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就不該讓他出門的，不該讓他出門的！

    這位年邁的老人，沒有像其他人哭成一片，拎著工具一直在挖。

    “這里，東子，在這里！快快快，都過來搭把手！”

    聽到聲音，阿婆機械的動作終于有了反應，連滾帶爬的跑到徐力爭旁邊。

    幾個人挖開口子，把壓在樹下的兩個人抬了出來，探了探兩人的鼻息，幸好都還有氣，有氣就有救，霍笙被趙衛(wèi)東整個護在身下，瞧著應該沒受多大的傷。

    只不過趙衛(wèi)東被抬出來的時候，左腿上血凝固成一片，血淋淋的看著滲人，阿婆趴在擔架上，試了試東子還有呼吸，老人家這會掉了眼淚，但沒有哭出聲，紅著眼眶擦了擦眼淚，跟著趕緊把人送到了衛(wèi)生所。

    但衛(wèi)生所就這么大的地方，陸陸續(xù)續(xù)的受傷的人都往這里送，赤腳醫(yī)生忙了半天，衛(wèi)生所基本人都已經(jīng)擠滿了，沒辦法，后面送來的人他只能都安排到了診所外面救治，看到趙家阿婆和一副擔架過來，他一看趙衛(wèi)東的情況，邊止血邊道：“不行，東子的情況，得馬上送醫(yī)院！”他這里一些藥和設備有限，必須馬上送縣上的醫(yī)院嗎，放他這里只會耽誤時間。

    霍笙醒來的時候，是在衛(wèi)生所掛水，她微微動一下腦袋就天旋地轉(zhuǎn)，跌回了床上，整個衛(wèi)生所都散發(fā)出死亡腐朽的氣息，她聽到一句赤腳醫(yī)生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這都只能救些輕傷的，重的讓他們趕緊都送縣上的醫(yī)院！別往我這塞！”

    只一瞬霍笙又昏了過去。

    霍笙額頭磕破了皮，兩只手也被踩的掉了一層的皮，這是在山體滑坡時被逃命的人踩的，破皮的地方陷入了不少泥沙進去，要消毒清洗干凈才能上藥，清洗了時候大概太過于疼了，昏了幾天的霍笙隱隱就有了反應。

    她清醒過來的時候，手上已經(jīng)上了藥，清涼清涼的，一雙手，看著觸目驚心，但實際的傷沒有多嚴重，王四寶正守在她的旁邊，見她醒了，忙扶著她起來。

    “醒了，醒了，醒了?！?/br>
    山體滑坡，房屋宿舍都沒了，受傷的人沒找到住處，公社上就暫時在河溝村搭了個簡易的棚子，有家有親戚的都把自家的受傷的人接回家里休養(yǎng)，霍笙是知青，在河溝村除了知青宿舍自然沒有去處，就只能移到了棚子這里。

    王四寶知道河溝村滑坡死了人之后，在宰豬場當場就把刀扔了，當天就忙不迭的趕到了河溝村，逮著人就問有沒有看到他閨女霍笙。

    混亂成一片的河溝村當時都忙著挖土救人，沒有誰有空有精力理他，或者是幫他找人，王四寶找不到人，就跟著大家一起挖，挖了一整天看著抬出的血糊糊的人里，沒有一個是他的女兒。

    明明前幾天還和自己坐在一起吃飯了，活生生的人啊，怎么可能說沒就沒了，這不可能的。

    最后還是周萍聽到救援隊的說，一個光頭佬，不吃不喝，挖了兩天還在挖，怕是他挖的人早就死了。

    光頭佬？周萍想起難不成是霍笙的那個親戚？她跑到滑坡的去看，果然是，這才把王四寶帶到了臨時搭建的棚子告訴他，霍笙就是有點輕微的腦震蕩，等醒了就不礙事的。

    “怎么樣？哪里還疼嗎？你等著，別動，我去找赤腳醫(yī)生過來幫你看看，不怕，有爹在啊。”即使赤腳醫(yī)生告訴了王四寶，等人醒了就沒事了，但他一直瞪著眼睛守著霍笙，就沒一刻合過眼，生怕自己一合眼霍笙就沒了氣，他一雙大掌里都還是挖土過后的泥，看到霍笙醒來，呆滯的眼眸里總算有了生氣。

    霍笙搖了搖頭，似意識還沒回籠，聲音發(fā)?。骸拔蚁?，喝水。”

    “哎哎，好好好，喝水?！蓖跛膶毷置δ_亂的倒了碗熱水，吹涼之后，小心翼翼的喂著霍笙喝了幾口：“慢點喝，別嗆到?！?/br>
    喝了幾口之后，霍笙像是回憶起了那可怕的滑坡，眼淚不自主順著面龐掉了下來。

    王四寶微紅著眼眶，擦了擦霍笙的眼角，看到手不干凈，隨后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沒事了，沒事了?！?/br>
    臨時搭起的棚子簡陋，但幸好自從發(fā)生山體滑坡之后，就沒再下過雨，不過晚間的時候，簡陋的棚子里到處都是咬人的蚊子，拿了艾葉來熏，后半夜又會咬的人不得安睡，王四寶眼下烏青，拿著蒲扇給睡著了的霍笙扇風趕蚊子，等趕得差不多了，他佝僂著腰出了棚子，蹲在棚子外面，從口袋里掏出妻子的黑白照片，他看了一會，擦了擦眼睛。

    霍笙醒了之后，隔天王四寶背起霍笙單獨雇了張牛車，就把人接到縣上他住的地方去休養(yǎng)，每天弄些好東西變著法給霍笙補身子，一周之后，霍笙感覺自己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手上的傷愈合的快，就是額頭上磕破的地方還沒好整齊，最近有些微微發(fā)癢，問了醫(yī)生，說時不時換藥就行，于是她打算收拾東西就回河溝村。

    王四寶想讓霍笙再養(yǎng)幾天，但霍笙知道他這里就是個小屋子，這些天把大床都讓給了自己睡，他就將就著睡在外面的椅子上。

    王四寶還要上工干活，這樣下去熬不住的。

    知青宿舍因為山體滑坡塌了，公社支書親自來坐鎮(zhèn)，安排知青們暫時就住在農(nóng)戶家，每家農(nóng)戶都必須配合，共同度過難關，霍笙到河溝村的時候，山體滑坡的那片區(qū)域，還有不少人在繼續(xù)挖著，畢竟當時只顧著逃命，家里的東西值錢的不值錢的都沒帶。

    霍笙也想去挖，但還是先去找了周萍，她來的時間恰好是吃中飯的時間，沒遇到公社支書，自然也不知道她要住哪里，索性就去找周萍，等過了飯點，再出來找公社支書問情況，周萍現(xiàn)在住在徐力爭家，霍笙去的時候，徐家的人都不在，院子里就周萍一個人在彎腰剁豬草。

    看到霍笙來了，周萍停下手中的活，招呼著霍笙坐。

    “你回來的倒是快，我以為要十天半個月呢，你額頭上這個等好了不會留疤吧？”周萍瞅著霍笙額頭上的傷口替她擔心，女孩子，留疤就破相了，霍笙還沒嫁人，而且皮膚白，要是留疤了肯定很明顯，到時候多丑啊。

    霍笙額頭的傷口靠近著發(fā)際線的位置，只是磕破點皮，不是什么大傷口，問過醫(yī)生說只要勤換藥，不要沾水，就好了，“應該不會，磕破的位置不大，就是蹭破了點皮，入口的東西清淡些就好?！?/br>
    周萍點了點頭，給霍笙端了碗水讓霍笙喝，然后說道：“也虧你運氣好，挖出來的人多少受傷都嚴重，趙隊長把你護著，到時候你要好好感謝他，不然就你這個身板，被那么粗的樹砸中，估計——”

    “……你，你說什么？”霍笙捧著碗，表情有些詫異，沒明白周萍的意思，她遲疑的反問道：“趙隊長，趙衛(wèi)東，救的我？”周萍不是說是徐力爭把她挖出來的嗎？

    周萍一聽她的口氣，驚道：“你不記得了？——不過也對，當時你都昏過去了，我們把你們挖出來的時候，趙隊長整個人護著你，那棵樹就砸到他身上，抬出來的時候他整個個人血糊糊的，傷的重些，不過還有氣，當天人已經(jīng)送到了縣上的醫(yī)院，應該過幾天就會有消息了，你別擔心?！?/br>
    趙衛(wèi)東？霍笙腦袋頓時唰一下變的一片空白，她仔細想了想，是了，那晚山體滑坡的時候她似乎是聽到了趙衛(wèi)東的聲音，她以為那都是假的。

    趙衛(wèi)東送醫(yī)院了，她一點消息也不知道，不知道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趙家就三個人，除了老的就是小的，要是趙衛(wèi)東出什么事，她怎么還得起，這下霍笙坐不住了，她站了起來，臉色難看焦急的說：“趙衛(wèi)東，他怎么樣？有沒有消息遞回來，我，我不知道，我這就去縣上的醫(yī)院看情況?！?/br>
    她話應才落地，徐力爭家的門一下就被人推開了，出現(xiàn)在門口的人是徐力爭，他知道霍笙被親戚接走養(yǎng)傷去了，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他這幾天忙里忙外，忙得人暈乎乎，才剛從縣上回來，一雙眼布滿血絲看著嚇人。

    看到霍笙徐力爭先是愣了一下，什么招呼的話都沒說，只是從牙縫里擠出頹然的一句，“東子從醫(yī)院抬回來了，醫(yī)生說他左腿廢了，成瘸子了?！?/br>
    “啪”的一聲。

    霍笙手里捧著的碗落下，砸到地上裂成了幾瓣。

    第34章 034

    徐力爭蹲下身，把碎了的碗撿起來, 這次沒看霍笙, 繼續(xù)又說：“霍知青，我沒別的意思, 但你得負責，拿個主意，東子多可憐?！?/br>
    拿主意, 是得拿主意, 瘸了，只要能醫(yī)好就行, 醫(yī)好就行, 霍笙亂七八糟的想了一些說道：“恩, 我知道，負責, 我拿主意, 我知道, 我先去趙隊長家看看?！?/br>
    說完霍笙就從徐力爭家出了門，急急忙忙上趙衛(wèi)東家去了。

    霍笙走了，周萍才反應過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對象問：“……趙隊長，的腿真不行了？前幾天沒聽你說啊，真瘸了？”

    徐力爭把手里碎成幾瓣的碗丟進家里的圍墻上, 聲音沒了剛剛的頹然, “醫(yī)生每天說的話都不一樣, 誰知道過幾天又是什么樣?！?/br>
    趙衛(wèi)東被人從縣上的醫(yī)院抬回來之后，左腿不成了，估計以后得成瘸子，這個消息一個鐘頭都不到就傳遍了整個河溝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有人可惜，好好的一個壯實男人，沒娶媳婦，當生產(chǎn)隊長還沒幾年，日子瞧著真越過越好，鬧出這么一出，說瘸就瘸，不說治腿要花大把的錢進去，就是醫(yī)好了也是瘸子，這四肢不健全，趙家一個老的一個小的，趙衛(wèi)東成瘸子了，這以后的日子要難過了。

    趙衛(wèi)東前腳抬回了趙家，更熱鬧的事情就發(fā)生了。

    宋家把之前壓在家里的趙衛(wèi)東的生辰八字送了回來，長輩帶著小輩，說了一些安慰的話，但說來說去的目的只是撇清關系，表明趙家和宋家的親是正式的退了，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阿婆發(fā)了好大的火，看到宋家的人找來的時候就知道這些人不安好心，說了這么多的話，老人家聽著氣得二話不說拿著笤帚把宋家?guī)讉€惡心人的東西攆了出去。

    他家東子是跟宋家早就退了親，這生辰八字原本就是不打緊的東西，可如今東子腿傷了，宋家這么做就是上門來膈應人的，看笑話。

    宋家的人從趙家出去的時候，在村里的拐角遇到了正趕來看情況的霍笙，宋家?guī)讉€人幸災樂禍，一路過來說說笑笑，其中的宋燕子看到霍笙的時候，特意停了下來喊住了她，然后陰陽怪氣用看好戲的語氣道：“霍知青，你怎么才來啊，趙衛(wèi)東為了你，腿都瘸了，趙家沒了能干活的人，以后日子該怎么辦，唉，我也沒辦法，趙衛(wèi)東之前把親退了，我們現(xiàn)在也沒了任何的關系，想搭把手也不合適，會讓人說鮮花的，不過霍知青你不一樣，你可得好好報答人。”

    霍笙沒有理她，徑直去了趙衛(wèi)東家，結(jié)果進了趙衛(wèi)東的屋子，霍笙驚呆了，她看著躺在床上吊兒郎當?shù)内w衛(wèi)東，愣是說不出一句話，都瘸腿了，怎么還一副沒事的樣子，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不過，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霍笙知道趙衛(wèi)東心里肯定不好過，恐怕是為了不讓人擔心才做出這幅沒事人的樣子，這么一想，霍笙心里難受的緊。

    趙衛(wèi)東犯煙癮，剛把煙叼上，還沒擦上火，看到霍笙進來，便把煙拿了下來，他皺眉看著霍笙的頭上的傷，柔順的發(fā)絲遮擋住了一部分的口子，但看在趙衛(wèi)東眼里有些觸目驚心。

    “你這頭不會得留疤吧，醫(yī)生怎么說，留了疤估計得難看了，疼不疼？”

    霍笙沒把他的話聽進去，站在離趙衛(wèi)東兩步的距離，她沉默了一會，才說道：“趙隊長，謝謝你，醫(yī)藥費我會盡我所有的承擔，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該我負責的我會負責，我很感謝你?！?/br>
    趙衛(wèi)東看著霍笙頭上的傷，想著用些藤草估計能比醫(yī)院里的藥有用，不過怎么聽著越來越不對勁啊，他打斷道：“負責？”

    霍笙內(nèi)疚的看著他，“我能力有限，但我做到的我會盡量彌補。”

    趙衛(wèi)東噗嗤的笑了，“別人現(xiàn)在巴不得離我遠遠的，你這上趕著來負責，霍笙，不怕我訛你？”

    霍笙抿了抿嘴角，語出驚人道：“怕，不過你救了我，該我補償?shù)奈視a償，我現(xiàn)在身上能拿出的錢不多，但我會賺。”

    趙衛(wèi)東：“……”他干咳了一下，打算動動身子，但左腿上有傷，一動疼得他皺緊了眉，“我不吃女人的軟飯，我是大隊長，救我隊上的人是我該干的事，我不要你的錢?！?/br>
    趙衛(wèi)東是知道霍笙有錢的，但這次山體滑坡估計都折在里面了，還有錢呢，怕是一毛都不剩了。

    “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瘸了。”霍笙說話聲音低了下去，明顯是要哭了，她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瘸了……趙衛(wèi)東驚了，脫口而道：“你哭啥子，村里的謠言你也行，你們知青不是最講究實事求是嗎？誰和你說我瘸了，我這腿有得醫(yī)！”似乎是因為說話聲音過大，導致撕裂了腿上的傷口，趙衛(wèi)東說完開始齜牙咧嘴的抽氣。

    霍笙臉色一下由陰轉(zhuǎn)晴，有得醫(yī)？那怎么徐力爭和她說趙衛(wèi)東瘸了？

    “徐力爭同志說你的腿瘸了?！?/br>
    趙衛(wèi)東黑了臉，解釋道：“……這醫(yī)院里的彎彎繞繞你不懂，別聽他瞎說?！?/br>
    霍笙：“……”他這是真瘸還是假瘸了？

    趙衛(wèi)東想想就知道徐力爭是故意的，他面色一凝，沒再和霍笙談論瘸還是不瘸了，而是道：“隊上的知青宿舍塌了，要建起來要時間，這段時間你，”他猶猶豫豫頓了幾秒繼續(xù)道：“你來我家住，我這腿沒好之前都不方便，你幫忙做些家務，喂喂雞，掃掃地，得空了給我端盆洗腳水。”最后一句話語氣一變，聲音帶著笑意。

    霍笙：“……”趙衛(wèi)東這是什么情況，她這還要負責給他端洗腳水啊。

    趙衛(wèi)東說完，覺得怕是把人嚇到了，剛想說就是和霍笙鬧著玩的。

    “趙隊長，我有錢，我可以雇一個干活利落的人來照顧你?！?/br>
    趙衛(wèi)東：“……”

    第35章 035

    霍笙才回的河溝村, 還沒去找公社支書商量住哪戶人家, 如今趙家唯一一個年輕力壯的勞動力都躺在了床上, 反正住哪戶人家都是住，而且趙衛(wèi)東的脾氣霍笙也知道一點，端洗腳水這事，八成又是無聊了，逗著她玩，不過現(xiàn)在他受傷了，霍笙本來就內(nèi)疚, 住在趙衛(wèi)東家?guī)桶咽忠埠线m，就答應了。

    阿婆把角落的一個拿來隊雜物的屋子收拾了出來，打掃干凈，讓霍笙住下, 屋子雖然小, 但光線的不錯, 一個女娃娃住足夠了，阿婆對霍笙遠沒有之前的時候熱情，畢竟自家孫子的腿是因為這個女娃娃受傷的。

    她一把年紀了, 平時脾氣不好，但對兩個孫子卻是很看中, 要換做是她救了霍笙她不會有什么疙瘩，反正她老了, 一條腿都邁進黃土的人, 沒幾年好活的。

    霍笙知道阿婆心里有疙瘩在, 這事?lián)Q個人都是一樣的，她也理解，這會也不好當面問阿婆趙衛(wèi)東腿的真實情況，不過村里傳的都是趙衛(wèi)東瘸了的消息，板上釘釘似的。

    阿婆給她收拾好屋子之后，把曬了太陽的被子給霍笙整整齊齊的鋪好，“家里沒多余的新被子，這已經(jīng)洗干凈曬了兩天的太陽，你別嫌棄?！?/br>
    被子散發(fā)著淡淡的皂角味，霍笙忙搖了搖頭，“謝謝阿婆，這已經(jīng)很好了，麻煩你了?！被趔险f著從兜里拿出約莫著十張大團結(jié)遞給阿婆，她在趙衛(wèi)東家吃了一個月的伙食，趙家不是會訛人的，阿婆嘴里厲害對外兇巴巴的，脾氣不好，但人是很好的。

    阿婆愣住了，一方面是霍笙塞錢給她還是這么大的數(shù)目，另一方面是這個女知青哪來這么多的錢，她家里不是出事了嗎？滑坡才過，她哪來的？

    “霍知青，你這是干什么，這么多錢，快收起來，別讓人看見了，我的乖乖，也不怕賊惦記，收好收好?！卑⑵胚呎f著邊去把屋門關好，農(nóng)村里有的家戶沒門有的有門，有門的人家在白天幾乎都是開著門只有出門看了才會把院門關上，這要是突然來了個人，看到這個有成分的女知青這么多的錢，怕是要惹出事情來。

    “阿婆，我只能先拿出這么多，趙隊長醫(yī)腿的錢從這里出，后面的我會想辦法?！?/br>
    之前因為李長美偷錢的事，霍笙丟了錢，就長個了心眼，知青宿舍人來人往，放東西不安全，尤其是錢票這些貴重的東西，于是王四寶給她送臘rou那次，霍笙把自己大半的錢和票都給了王四寶收著，放王四寶那里比她這里安全。

    王四寶只知道閨女給了她一個小箱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既然是閨女給的，他一路塞懷里小心翼翼帶回了縣里，放在了自己平時藏錢的墻磚內(nèi)。

    霍笙這次回來，和王四寶拿了小箱子，取了里面的錢和票備用，如今正好用在趙衛(wèi)東身上，至于山體滑坡下的東西，她和周萍已經(jīng)約好，今天就拿小鏟子去挖。

    阿婆從來沒一次性拿過這么多的錢，幾張大團結(jié)似乎還散發(fā)著錢獨有的味道，她暈乎乎的揣著錢走進了趙衛(wèi)東的屋子。

    趙衛(wèi)東正在屋里抽煙，看阿婆進來淡淡的問：“她搬過來了？”其實他剛剛趴在窗邊都看到了，偏偏還要假裝來問一句。

    阿婆回過神來，把霍笙給她的錢拍在床邊，發(fā)出中氣十足的聲音，“你看看?！?/br>
    趙衛(wèi)東皺眉，愣?。骸鞍⑵?，你哪來這么多的錢?！?/br>
    阿婆道：“霍知青給的，說給就給，眼都不帶眨一下，你說她一個知青，家里父母出了事，哪來這么多的錢？塞我手上我都覺得燙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