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要走
再次見到祁樹已經(jīng)是半個月以后,他打電話到咖啡館叫外賣。童遇安給他送去,不過,不是從咖啡館取餐,而是自作主張,去了菜市場買了食材打算到他家做飯。 彼時,傍晚六點(diǎn),天色已經(jīng)黑了,傾盆大雨垂直而下,敲打地面的雨聲清晰犀利。 童遇安下了出租車,沒有意料之中的淋雨,因?yàn)橛袀€男人撐著雨傘來接她了。 她抬眸,四目凝視,她笑了,他也笑了。 祁樹一手接過童遇安手中的東西,另一只手摟著她的肩膀往公寓大樓走去。 回到家,祁樹先換鞋。就在他把拖鞋放到童遇安跟前時,她脫了大衣,把白花花的細(xì)腿坦露在他眼前。 他目光一沉,抬頭看她,她若無其事地把衣服掛在玄關(guān)處的衣鉤上。 當(dāng)她低頭看見跟前那雙女款拖鞋時,她直起身子不動了。 祁樹察覺到童遇安的小情緒,無聲地笑了一下。 他直接蹲在她身前,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她的小腿像小動物似的動了一下,他握得更緊,幾乎懲罰似的用力一捏。 “你是穿這雙拖鞋的第一個人。” “是嗎?”童遇安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 祁樹把食材拿到廚房里去,童遇安自己倒了杯熱水喝,抬眼望了望四周。 房子不大不小,家具陳設(shè)簡單大方,窗明幾凈,跟從前別無二致。他是個愛干凈,而且自律性很強(qiáng)的人,她不會懷疑,他是為了她,刻意收拾一遍。 “想給我做飯?”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童遇安瞬間心尖一顫。 于是,她轉(zhuǎn)過身來。 童遇安搖搖頭,道:“我想找個人給我做飯?!?/br> 那一剎,祁樹從那目光深處看見一股類乎渴求的空闃感向他襲來。看似平緩,觸及了卻是意想不到的沉重。幾乎讓他的大腦無法負(fù)荷,進(jìn)而感到身體不受控制地輕輕顫動。 周圍很安靜,童遇安一直注視著祁樹。她在確認(rèn)什么,或者說她在等待什么。 于是,祁樹走過他們之間的距離,來到童遇安身前,將人打橫抱起。他直直地注視著她,沒有詢問,沒有遲疑。他將她帶回臥室,狠狠地扔到床上,欺身而上。 “我說過的,不要穿這么短的裙子?!?/br> “能光明正大給你看的漂亮地方,只有這雙腿了。” 落地窗外的暴雨如瀑布般傾斜而下。房間里暖氣很足,在暖橘色的燈光映襯下,氣氛柔暖旖旎。 童遇安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彷佛能將他穿透,令他的心臟當(dāng)即抽痛。 祁樹低頭,深深地親吻她右臉頰上那兩道深入皮rou的傷痕。 他抬頭看著童遇安,低聲道:“很漂亮?!?/br> 童遇安極輕地笑了一下,她問:“這張床有沒有其他女人睡過?” “有一個?!?/br> “誰?” “以前的你?!?/br> 童遇安淡淡地看著他。 祁樹說:“讓我看看你?!?/br> 童遇安點(diǎn)點(diǎn)頭。 祁樹脫了童遇安的衣服。她骨感柔美,身體雪白柔韌,牛奶似的。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臉部線條很好,眼神好像某種動物,既冷艷也天真。她面相清艷,很耐看,這個或許來源于她內(nèi)斂而又性感的氣質(zhì)。 此時她正坦坦蕩蕩地面對著他,一股強(qiáng)烈的悸動感涌上了他的心頭。 童遇安盯著他喉結(jié)的位置,上下沉浮之間,感受到他較強(qiáng)的身體變化。 祁樹脫了自己的衣服,童遇安看著他上半身包裹嚴(yán)實(shí)的繃帶,問:“怎么了?” 他簡單地跟她說了一下。 幾天前的凌晨市里一家化工廠庫房起火,他和幾名戰(zhàn)友走進(jìn)原料區(qū)滅火,大量原料飛濺到身上,染上火舌點(diǎn)燃了身上的原料。 祁樹的親吻十分忘情,他帶著炙熱的氣息抬頭與童遇安對視。她的臉色已然紅潤,眼睛帶有些許霧氣,瞳孔幽深。 他感覺童遇安有話要說。確實(shí)如此,她的嘴巴動了,她用干澀的聲音對他說:“你贏了。” 話音落下,童遇安笑了。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細(xì)胞、每一絲血液都笑了。那笑容凝固在他眼前,宛如歷史一般悠久,與他隔著歲月的長河。 目睹那一剎那,祁樹的身體以及他的情感都在顫抖中燒灼。 我贏了什么?我只是把錯失的曾經(jīng)物歸原位。我沒有做錯什么,也沒有贏得什么。 祁樹完全貼向了童遇安。那種溫?zé)岬挠|感幾乎將他體內(nèi)的信息全部牽引出來了。它們一絲一縷地充斥他的頭腦,太稠密,太深厚。 那一瞬間,閃電照亮了黑夜,雷聲轟鳴,童遇安發(fā)出一聲悲嚎。 那彷佛刺穿靈魂的慘叫,猶如死去之前的最后一絲活力。 一切都結(jié)束了。 祁樹一動未動地看著她,眼睛濕了。 他喉頭發(fā)緊,嘴巴動了一下,卻又無言地抱緊了她,最后,化作一聲扭曲的哽音:“安兒?!?/br> 童遇安的眼睛經(jīng)過片刻的失焦,緩緩地將目光聚焦在祁樹臉上。 祁樹笑了,有些凄然,問她:“我是誰?” 童遇安沉默著,祁樹等待著。 她很輕很輕地叫了他一聲:“哥哥?!?/br> 他眉眼溫潤,吻著她,“嗯。” 祁樹很溫柔,用沉著,輕柔,甚至小心的方式消除她的不安,磨合她的痛苦。 然而,在這過程中,他自身那股情感卻在猛烈蔓延。 “安兒.....” “沒關(guān)系......” 祁樹用力地、細(xì)致地親吻;深切地、熾烈地掠奪。 那天晚上,不眠不休。 祁樹用情很深,已經(jīng)到達(dá)難以抑制的地步。童遇安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卻總覺得那個人不是自己。 盡管如此,她的身體依舊迫切地需要他。與此同時,她的腦際涌現(xiàn)出強(qiáng)烈地追尋自己的意識。 “求求你……” 童遇安近乎哀求地從嘴里呢喃出這句話。同樣在這一刻,祁樹掐住她的細(xì)腰,從火熱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吼。 那一刻,童遇安哭了,沒有眼淚。但祁樹知道,她哭了。她的眼淚不是奪眶而出,而是靜靜地流淌至五臟六腑,四肢百骸。 他們就這樣猶如暴風(fēng)雨癲狂地相互分擔(dān),相互吸收。 最后一次,他在她身后近乎瘋狂地?fù)Пc壓迫,她小聲啜泣著。 童遇安的手機(jī)響了。 她伸手要接,祁樹將人摁了回來,換個方式,壓在身下。 他低頭親吻,童遇安偏過頭躲開了,一心只想接電話,奈何他將她死死地束縛。 祁樹直盯著她,眼中掠過一絲恨意。 童遇安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那是我弟弟。你敢恨他,就別想著我能跟你睡。” 祁樹側(cè)著臉,臉色很平靜。 童遇安推開了他,接了電話。 “朋友家里。” “女的?!?/br> 與此同時,祁樹貼近,死死地鉗住她的身體。 童遇安險些低叫一聲。 “我現(xiàn)在回去。” 童遇安掛了電話,背對著他一縮一縮小聲地哼。 “你來找我,不就是讓我睡你嗎?”祁樹涌起施虐心態(tài),用牙齒輕咬她的肩頭。 最后那一刻,兩人十指緊扣。 祁樹從身后抱住童遇安,臉深深地埋進(jìn)她的發(fā)間。 “不要走,陪我?!彼玫蛦〉穆曇艚醢蟮馈?/br> 童遇安沉浸在余韻的倦怠感中,沉默著。 最后,她還是掙脫祁樹的懷抱,卻難以遂愿,他拼命摟緊。 “不準(zhǔn).....” 他一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此時竟有幾分孩子氣的無賴,甚至撒嬌。 童遇安也不跟他這一身蠻力抗衡,冷靜片刻,她淡淡道:“該放手的時候你不放,現(xiàn)在就是我們最后一次牽手?!?/br> 祁樹沒有動靜,氣息深深地噴薄在童遇安的脖子上。 她感覺到他的妥協(xié),順利從他懷里起身。那一瞬間,祁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童遇安穿好衣服,俯身,握住祁樹的手,親吻他的手背、手指、手心。 她說:“我走了?!?/br> 祁樹把腦袋枕在童遇安腿上,雙手環(huán)著她的腰。 他說:“不要走,我給你做飯。”他再次為她降低姿態(tài)。 她說:“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