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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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留弟拍拍胸口,吐了口氣。 她不算是聰明人,雖然背后里使壞,可那招兒太淺,連計都算不上,只要有心,不是看不透的,她還真有點怕。 不過周志勛從來不和生產(chǎn)隊的人一起玩,更是總說自己不是場里的人,應(yīng)該不會多管閑事把她的事兒說出去。 到底心里忐忑,回家時李留弟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頭。 人一進(jìn)屋,白玉鳳就尖叫起來,幾乎是嚎哭著撲過來抱住了李栓柱:“柱兒啊,你這是咋了?咋成這樣了?” 又要來扯李留弟:“讓你去找弟弟,怎么他被人打成這樣啦?是不是你?一定是你,背著我打栓柱……” 李留弟跳開,尖叫嗓子嚷:“和我有啥關(guān)系?又不是我打的,你咋不問問就要打我?栓柱,你自己說誰打的你?”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李栓柱一臉迷糊樣,鼻涕拉瞎的,半晌才說出個“哥”字來,他的腦子不夠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個為啥被打,只知道嚷疼。 “李鐵蛋?”白玉鳳聽明白了,臉一下就拉了下來,扯著李栓柱就往外走:“走,他憑啥打你,我非得問個清楚!” “媽……”李玉華跟著吼了聲,又瞪李留弟:“傻子因為啥被打的?你沒看著咋的?” 李留弟揚起眉,也不理會她,徑自去撈大碴粥,干的早就被撈完了,水吧朗堂的全是水了,李留弟也不管那個,滿滿地盛了一大碗,先灌了個水飽。 看她還要再盛,李玉華伸手就扒拉,李留弟手一晃,粥湯點點濺在手背、衣擺上。 李留弟沒放下手里的碗,用左手抹了抹衣擺,忽地一揚手,直接就潑在了李玉華臉上,虧得粥早就涼了,要不然李玉華那小臉非得燙開花了不可。 就是這樣,李玉華還是嚇得尖叫,反手抹臉,哪兒還顧得上找李留弟的茬,李留弟卻是笑瞇瞇的瞅著她:“下回再瞎扒拉,可指不定我手里端著是涼水還是開水呢?李玉華,你聽真了,你碰我一下我就碰你兩下,你打我一下我就打你兩下——總之,你要是得罪我……” 李留弟話還沒說完,李玉華已經(jīng)扭身跑了出去:“媽,李留弟打我……” 這就告狀了! 也是,人都有能告狀的地兒,誰讓他們都有人心疼呢? 揚揚眉,李留弟小聲咕喃:“我還沒把話說完呢!要是你告狀,害我挨打一下,那我就打你十下……” 雖然沒有人聽到,可李留弟還是小聲笑了起來:不虧??!一下?lián)Q十下! 又盛了碗米湯,她端著碗出屋,就站在木柵欄墻旁往右邊院子里張望,都不用攏著耳朵聽,就能聽到白玉鳳在大聲吼:“再咋的,我們家也就栓柱一個獨苗苗,咋的,他腦子不好使你們就不當(dāng)他姓李是吧?居然還讓你們鐵蛋打他?!大哥、大嫂,你們這是想逼死我們娘倆咋的?” 揚了揚眉,李留弟偷笑,看到李玉華跑過柵欄,就笑著叫了句:“慢著點吧,這會兒誰有閑工夫搭理你??!” 李玉華腳步一頓,扭頭隔著柵欄看看李留弟,還是沖進(jìn)了屋里:“媽、媽……” 這時候白玉鳳正吵得臉紅脖子粗還真沒空搭理李玉華,扯著王桂花,她尖聲叫著:“你今個兒不給我個交待,沒完……” 第七章 一家親 隔著柵欄,離得又有點遠(yuǎn),李留弟看不清里頭鬧成什么樣,可是光聽吵架聲,就已經(jīng)腦補出一場大戲。 王桂花絕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是白玉鳳年輕著幾歲,卻也討不著好,兩人撕撕巴巴了半天,倒是白玉鳳被甩開了。 不只是甩開白玉鳳,王桂花還尖著嗓子罵:“你瘋了還是腦袋讓門弓子抽了?多大點事兒,也值得你跑這鬧來?你也不想想,你家柱子那樣兒,你以后還不得靠著我們鐵蛋養(yǎng)老?。 ?/br> “你啥意思?我有兒有女,靠你家鐵蛋啥?王桂花,你別往別地方扯,今個兒柱兒不能白挨打了!你看看他這臉,腫得連我都快認(rèn)不出來了,連腿都有點瘸了,還不知道傷到哪兒了呢!不成,你少說也得拿五塊錢出來給柱兒看病……” 眉毛一掀,王桂花冷笑:“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說來說去,還不就是為了錢!你當(dāng)你家傻兒子是金子打還是銀子做的?還五塊錢,我們家老爺們可沒當(dāng)有油水的那會計,就一個窮農(nóng)民,可沒那個錢給你那金貴兒子看病……” “好!你不給錢是吧?那、那我就打回來……”白玉鳳一跺腳,撲向一直躲在一旁不吭聲的李鐵蛋。 王桂花怎么肯讓她打到自己兒子,一把扯住白玉鳳的衣領(lǐng),撕打在一處。 李栓柱懵懂,進(jìn)了屋就一直窩在一旁傻看著,這會聽到自己親媽親叫,竟也知道親疏,撲上去抱住王桂花的大腿一口咬下。 王桂花一聲尖叫,也顧不得白玉鳳了,一扯李栓柱的衣領(lǐng),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 她和白玉鳳撕打時,還知道留手,可打李栓柱卻是用了勁兒。 李栓柱雖然是個男孩,平時又吃了睡睡了吃,除了玩沒半點愁事,長得比同齡孩子高壯,但到底也只是個孩子,被王桂花一巴掌掀倒在地,“哇”的一聲就哭了。 后頭的李鐵蛋更是撲上前來一腳踢在李栓柱身上:“我讓你咬我媽……” 白玉鳳一聲嚎叫,母獅一樣撲過來揪著李鐵蛋就打,王桂花也撲了上來,兩個女人你撕我我扯你,腳下不穩(wěn),也不知是哪個先摔倒的,兩人滾在一處,手還是仍舊往對方臉上撓去。 李鐵蛋摸著臉上的抓痕,又氣又恨,抬腳就踢了李栓柱兩腳,又去瞪看他的李玉華:“咋的?要告狀?” 李玉華眨眨眼,忙搖頭,還賠了笑臉:“鐵蛋哥,我和你好……” 哼了一聲,李鐵蛋仰起頭也不說話。 李栓柱“哇哇”大哭,哭得李玉華有些心煩,用手推了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罵:“傻子,別哭了……” 她怎么這么倒霉,別人家的哥哥都會幫著meimei,就只有她,攤上這么個傻子做哥哥,被人欺負(fù)沒人管,還得被人笑話。 “你們這是干啥?。俊蔽堇镎虻脷g,外頭有人邁進(jìn)屋來,一看就蒙了。 王桂花抬頭,沖著進(jìn)屋的半大老頭“呸”了一聲:“李富貴,你弟媳婦都欺負(fù)上門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就看著我挨打是吧???” 半貓著腰,李富貴的小眼睛磕巴磕巴的,怎么看怎么委瑣。剛李留弟一看到他進(jìn)院就先貓了腰躲在柵欄后頭,這會正啐:“臭不要臉的老色鬼!怎么不讓車壓死了……” “說啥呢?”冷不丁后頭有人說話,李留弟忙回頭,看進(jìn)院的李金庫臉上還紅通通的,之前追悼會后,隊長帶著幾個隊部辦公室的一起走的,李金庫是會計,自然是一起走的。 看他臉上紅通通的,也知道八成是隊里食堂吃香的喝辣的了,早幾年隊里吃大鍋飯,食堂里全是做的大鍋飯,這兩年不興吃大鍋飯了,那食堂就改成了小灶,上頭來領(lǐng)導(dǎo)或是隊里有個什么大事,李金庫多半都能湊上一腳,有時候還會帶點剩菜啥的回來,不過帶回來的東西都沒李留弟的份就是了。 被逮著說壞話,李留弟也有點怕,澀縮了下,小聲道:“鐵蛋哥打栓柱,媽去評理——好像大娘在打媽呢!” “啥?”李金庫一下就炸了:“反了他的天啦!” 低罵一聲,他撥腳就往右邊院去了。 兩兄弟這院子原本是一個大院,就是房子有一面墻還是共有的。 爹娘在世的時候偏心老大,分給李富貴家的院和房子就大些,對這,李金庫心里不是沒有怨言的,等到他成了生產(chǎn)隊的會計,大哥有個啥事得求著他時,他才覺得得意了些。 被大哥奉承著,遷就著也習(xí)慣了,突然聽說大嫂居然還打自己媳婦了,李金庫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也是喝了酒,還帶著點酒勁兒,腳步蹌踉地沖進(jìn)李富貴家,話都沒說,兜頭就給了李富貴一下子:“咋的?這不是求著我給你們多記工分的時候了是吧?!” 被兄弟當(dāng)頭就來了一下子,李富貴也是又氣又惱:“你干啥呀?!嚷嚷啥嚷嚷?我這不也該回來嗎?咋的,你媳婦都打到我們家來了,還不興你大嫂還手啊……” “呸……”一張嘴噴一口酒氣,李金庫指著大哥的鼻子就開罵,那頭白玉鳳也掙脫王桂花,過來扯住李金庫:“當(dāng)家的,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娘倆兒可是要被人打死了……” “我看誰敢?!”李金庫大吼一聲,護(hù)著媳婦橫聲道:“我看這家里頭誰敢動一下的……” 氣個半死,李富貴卻只能攔下直跳腳的王桂花:“你這是干啥呀,金庫,咱們親哥倆,你喝多了就回家睡去,在這兒耍啥橫啊……” 李金庫兩眼都紅了:“誰?誰打的我家柱子?鐵蛋,是你吧?”說著話,李金庫一個大耳刮子就扇了過去,李鐵蛋機(jī)靈一閃,卻還是被掃著了,左邊半張臉立刻就紅了。 王桂花“嗷”的一聲就往前撲,要不是李富貴扯得緊,一爪子就得把李金庫撓花了臉。 “李金庫,你他媽的不是個東西,打我兒子……”王桂花跳著腳罵,又抽李富貴:“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 “這是干啥呢?”正鬧得不可開交,外頭一人闖進(jìn)門來:“嚷嚷啥呀?都黑了,還嚷嚷,那么大聲,是不是怕外頭聽不清楚???要不我給你們把門開開……” 第八章 長心眼兒 冷著臉的是李家大兒子李鐵牛,雖說之前因為全民革命耽誤上學(xué)了,文化水平不高,但身強(qiáng)力壯,能吃苦,腦子活,在生產(chǎn)隊里做拖拉機(jī)手,侍候著大隊上的唯一一輛拖拉機(jī),在年輕人里頭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這么一進(jìn)屋就冷下臉,倒是讓王桂花突然就安靜下來。 李金庫也扭頭:“誰?誰在外頭看熱鬧???!” “還能有誰呀?我看王嬸都想進(jìn)院啦!再吵,她可就來‘勸架’了!”李鐵牛哼哼兩聲,還真是拿捏對七寸了。 都怕丟人,怕讓人看了熱鬧,直接就消停了。 李鐵??纯蠢铊F蛋,眉毛掀了掀,看得出是有些生氣,但卻沒和李金庫翻臉,而是問鐵蛋:“你為啥打栓柱?那是你弟,有啥事你不得幫著他?咋還打他了呢?總是有啥原因吧?” 他一開始問時,李鐵蛋梗著個脖子,等聽完了,態(tài)度卻好了:“哥,我咋可能無緣無故打栓柱呢!今個兒是栓柱太不像話了,你知道他干啥了?居然摘了花圈上的花……” 李金庫聽著不對頭:“啥花?啥花圈上的?” “還有啥花?就是追悼會上的花圈唄!”李鐵蛋瞪大了眼:“要不是我打了他,又說他就是個大傻子,屁事不懂,二叔,你當(dāng)栓柱還能回來?。 ?/br> 李老大一家子都不傻,鐵蛋這么一說,王桂花就跟上了,尖著嗓子嚷嚷起來:“他咋能干那事?居然敢摘追悼會上的花圈?那是要挨批斗要游街了??!” 白玉鳳一聽就蒙了,也顧不得再吵,扯著李栓柱護(hù)在身后,辯道:“啥啥啥呀?我家栓柱就是一個傻子,他知道個啥?憑啥還游街?再說了,他都被打成這樣了……” 心疼地摸摸李栓柱的頭,她扯著人往外走:“柱兒乖啊,媽帶你回家吃饅頭去……” 王桂花哼了一聲,在她屁股后狠狠地唾了口口水:“呸,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兒……” “媽……”扯了把王桂花,李鐵牛沉聲道:“二叔,今晚上這事就別往外說了,要讓別人知道柱子做的那事兒,誰管他傻不傻啊?那年那誰家那誰……” 李金庫也讓這事兒嚇得酒都醒了,忙不迭地截了李鐵牛的話,一口一聲答應(yīng),又賠了笑:“大哥,都是我的錯,回頭我讓留弟送點吃的過來給鐵蛋吃啊!” 也不多說別的,訕訕地退了出去,看到門口抻著脖子看熱鬧的老鄉(xiāng),用手擋著臉就回了自家院。 “真是了,這就完了?”外頭還有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 李金庫又氣又怨,進(jìn)了屋一巴掌打在李栓柱頭上。 白玉鳳忙護(hù)孩子:“你干啥?發(fā)啥酒瘋?” “我發(fā)酒瘋?都是你生的兒子,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生出這么個傻子……” 臉漲得通紅,白玉鳳憋了半天半天還是一聲嚎了出來,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她大聲罵道:“啥叫我做了孽?這兒子不是你們老李家的種咋的?孩子就我一個人生出來的?咋的,兒子生下來活不長怨我,生個傻子還怨我,我就是專門給你背鍋的啊?你咋不說,我生的玉華多聰明又乖巧呢?李金庫,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了,憑啥有啥事都往我身上推……” 白玉鳳扯著李金庫吵,李金庫卻是忽地起身,一把攘開白玉鳳,吼了聲:“說個屁說,生孩子,老娘們的事不是你的錯還是我的錯?!留弟,去,看鍋里還有幾個饅頭,給鐵蛋送過去……” 李留弟答應(yīng)一聲,真的去了灶房拿饅頭,白玉鳳嚷著不讓拿,被李金庫一巴掌乎在炕上下不了地。 李留弟跑到灶房,老實不客氣地先cao了個饅頭咬在嘴里,這才拿盤子撿了兩個大饅頭。 這時候的饅頭還不是全白面的,黑面白面兩摻,不過個頭大,不像以后饅頭店里價越來越高,饅頭個頭越來越小,現(xiàn)在的大饅頭蒸得開花,一個足有二大碗碗口大。 李留弟連咬好幾口,就有些撐到的感覺??删褪菗沃膊话佯z頭放下,喝了口涼水,硬是梗著脖子把饅頭吃完了。 端著盤子出去,屋里頭兩口子還沒打完,李玉華蹲在門口門檻上,陰著張小臉。 李留弟歪著腦袋想下,就走過去:“我都說了這會兒沒人理你……” 李玉華立刻抬頭,狠狠地瞪著李留弟,李留弟哪兒怕這個,反倒笑瞇瞇地道:“其實也不完全怪你,誰讓栓柱是個傻子呢?這會你被人笑是他的錯,等以后你長大了要嫁人,別人怕你帶這個傻哥哥不敢娶那還是他的錯!可有啥辦法,你是他親meimei,你不管他誰管他?” “你胡說八道!”李玉華臉都青了,瞪著李留弟咬牙:“你勁瞎咧咧!我媽說了,我聰明,以后還得上高中,進(jìn)城工作,嫁到城里吃商品糧,誰管傻子?。俊?/br> 雖然才八歲,可小姑娘已經(jīng)知道什么是好賴! 有個傻哥哥被人笑就是壞,嫁到城里吃商品糧,做不用下地的城里人,那就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