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他知道會有這一天,她的身邊會有別的男子,紅梅山莊不會讓她孤零零一個人過一生,但是親眼看著她待別人有說有笑,待他卻多說一個字都嫌,心里仍是不舒服。 商會還沒結(jié)束,萬凌云就提前告辭了。江悅病重,下人傳信過來,要他回去。 他一走,商會的氛圍微妙變了。 “蘇夫人,有沒有興趣再做大幾分?”一個年長的商人笑瞇瞇地問于寒舟。 眾人對萬凌云的霸道,極為不滿。在座各位雖然都是商人,但卻沒打算用這件事牟利,更想博取一個慈善的名聲,留給子孫后代。萬凌云想出大頭,態(tài)度還如此霸道,眾人都很不爽。 這些年來,不少人都看不慣他,但卻奈何不了他。如今冒出來一個于寒舟,眾人是驚喜的。 于寒舟和萬凌云的事,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耳目聰明的人都知道這事。通過她來制約萬凌云,很有盼頭。 說不定,還能事半功倍! 如果萬凌云心狠無情,他們正好從他的名聲入手,非要他低頭不可。倘若萬凌云連這個也不在意,那也沒關(guān)系,于寒舟背后有紅梅山莊呢! 翻來覆去地思量一番,眾人打算扶于寒舟一把。這個漂亮的女人,跟萬凌云不對付,扶她最好了。而就算日后于寒舟獨大,他們也不怕,一個女人,總比男人好對付。 于寒舟受到了極友好的對待。面對幾位長輩的“建議”,她虛心接受了。 商會結(jié)束后,于寒舟帶著小嚴(yán)回程。騎在馬上,小嚴(yán)高興中又有些不滿:“那群老狐貍,瞧不起jiejie!” 就是看于寒舟是女子,資歷又淺,想拿捏她。 “等到日后,jiejie叫他們好看!”小嚴(yán)生氣地道。說完,不等于寒舟開口,自己先嘆了口氣,“jiejie這樣好脾氣,怎樣也不會像姓萬的那樣討人嫌,他們還是賺了?!?/br> 于寒舟就笑:“不好嗎?大家互有賺頭?!?/br> 小嚴(yán)想到什么,頓時樂了:“好,當(dāng)然好?!?/br> jiejie有賺頭,商戶們也有賺頭,獨獨萬凌云沒賺頭,簡直太好了。 他笑起來時,神采飛揚。目光亮如星子,正是少年意氣。于寒舟看得恍惚了一下,才轉(zhuǎn)過頭去。心想,回去后要跟哥哥嫂嫂商議一番,該給小嚴(yán)準(zhǔn)備婚事了。 小嚴(yán)從出谷就一直跟在她身邊,鞍前馬后,忙里忙外。于寒舟早已把他當(dāng)成親近的人,他的婚事,自然也要上心。 萬凌云回到龍泉山莊后,就見到病中的江悅。 江悅的病情沒有下人送信中說的那么嚴(yán)重,但也很叫人心疼。她面容憔悴,眼神脆弱,躺在床上,渾身散發(fā)著藥味兒。 看著這樣的江悅,萬凌云心中有愧:“我回來了?!?/br> 江悅見到萬凌云回來,淚水滑落眼眶:“你終于回來了,我以為見不到你了?!?/br> 她哭著說話,柔弱的模樣,惹得萬凌云心憐,在床邊坐下,握著她的手哄道:“說的什么話?你病得不嚴(yán)重,很快就會好起來了?!?/br> 江悅原本也算是堅強的人,三年多以來,從沒有在他面前露出過脆弱的樣子。但眼下她在病中,身體不爽利,心里更是不痛快,加上身邊沒有可以傾訴的人,再也繃不住了。 她嗚嗚地哭:“你以后不要見她了,好不好?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萬凌云聽到這里,渾身一震,登時有些心酸。原來她病得這么重,都是心病。因為他心里想著煙兒,所以才這么難過。 “我這次去,都沒有和她說話?!彼宓?。想著在客棧后院見到的一幕,抿了抿唇,柔聲說道:“從今以后,我心里只有你一個?!?/br> 他握著她的手,抵在心口,信誓旦旦地道:“再沒有旁人了?!?/br> 從前,他對不起煙兒,可是他也讓了她三年。他滿心的愧疚,她看起來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之前他聽了小飛的話,覺得她受苦了,可是她乃紅梅山莊的大小姐,即便跟他和離了,也遠(yuǎn)遠(yuǎn)不到賣命掙飯吃的地步。 她現(xiàn)在很好,他該放下了。 “你說真的?”江悅又驚又喜,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道。 萬凌云點頭:“真的?!?/br> 便在生意上同她競爭,也沒什么,他心里想。他賺了銀子,半數(shù)都給小飛,而她自己賺了銀子,不也要給小飛嗎?殊途同歸,總是一樣的。 他心里安然,更加溫柔地哄起江悅。 他從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今次說出來,江悅欣喜不已,只覺得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打動了他。心病一去,江悅的病情很快好起來。 當(dāng)看到萬凌云開始在生意上壓制于寒舟,江悅更高興了,仿若恢復(fù)生機,被人精心呵護的鮮花,一日比一日嬌艷。 萬凌云想要重奪市場,便開始降低馬匹的價格。他沒有刻意瞞著江悅,因此江悅便知道了。還曾經(jīng)擔(dān)心地問:“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好?她畢竟是小飛的親娘?!?/br> 萬凌云便道:“我是小飛的親爹,她占起我便宜時,也沒有手軟?!?/br> 江悅心說,那不是從前覺得虧欠她嗎?心里便知道,萬凌云心中是徹底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了,格外歡喜。 她心情一好,對小飛也好了幾分。小飛之前一直氣悶,認(rèn)為下人挑撥壞了他們母子情意。如今江悅重新待他好,他頓時高興起來。 但他的高興沒持續(xù)太久。 萬凌云雖然降價良多,然而意料中的情景卻沒有出現(xiàn),商隊們?nèi)允菑挠诤凼掷镔I馬! 他差遣手下去問過,自己也走訪過幾家,得到的答復(fù)無一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做生意本就艱難,咱們大老爺們兒讓一讓她。” 胡扯!萬凌云幾乎氣笑了,這些做生意的人,聞不見腥味兒不撒腿,弄垮的老弱婦幼的生意也不是一家兩家,怎么到于寒舟這里就忽然善心大發(fā)了? 他很快明白過來,這是眾商戶聯(lián)手抵制他。他們要扶持于寒舟,哪怕眼下多花點銀子,但只要能把他慢慢搞垮,日后這些損失定然能賺回去。 他事事不瞞著江悅。得知生意上的事又跟于寒舟牽扯上了,江悅頓時不大痛快。她怕萬凌云因此又去見于寒舟,心中火急火燎,口中起了好幾個大泡。 她心情不佳,待小飛就說不上好。 小飛的性子有些天真,自小就算不上機敏。但江悅待他反反復(fù)復(fù),次數(shù)多了,他慢慢也明白過來。 他一直對她敬愛有加,親近她比親近于寒舟還要多。如今被這樣對待,暗地里哭了幾回。 他心中難過,努力討好江悅。但江悅看他的眼神早已沒了往日的熱情和慈愛,隱隱可見冷漠和厭煩。就連他親近兩個弟弟,她也多有不喜,甚至阻攔的時候多。 小飛茫然了。 于寒舟則是遭到了麻煩。 “這狗賊!”她看著手里的信,嗤笑一聲。 小嚴(yán)伸出手道:“信上寫了什么?我看看?!?/br> 于寒舟便把信遞了過去,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飲了一口,說道:“他這是急了?!?/br> 大商戶們看萬凌云不爽,想把他搞下去。他們自己心不齊,誰也不肯出頭,僵持了許多年。恰時于寒舟冒出來,便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想借著她,借著紅梅山莊,跟萬凌云杠起來。 這大約是把萬凌云搞下去的最好的機會,眾人這次心很齊,擬定了條款,誰也不許做龍泉山莊的生意。這才有了萬凌云降價,也沒人理會他的局面。 萬凌云著急了,跟幾個老狐貍沒談攏,便來找于寒舟,要跟于寒舟洽談。于寒舟不理他,他便扣了于寒舟的貨,逼得她不得不去見他。 “卑鄙!”小嚴(yán)氣得罵道,“無恥!” 差點把信撕了。 “心真臟!”他厭惡地道。 于寒舟見他這么氣,好笑一聲,倒了杯水遞過去:“不要生氣。這有什么?無非是狗急跳墻了?!?/br> 小嚴(yán)則道:“jiejie別辱狗了!狗能看家護院,對主人忠誠,他比得上一根狗毛嗎?” 氣呼呼地坐下,接過杯子,仰頭飲盡。 “好,好,是我說錯話?!庇诤劭粗饨欠置鞯膫?cè)臉,氣呼呼的模樣,好笑搖頭,說道:“他要見我,必定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手段么,無非是來軟的,或是來硬的?!?/br> “他敢對jiejie來硬的,我饒不了他!”小嚴(yán)寒著臉道。 少年這幾年跟在她身邊,見了不少世面,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單純的模樣,這時寒下臉來,竟也有幾分嚇人。于寒舟笑了笑,說道:“他不敢?!?/br> 除非他瘋了。 “如果我沒猜錯,他會來軟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庇诤坌χ溃劾镉兄?,“我們不一樣。我們跟他來硬的!” 作者有話要說: 萬凌云:我們一家都是哭包!不接受反駁! 小飛:(t^t)不想跟你們一家了。 第12章 前妻12 于寒舟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既然萬凌云來了這一手,兩人反目是遲早的事,她不打算再跟他講道義,講情理。 “jiejie有何打算?”小嚴(yán)問道。 于寒舟便說出自己的想法。小嚴(yán)聽罷,大笑起來:“好,就要這樣!”笑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于寒舟,“jiejie好聰敏?!?/br> 聲音分明很輕,但不知怎的,卻猶如一記輕錘落在于寒舟的心間。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與他灼灼的目光對視。抿了抿唇,鎮(zhèn)定道:“他率先不講道義,我只是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br> 她目光看著別處。 小嚴(yán)看了她一會兒,眸中熱度漸漸隱褪。他收回視線,站起身來:“既如此,我這便去了?!?/br> 聞聽他要走,于寒舟稍稍松了口氣,這才看向他道:“去吧,一路小心?!?/br> 小嚴(yán)卻遲遲不邁步子,垂首看著她,眼底的熱度漸漸又涌上來:“jiejie還有別的囑咐我嗎?” 于寒舟看著他的神情,心中微沉。卻意外的并沒有沉入無底的深淵,而是仿若沉浸在溫水中,又好似被柔軟的云朵包圍著。 她驚訝于自己的心緒,面色不改,對他輕輕搖頭:“沒有了。” 小嚴(yán)定定看了她片刻,才點點頭:“好,那我走了,jiejie等我的好消息?!?/br>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少年挺拔清瘦的身形,大步走出屋子,落在明亮的光線下,愈發(fā)青春逼人。 于寒舟等他的身形消失不見,才扶著額頭,輕輕嘆了口氣。 “怎么可能呢?”她喃喃道。 萬凌云在一家酒樓包了雅間約見于寒舟。 他穿著一身黑色錦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高大的身軀端坐著,看起來英俊逼人。然而他沒有等到于寒舟,而是等到了小嚴(yán)。 “萬莊主,好久不見?!毙?yán)看著他臉上的意外之色,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萬凌云很快收起臉上的意外,淡淡地問他:“怎么是你?” “jiejie不方便來,便派了我來。”小嚴(yán)說道,“怎么,萬莊主覺得我不配坐在這里與你說話?”說著,他走到萬凌云的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