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自食其果
柳苡晴的意思如此明顯,夏言固然心有不甘,卻也再不敢放肆,只得低下頭來,不敢再說話。 又沉默了良久,柳苡晴才將視線從夏言的身上轉(zhuǎn)開,施施然起身,往外走去,“月姑娘這段時間如何了?” 自從吩咐了不準紫月給旭王傳遞消息之后,柳苡晴便再也沒有太過在意紫月的情形,下頭的人也再沒有提及過。 柳苡晴如此明示對紫月的處置,宮中人又一向是一些趨炎附勢之輩,想來這些天來紫月的日子并不好過吧! “回娘娘,月姑娘一直呆在殿中,從不曾出門過半步。”雖然柳苡晴并沒有對其下禁足令,憑紫月那般清冷孤傲的性子,怎么可能明知自己的處境還要出門讓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呢? 已是夜深時分,宮中已是一片寂靜。柳苡晴來到東偏殿的時候,燭火尚存,光芒雖然微弱,卻讓人有種心安的感覺。 “晴妃娘娘駕到。” 內(nèi)侍尖細的聲音過后,殿內(nèi)之人很快走出,望向柳苡晴的眸中帶了十分的驚訝,向柳苡晴盈盈一福,道:“晴妃娘娘吉祥?!?/br> “起來吧。”柳苡晴在殿前站定,眸光掃過紫月與小鈴一眼,才提步向內(nèi)走去。 小鈴站在紫月的身后半步處,眼睜睜的看著柳苡晴從身旁走過,張了張口欲言又止,卻又想到什么似的向夏言望過去,眸中閃現(xiàn)糾結(jié)與不安。 “月姑娘在宮中住的時間不短,不知可還順心?”柳苡晴嘴角勾起一絲淺笑,眸中意味不明,聲音清冷而淡然,雖然是最為普通的問話,其中卻含了試探之意。 “一切都可,紫月在此謝過晴妃娘娘。”紫月依然不喜不怒,面對柳苡晴的試探,半點沒有心虛之意。 “那就好。不知月姑娘可曾聽說了,暗害文貴妃之人已經(jīng)查明……”柳苡晴故意拖長了話,雙眸片刻不離紫月,細細的查探著她的反應。 紫月聞言,似有些恍惚,可隨即很快回過神來,嘴角微勾,眼睫微垂,“查明?不知是何人?” “是何人月姑娘就無須知曉了,只需要知道,月姑娘與旭王之間的障礙已除,好事也將近了?!绷忧缡掌鹆四且荒ㄔ囂?,眸光亦柔和了些許。 紫月對此話卻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低著頭,在旁人看來,不過是有幾分害羞罷了。 “前些日子本宮與月姑娘之間有些誤會,如今誤會已清,不知月姑娘心中可有所芥蒂?”柳苡晴將話攤開,便是再沒有嫌隙之心了。 “晴妃娘娘主管后宮,自然是要多cao心一些的。”提及此事,紫月并沒有半點的不悅,表現(xiàn)的很是善解人意,可圈可點。 “如此說來,本宮也可放心了。”柳苡晴微微頷首,并不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的意思表達了出來。 柳苡晴說罷,也不再作逗留,終究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文丞相的事情順利解決,正如柳苡晴所說,墨旭之和紫月之間再沒了阻礙,想來旭王爺不會等太久了。 柳苡晴從東偏殿中走出之后,小鈴狠狠地松了一口氣,淚眼縱橫的望著紫月,撲騰一聲跪下賀道:“奴婢恭喜姑娘,賀喜姑娘!” 在她看來,紫月煎熬了那么久,膽戰(zhàn)心驚了那么久,終是可以放下心來了,終是等到苦盡甘來了! 紫月心中卻不如小鈴想得那般輕松,只見其眸光雖望著小鈴,卻雙目無神,心中亦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照理來說,柳苡晴能有今日這一遭,她的處境也算是安全了。可是……方才柳苡晴說得可是查明了文貴妃之事的元兇,如此說來,那墨潛莫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再者一來,她與墨旭之之間,少了文丞相的阻撓,那下一步是否就是與墨旭之成婚?可是……以她現(xiàn)在的模樣,如何能坦然與墨旭之喜結(jié)連理? 一旦與墨旭之有所牽連,想要回去便成為了空話,難道……她此生就要在這里度過?就要與墨旭之一起度過?就算墨旭之曾給過她許多感動,可這些感動,并不足以讓她下定決心…… 紫月心中思緒繁雜,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是輕聲嘆了一口氣,走向了內(nèi)室。 自墨瑾之與文丞相親耳聽到了墨潛的那一番話之后,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兩日。文丞相或許是察覺到此事處置不易,也并沒有給墨瑾之太大的壓力,只是文丞相不施壓,這件事情也終究還是要解決的。 這兩日期間,墨潛仍舊被監(jiān)禁在瀾苑宮偏殿之中,外界的人得不到任何的消息,同時,墨潛也不知曉外頭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那一道道厚重的宮墻,將瀾苑宮與外頭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這兩日期間,墨瑾之也往清源殿來過,卻不曾透露過對于墨潛的處置消息。另外,這兩日以來,墨瑾之除卻往清源殿這邊跑之外,走得最多的便是仁寧宮…… 到第三日的時候,前朝終是有了消息傳來。 前來稟報消息的是傷勢已愈的吹雪,而夏言,不知是因為柳苡晴的故意為之還是為何,總是疏遠了許多。 “娘娘,前朝傳來消息,文貴妃之案已經(jīng)定了?!?/br> “如何定的?”柳苡晴聞言,也不意外,只是放下了茶杯輕聲問了聲。 這個問題是個棘手的事情,否則墨瑾之也不必拖到三日后才來決定,只是不知墨瑾之是用了什么法子來周全這個事情呢? 此事查明了真相,最難的不是處置,而是要讓所有人都滿意,還要不失皇家的面子,如此一來,便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皇上最終給貴妃娘娘身邊的一個貼身婢女定了罪,可是,卻以四皇子頑劣的名義,將四皇子送入了深山之中,名為歷練……” 對于這個結(jié)果,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按照墨瑾之的性格,墨潛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不但是要讓文丞相滿意,他自己也是饒不了他的! 如此處置墨潛,怕是最為恰當?shù)奶幹昧税桑?/br> 至于文丞相,墨瑾之已經(jīng)給了文貴妃一個交代,也給了文家一個交代,文丞相沒有理由再鬧騰。畢竟皇家的威儀擺在那里,文丞相再怎么位高權(quán)重膽大包天,也是不敢去隨意冒犯的。 如此算是兩全其美的結(jié)果,柳苡晴聞言之后倒也沒有多少什么,只是揮揮手便讓吹雪退下了,更沒有要瞞著誰的意思。 紫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微微一愣,隨即便回過了神,神色自若,再沒有半點的不自在。 墨潛有著那樣的野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能夠保住性命已是萬幸,還能再奢求什么呢?再者說來,皇上對于墨潛這樣的安排,何嘗不是用了心思的? 既然他心有不甘,皇上讓他去深山之中,那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寧靜,若是墨潛能偶在那里靜下心來修身養(yǎng)性,日后再有變數(shù)也說不定??扇羰撬€不安分……便休怪的他了! 在那深山之中,縱然墨潛有再大的野心,也飛不出天去。對于墨潛來說,那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可是,墨潛已經(jīng)有了‘歸宿’,那她呢?墨潛能夠回去的可能性已經(jīng)微乎其微,那她呢?若是再不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難道真的要等到墨瑾之賜婚,與墨旭之在這里共度一生? 紫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春日的暖陽溫和的照耀在身上,很是舒服,可是在這般慵懶愜意之后,紫月卻越發(fā)顯得迷茫起來。 “月姑娘,明日便是四皇子啟程的日子,您可要去送送?”小鈴站在紫月的身邊,望著神色莫名的紫月,小心翼翼的問道。 四皇子從小喪母,在這宮中也算是無親無故,明日走時必定很是凄慘,月姑娘與四皇子好歹也算是有過一段交情,只是望著紫月的模樣,她看不出紫月究竟是如何想的…… “明日?”紫月微微挑眉驚訝的重復了一聲,心中盡管訝異,細細想來這卻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對于皇宮來說,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了墨潛呃容身之地;對于文丞相來說,他恨墨潛入骨;對于太后來說,一邊是至親一邊是孫兒,兩邊都是左右為難?;噬现睂⒛珴撍统鰧m去,也是有其幾分道理的。 若是讓墨潛再繼續(xù)留在宮中,屆時文丞相若是一個不甘,忍不住對墨潛出了手,到時候事情便越發(fā)的難辦了!為了避免那兩相為難的場面出現(xiàn),盡早將墨潛送出宮是最好的打算! “是,明日早間便要出宮了,月姑娘若是有心去看,奴婢倒是可以為姑娘打點一二的?!毙♀忀p聲說著,對紫月是萬般順從,沒有半點不恭之意。 紫月沉吟了半晌,抬起頭微瞇了眼睛望向那刺眼的太陽,過了許久才輕聲道:“罷了,我便不去了,你替我去看看吧?!?/br> 并非是紫月薄情,而是去了又能如何呢?墨潛走到今日,可謂是自食其果,她并非是沒有勸過,但是他心有執(zhí)念,旁人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