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心照不宣
“皇后不是病了么?怎么有閑心來這里了。”墨瑾之淡淡開口,語氣之中夾雜著一股迫人的氣勢,顯然是要追究皇后。 面對墨瑾之的質(zhì)問,皇后并不慌張,又一福身,道:“臣妾聽聞晴充儀身子抱恙,臣妾身為皇后,自然是要關(guān)心后宮中所有姐妹的?!?/br> 皇后話中的意思便是,她身為后宮之主,墨瑾之于情于禮,都不該冷落了,更何況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充儀! “哦?朕倒是從沒有見過,有如此探望病人的!晴晴你見過么?”墨瑾之似乎是沒有聽懂皇后的話中話,毫不留情的笑道,讓皇后面色又是一變。 柳苡晴安靜的站在一旁,聽到墨瑾之的問話也是婉約一笑,并不言語。 “臣妾魯莽,請皇上恕罪!”皇后突然跪了下來請罪,皇后帶來的那些宮女太監(jiān)也隨著皇后一同下跪,一時間清源殿的院子中跪滿了一大片人。 墨瑾之一直冷眼瞧著,看到皇后的服軟面色也沒有緩和分毫,語氣更是冰冷了幾分,“皇后身為東宮之主,不僅不以身作則,反倒是帶頭違抗起朕的命令來了,皇后一向懂得宮中的規(guī)矩,不知此事要如何處置呢?” 皇后面色一白,想不到墨瑾之竟然要當(dāng)眾處置她,心中泛起一絲冰涼,目光注視著正前方,無懼的道:“臣妾知錯,請皇上責(zé)罰。” 墨瑾之突然沉默了下來,冷冷的盯著皇后,目光不帶一絲的溫情,良久,才冷冷的道:“皇后養(yǎng)尊處優(yōu)這么久,怕是連自己的本分都忘了,既然朕能給你這皇后的身份,給你這至高無上的榮耀,也能收回來。皇后可明白?” 皇后渾身冰涼的跪在地上,眸中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她今日這么一鬧并非是胡鬧而已,不過是想要試探試探柳苡晴如今在墨瑾之心中的分量罷了??墒悄疄榱肆忧?,竟然說出要收回這一切!竟然生了廢后的心思!竟然罔顧了她背后家族的勢力!叫她如何不震驚?! 皇后跪在原地尚沒有反應(yīng)過來,墨瑾之便攜著柳苡晴進(jìn)了殿內(nèi),大門再次緩緩關(guān)上,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娘娘……”菊冉膝行著上前,想要扶起皇后,她早提醒過了,皇后若是再執(zhí)意如此,恐怕到最后吃虧的還是自己! 皇后怔楞著被菊冉扶起來,面色扶起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望了清源殿的大門之后,方才轉(zhuǎn)身離去。 就算是被墨瑾之當(dāng)眾如此,皇后離開的背影也是端莊高貴的,那睥睨一切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自那之后,墨瑾之和柳苡晴的關(guān)系如同以前一般親密,柳苡晴就像是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一樣,像以前那般吃那般喝,一樣的接受太醫(yī)的診脈,除了整日沒有笑臉之外,與往常并無二致。 “小主,林昭容求見?!弊詮幕屎髞眙[過之后,許是因?yàn)樘阂逊€(wěn)的緣故,柳苡晴的身子竟然漸漸好了起來,平日里也漸漸與一些妃嬪有了來往。 柳苡晴抬起眸來,將手中的繡繃放在一旁,理了理裙擺,淡淡的道:“讓她進(jìn)來吧?!?/br> 不多時,夏言帶著林昭容進(jìn)來,柳苡晴起身迎上前,行禮道:“不知林昭容光臨,有失遠(yuǎn)迎,望林昭容恕罪?!?/br> 李嬤嬤等人尚在一旁,柳苡晴和林昭容面上的禮數(shù)自然是不能少的。 林昭容也是微微一福,臉上盈著輕柔的笑意,輕道:“晴充儀多禮了,本宮正巧路過,便想著來看望看望晴充儀?!?/br> “你們都先下去吧?!绷忧鐢y著林昭容坐在上首,對著李嬤嬤等在旁邊伺候的宮人道。 “林昭容此次來我這里,不知是所為何事?”自林昭容進(jìn)來,柳苡晴面上一直帶著恬淡的笑容,并沒有被之前的事情影響分毫。 林昭容頗為怪異的看著柳苡晴,柳苡晴那日回宮之后身子不適,她也是聽聞了的,本以為她還會頹唐一些時日,卻沒有想到僅僅一日,柳苡晴便恢復(fù)如初! “聽聞晴充儀身子不適,我特意過來瞧瞧罷了,呵,可真是令我意外?!绷终讶萃蝗坏皖^笑了一聲,似乎是極為意外的模樣。 “林昭容請用茶?!贝笛┓钌喜杷?,斂眉低聲在旁邊伺候著。 “既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又何須多費(fèi)時日呢?”柳苡晴也是一笑,只是笑不及眼底,神色也是極為的平靜。 林昭容頗為詫異的抬眸望向柳苡晴,眼中劃過復(fù)雜的神色,唇瓣微張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晴充儀是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林昭容復(fù)雜的看著柳苡晴,就在前幾日,還在她面前說要放棄的女子,怎會這么輕易的改變自己的主意! 柳苡晴端起清水,輕抿了一口,斂下睫毛,聲音輕飄飄的道:“我本就為他而來,早前便已下定決心,何來今日之說?!背弥约荷形聪莸眠^深,既然已經(jīng)知道沒有結(jié)果,何不早早抽身。 林昭容沉默片刻,隨即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柳苡晴,站起身來,在柳苡晴面前躬身一福道:“晴充儀能夠想開就好,從今往后,青瀅唯主子之命是從?!?/br> 青瀅乃是林昭容的閨名,之前她一直是以柳苡晴的封號來稱呼柳苡晴,此時卻是改成了主子,意思已經(jīng)很是明顯了。 柳苡晴一手饞起林昭容,淡淡的喚了一聲:“青瀅?!?/br> 林青瀅之前的態(tài)度柳苡晴并不是沒有感覺出來,原先她一直猜不透為何林青瀅如此敵視墨瑾之的緣故,甚至復(fù)仇的心思比她還要迫切,如今已然知曉了一切事情的真相,林青瀅之前的所為,便不難理解了。 甚至是逼著她在眾人面前承認(rèn)懷孕的事情,都只是在逼著她面對事實(shí)罷了。甚至于富叔對她的隱瞞,也不過是擔(dān)憂她從小背負(fù)的恨意太深,未免改變她自己的初衷而改變她的命運(yùn)罷了。 “不知道主子需要青瀅做些什么?”林青瀅在柳苡晴旁邊坐下,姿態(tài)卻放得極低。柳苡晴本就是前朝公主的身份,就算要復(fù)仇,也要是柳苡晴來才算是名正言順的,就連父親都唯柳苡晴馬首是瞻,更何況她呢? 柳苡晴眸光淡淡的落在那繡繃之上,良久才啟唇道:“下雪了,宮里的梅花也都開了吧?!?/br> 林青瀅一怔,隨即便明白了柳苡晴的意思,隨著柳苡晴的話道:“是啊,宮里又該熱鬧一番了。” 吹雪站在一旁,面上有著一絲疑惑,卻不知柳苡晴在和林青瀅在說些什么。近日來主子的性子越發(fā)的摸不透,就連她都猜不到主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她心中一直隱隱有著不安,卻不知道這不安來自何處。 說了這句之后,柳苡晴和林青瀅便再沒有討論此事,閑話幾句之后,林青瀅方才離去。 正應(yīng)了柳苡晴的那句話,當(dāng)天下午便下了雪,許泠泠冒雪摘了幾枝桃花送到柳苡晴面前,嬌聲道:“晴jiejie晴jiejie,你看今年的梅花開得多好,往日我隨著母親進(jìn)宮,都沒見過這么好看的梅花?!?/br> “是啊,開得真好……”柳苡晴似乎是話中有話的接著許泠泠的話說下去,接過那幾枝梅花,轉(zhuǎn)著圈打量著。 隨著許泠泠拿著梅花進(jìn)來,殿中便若有若無的漂浮著一絲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那梅花之上,尚還有一些未來得及融化的白雪覆在上頭,數(shù)萼初含雪,孤標(biāo)畫本難。那枝頭上的雪被殿內(nèi)的暖意吹化,化作滴滴細(xì)水從枝頭上流下來,晶瑩剔透。 “晴jiejie身子不好,不便出去,我特地選了幾支最好看的梅花放到晴jiejie宮里開,吹雪,快去找個瓶子來插上?!痹S泠泠在宮里頭最為親近的人便是柳苡晴,事事以她為主,這已經(jīng)是宮中人眾所周知的事情了。 柳苡晴微微一笑,讓吹雪將梅花接了過去,才開口道:“過幾日,皇后娘娘便要舉行梅花宴了吧。” 每年下雪過后,梅花開得最燦爛之際,皇后便會召集宮中妃嬪以及前朝女眷入宮賞梅花,許泠泠方才說的以往跟母親賞花便是這個,這是每年傳下來的慣例,今年沒有什么特殊,自然也不會改變的。 “是呀是呀,過幾日母親就要入宮了,我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有見過母親了!”因?yàn)槊坊ㄑ缰涎埖倪€有前朝的女眷,因此許泠泠也是格外的開心。 “不過晴jiejie你身子不好,不要冒著這樣大的風(fēng)寒出門去,還是在這殿內(nèi)好好養(yǎng)著吧。若是想看梅花,明日我再摘一些來?!痹S泠泠轉(zhuǎn)念一想,勸道。 柳苡晴只是低頭一笑,并沒有回答許泠泠的話,只笑道:“若人人都似你這般日日摘花,怕是等不到梅花宴,這宮里頭的梅花都只剩幾個光桿兒了?!?/br> 許泠泠吐了吐舌,俏皮而可愛,辯駁道:“只要是為了晴jiejie,采幾支梅花又有什么關(guān)系,皇上都不怪罪,還有誰敢說?!?/br> 柳苡晴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眸中卻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