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奏一曲笑傲江湖
卑職該死!卑職罪該萬死!林統(tǒng)領(lǐng)一直趴在地上,身體顫抖,頭都不敢抬,瑾王這次真的發(fā)怒了,他心中滿是驚懼,比看到自己失職致這么多人死去更讓他恐懼。 你自己進宮謝罪吧!皇甫墨聲音冰冷的道。 隨后他寬大的衣袖憤怒一甩,踏步向酒樓外面走去,許嫣連忙跟上去。 林統(tǒng)領(lǐng)呼出一口氣,只要瑾王不把他怎么樣就好。 回到王府,皇甫皓風(fēng)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幽幽轉(zhuǎn)醒,醒來看見許嫣沒事,便放心了。 很快,皇甫逸也過來了,神色焦急,在看到許嫣安然無恙后才放下心來,他從福運酒樓沖出去后派人去酒樓找她,卻沒找到她,他便著急的來瑾王府看看。 王叔,謝謝你今天保護阿嫣。皇甫皓風(fēng)對云王笑道。 皇甫逸嘴角抽動幾下,這小子,他保護嫣兒需要他謝嗎?! 沒什么,反正過不久她就是你的叔母了!皇甫逸朝小王爺挑眉一笑,他心中盤算,等所有的事情處理好,萬事塵埃落定,他再將許嫣接走,到時候把所有的一切都交于王兄。 皇甫皓風(fēng)自然聽出來他話中是什么意思,他張著口看看皇甫逸又看向許嫣。 許嫣早已冷了臉,拿起桌上的一個白梨憤怒的扔了過去,他私下和她在一起開開玩笑也就算了,丫丫的皇甫逸竟然在小王爺面前這么說,唯恐天下不亂是吧?! 皇甫逸眼明手快的接住梨,把手中的折扇扔到桌子上,高興的咬了一口,嗯,真甜!他斜倚在一旁的柱子上,姿勢慵懶散漫,渾身散發(fā)著邪肆之美。 皇甫皓風(fēng)又張了張嘴,道:阿嫣,你竟敢打王叔?他滿臉疑惑與吃驚,難道阿嫣不怕王叔么?竟敢頂撞他,可是王叔卻一點都不生氣,還笑瞇瞇的望著阿嫣,他真的理解不了 喂!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許嫣問,在福運酒樓的時候,他拉著她的手,他衣服上面染了不少血,不知道受傷嚴(yán)重不嚴(yán)重。 嫣兒在擔(dān)心我嗎?已經(jīng)處理好了?;矢σ菪χ?。 那就好,要不然我總感覺內(nèi)心惶恐不安,欠你一個人情!許嫣瞥了他一眼道。 皇甫逸忽然直起身子看著她道:嫣兒不要太感謝我,至于人情嘛!其實你以身相許也是可以的 小王爺,我們走!許嫣冷著臉拉著小王爺離開涼亭。 身后的皇甫逸大笑起來。 瑾王開始著人徹查上次在酒樓發(fā)生的事,據(jù)說那次酒樓里死去了不少人,而且他看上去似乎很忙碌的樣子,不是待在書房里就是出府了,有時候一天到晚不見他,來看小王爺?shù)拇螖?shù)也逐漸減少。 晚飯后,皇甫皓風(fēng)去了書房,在書房里待了一會兒,許嫣覺得無聊,便對小王爺說她要先回去,她一走小王爺便也不想待下去了。 小王爺,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你的生辰?jīng)]差幾天了,我要抓緊時間為你準(zhǔn)備禮物,小王爺不準(zhǔn)提前偷看。許嫣勸道。 皇甫皓風(fēng)點點頭,好吧,看在她是為他準(zhǔn)備禮物的份上,他就讓她自己離去吧。反正他現(xiàn)在是越來越好說話了,他自己也這么覺得。 許嫣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他些什么,估計從王府倉庫里隨便拿一件東西都比她用銀子買的好,但是東西不行,吃的也不行,因為她對自己廚藝糟糕的程度還是極有自信的,玩的嘛,幾乎都玩遍了,沒一點新意。 做什么呢?她在自己的房間里轉(zhuǎn)悠來轉(zhuǎn)悠去。自從回來沒幾天后瑾王便讓她住在小王爺房間的旁邊,這樣她行事也方便了很多,沒事還可以自己安靜一會兒。 她讓阿德拿來紙筆到她房間里,然后又給他說了自己的想法,阿德想了想便同意了她,又迅速去辦了。 接下來的兩天,她天天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畫啊畫寫呀寫,又讓王府的裁縫女工拿著她畫出來的樣式裁剪做一些東西,后來阿德果然找來了四個小孩子,那幾個孩子看上去都眉清目秀的,身高也都差不多,許嫣很是高興,教他們一些動作和話語讓他們學(xué)習(xí)。 她又接著做了許多別的事情,把自己能想到的新奇的東西和想法都實施出來,又增增改改,一定要讓皇甫皓風(fēng)過一個最快樂的生日,而且這是第一次陪他過生日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就再也見不到啦! 為了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許嫣盯著瑾王幽暗的眼神,厚著臉皮請了一次假,說要外出買點東西。瑾王當(dāng)時的眼神幽幽的,冷笑一聲:你又想逃跑? 許嫣聽他那話,覺得他其實在說:你又想出什么妖蛾子?!她連忙解釋自己出府的原因,然后說她還有一個月就要離開王府了,也不差忍不住這兩天,而且她的工錢還沒有領(lǐng),瑾王似信非信的同意了,不過還是讓阿德跟著她,許嫣也樂的有阿德跟著去,這樣她買了東西就有人拿著了。 出了府,許嫣一開始很興奮,不過在阿德板著的臉下,她變默默的了,阿德可是王爺派來監(jiān)視她的,雖然阿德沒有一點惡意,阿德不愿和她出府的原因就是小王爺身邊沒人照顧了,秦管家找不到合適的下人暫時替代他們兩個,不過小王爺很爽快的答應(yīng)了,因為他們倆是為他去辦事,而且他這些天也看到了許嫣忙的不亦樂乎。 集市上人來人往,許嫣好久沒有出來了,兩邊商鋪里的物品讓她眼花繚亂,她盡量讓自己選擇需要的東西,購物癮又犯了 她買了一些布料,那些布料明晃晃的,阿德覺得府上不會有人穿這種顏色的衣服的,她還買了一些顏料,又去畫鋪打聽一番說了一陣子話。 由于街上人太多,許嫣走著走著便和阿德走散了,其實也不怪阿德,因為他身上拿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視線被擋住也是可以理解的,許嫣站在原地找了一會兒阿德,他還是沒有出現(xiàn),她便繼續(xù)往前走。 走著走著,她看到大街一側(cè)的拱橋上,站著一個藍衣男子,身姿頎長,背對著她,拱橋離街市有一定的距離,那里人比較少,許嫣覺得他的背影很是熟悉,一時想不出他是誰,而他的面前還站了一個粉衣女子,于是許嫣走進幾步,發(fā)現(xiàn)那女子竟然是鐘側(cè)妃,既然是鐘側(cè)妃,她豐富的思想力又一聯(lián)系便想到了那男子是誰,是許宏宇。 兩人在這里私會么?許嫣好奇的想。 可是私會怎么會選擇這么個不甚嚴(yán)密的地方,就算那里人少可是這大白天的,許嫣真為他們倆擔(dān)憂,也許是兩人逛街偶遇的 看他們倆說話的神色又不像是在卿卿我我的樣子,似乎是在爭論著什么,鐘側(cè)妃忽然用手絹掩面哭泣起來,許宏宇站在那里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鐘側(cè)妃哭著往拱橋另一頭快速離去。 許嫣愣怔的看著他們,分手了也不至于鬧這么僵啊,難道鐘側(cè)妃舊情難忘,而許宏宇已經(jīng)移情別戀?許嫣搖搖頭心想,既然鐘側(cè)妃已經(jīng)嫁為人妻了,還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為她守候? 許宏宇忽然轉(zhuǎn)過身來,看到站在那里提著東西愣神的許嫣,他神色一滯,隨后朝許嫣招招手,許嫣走了過去。 我剛才看到你與鐘側(cè)妃了。許嫣道。 許宏宇點頭不語。 許嫣接著道:許公子不必多心,我不會告訴云王此事的。 許宏宇沒有說話,只是手扶著橋上欄桿,眉目間帶著點凝愁,如此玉樹蘭芝的一個男子,沒了前兩次見到他時的明朗,反而讓人覺得他身上有絲陰鷙,但整體效果看上去還是挺不錯的。 許嫣也不說話陪著他站了一會兒。 過了片刻,他轉(zhuǎn)身道: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許嫣笑著道:我叫阿嫣。 瑾王應(yīng)該對你沒有太過懲罰吧? 沒有,瑾王的性情我猜不透,還以為他會對我施與嚴(yán)懲。許嫣摸摸鼻子笑道。 也是,早就聽聞小王爺性格孤僻多變,稍一不稱心就責(zé)罰下人,阿嫣姑娘卻能在小王爺身邊左右逢迎,看來阿嫣在小王爺心中的地位很是特別。 許嫣額上劃下黑線。 他這是在夸她吧?怎么聽起來這么像損她的一樣? 還好還好,我做事比較機靈。許嫣自我肯定外加謙虛的道。 許宏宇輕笑一聲。機靈?他倒是沒有看出來。 ,笑什么?談話還能進行下去嗎?許嫣心中腹誹。 想起小時候她還陪他在太尉府念過幾天書來著,唉,一轉(zhuǎn)眼都這么些年過去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有她這么一個jiejie! 她忽然有感而發(fā),說道:許公子,你既是文狀元,想必讀了許多書,從小到大勤思篤學(xué)吧? 許宏宇一愣沒想到她問這么個問題,但他怎么回答? 我們走走。許宏宇忽然道,然后他沿著拱橋下去,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許嫣想她還答應(yīng)陪他走走呢,他倒是自覺。不過想歸想,她還是跟了上去。 多謝阿嫣姑娘上次為我傳信,只是我心中早已不再有她。許宏宇背著手,扭頭對她道。 許嫣尷尬的點點頭,表示她理解,任誰先拋棄了自己嫁給他人,現(xiàn)在又回來找他,想要再續(xù)前緣,誰也不會答應(yīng)的,為了尊嚴(yán)也不能答應(yīng)啊! 許宏宇望了一眼她拘謹(jǐn)?shù)纳裆?,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展開來,是鐘側(cè)妃的那對翡翠耳墜,透亮凝萃,許嫣是記得的,只見許宏宇站住,對她遞過來并說道:阿嫣姑娘,這曾是我送與她的,但現(xiàn)在留著已經(jīng)無用,你拿去吧! 什么意思?給我別人用過的東西你也好意思?!太瞧不起人了!腹誹完許嫣屁顛屁顛的接了過去并笑著道了聲謝謝! 這要是拿銀子買,恐怕她的全部家當(dāng)都買不起吧!鐘側(cè)妃也真是的,自己留著不用的話就拿去換錢唄,干嘛還還回來! 兩人繼續(xù)慢慢的往前走。 腳下的那條青石小路仿佛長的沒有盡頭,路的兩邊都是垂柳,樹蔭下偶爾有一兩個茶棚或是誰家開的一個小店。 天空竟然迅速的陰了下來,接著是綿綿細(xì)雨。 許公子,我們往回跑吧!許嫣建議道,不然一會兒下大了就不好了,她又沒帶傘。 前面有一家酒肆,我們?nèi)ツ抢锉芤粫河臧?!許宏宇指著前面,濛濛細(xì)雨中隱約可見幾間房屋。 兩人往前跑去。 跑進酒肆內(nèi),兩人身上被雨淋得已是潮濕。 酒肆內(nèi)冷冷清清的,掌柜的趴在柜臺睡覺,看到倉促跑進來的兩人,他連忙笑著站起身招呼兩人,一看門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落了雨,他露出吃驚的神色,睡著了竟然對外面下雨無所直覺。 兩人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這時候酒肆掌柜的拎來兩壺酒,笑著問還需不需要什么配菜,就著酒吃。許宏宇點了幾個菜,許嫣則隨他。 許公子,咱們要的酒太多了,我不是太會喝酒,等會你就自己喝吧!許嫣看了一眼外面笑著道。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雨里伴著風(fēng),枝葉搖晃。 許嫣搖頭感嘆,看來這雨短時間內(nèi)是不會停下來的了!她不該多管閑事,更不該管完閑事后又陪著人家散步!真是自找的 阿嫣姑娘,你為何總穿那么多層衣服?許宏宇不解的問,女子愛美之心甚矣,而她卻不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身姿明明纖細(xì),卻總穿這么多層衣服。 我就是體寒,習(xí)慣了,今日只穿了三層,已經(jīng)很薄了,天又落了雨,今日恐怕要受涼了。許嫣搓搓手無所謂的道。 那阿嫣姑娘就多喝幾杯酒暖暖身子。他笑著為她倒了一杯滿滿的酒。 許嫣朝他笑笑,想著他剛才一笑背后的含義,她與他也不甚相熟,只是覺得他是自己這個身體的親人,所以看上去覺得他格外親切一些,而且他待她也態(tài)度親和自然,可是許嫣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許嫣喝了兩杯酒,身子暖起來,呵呵笑了幾聲,有些興奮,想要說很多話,可是心中又深知他不是自己該訴說的對象,但又想一吐為快,真是極度矛盾。 便開口和他東拉西扯,許宏宇靜靜的聽著,微笑著望著她,她今天話變多了,他想。 許宏宇看著她,眉頭舒展開來,隨后他站起身走到酒肆一側(cè)的一架古琴旁。酒肆掌柜的連忙笑著走上前去道:這是賤內(nèi)的琴,只是偶爾自娛一下,讓公子見笑了,公子若有興致便彈奏幾曲吧!說完,他又回到柜臺后面。 許嫣望著他,他朝許嫣微微一笑然后坐下來,隨手撥弄了幾下琴弦,隨后琴音如流水般緩緩從他的指尖流瀉而出。他神色淡然從容,長袖隨他手下的動作而揮動起落,本來光線有些暗的酒肆之中也因這琴音而明亮起來。 琴聲淙淙,伴著外面的雨聲,別有一番格調(diào)在其中! 許嫣連著喝了幾杯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扔,啪啪鼓起掌來,朝他開懷大笑著。 你彈得真好!我我也會彈琴,只是自從來到這里,我就再也沒碰過琴了許嫣站起身來,說話舌頭開始打轉(zhuǎn),她又端起杯子慢飲幾口,腳步有些虛浮的往許宏宇那邊走去。 是嗎?許宏宇回問道,她此刻眼眸中有些迷亂,唇色鮮紅,面上帶笑,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是啊!人怕出名豬怕壯,我是不是太低調(diào)了?!哈哈!許嫣一屁股坐在他的旁邊,然后把他的手推開,伸手撥弄了幾下琴弦,又笑著看他:我彈的曲子你一定都沒有聽說過! 哦?許宏宇挑眉,這女子喝了酒變化真大,對他的態(tài)度也不再恭謹(jǐn),卻也更加自然,她的眼眸靈澈又夾雜著絲媚態(tài),讓人想要抬手撫摸。 許嫣不住的笑著,手下卻也不閑著,隨意的撥弄著琴弦,不成曲子,但看她輕攏慢捻抹復(fù)挑的恣意輕松之態(tài),就能得知她對手中的琴弦熟的不能再熟。 呵呵很久沒有摸琴了,手似乎有些不聽使喚。許嫣稍微直起些身子,手腕上下甩了甩,又瞇著眼睛看向許宏宇,許公子,不知令尊身體康健與否?,她就是有些想慰問他們一下,畢竟他們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多謝阿嫣姑娘關(guān)懷,家父家母身體安好。許宏宇溫和的笑答。 但他心中驚異,一個丫鬟竟然能如此熟練的cao控琴弦,而且她現(xiàn)在的神色不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呆笨樣子,他心下壓著好奇,繼續(xù)觀察著她。 阿嫣姑娘不是要為我彈奏一曲嗎?他問。 唔我想想彈哪一首呢?來一首笑傲江湖吧!哈哈!許嫣覺得自己此刻的心境很需要這首曲子的映襯。 她捋起自己的袖子,舉止神色間略帶豪放之態(tài),開始彈奏起來。 許宏宇往一邊坐了坐,為她騰出足夠的空間,面容始終淡然。 外面雨聲潺潺,風(fēng)吹枝搖,而這酒肆之中又無他人,她剛喝了幾杯酒下肚,身上暖烘烘的,又想想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自己的足跡,心中感嘆有之,觸動有之,便不再壓抑拘謹(jǐn)自己,全身心的放在琴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