimei們不疼你了？”

    “不是，就是……我沒想到是meimei……”

    “你想要弟弟呀？”

    “我不要弟弟，我想要個jiejie，小姨你再給我生個jiejie吧！”

    劉金玲和王春枝哈哈大笑，程冬至哭笑不得，這個她可真辦不到！

    考慮到之前婚禮才興師動眾了一番，這次滿月禮隔得略微近，就不好再請人了，而是在小范圍內(nèi)的親友中慶祝了一番。

    程冬至怎么想怎么覺得自個兒幸運。得虧是這個時候生孩子，角上那邊事情早弄好了，離改革還有兩三年，這段時間剛好悉心照顧自己的倆寶貝兒，差不多把她們帶到能上托兒所的年齡時，外頭的時機(jī)也到了，到時候想放開手來大干一場就更輕松了，真是趕巧！

    不過也有遺憾的事情，倆寶貝差不多半歲大的時候，阿則的調(diào)令就下來，他要去南平那邊工作了。

    程冬至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跟著一塊兒去，而是留在了文楚，并搬進(jìn)了公婆那邊一塊兒祝。照顧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倆這么小的，她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在這邊好歹有仨嬸子和公婆幫忙，綽綽有余了。況且，她一個人帶倆孩子去南平，不帶嬸子的話肯定主要是阿則來帶，他工作本來就辛苦，這樣只是給他增加負(fù)擔(dān)；帶嬸子去吧，那邊房子不夠大。

    阿則本來還有些矛盾，可程冬至想得很開：“不就是這兩年的事兒嗎，眨眼就過去了，等孩子們大了就好說了，多的是時候長相廝守不是。你要是想我了給我打電話，我坐火車去南平看你，快得很。你別怕，我對你挺放心的?！?/br>
    阿則半是開玩笑半是認(rèn)真道：“不放心的是我?！?/br>
    “??？為啥不放心？”

    “一段時間看不到你，我心里就不安定。以前還能忍受，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反而患得患失起來。”

    這話聽得程冬至很受用，美滋滋地用肩膀輕輕撞了阿則一下：“你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樣呢，人家都說生了娃就黃臉婆了，感覺像是左手牽右手呢?！?/br>
    阿則定定地看著她：“我不是那種人。”

    “知道！這不開玩笑嘛。”程冬至大笑著：“這樣吧，我一個月過去看你一次？”

    “嗯，那我也一個月回來一次，這樣我們就可以見兩次了。”

    “你那邊不是怪忙的嗎，每次都回來會不會太吃緊？”

    “一個月有四天休，足夠了?！?/br>
    “那行！”

    第243章

    程冬至本人挺心大, 開開心心地在文楚和家人一起養(yǎng)娃, 然而阿姨卻是一直有些念叨。

    “……阿則長得這么個好模樣, 又是風(fēng)華正茂前途大好的，要是有不要臉的幺蛾子貼過去可怎么辦哦。”這天，阿姨一邊喂倆孩子果泥, 一邊憂心忡忡地道。

    程冬至好笑：“媽，你也太不相信阿則了吧, 他不會的。”

    “我肯定相信他呀, 他是我一手帶大的, 我還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孩子嘛。就是前不久聽說了一件事兒，心里頭有點疙瘩?！?/br>
    “啥事兒？”

    “你爸他單位有個小姑娘, 那可不得了哇, 天天死纏爛打一個有老婆的同事小伙子, 那個小伙子本來和她沒什么的, 可她天天這么纏，風(fēng)言風(fēng)語就傳出來了。那個小伙子的老婆聽到風(fēng)聲就來鬧, 沒有的事兒生生給鬧坐實了, 小姑娘趁機(jī)尋死覓活地非說男同事流氓了她，再加上做老婆的也鬧, 單位沒辦法就只好把小伙子給開除了，你猜后來怎么著了？”

    “怎么著？”程冬至頓時有了興趣。

    “小伙子被開除后連吃飯都難了，再加上處處被人刁難，日子過不下去了，老婆就只好帶著孩子離了, 那小姑娘帶著大筆嫁妝主動要結(jié)婚，他還能咋辦，結(jié)婚了唄。你爸他單位的人都在背地里說，那些刁難他們的人就是小姑娘找的，人心可真壞！”

    程冬至目瞪口呆：“不是，這小姑娘費這么大的勁兒找一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圖啥呀？小伙子難不成特別帥？”

    “還行吧，眉清目秀的，和阿則當(dāng)然是不能比了?！卑⒁踢B忙重申重點：“這不要緊哇，我其實啊就想說外面不要臉的女人挺多，你可別大意了！”

    程冬至笑：“媽，這件事兒雖然主要是這個小姑娘不要臉吧，可那小伙子的老婆才是最笨的。沒有的事兒她鬧啥鬧，這不給鬧出事兒來了嗎。換做我，肯定不能這樣?！?/br>
    “那你打算咋樣？”

    “要是我的話，肯定比以前更勤快，天天給男人送個湯送個飯啥的，要是單位能帶娃去就帶娃去，讓那小妖精找不著機(jī)會挨身，再有事沒事拿出老婆的架勢惡心惡心她，嘿嘿?！?/br>
    之所以能這么輕松地開這種玩笑，主要還是因為她和阿則的感情堅固，并相信對方的為人才會如此，真情實感的成分不多，多是過個嘴癮。阿則那么聰明，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的。

    盡管如此，阿姨還是不放心，非要跟著程冬至去一次南平，說是幫忙看看情況。就這一次，以后絕對不打擾小倆口。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你還年輕看不出來，我這一雙眼啊，一下子就能看出來誰不老實！

    程冬至笑話她：“咋，媽挺有經(jīng)驗啊，是不是爸之前太受歡迎了？”

    “那可不嗎？現(xiàn)在老了是沒啥看頭了，年輕的時候可是漂亮得很呢?！?/br>
    這一點程冬至倒是相信，公公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依舊是帥大叔一枚，阿則的顏值應(yīng)該有一半是繼承公公的。

    “那媽你以前豈不是挺緊張？”

    “我緊張啥，那時候我還沒和他結(jié)婚呢，是你正頭兒婆婆?！卑⒁虈@了口氣：“阿則他媽家里條件那么好，本人長得那么漂亮，有文化有氣質(zhì)，照樣有人打主意……”

    程冬至感受到了阿姨的失落，摟住她：“媽，別說這樣的話，啥正頭不正頭的，你們都是我婆婆?！?/br>
    阿姨露出欣慰的笑意：“我知道你個是好孩子，這才特別緊張你和阿則哇！要是阿則他媽知道你這么個兒媳婦，肯定也心里頭高興。”

    倆人帶著大包小包，坐火車來到了南平。

    這不是程冬至第一次來南平，可她還是睜大了眼，看個沒夠。之前就是到了比較偏的地方，正經(jīng)街道景點沒咋逛過呢，而且變化也大。

    最初的幾年過去了，經(jīng)濟(jì)秩序在慢慢恢復(fù)，許多原先荒廢的商店和景觀都開始試著恢復(fù)運行，街上的人穿著打扮和精氣神兒也明顯不太一樣了。

    倆人坐車到了阿則所給的地址，是一個類似省城大院兒的地方，可又有些差別。南平的人可真多，倆人在一堆探親親屬后頭排著隊，好不容易登了記，門衛(wèi)處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看到匆匆趕來的阿則。

    “今天下班晚了，你們等了多久？”

    “沒多久，才剛到！”程冬至笑嘻嘻的，阿姨也是同樣的表情。

    阿則把東西都拿了，一家三口說說笑笑地來到了他的宿舍。

    是個小兩間房，阿則收拾得很干凈利落，一回來就把準(zhǔn)備好的被褥給鋪上了。

    阿姨一來就鉆進(jìn)廚房煲湯，程冬至趁機(jī)“刺探敵情”：“在這邊有沒有啥小姑娘對你暗送秋波??？”

    阿則笑了，十分坦誠：“沒有，不過有幾個女同事倒是私下找過我?guī)状?，我都拒絕了?！?/br>
    程冬至頓時來了精神：“啥，幾個？她們找你做啥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都是很普通的公務(wù)，理由也很充分，但都不是有必要私下單獨接觸的。我

    拒絕了她們后，就沒什么人來找我了?！?/br>
    “算你坦白，以后有這樣的事兒記得打電話給我，不然我知道了饒不了你，帶著倆女兒來你單位打滾抓頭發(fā)讓你顏面盡失！”程冬至故作吃飛醋，表情略浮夸。

    阿則沒忍住笑了，一把摟住她的腰帶到房間里關(guān)上門，趁阿姨忙著伺候湯罐子要好長時間，放肆地吻到她氣息不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