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籌算周全
“水呢?。?!”書房傳來一聲暴喝,驚得飛鳥四起,樹上的積雪似乎都被震了下來。 在書房外忙碌的眾人被驚了一下,又很快的投入到手中的事務(wù)中,如同沒聽到這暴怒的吼聲般,又或者說,他們已經(jīng)習(xí)以為?!?/br> 自從那紫月姑娘進(jìn)了府,原本清雅俊逸的旭王爺變得暴躁無比,時不時的便要傳出幾聲暴吼。 照理說,紫月的照料既然不得王爺?shù)男?,就該換一個人才是,可偏偏王爺像是跟紫月姑娘犟上了一般,執(zhí)意要且只要紫月一人照料他的起居。大到陪讀伺候筆墨,小到喝茶更衣,無一不要紫月親力親為。 那紫月也是倔強(qiáng),從一開始入府的怪異舉動,不知與王爺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竟然對王爺?shù)囊笥星蟊貞?yīng),就算不合理,也絕不有半句怨言。 王爺也從開始的呵護(hù)轉(zhuǎn)變成了如今的刁難,事事要完美無缺,性子轉(zhuǎn)變的極快,像是雞蛋里挑骨頭一樣的挑剔。 不過,就算是在這樣的高壓之下,紫月仍然有辦法將王爺氣得跳腳…… 管家王伯便見識過多次,許多次弄得他都心驚膽戰(zhàn)的,這個紫月姑娘,卻像是感覺不到王爺?shù)谋┡频模嘧栽谟侄嘧栽冢?/br> 王伯是旭王府的老人了,在這里干活也算是有些年歲的了,卻從來沒有見過王爺這樣待過一個女子,雖說每日都很是不滿,但他仍然從中看到了一絲寵溺縱容的味道…… 這日,紫月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學(xué)習(xí)寫字。本這等事情就算王爺應(yīng)準(zhǔn)了,也應(yīng)當(dāng)是請府中會寫字的下人們教導(dǎo),再往上請一個教習(xí)先生再高不過了,偏偏王爺不知怎地,竟要親自動手,來教這紫月姑娘寫字。 這事再怎么不妥,也只是在府內(nèi)傳傳而已,并不會有損王爺在外頭的英明,可事情壞就壞在兩日之后。 紫月習(xí)字也學(xué)了兩日了,那天天還蒙蒙亮,紫月姑娘便起了個大早,找上了王伯。突然要他計算她這些時日在王府中的花費(fèi),還特地叮囑他務(wù)必算得清楚仔細(xì)了。 礙于王爺待紫月的態(tài)度,王帛并不敢過于怠慢,待他細(xì)細(xì)算出來將賬本交到紫月手中的時候,心頭不知怎地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yù)感,但當(dāng)時紫月也沒說什么,因此王伯也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王爺用過午膳,回到書房的時候,紫月突然問了這么一句話——“不知我在王府做工,王爺打算每日給多少酬金?” 紫月或許沒發(fā)覺,但是王伯卻清清楚楚的看到王爺?shù)拿嫔蝗怀亮讼聛恚酒降咫h的臉?biāo)查g陰云密布,冷沉沉的眸子縱是王伯亦不敢與之對視。 “你想要多少?”雖然面色不悅,但王爺還是耐心的回復(fù)了紫月姑娘。 不知是紫月姑娘看不懂王爺?shù)拿嫔€是根本不在意王爺?shù)男乃?,竟然又繼續(xù)開口道:“此事自然是聽王爺?shù)??!?/br> “這府中下人是多少你自然就是多少,難不成你以為本王還會刻意克扣不成?”旭王眸光幽幽,淡淡開口。 紫月依然對墨旭之的態(tài)度很不在意,微微低了頭,繼續(xù)盤算道:“此事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雖說都是府中下人,但是月錢卻是不一樣,統(tǒng)共分為上中下三等,都是根據(jù)在府中的職位所分?!?/br> 頓了頓,又道:“像王伯這樣,一般都是上等,份額自然是最多的,如若是我的話,雖算不上上等,但也算是貼身侍候,應(yīng)領(lǐng)中等份額月錢才是。王伯你看可有不妥?”說罷還不忘將王伯扯進(jìn)來,好證實自己思維縝密。 王伯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抬眸偷偷瞄了墨旭之一眼,這邊紫月說得起勁,殊不知王爺?shù)哪樕呀?jīng)黑成了鍋底般。紫月不怕王爺?shù)呐瓪?,可是他一把老骨頭了,何苦將他也牽扯進(jìn)來呢? 他現(xiàn)在無比后悔,這書房有紫月的伺候便夠了,他跑進(jìn)來湊這個熱鬧作甚?還弄得兩頭為難的,想偏袒王爺吧,偏偏紫月姑娘的分析天衣無縫,若是為紫月姑娘說了話,事后王爺該會如何收拾他……讓他一把老骨頭如何受得住啊! 許久得不到王伯的回應(yīng),紫月挑眉微驚的看向他,疑惑道:“怎么王伯?難道我算得不對?” “對?!蹦裰馔獾幕貞?yīng)了一聲,解了王伯的為難,也成功讓紫月的心思繼續(xù)投到盤算當(dāng)中。 “如此一來,下等月錢是三十錢每月,中等月錢……該有一兩才是,不知可是?”紫月說得十分縝密,若是在其他府邸,或許下人們的月錢不會有這么多才是,只是這是王府,自然比其他地兒好些。 見墨旭之點了頭,紫月走上前去,從懷中掏出兩張宣紙來,呈到墨旭之面前,邊道:“這是王伯計算出來我在王府的一切花費(fèi),王爺看看可有什么不對,若是無不妥之處,便請王爺簽字畫押吧。” 面對墨旭之投過來的犀利的眸光,王伯再次擦了擦汗,身子以小弧度移動著,悄悄地挪到了門口,飛快的奔了出去。 他原本以為,紫月姑娘讓他計算出這些來,不過是想要報答王爺,卻沒想到,竟是來跟王爺算賬的!他幾乎可以預(yù)測到王爺?shù)呐瓪?,可是,這位紫月姑娘怎的就不識好呢? “怎么?王爺信不過我,難道連王伯都不信了?”紫月突然將視線投向墨旭之,眸中帶著nongnong的質(zhì)疑與不解。 墨旭之緊緊地盯了紫月半晌,王伯所預(yù)料的怒氣并沒有發(fā)出來,反倒是輕笑了一聲,冷冷道:“你計算的如此清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這是在位管理王府做打算呢。” 紫月一怔,顯然沒有明白墨旭之此話何意,卻沒有深究的打算,只當(dāng)他一句玩笑話罷了??赡裰m然是以玩笑的方式說出,方才在紫月盤算的當(dāng)口,心底確實是想過這個可能的…… 若是有朝一日,她成為自己的王妃,這府中的一切可不都要她來打理么?看著思維如此清晰縝密,可無須擔(dān)憂她不能勝任了! “王爺以為如何?”紫月眉頭微微皺起,將墨旭之拉回神來,聲音略有不悅。 望著眼前的兩張宣紙紙,上頭的內(nèi)容一模一樣,卻記載的祥祥盡盡,就連她什么時候能夠還清負(fù)債,什么時候能夠恢復(fù)自由身都詳詳細(xì)細(xì)的寫著,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來。 墨旭之有些詫異,未曾想到只學(xué)過兩日字的紫月竟然如此能干,連他未曾想到的事情她都能提出來,著實不像是不曾受教之人…… 看著紫月愈加不耐的模樣,墨旭之收回神,大筆一揮,在兩張宣紙上頭各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寫過之后,不免有些好笑,未曾想到,他堂堂一個王爺,竟會簽下這樣的協(xié)議…… 五月是么?簽下了又如何?于他來說,五月的時日,已經(jīng)夠了! 只是單單是寫上了名字并不足以讓紫月罷休,紫月端上紅印,恭敬卻不卑微的道:“王爺請按手印?!?/br> 墨旭之有些氣節(jié),在書桌前負(fù)手而立,眉頭微挑,卻不打算按照紫月的程序去按手印,極其不悅的道:“我既然已經(jīng)簽下,便不會違背,難道本王在世人心中這點信諾都沒有嗎?” 紫月偏過頭,想了想,最終作罷,將紅印收了起來。又將那剛添上名字的宣紙在空中揚(yáng)了揚(yáng),字跡干了之后,又將兩張宣紙整整齊齊的折了起來,一張自己貼身收好,另一張放到了墨旭之的面前。 “王爺可不要弄丟了,若是丟了麻煩的很。”紫月冷冷戒告,卻沒有讓墨旭之當(dāng)一回事。知道多年以后,墨旭之才知道當(dāng)時紫月口中的那聲‘麻煩’是有多麻煩! “如今這協(xié)議也簽了,不知紫月姑娘可否安心干活了?”怪不得這幾日他都覺得她心中似有心事,難怪是在籌備這些事情…… 紫月倒也識趣,將東西收好之后,直立立的站在墨旭之面前也不行禮,甚至連恭敬都沒有,冷聲道:“不知王爺還有什么吩咐?” 看著這樣的紫月,墨旭之心頭的那份無奈又升騰起來,心頭倏然莫名的煩躁起來,朝著紫月?lián)]了揮手,不耐道:“你出去,去把王伯叫來?!?/br> 紫月似乎也習(xí)慣了他這樣不定性的脾氣,聽到他的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張了張口似要說些什么,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徑自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王伯顫顫兢兢的入了書房,不等墨旭之發(fā)作,躬身抱拳愧疚的道:“王爺,老奴多事了,請王爺責(zé)罰。” 墨旭之眸中掠過一絲訝異,隨即明白過來,擺了擺手,“我叫你來不是因為此事,是有另一件事要問你?!?/br> 就算沒有王伯相助,她也總會尋到法子的,指不定還會上他面前直接來氣他,這樣的紫月,他似乎……已有些習(xí)慣了。只是他讓王伯前來,是指另一件事,而且,比這還要重要的事情! “她的身份,你調(diào)查的如何了?”墨旭之突然抬頭,眸中有著凝重之色,沉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