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他曾經(jīng)怪于寒舟魯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不顧及親人的心情。然而當(dāng)他做了那樣的夢,他不由得想,假如叫他一輩子過那樣的生活,他也寧可去死。 她有別的念頭,他如今十分理解。他只是奇怪,她小小年紀(jì),竟如此聰慧,看明白那些事情。 如今聽了她的解釋,他沉默半晌,說道:“且再看看。” 這世上,未必沒有良人。他們倒也不必如此悲觀,倘若尋到良人,不是不能嫁。 做男子有做男子的難處,并非就一點煩惱也沒有了。比如他,尚未成親,尚未有兒女,不也要承擔(dān)起meimei的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陶直(狠吸一口煙):我真難! 第66章 嫡姐12 于寒舟笑了笑:“好, 我聽兄長的。” 陶直瞪她:“你真是沒心沒肺!”她永遠能笑得出來,不管處在什么情景,不管別人的心情如何。 于寒舟立刻耷拉下臉:“那我不笑, 我苦著臉, 兄長可還愛看?” 陶直拿她沒辦法,左右尋了尋,撿了根樹枝,站起來抽她:“叫你頑劣!” 兄妹兩個和好如初。 陶直沒把于寒舟的男裝還給她, 卻也沒有沒收她僅有的一套。在她提出去試探朱公子后,他同意了。 仍是陶直請客,叫了幾個相熟的朋友和朱公子一起聽?wèi)颉?/br> 朱公子生得眉目有些冷峻, 待人很冷淡, 哪怕猜到陶直的意思,也不熱切。 他眼中有著不難發(fā)現(xiàn)的厭色, 叫人疑心他其實并不滿意跟于寒舟結(jié)親。 陶直有些不悅,私底下打聽了幾回,得知朱公子有心上人了, 只是心上人的家境不是很好, 朱夫人不喜歡,這才沒成。 “什么東西!”回到家,不等于寒舟開口, 陶直便罵了起來, “他若是個男子漢,便堅持娶他喜歡的人。但他既然沒堅持,答應(yīng)跟陶家結(jié)親, 便一心一意表現(xiàn),也還算有擔(dān)當(dāng)!現(xiàn)在算什么?” 于寒舟現(xiàn)在是男子打扮, 坐在椅子上,翹著個二郎腿,笑吟吟地飲茶不語。 她早發(fā)現(xiàn)了,陶直是個妹控。沒毛病的人都能被他挑出毛病來,何況是有缺點的男人? 陶直自然跟陶老太太說了。陶老太太捶著心口,一陣痛心:“怎么就這么難?” 她原看著朱家是個好的。家里面干凈,沒有亂七八糟的人,朱老爺是個清凈的性子,一生統(tǒng)共一個小妾,還不怎么寵,跟朱夫人相敬如賓,家風(fēng)規(guī)矩嚴(yán)謹(jǐn)。至于朱公子,人長得比上回的王公子還好,讀書也不錯,她原以為是個好的! “那就不嫁了!”陶直脫口而出。 陶老太太就瞪他:“胡說什么?舟舟不嫁人,你養(yǎng)她一輩子?” 陶直心說,哪里用得著他養(yǎng)?她能耐著呢,看樣子要上天入地的。 但這話不好對陶老太太說,他含混了一聲,躲過去了。 陶老太太又相看別家孩子,什么蘇公子,沈公子,最終都沒成,被陶直挑出毛病來。 氣得陶老太太要打他:“我看好的人,總能被你挑出毛病來!你什么眼神?你不想你妹子嫁出去了?” 但別說陶直無意,他便是有意,陶老太太也不肯的。把于寒舟嫁出去,陶家就算她的娘家,是她的依靠。但若于寒舟嫁進來,有個什么,再沒有人給她依靠了。于家那邊,從上到下都是無心人,更不可能給她倚靠。 陶直被打了出去,最終跟于寒舟嘆氣:“你贏了?!?/br> 她要做陶備,因為她覺得良人難尋,什么人都沒有自己可靠。她寧愿靠自己,自食其力,負(fù)擔(dān)一生。 陶直原想找個可靠的人把她嫁了,中規(guī)中矩一點,這樣事情就簡單一點。沒想到,到底是如此。 “多謝哥哥?!庇诤蹧_他一揖到底。 隔日,于寒舟就找到陶老太太,說道:“祖母,我想去重山寺祭拜我娘。” “也好?!碧绽咸f道,拍著她的手背,“叫你娘在天之靈,保佑你?!?/br> 保佑她什么?保佑她有個好歸宿。陶老太太怕她臉皮薄,沒說出口,但于寒舟懂得她的意思,垂眼說道:“那我多住幾日。” 陶老太太同意了,只道:“也別太久,外祖母想你?!?/br> 她以為于寒舟因為說親不成,心里難過,所以想出去散散心。因此,并未阻攔,還差丫鬟們收拾好些東西,給她帶上。 “天寒了,舟舟照顧好自己,可別冷著痛著,外祖母會心疼的。” 于寒舟點點頭:“我會的?!?/br> 她去了重山寺。給已故的母親上了柱香,悼念了一番。 第三日,陶直上山來了。安排了一個丫鬟替代于寒舟,然后把于寒舟帶走了。 不,是把陶備帶走了。 家里在南邊的生意,交上來的賬目有些不妥,他請纓去調(diào)查。他年紀(jì)不小了,家人見他有心,便叫他去歷練歷練。 陶直大著膽子,把于寒舟帶上了,對她說道:“叫你瞧瞧,男子也不是那般好做的?!?/br> 要奔波,要勞碌,要與人勾心斗角,還可能面對險惡境況。 兩人未乘馬車,各自騎了一匹馬,往南邊行去。 陶直特意要叫她知道,身為男子,在外奔波也是很辛苦的,故意不給她休息的時間,迎著冷風(fēng)縱馬奔馳。 沒想到,他自己都要堅持不住了,她卻一聲不吭。他心中暗嘆,總算知道她性子多倔。 “休息片刻吧?!碧罩本退悴粸榱怂?,也得為了自己,他兩條腿都木了,下馬時甚至踉蹌了一下。 于寒舟笑他:“兄長且慢,我去扶你?!?/br> 挨了陶直一記怒視。 兩人在路邊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坐下,拿出水來,飲了兩口。 水囊放在衣物中,喝在口中還是熱的。陶直緩了口氣,才覺得自己的臉都凍僵了,胡亂搓了搓,看向旁邊的于寒舟。 她白皙的小臉被風(fēng)吹得通紅,然而一雙眼睛亮晶晶,神采奕奕,叫他欲開口勸退的話,都堵在了嗓子眼。 兩人歇息片刻,正打算起身繼續(xù)趕路,忽然聽得一陣動靜從上方傳來。 抬頭看去,只見草木搖動,似有大型動物在其中飛奔。陶直神色一凜,立刻抓著于寒舟退開。 然而兩人剛剛退開一步,就見草叢中忽然滾出一人來,骨碌碌,從于寒舟的腳邊滾過去。 深色罩衣破裂幾處,露出里面鮮亮的錦衣。生得一張俊美面孔,然而臉上劃了幾道傷痕,凝固的血跡沾在白皙的臉上,看起來有種凌虐的美感。 他狼狽地爬起來后,并未看向于寒舟和陶直,視線直勾勾朝著路邊的馬掃去了,健碩高大的馬匹,讓他登時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去就搶馬! “站??!”草叢里緊接著奔出三個大漢,手里持著寒光閃閃的大刀,沖著李允就追去了。 陶直見狀,睜大了瞳孔,下意識就要喊住手,隨即想起身邊還有meimei,立刻繃住嘴巴。但緊接著他想道,這可是吳王世子,如果在這里出了事,可不是小事! 而如果他們眼睜睜看著李允死了,倘若吳王知道了,要與他們不甘休! 況且,就算吳王不知道,可是他們目擊了李允被殺,這些歹徒豈會放過他和于寒舟? 禍從天降,陶直急得冷汗都出來了,就在這時,李允被一名大漢追上,一把從馬上扯了下來,狠狠摔在地上。他的臉朝著陶直的方向,頓時脫口而出:“陶直!” 他一喊,幾個大漢便朝身后看去。待看到陶直和于寒舟時,眼中一沉。 “哥哥,我會一點功夫。”就在陶直冷汗涔涔時,忽然聽到身后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一會兒他們過來,你蹲下去,我襲擊?!?/br> “胡鬧!”陶直下意識斥道,她去哪里學(xué)功夫?盡是胡說八道。面上繃得緊緊的,身體僵硬,戒備著看著走來的兩個大漢,道:“我攔住他們,你快跑!” “哥哥,我?guī)讜r騙過你?”于寒舟躲在他身后,觀察著大漢走近,低聲快道:“你就算信不過我,總該信陶備?” 陶直一愣。 就在這時,一個大漢已經(jīng)走近了,陶直護著于寒舟就要后退,忽然膝蓋挨了一記重踢,頓時矮身跪下。而于寒舟則踩著他的肩膀,一躍而上,直直撲向那名大漢,兩腿夾住他的上身,手中精巧匕首一把扎進他頸側(cè)動脈。 大漢瞪大了眼睛,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于寒舟就從他身上躍起,直直撲向第二名大漢。 那人已經(jīng)有所準(zhǔn)備,但仍是沒逃過于寒舟的匕首,被她以同樣的方式抹了脖子。 不遠處,李允瞪大了眼睛,看著身穿深藍色滾毛邊的少年眨眼間殺了兩人,眸如寒星,果決狠辣,仿佛只是砍瓜切菜一般,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急促,后背上更是爬上一層激麻的冷意。 直到她同第三個大漢交手,他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安全了,忙爬起來喊道:“別殺他!留活口!” 她動作一頓,本來扎向大漢頸側(cè)的匕首,便扎進了他的腹部。抬頭看他一眼,又冷冷收回。起身,走向身后的陶直。 陶直已經(jīng)驚得懵了,直直看著她,眼睛都忘了眨。 李允明白他的感受,他此刻腦中仍然忘不了少年從陶直身后躍起,利落絕殺持刀大漢的一幕。只想一想,后背上就激靈靈地爬上一層麻意。 這個女人! 她怎么可能是個女人?! “兄長?!庇诤凼掌鹁傻呢笆?,把陶直從地上扶起來。 陶直眼瞳睜得極大:“你,你,你怎么會——” 他震驚極了!她居然真的會功夫!而且她敢殺人! 他看著地上的血泊和尸體,一陣腿軟,她怎么做到一口氣殺了三個人,還若無其事? “兄長,我好怕!”于寒舟一頭栽進他懷里。 感受到撞進懷里的重量,陶直下意識接住。而后發(fā)現(xiàn)她雙眼緊閉,居然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 陶直:“……” 作者有話要說: 陶直:信了你的邪!快醒醒! 舟舟:我暈了,什么也不知道。 第67章 嫡姐13 陶直原本以為她是裝暈。畢竟, 她剛才殺人的時候,那么干脆利落,狠辣果決。怎么現(xiàn)在安全了, 反而暈過去了? 然而他晃了晃她, 卻不見她有絲毫反應(yīng),甚至整個人沉沉地往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