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節(jié)
蘇湘淡淡笑了下,關(guān)門走向?qū)γ娣块g。她把手包擱在床頭柜上,打算去拿睡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路上好像有一條信息還沒看便又走了回去。 從包內(nèi)掏出手機(jī),打開那張圖片一看,蘇湘愣住了。 傅寒川把在海洋公園拍的那張照片發(fā)給她了。 美人魚向著海洋深處游去的背景,傅贏趴在玻璃上認(rèn)真看著的側(cè)影,她傻傻的看著鏡頭的表情,還有傅寒川清雋的面容共同的呈現(xiàn)在了一張照片上。 蘇湘跟傅寒川結(jié)婚以來,從未有過同框合照,更別提全家福了。 他那個人本就不愛照相,雜志上刊登的那些也只是為了配合必要的采訪,不然就是媒體偷拍,難見他一張生活照。 而這張照片,還是他自己拍的。 蘇湘又記起他手機(jī)里那一張三年前她的照片,心臟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 她看著照片上的人很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打翻了五味瓶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她本一心尋求平靜,只想保持這樣的平靜就夠了,他又何必…… 即使在那同一個通道,同一處風(fēng)景,同樣的人,回不去的時光就是回不去了…… 蘇湘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將視線從那魔咒似的屏幕上收回,鎖屏,然后拿了衣服去洗漱。 一會兒過后,蘇湘從浴室內(nèi)走出,頭上圍著一塊大毛巾便下樓去倒杯水喝。 一樓的燈已經(jīng)暗了下來,只留了照明用的壁燈,昏暗光線下,沙發(fā)上好像坐著一個人,在那自斟自酌。 蘇湘蹙了下眉毛打開了燈,頃刻間整間客廳便亮堂了起來,毫不意外的,那個人是祁令揚。 剛才時候,她就感覺到他有心事。 蘇湘走過去道:“好好的這么一個人喝起酒來了?”她看了看茶幾上放著的酒瓶,已經(jīng)快見底了。 祁令揚一張臉全部都紅了起來,連脖子都紅了,眼睛里布著紅血絲。他道:“蘇湘,你會跟著我去嗎?” 他直直的看著她,眼睛里有著對她的不確定。 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蘇湘是他的這種感覺,哪怕他從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放手過。 蘇湘微蹙了下眉,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了,當(dāng)然會一起去,正要開口,手背上一熱,他火熱的手掌整個的包覆住她的小手,在他的掌心握緊了,好像那是一個誰也奪不走的珍寶。 他靠在后面沙發(fā)背上,雙眼閉了起來,嘴里呢喃著道:“你們一起去吃了團(tuán)圓飯……” 蘇湘抿了抿唇,看著解放了隱忍,一個完完全全,真實的祁令揚。他沒有他表面上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溫柔體貼,只是一個脆弱的,嫉妒的,充滿不安感的男人。 她知道,沒有一個男人會完全不介意自己的女人跟另一個男人有所來往,尤其那個人還是一起生活過的。 他總是在她面前裝作不在意,不給她任何壓力,給任何她想要的支持,他的好,是她無以為報的好。 可擺在她面前的,牽扯著她心臟的,又是那種無法解開的糾葛,她不知道這種糾葛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蘇湘默默的看著他,她的手依舊在他的掌心緊握,被他貼在胸膛心臟的位置,掌心下可以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被酒精催起來的溫度透過衣料傳遞到她的掌心下,指尖都被他焐熱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就在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祁令揚忽然睜開了眼,手指一伸摘下了她包裹在頭發(fā)上的毛巾,頃刻間,那一縷縷黏在一起的頭發(fā)垂了下來,蘇湘清秀的臉在那凌亂發(fā)絲下有著別樣的美。 蘇湘嚇了一跳,另一只手摸了下帶著濕氣的頭發(fā),祁令揚微睜著眼笑看著她,拍了拍胸口的那只手,有種安心的意味,深吸了口氣又閉眼睡了過去,嘴里模糊說道:“是夢啊……也好……也好……” 蘇湘心頭沉甸甸的,轉(zhuǎn)頭茫然的看著窗外深深夜色…… 第二天一早,蘇湘抱著珍珠下樓,客廳內(nèi)并未見到祁令揚,那條毛毯都不見了。張媽端著砂鍋從廚房走出來,蘇湘問道:“祁先生呢?” 張媽一臉茫然的看她道:“祁先生昨晚不是回去了嗎?現(xiàn)在還沒來呢?!?/br> 砂鍋擱在桌墊上,蓋子一掀開,滾滾白霧升騰了起來,米粥香氣四溢。 祁令揚從外面走進(jìn)來,身上還帶著清晨的朝霧,他拍了拍已經(jīng)在衣料上凝結(jié)起來的小水珠道:“今天好大的霧,幸好現(xiàn)在車不多?!?/br> 空氣里浮動著粥香,他看了一眼砂鍋問道:“好香,是雞絲粥嗎?” 張媽笑了起來:“是啊,昨天買的草雞,農(nóng)家養(yǎng)的?!?/br> 祁令揚將脫下的外套隨手搭在椅背上,拎開座椅坐了下來,他偏頭看了眼蘇湘:“傻站著干什么,不餓嗎?” 珍珠見到祁令揚就要往他懷里撲,軟軟的小奶音叫著要爸爸抱。 祁令揚讓珍珠坐在他腿上,小丫頭聞著米粥的香氣,伸長了小手要去抓砂鍋內(nèi)的那一柄長柄勺。 祁令揚怕她燙著,捉住了她的小手不讓她亂動,對著那鍋粥抬了下下巴道:“盛粥啊……” 蘇湘看他一眼,端起空碗拎著那長柄勺盛粥,祁令揚一如既往的逗珍珠玩,粥碗放在他面前,他就拿著勺吹涼了喂給珍珠吃飯。 蘇湘看他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問道:“你昨晚什么時候回去的?” 祁令揚捏著勺在那吹涼,間隙里說道:“不是你回來了我就回去了。” 看他的神情,仿佛那些后來的事兒都不曾發(fā)生過似的,他沒有握著她的手時露出那些脆弱,也沒有嫉妒或是對她的失望,什么都沒有。 是他不記得了,還是他刻意的選擇遺忘,蘇湘不得而知。 “哦……”蘇湘回應(yīng)了一聲,垂下眼眸吃早飯,余光看了一眼祁令揚。 他不提,她便更不能提,可這種微妙感覺……蘇湘嘴里含著一口粘稠的米粥,心不在焉的吃著,一時間,整個餐廳只有珍珠的童言童語,跟祁令揚低沉的,有耐心的低哄。 祁令揚拿著紙巾擦了擦珍珠的小嘴:“蘇湘……” “蘇湘……” “蘇小姐,祁先生叫你呢?!睆垕屘嵝蚜讼?,蘇湘回過神來:“嗯,怎么了?” 祁令揚看她的空碗道:“吃飽了嗎?” 蘇湘低頭看下去,她的碗已經(jīng)空了,這才發(fā)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那碗粥被她囫圇吃完了也沒嘗出個什么鮮甜滋味來。 她放下碗勺道:“啊,已經(jīng)吃飽了?!?/br> 祁令揚道:“一會兒去老宅,給她換上新衣服,老爺子看了會心疼。” 蘇湘看了眼珍珠身上穿著的衣服,紫色的蓬蓬裙,邊上墜著一層絨毛,是上個月剛買的新裙,只穿過兩次。但是回蘇家陪老爺子吃飯,還是給她多打扮打扮才好。 蘇湘點點頭,讓張媽把餐桌收拾了再道:“把珍珠給我吧。” 她張開手臂,珍珠滑下祁令揚的大腿,跑到蘇湘那邊:“麻麻麻麻……” 小丫頭今天心情好,圍著她mama叫不停,蘇湘把她抱起來笑道:“好啦好啦,阿了要跟著你一起叫起來了?!?/br> 第218章 吃你家大米啦,一更 廊檐下,那只鸚鵡果然嘎嘎叫了起來,給園子里多了幾分歡樂。 祁令揚看了眼蘇湘的背影,面色緩緩的落了下來,溫潤眼中露出幾分清冷來。 他希望在她的面前,永遠(yuǎn)都是那個溫柔謙潤的祁令揚,是可以讓她依靠的人,可事到如今,他已經(jīng)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 蘇湘給珍珠換了一件紅色的漢裙,現(xiàn)在流行國服,過年的時候穿這樣的裙子去給長輩敬禮很有儀式感。 小丫頭長得粉白如玉,像是個玉雕娃娃似的漂亮可愛,杜若涵本人就有古典美,珍珠長相遺傳了她的那種美感,穿了汗儒裙就顯靈秀了。 這丫頭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胚子。 蘇湘給珍珠拾掇完微微一笑,牽著她的小手下樓。 園子里,祁令揚站在一株臘梅前,這時候的臘梅已長出了花骨朵,薄薄的花瓣抱成一團(tuán),風(fēng)一吹,樹枝微微搖晃,那花骨朵也跟著輕晃了起來。 珍珠瞧著祁令揚,糯糯的叫了一聲:“粑粑……”她像是只小乳燕似的撲入了他懷里。 祁令揚單手輕松的就將她抱了起來,他看向蘇湘,兩側(cè)唇角微微勾起。 她穿的裙子款式比較平常,比起平時穿著素雅顏色的衣服,這件紅色復(fù)古套裙襯得她很有精神,也很映襯現(xiàn)在過年的氣氛。 他把手遞過去道:“喏。”修長的手指間捏著一根細(xì)枝臘梅,花兒還未綻開。 蘇湘接了過來捏在手里看了看:“好好的怎么把花給摘下了?!?/br> 祁令揚道:“看你穿的漂亮,很襯?!?/br> 蘇湘抿唇笑了下,珍珠揪著祁令揚的衣服搖晃:“粑粑,我,花花……”她也要漂亮的花花。 祁令揚刮了下她的小鼻子道:“你的花兒啊,得以后等你男朋友送?!?/br> 聽似隨口的一句話,卻在向蘇湘暗示著什么。他看了蘇湘一眼,抱著珍珠往大門口走去。 蘇湘垂眸看了一眼那朵臘梅花,輕輕的咬了下唇。司機(jī)在把過年禮往車上搬,張媽手里提了一籃子裝成了元寶形狀的雞蛋,嘟嘟囔囔的道:“這都是老家稍過來的,絕對的散養(yǎng)雞蛋,給老爺子問好?!?/br> 祁海鵬過年發(fā)獎金,給家里所有下人都包了大紅包,就連湘園這邊都照顧到了,張媽非常歡喜,把老家送過來的臘rou什么的往老爺子那兒送。 后車廂塞了滿滿一車,砰的一聲蓋上了后車蓋,這才算結(jié)束。 蘇湘坐上車,珍珠就膩膩的靠著她坐過來了。小丫頭指著她的衣服,又指著自己的裙子:“紅色?!?/br> “對了,紅色?!?/br> 珍珠正處在辨識階段,蘇湘便也趁機(jī)教她識別顏色,指著臘梅道:“黃y色?!?/br> 祁令揚看了她們一眼,兩個人的衣服都是他找設(shè)計師定做的,言明要看起來像是親子裝,但不能夠做得太明顯。 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樣幼稚的想法,看自己的妻女穿著親子裝,很溫馨,也很有家的感覺。 但蘇湘到底跟他還未成婚,她心里又記掛著傅贏,穿上親子裝她必定會傷感傅贏,所以他只能做得這樣不動聲色。 祁令揚慢慢的搓捏著手指,斂下眼眸,將那一點點的卑微收藏在眼底。 車子很快就到了蘇家老宅,祁家老宅打掃過一番,門口掛著兩只大紅燈籠,院子里的幾棵桂花樹也掛上了小燈籠,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珍珠早就已經(jīng)跟祁海鵬熟悉起來,人還在院子里就大聲喊爺爺,祁海鵬腰上圍著圍裙,滿手是的面粉走出來應(yīng)和她:“誒喲,這么早就來啦?!?/br> 珍珠笑瞇瞇的看他,雙手交握著像個阿福給他作揖:“爺爺,過年好。” 小誠他們在北城那些天,練舞間隙無聊的時候就拿珍珠尋開心,教她這些討長輩歡心的招兒,珍珠別的話沒學(xué)清楚,這句倒是奶聲奶氣的字正圓腔。 祁海鵬對這新鮮勁兒很是愉悅,笑彎了眉毛連連道:“好好好?!?/br> 珍珠直起腰來,眨了眨蒲扇似的長睫毛,小手?jǐn)傞_來:“爺爺,包包呢?!?/br> 祁海鵬這輩子膝下無女,杜若涵那個兒媳婦又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對小丫頭這古靈精怪的一招明顯接不住,他看了眼站在一邊發(fā)笑的蘇湘跟祁令揚,然后對著珍珠道:“好好,爺爺現(xiàn)在手上都是面粉,一會兒就給你包包?!?/br> 蘇湘跟祁令揚走上去跟老爺子問好,祁海鵬頷了頷首,蘇湘問道:“祁叔,你在做什么?” 祁家有傭人,老爺子從來不下廚房。 祁海鵬看了眼手上的面粉道:“揉面,做小籠包的皮子?!闭f著便轉(zhuǎn)身往屋子里走。 祁令揚跟在他后頭打趣道:“父親,你現(xiàn)在越發(fā)松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