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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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輪,你剛剛醒,就這樣過來,真的沒問題嗎?”羅子滔算是代替所有的隊員問出了疑問。 閆時輪沒回答,而楊智城此時已經(jīng)守在警戒線外圍,羅子滔也明白閆時輪在這種時候,精神力是高度的集中,他們也不打算追問,閆時輪的狀態(tài)看起來也很正常,故此羅子滔也開始為閆時輪講述案發(fā)過程。 “時輪,法醫(yī)已經(jīng)做了初步的驗尸,這一次尸體并沒什么變化,可以基本確定死亡時間就在四十五分鐘之前,也就是b組隊員親眼所見,死者是當眾自殺?!?/br> 一名大約二十五歲左右女警員,在羅子滔的眼神示意下向閆時輪走來。 “說說你看到的經(jīng)過,越詳細越好?!遍Z時輪的聲音沉靜如水。 “閆先生,我們b組是負責(zé)跟蹤材料供應(yīng)商錢斌的,錢斌原本一晚上都在家里陪兒子一起玩游戲,但大約在晚上十點的時候,離開了家,我們當時很疑惑,他這個反常的舉動,然后一路跟隨他來到這個植物園?!?/br> 見閆時輪似乎沒什么疑問,女警頓了一頓繼續(xù)說道。 “隨后見他翻墻而入,我們有一人跟隨,其他人就聯(lián)系了植物園管理,從正門進來,負責(zé)跟蹤的人大約零點四十分左右見他不斷的在這片相思子區(qū)域來回走動,形跡可疑,我們原來推測是不是要和什么人接頭?!?/br> “一直轉(zhuǎn)了大約有二十分鐘,也就是凌晨一點零五分左右,錢斌的神色從原本的不耐突然變的很傷心,那種悲傷讓我感覺眼淚會忍不住出來,另外兩名男警員也有悲傷感,但好像沒我體會的深?!?/br> “當我們正在詫異的時候,錢斌突然扯了一根藤莖,朝著自己的咽喉一下扎進去,表情還變得十分欣慰和滿足……” 女警一邊描述,閆時輪此時也站了起來,行走的方向正是尸體倒落之后,腳的朝向,他手中的手杖此時也已經(jīng)展開,偶爾會在地面上點觸幾下。 “現(xiàn)場的相思子,有的是被死者倒下壓倒的,有的是我們沖進去檢查,和救人的時候踩到的,當時場面很混亂,我們有及時通知救護車,但是救護車還沒到場大約一點十五分左右,錢斌就死了?!迸豢跉庹f完經(jīng)過,感覺嗓子也有些干了,呼吸也有點不順。 閆時輪可以聽的見女警胸口微微的起伏聲,明白她也許是太過震撼,也許是一時間急促的說話導(dǎo)致,但面對如此詭異的死亡,閆時輪所表露的情緒卻是很悲傷,且很有感觸。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fā)幾枝,愿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br> 閆時輪的語調(diào)帶著一絲悲切,緩慢的念出,一首蘊含深深感情的詩,而此時的他也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卻一時無法判斷的違和感,好像是自己遺漏了什么重要的線索? 在場眾人正在疑惑閆時輪話中的意思,卻見閆時輪轉(zhuǎn)身面向著相思子園東北角的方位,薄唇微啟,仿佛是呢喃自語,又好像與人對話。 “原來是你,為什么不阻止他。” 見閆時輪的樣子,羅子滔似乎明白了,此時的閆時輪正在與他們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對話,剛想要上前,卻被閆時輪抬手阻止,隨后不得不帶人退開一定的距離,而此時閆時輪也睜開了雙眼,一片蒼茫之中的琥珀色眼瞳似乎開始流轉(zhuǎn)金光。 在閆時輪的眼中的世界,是一片混沌中有一抹青色的人影,人影沒動只是靜靜的跪著,垂淚而泣默默無語。 “他為什么會提前殺人,占用rou身,cao控錢斌自殺,這是低等冤魂的手法?!?/br> “呂教授死了,是紅色的蒲公英?!?/br> 幽魂的聲音聽的出是年輕的女孩,無盡的悲傷和不舍令閆時輪動容,在閆時輪聽來,幽魂的語調(diào)毫無恨意,但卻有放不下的眷戀,幽幽而凄然仿佛來自忘川彼岸。 “你是說有人嫁禍于他?!遍Z時輪似乎理清了頭緒,結(jié)合之前自己所追查的線索,他也摸透了句芒提前報仇,以及幕后cao控殺死呂教授的人是什么目的。 “呂教授是他的老師?!庇幕暾Z調(diào)哀切道。 “這是不是就是他難以下手的原因?”閆時輪的話也表明了,呂教授確實是句芒的目標,只不過因為這一層人類身份的關(guān)系,令句芒難以抉擇,可見其并非邪惡之輩。 “求大人開恩,給他一條生路。”幽魂匍匐與地,恭敬的三拜,語氣中充滿了懇求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身份?” 閆時輪有些詫異,即便是一縷幽魂,但是凡人死亡之后也不可能看得出他的身份。 “大人曾授道慈大師的養(yǎng)育之恩,想必應(yīng)該聽過一個名字。”幽魂的聲音充滿著濃郁的悲傷,似乎在述說一個凄美的故事。 “你是契真的轉(zhuǎn)世?” 閆時輪尚未得到回答,只感腹部一陣沖擊力,雖然詫異,但卻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撞擊力所夾帶的鬼氣很強大,應(yīng)該是新死不久的冤魂,雖然鬼氣聞起來不算太濃郁,但也足夠閆時輪應(yīng)對自如。 “大人,小心!”幽魂有些擔憂道。 第20章 契真贖罪 而此時一道人類rou眼不可見的暗紅色煙霧不斷的向閆時輪發(fā)出攻擊,突如其來的攻擊令閆時輪意識到,之前的違和感是處于什么原因。 原來錢斌枉死,人魂必然怨氣沖天,人魂不會離開尸身太遠,之前太過專注于契真的魂魄,而至疏忽了這一點,而導(dǎo)致閆時輪此時顯得太過被動。 而退到外圍的羅子滔在見到閆時一個趔趄,險些倒地便是緊張萬分,在普通人的眼中閆時輪就好像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胡亂的揮動手杖,但實際上閆時輪是在對戰(zhàn),羅子滔很著急但卻沒辦法加入。 由于錢斌死的心不甘情不愿,還存有回到rou身的想法,這使得錢斌的人魂擁有了強大的怨力,閆時輪因契真的緣故,怕自己的力量傷及無辜,行事便處于下風(fēng)。 而閆時輪稍有分心,很快咽喉處被巨大的禁制力鉗住,空氣越來越稀薄,同時他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似乎被提起。 楊智城此時注視著場內(nèi),雖然沒出手,但卻時刻關(guān)注對戰(zhàn)的局勢,他不同凡人雖能看見各類鬼怪,但是不解開封印卻無法對毫無實體的冤魂產(chǎn)生傷害。 “時輪?!睏钪浅桥c羅子滔的兩道聲音,相繼傳入閆時輪的耳中。 同樣擔憂的羅子滔此時持槍對準虛無的地方,雖然手中握住的是經(jīng)過閆時輪特殊處理的警槍與子彈,但是看不到那個東西卻根本無法開槍。 “不準……靠近?!遍Z時輪雖然氣息不穩(wěn),但語調(diào)中仍然是流露出絕對的威嚴,是不容任何人抗拒。 閆時輪之所以阻止,是不希望楊智城再這種場合下解開封印,而羅子滔根本沒能力應(yīng)付,他不會希望有人白白喪命。 似乎意識到閆時輪始終沒發(fā)動攻擊原因,女孩幽魂瞬間做出了決定,一道青色的人影轉(zhuǎn)瞬間沒入了地上那一具還沒涼透的尸體,青光乍入原本毫無聲息的尸體卻突然輕微顫抖起來,而留在閆時輪耳中還有一道聲音。 “大人,錢斌在你六點鐘的方位?!?/br> 此時閆時輪無法視物的雙眼,暗金色的光在一片蒼茫中快速流轉(zhuǎn),修長的五指快速的結(jié)出法印,連在遠處的人,也能感到四周的空氣中流動著刺骨的寒意,你甚至可以看見閆時輪身上有著青紅相間猶如磷火一樣光芒,在黑夜中震懾人心。 “招陰癸決,陰火雷動,逆反陰陽,天火玄印。” 神奇的法印,好似燃燒的火苗,幽暗的藍光中央是炫目的青紅交錯,擊中暗紅色煙霧發(fā)出了“呲呲”的聲音,好似放在火上炙烤的rou一般。 此時閆時輪那一對蒼茫而虛無的眼仿佛“注視”那一抹暗紅,就在那“四目交匯”的同時,一片蒼茫逐漸轉(zhuǎn)化為絕對的暗金色,那不是人類會有的眼睛,仿佛是來自黃泉最深處的無間黑暗。 錢斌的冤魂仿佛受到了刺激,拼盡全力試圖要反抗,現(xiàn)場無人可以看見那一條暗紅色如煙霧東西,在場內(nèi)四處亂竄,最終他選擇了一名不由自主深入的警員,只是一瞬間便鉆入了警員的鼻腔。 “哈哈哈哈,想要我死,沒那么容易,我要你們都陪葬?!?/br> 陰森而詭怖的笑聲,年輕的警員抱著頭不斷的笑著,眼神中透著一股絕對的死氣,手中的槍也向四周瘋狂的掃射起來。 子彈很快便射盡了,現(xiàn)場有兩名警員中槍,場面一度混亂,閆時輪能感受到有人被錢斌奪舍,這是自己防范失誤,現(xiàn)場還混合著新鮮的血腥味,此時他真的欣慰,沒讓蒼舒言跟來是正確的選擇。 羅子滔為了阻止被附身的警員,不得已也開槍,但即便雙腿中槍,被錢斌奪舍的警員依舊詭異的大笑,赤紅色的雙眼不斷流出鮮血,被打斷的雙腿已可見腿骨外露,但人依舊向著閆時輪逼近。 “破陰靈瞳,哈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只要奪了你的身體,我就算做不成人,也可以稱霸鬼界了。” 雙眼緊閉的閆時輪此時只能靜心辨聽,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一擊必中,他沒料到錢斌的冤力竟然如此龐大,受了陰火葵印竟然還能奪舍,雖說這錢斌的冤魂也不可能支撐太久,但也不能不防再有突變。 而正當閆時輪屏息以待時,羅子滔的驚呼聲卻傳來:“時輪,小心身后。” 原本已死的錢斌尸體,此時卻直挺挺的站起,渾身青光乍現(xiàn),額間更是露出清圣梵文,不知從哪里傳來,一陣陣低低的吟唱聲,仿佛是自莊嚴肅穆的西方極樂凈土所傳來的天籟之音。 原本令人感到恐怖而詭異的尸身,此時卻讓人有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敬畏,而閆時輪雖無法看見,也能感受到一股浩瀚的佛力,這是集合幾世累計的善緣而成的力量,無論勝敗最終的結(jié)果都是魂飛魄散。 從錢斌的尸體口中傳出的吟唱,聽不懂卻令人的心十分的安逸,rou眼可見的陣陣金光化為梵字,形成一道金色的枷鎖,將被錢斌人魂附身的年輕警員束縛在原地,不能動彈。 “你是什么東西,你憑什么搶我的rou身,你和那只妖怪什么關(guān)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往來無復(fù)皆因果,萬般無奈不留人,無垢清凈沐甘霖、佛留慈悲渡眾生?!卞X斌的尸體此時雙手合十,渾身散發(fā)出沛然的正氣朗聲道出。 淳淳的佛音自四面八方而來,傳入在場眾人的內(nèi)心,仿佛被佛法洗禮一般,一切痛苦,悲傷,彷徨,恐懼慢慢的消散,暗紅色的煙塵似被風(fēng)吹散一般,受傷的年輕警員失去冤魂的支撐頹然倒地。 錢斌的尸體散發(fā)出點點光華,好似星光一般璀璨,幽幽的女聲帶著懇求之意:“大人,句芒本性善良,懇請大人法外開恩,導(dǎo)他正途?!?/br> “用你三世善緣,換我一個承諾。”閆時輪本想說是否值得,但話并未說完卻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 “大人比我更該了解,情劫難了。” “可有遺憾了?!?/br> “多謝大人?!痹捳Z完畢是幽幽的女孩嘆息聲,錢斌的尸體也緩緩倒落,只是少了一份猙獰,多了一份悲涼。 從你的眼瞳中流出的眼淚,猶如碎裂的魂魄,若是只能許下一個愿望,那我只希望,能和唯一給我幸福的你再見最后一面。 仿佛是感受到來自幽魂內(nèi)心的渴望,一條人影快速的沖入警戒范圍,接住了倒地的錢斌尸體,但卻觸不到化為塵埃的點點碎魄,悲慟的聲音抑制不住的從男人的喉頭溢出,看著指尖抓不住的點點銀芒,淚也是涌眶而出。 “契真,為什么……” 悠悠空闊的天空中,女孩的聲音帶著祝福,有著期盼,是一份希望,也是圓了兩人長久以來的一個夢。 “將我那一份,活下去,活在那希望的白晝之下。” 已成定局,閆時輪“仰望”夜空,似乎在感嘆,惆悵令他本就蕭索的身影透著一股至極的悲涼,楊智城可以理解,因為他也能感同身受,也許這就是求而不得的悲哀。 “時輪,你沒事吧?!绷_子滔還是在擔憂,畢竟閆時輪才從深度昏迷中醒來,又與冤魂搏斗,也不知道剛才是不是有受傷。 “呂教授,已經(jīng)死了?!遍Z時輪一如既往的岔開了話題。 “是他嗎?” 羅子滔看向一旁的神情悲慟的男人,當然他也沒忘記,閆時輪原來早就知道誰是第二個人,但卻并沒提供答案,這樣的做法令他很難不懷疑,目的是為了給這兇手生機。 閆時輪當然也明白,羅子滔是在問兇手是誰,并且對于自己給句芒生路是不滿的,只不過他也不愿意為此解釋,他的行事作風(fēng)向來只遵循天道。 “若是他,便不用如此大費周章,用低等而拙劣的方式cao控錢斌自裁。” “你相信他?” “我了解他,如果他有此殺害呂教授的能力,便無須等待,而那四人也早已死了?!?/br> 閆時輪的話,在羅子滔聽來確實是十分有道理,畢竟對于蒼鬼,閆時輪要比自己更了解,而原來一直困擾他們警方的問題也已解決,如果句芒有一次殺死四人的能力,有何必大費周章一個一個殺死,并且有特定的規(guī)律。 “你是說,他沒能力同時殺死四個人,所以既然錢斌死在我們眼皮底下,那說明同時死的呂教授并非他所殺。” “他確實沒能力同時咒殺四個人,但呂教授卻死于錢斌之前,所以他才不得已使用低等的方式cao控錢斌自裁,也就是你們常說的鬼上身?!?/br> “你之前說我們只有三天,意思是不是就是句芒咒殺的時間點,也就是說未到時間而已經(jīng)死了呂教授,也不是句芒所殺?!?/br> 而此時的閆時輪卻沒回答羅子滔的會,反而朝著句芒所在的方位而去,雖說句芒是蒼鬼一族,但蒼鬼不同于一般的鬼魂,他們擁有實體,所以即便是有破陰靈瞳,閆時輪依舊無法看見,只能通過聲音判斷位置。 也許是明白閆時輪的障礙,此時的句芒也調(diào)整了位置,恭敬的跪在閆時輪身前,俯首認罪。 “大人,請大人將我正法?!?/br> “福禍皆有因,萬事有定數(shù),你的因果尚未了卻,當知沒可能就這樣結(jié)束?!?/br> “她不存于天地之間,那我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你能放下仇恨,也不枉費她的付出,但你舍得讓她白白犧牲嗎?” 閆時輪無法看見句芒眼中流出的悲慟,卻能感受到來自自己心中的那份震撼,與感同身受,他相信任誰也不可能放的下一份三世情緣,特別是情至深處的人。 而句芒此時也了解,契真為自己所做的,他不能枉費深愛的人一番心意,既然身為墨斯的閆時輪可以手下留情,那么自己又何嘗不能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 “句芒聽憑大人吩咐?!本涿⒄\心而拜,無論是什么懲罰,或是什么任務(wù),為了償還一份三世恩情,他也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