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新鮮的食物,今天就拿這個給“一”吃。 燕窩手上一空,頓時沒了安全感。她知道自己在外面沒有喪尸咬她,全靠著班長在旁邊,班長要是不在了,她立刻會像花蜜引蜂似的引來喪尸。 “班長!”燕窩快哭了,大喊著讓班長回來。 江鶴聞才走出去幾步路,聽到聲音一回頭,就看見原本站在一旁的喪尸群蠢蠢欲動,甚至有幾只已經(jīng)躥到了燕窩背后。 “吼——!” 一股被頂撞地憤怒轟然噴涌,江鶴聞莫名有一種奇異的惱怒。就像是被臣民公然頂撞的帝王那樣,明明他昨天已經(jīng)警告過這些喪尸一次,可是一轉(zhuǎn)身,就又有人違背了他的命令。 命令……這個詞讓江鶴聞愣了愣,不對不對,大家都是同類,應(yīng)該好好相處才對,他有什么資格命令別人? 一聲怒吼讓所有喪尸止住了腳步,瘋狂朝后退散開去,渾身瑟瑟發(fā)抖,驚恐地不敢在江鶴聞身旁多留一分鐘。 這副場景讓單元門后面的男人震驚地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打量了兩眼江鶴聞后,跌跌撞撞地轉(zhuǎn)身就跑。 怪、怪物! 燕窩也被剛剛那聲嚇到了,連江鶴聞自己都有些心虛。 他沒有想那么生氣的,可是控制不住地就吼了出來。他無措地低頭,不敢去看燕窩,要是燕窩覺得他很兇,可能就不愿意和他玩了。 氣氛冷了一會兒,接著低頭的江鶴聞看到有一只胖胖的朝自己伸來,捏住了他的手。耳畔響起了胖姑娘顫抖的聲音,“別、別再松開了喔?!?/br> 好危險,差一點就要被吃掉了。燕窩松了口氣。 好危險,還以為燕窩不和他玩了。江鶴聞松了口氣。 雖然喪尸跑了,但是單元門后面的男人也跑了。江鶴聞有點為難,除了這個男人,哪里還有食物?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他感覺旁邊的“一”快要被餓死了。這個認知讓他變得焦躁不安,胸口一陣煩悶。 偏偏他又走不快,力不從心的感覺更加令人煩躁。 江鶴聞隔幾分鐘就要看看旁邊的小姑娘,確認她還沒有死再走。燕窩倒是不著急,她已經(jīng)餓得沒有感覺了,現(xiàn)在牽著班長的手在小區(qū)里跟散步似的。 燕窩有點心虛,如果被同學看見了,肯定又要說不好的話。班長最討厭那些緋聞,可偏偏大家對于這種事情十分熱衷。 這么一想,燕窩把手松了松,或許不一定要牽著,只要靠得近一點也能起到作用。 江鶴聞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立刻反握回去,停下來定定地看著燕窩。白色的眼睛里傳出清晰的訊息——你怎么了? 燕窩看懂了,但她不能直接說,不然顯得她多奇怪呀。 燕窩不說,江鶴聞就急了,是餓了嗎?是要餓死了嗎?他睜大了眼睛,嘴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最后腦子一熱,直接把自己的手插人家姑娘嘴巴里。 “唔唔唔!”燕窩也瞪大了眼睛,嘴巴里被塞了根涼冰冰的手指,這是要干什么啊。 吃呀,江鶴聞回瞪她,快吃呀! 雖然同類的身體吃起來很難吃,但是吃下去多少就不會那么餓了,這是江鶴聞的經(jīng)驗之談。 “嗬嗬嗬!”快吃呀!不能餓死了! 第8章 糾纏了好久,終于把班長的手指從嘴巴里拿出來。燕窩很委屈,她都一天沒吃飯了,班長還要欺負她。 小嘴一扁,她抽了抽鼻子,把鼻涕眼淚都往下咽。 沒咽住,哭了出來。 “嗚……mama……”燕窩仰著腦袋忍不住哭了,旁邊那么多怪物,她還好幾天都沒看見爸爸mama了。 小姑娘的哭聲就像是火車鳴笛,開頭并不刺耳,有個緩緩發(fā)力的過程,這個過程中她們在將悲傷轉(zhuǎn)換成哭泣,所以哭聲還沒有完全加載出來。 等她們完成悲傷哭泣的轉(zhuǎn)化,聲音一下子就能拔高好幾度,傳得樓上樓下都能聽到,再好的隔音墻也沒有任何作用。 燕窩已經(jīng)完成了轉(zhuǎn)化,小胖妞中氣十足,一嗓子綿長不絕,聽得江鶴聞都愣在了原地。 燕窩剛剛五歲就上的小學,這兩年來哭得次數(shù)不少,江鶴聞坐了她兩年的同桌,對如何安撫燕窩很有經(jīng)驗。只要塞點吃的過去,不管是糖還是面包,都能讓她立刻止住哭聲。 但是失了憶的江鶴聞不知道,他就怔怔地站在旁邊看燕窩哭,手足無措地捏捏衣角,毫不作為地放任一個女孩子這么哭下去。 他盯著燕窩濕漉漉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點餓。 這個從眼睛里出來的水好像很好喝的樣子,聞起來和血很像,但是更加清淡。男孩湊到了燕窩面前,兩人的臉靠得極近。 燕窩正哭得開心,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張臉,把她嚇得打了個嗝,“你干”嘛呀…… 江鶴聞身隨心動,按住燕窩的腦袋就舔了上去。 “嗝!”燕窩又被嚇出了一個嗝。 “你干什么呀!”反應(yīng)過來后,小姑娘一把把他推開,哭得更加傷心了,怎么會有人這么過分,她都那么難過了還耍流氓。 她討厭班長,不喜歡班長了,嗝。 江鶴聞被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懵懵地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燕窩。 為什么要生氣?食物不能浪費,燕窩自己又不吃自己的眼淚,他來幫忙吃掉不好嗎? 砸吧了一下嘴,味道還不錯,他還想再來點。 但是燕窩決計不會讓他再“耍流氓”了,江鶴聞只好坐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抬頭看她哭。 燕窩的難過,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擦擦眼淚,自己止住了哭聲。 她一低頭,看見班長坐在地上,想起來剛才是自己把他推倒的,頓時心臟揪了起來。 “對不起班長,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彼÷暤氐狼福o江鶴聞鞠了一躬。 被淚水浸泡后的嗓子啞啞的,聽起來怪可憐。 江鶴聞本來也沒有生氣,他拍了拍屁股站起來,牽著燕窩就往前走。 哭也哭完了,該去找食物了。雖然不知道燕窩為什么要哭,但能這么快停下來真是太好了。 江鶴聞瞥了旁邊的姑娘一眼,覺得今天自己是吃了不會說話的虧,等以后會說話了,告訴燕窩他想喝眼淚,燕窩可能就會允許了。 溝通還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得早點學會說話。 這場小插曲很快就被兩人遺忘,他們繞著小區(qū)走了兩圈,太陽都升到了頭頂,今年夏天好像特別熱,才剛剛六月,溫度就升到了四十。 燕窩走不動了,她又熱又渴又餓,站在原地不肯動。 “嗬嗬嗬?”要餓死了嗎?江鶴聞扭頭問她。 燕窩目光停在了草地上的一棵樹上面,那是小區(qū)的觀賞柚,黃綠色的柚子結(jié)了滿滿一樹,不過從來沒有人摘。mama說這個就是用來看看的,很難吃。 很難吃不是不能吃。 燕窩咬著手指頭,她不挑食的。 “班長,”她扯了扯江鶴聞的袖子,指向了一樹柚子,“這個……” 江鶴聞順著燕窩的手看過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黃綠黃綠的圓球,不知道有什么用,他現(xiàn)在急著給燕窩弄吃的。 但是燕窩杵在樹下不走了,一副非要那個不可的樣子。 “班長,你踩在我肩膀上,去摘一個下來好不好?”燕窩央著他,這是能找到的唯一的吃的了。 江鶴聞直覺這樣不妥,他彎下了腰,示意燕窩踩他身上。 燕窩對比了下自己和班長的體型,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澳銇碚?,你長得高?!?/br> 這句話乍一聽還挺有道理,變成了喪尸的江鶴聞失去了深思的能力,也就不和燕窩客氣,一腳踩在了燕窩肩上。 燕窩扶著樹,憋紅了臉蛋把江鶴聞往上頂,她感覺自己肩膀快要斷了,可班長還沒有摘到。 江鶴聞墊著腳去勾最下面的柚子,這棵樹長得不高,兩個孩子加起來也勉強能碰到。 他一只手已經(jīng)碰到了柚子圓圓的底部,可是圓滑的果子沒有地方讓他著力,抓來抓去也抓不住。 下面的燕窩吃不消的,小腿一晃,連帶著上面的江鶴聞一起摔倒在地。 小姑娘白嫩嫩的肩膀被踩破了,膝蓋也在摔倒的時候蹭了蹭,上下火辣辣的疼。 想哭,可是今天已經(jīng)哭過一次了,mama說一天最多哭一次,只好先憋著,明天起來再哭。 江鶴聞聳了聳鼻子,他嗅到了血的味道。 那雙白色的眼睛立刻盯向了燕窩,燕窩沖他擺擺手,吸著鼻子顫顫開口,“沒關(guān)系,燕窩勇敢,燕窩不疼?!?/br> 疼死了…… 江鶴聞拉她起來,要離開這棵樹,一點兒用都沒有,還害得他和燕窩摔跤了。不是好東西。 燕窩還是不肯走,剛才已經(jīng)走了好久,把整個小區(qū)都逛完了,只有這棵樹上的柚子還算是食物。要是錯過了這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吃的,他們不能走。 僵持之際,打小區(qū)門口有只喪尸溜達了過來,現(xiàn)在四周沒人,他也找不到吃的,就到處逛逛,正好和江鶴聞對上了眼睛。 那喪尸直覺江鶴聞不好惹,轉(zhuǎn)身就要改變路線,被江鶴聞吼了一嗓子叫了過來。 江鶴聞看見喪尸的時候,就想到了解決辦法。他和燕窩加在一起不夠高,那就讓個高點的來幫忙好了。 正巧有個高個走過來,大家都是同類,要互相幫助。 他也沒有強迫人家一定要幫忙,是非常禮貌地詢問了一下。這個喪尸看起來心腸很好的樣子,才剛剛問了一聲,就朝他們走過來了。 江鶴聞自己不知道喪尸王的威力有多大,他心里想的“禮貌請求”在普通喪尸耳朵里,完全就是“不聽話你就死定了”的意思。 等那喪尸磨磨蹭蹭走過來,江鶴聞又禮貌地和他商量了下,問他能不能馱著自己上去摘柚子,對方很爽快地立刻答應(yīng)了。 這一回他輕輕松松地就把柚子摘了下來。燕窩高興地直拍手,對著喪尸甜甜地笑了起來,“謝謝你,怪物叔叔。” 喪尸嗬嗬了兩聲,那雙呆滯的白眼忽地閃過一絲清明,身上青灰色的皮膚也變得白皙了一些。 原本饑腸轆轆的肚子像是被什么填飽了一樣,在他發(fā)現(xiàn)燕窩這個食物后,竟然沒有想要吃的欲望。 這些細微的變化在場的三個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燕窩道過謝之后,歡天喜地地抱著柚子,牽著江鶴聞回去了。只留下那個喪尸呆呆地盯著地面,繼而接著四處游蕩。 回到家的燕窩迫不及待地就想要開吃,可她不會剝柚子,以前都是mama剝好了放在碗里,她負責吃就行了。 “班長,你會剝嗎?”她期待地問向江鶴聞。 江鶴聞?chuàng)u頭,十分誠實。 他連這個東西可以吃都忘記了,怎么會還記得怎么剝。 燕窩抿了抿唇,決定自己動手。她跑到廚房抽了把菜刀,雙手握著刀柄,對著柚子用力一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