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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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便在這時,他們發(fā)現(xiàn)情況是真的不對勁了。 不管她跟老太太怎么拉怎么拽,愣是沒將人拽動分毫,甚至連手底下的胳膊也變得僵硬無比。 云妹兒大著肚子過來幫忙,喊了祝繁兩聲沒得到回答,便想像往常玩笑那樣把人給打回神來,可是她的拳頭才落到祝繁身上,痛的反而是她的手。 “這……這……”云妹兒不可置信地扭頭看了看邊上的覃大牛,后者緊抿著一張嘴,推開老太太跟荷香。 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有別了,這里就覃大牛的力氣最大,他們還不信動不了一個小妮子了。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覃大牛還真沒把她給挪動,她的雙腳就跟在地上生了根似的,連覃大牛都沒能動得了她。 就在大伙兒小聲地談論起來的時候,那久久不動沒有反應的人忽然一閃身躥到村長面前,將一時沒反應過來的老頭子嚇得當即跌坐在地上。 正要發(fā)火,卻見那丫頭又忽然轉身,那一刻,黑裙上身雙目泛紅,如鬼魅一般,讓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在這一刻瞪大了。 周老太只覺腦中空白頭暈目眩,耳邊嗡嗡作響,險些就此倒下,“繁繁,繁繁……” 眾人驚懼后退,狂風乍起,大風壓頂,樹枝斷裂的聲音一陣接著一陣,大片烏鴉突然從林中竄出,黑壓壓的一片,在人們的頭頂上空盤旋嘶叫。 寒風迷了眾人的眼,也讓他們內心驚恐萬分,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有此一變,那黑裙紅花的人分明就是他們所熟悉的那張臉,但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老太顫抖著身子跟同樣被嚇著的荷香與云妹兒一起朝那黑裙小姑娘的方向走去,嘴中道:“繁繁,繁繁你這是怎么了??????快回來,別嚇祖母,聽話,啊?” 本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的祝繁,將老人家的聲音聽了進去,但她卻只是扭頭看向她,輕輕歪了歪頭,想:這是誰? “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她給我抓??!”村長老頭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手里的拐杖一指,發(fā)號施令。 人們像是這才反應過來似的,頓時都朝祝繁撲去,甚至將周老太給撞到了地上。 祝繁的雙目陡然變得通紅,猛地便是一個轉身,慘白的手從黑袖中驀地伸出,直取村長老頭咽喉,那雙渾濁的眸子劇變。 只聽得“咔嚓”一聲,老頭的脖子竟是生生斷在了那只看似不大的手手中! “啊——” 本想撲過去抓人的那些人被這劇變給嚇得當場尖叫紛紛散開,周老太因方才被人給撞倒在地上了。 荷香與云妹兒去扶,三人便不知前頭發(fā)生了什么,如今待人散開剛好看見從祝繁手里掉落下來的村長的身體軟綿綿的,不知是死是活。 周老太眼前陣陣發(fā)黑,剛扶起來的身子又軟了下去,便就著這樣的姿勢朝祝繁爬去,“繁繁,你在做什么啊,???快……快過來,過來……” 她朝那小姑娘伸手,跟從前好多次一樣,小姑娘每次看到她伸手,便會蹦蹦跳跳地過來,問她討要好吃的,好玩的。 可是這回,她沒有,她沒有過來,她便只站在那里,臉上冷漠的如同一個不認識的人。 “老太太……老太太!”荷香被風吹得險些站不住身子,拽著老太太的胳膊把人往起來拽。 云妹兒抱著肚子被護在覃大牛的懷里,被祝繁的樣子嚇得眼睛都紅的,但她卻不是因為害怕祝繁方才殺人的動作,而是不知道為什么好端端的人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祝繁,你不……” “??!”云妹兒到嘴邊的話被身后不知是誰傳來的一聲尖叫給打斷了,再想說話的時候,卻見那道黑紅相間的身影忽然閃到了她面前。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亡,尸橫遍野 覃大牛動作也不慢,幾乎在祝繁閃到云妹兒面前的同一時間就猛地護在了云妹兒面前。 高大如一座小山一樣的身體將身后的人護得滴水不漏,那張平日里看起來憨厚老實的臉如今就如同一個護犢子的雄獅,狠狠地瞪著與他幾乎貼著的祝繁。 只可惜他與現(xiàn)在的祝繁壓根不能相提并論,即便他長得再強壯,神情再兇惡,渾身散出的氣息再猛烈,也依舊抵不過只到他胸前高的,已經(jīng)不是人的祝繁。 祝繁的手,在覃大牛擋出來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那寬大的黑色衣袖中伸出來! 如方才對待村長老頭一樣,直取覃大牛的喉嚨,甚至沒有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便這么生生扼住他的咽喉,隨手往邊上這么一扔,那壯如山的身子便重重地飛到數(shù)丈之遠,連帶逃竄的那些人也被這座小山壓得當場斷了氣! “不——” 云妹兒發(fā)出一聲近乎絕望的慘叫,連看祝繁都沒來得及便抱著肚子朝覃大牛飛走的方向跑去,然而她不過才轉身,身后便覺一股徹骨的寒意籠罩在她的后腦勺。 “??!她!她……!”四周傳來驚恐的喊聲,整個山頂已然亂成一團。 云妹兒猛地扭頭,朝人們指著的方向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還站在地上的人此時此刻竟然漂浮在了半空中! 黑發(fā)飛揚,黑裙上的如血般的花朵于那盤旋在空中的烏鴉中陣陣起舞,仿若活物。 而最讓人心驚不止如此,而是那張熟悉面孔上的慘白陰冷與她脖子上掛著的雙目泛紅的骷髏頭! “不……不……”云妹兒抱著肚子,一手捂著嘴,看著上空中已經(jīng)明顯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的小姑娘,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不是恐懼害怕,而是不知所措與難以置信。 “祝繁……祝繁!”她抱著肚子喊,歇斯底里的,帶著哭腔,“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了?!在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什么了!你下來,下來??!” 那張臉,明明就是她所熟悉的眉眼,明明就是跟她從小玩到大的假小子祝繁!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什么都不告訴她,什么都不給她說,為什么…… 混亂中,荷香顧得了老太太那頭就顧不了云妹兒這頭,才剛準備沖云妹兒這頭跑過來,誰知那空中的人在停了片刻后突然朝云妹兒揮袖。 荷香睚眥欲裂,拼了命地朝云妹兒奔去,“妹兒!” 然而,卻還是晚了。 大著肚子的云妹兒經(jīng)祝繁那一揮袖便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跟覃大牛一樣,往數(shù)丈之外飛去,撞到一棵樹上,重重落下。 “不!妹兒——”荷香腿上一軟,“撲通”摔倒在地,手掌在地上蹭下一大塊血皮。 尖叫四起,過于的驚恐已經(jīng)讓人們找不到方向了,所有人都想往山底下跑,還有幾個往神廟里躲。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依舊是想要神女庇佑他們的,他們從始至終都是相信里面那座沒有溫度的石像的。 只可惜,此時的神女并沒有保護到他們,那些一個勁兒往山底下沖的人,接二連三地從石階上滾下去,摔斷了脖子,摔斷了手,摔斷了腳。 一聲又一聲地慘叫聲充斥著山頂,空氣中方才因冥紙燃燒的淡淡灰燼味兒已然被濃郁的血腥之氣侵占了。 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寬大的衣袍隨風搖曳,紅色的花如火如畫,她只輕輕一揮袖,便會有一人尸首分家。 他們慘叫著,嘶吼著,逃竄著,跌倒著。 只見得那浮于空中的人朝慌亂中逃竄的周剛一伸手,周剛的眼便猛地凸起,竟是生生從眼眶中滾落了下來,又是一聲尖叫。 “不……不要……”荷香顫抖著手,她分明沒有受傷,可身上卻早已被那些人的血給染得通紅。 她朝老太太爬去,然老太太卻是早已暈厥了過去。 這一刻,荷香多想她們從來都沒有上來過,多想她們這會兒吃完飯在院子里坐著談天,多想聽聽先生在耳邊念叨,多想……那個跟她搗蛋的祝二姑娘。 可是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先生不在這,她們來的時候也沒有吃飯。 對了,先生還在床上躺著呢,他還受著傷,他會有事嗎?如果……那他會照顧自己嗎? 荷香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的一切便如同一個地獄,死了,斷了,沒了,那掩埋了祝華的泥土,不知已經(jīng)被誰的血侵染得一片通紅。 身邊猛然一動,她顫抖地看過去,竟發(fā)現(xiàn)是那朱寶珠的頭! 瞳孔頓然放大,胃里一陣陣翻涌,“嘔!” 竟是不受控制地吐了出來。 “繁兒!”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石階出突然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與他們這上頭的人的聲音都不一樣,沒有焦灼與恐慌,卻是有些熟悉。 荷香忍著惡心趴在地上無力地抬眼,而那一身白衣的人便這樣映入了她的眼簾。 男人一如既往地溫潤如玉,鳳眸里一片寧靜,蘭芝玉樹宛如謫仙,他緩緩走過來,抬頭看著半空中的人,行至距離那人約莫兩丈時停了腳步,嘴角含笑。 “三……三少爺……” 荷香動了動唇,自然是認出了那人,只是未曾想到,都這般時候了,這個人依舊這么冷靜,為什么? 一黑一白,在這一片血紅中詭異又美麗,她停手了,無神的雙目對上男人那雙好看的眼眸,時間仿若都有了片刻的停頓。 狐之亦看著上方的小姑娘,唇角帶笑,渾身上下便如一抹溫潤的玉,為這寒冷而血腥的夜染上了一抹暖。 “繁兒,”他看著她,溫聲說:“三叔終于見到你了?!?/br> 那一年,他趕來的時候便只剩一抔黃土了,他與她的最后一面便是她被人抓住時的模樣,再見時豆蔻年華,往昔歷歷在目,便從此成了他心里的遺憾。 如今,那個遺憾終于被填補上了,他見到的,再也不是那一堆黃土滿場荒涼了。 只可惜,相較于他的清醒溫柔,往昔的人卻早已不在了。 祝繁看著他,木然的,無知覺的,無動于衷的,她便瞧著那一身白衣的人,覺著好生奇怪,此人難道不怕死么?為何,他會識得她? 于是她便問:“誰?” 從殺戮開始到現(xiàn)在,荷香不曾聽過她開口,那人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不能言語不能表達,可這會兒,她卻對那個男人開口了。 也是了,怎么可能沒有一點感覺呢? 她跟他,可不是一般的關系啊。 相較于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問他是誰這樣的字眼時的痛,狐之亦現(xiàn)下已經(jīng)能做到很好的控制了。 他沒有露出一絲的傷心,便只是笑了笑,看著那雙通紅而無神的眼,告訴她:“繁兒,你忘了,我是你三叔,我們成過親拜過天地的,我便是你夫君?!?/br> “夫……君……”跟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她如幼童學語,生硬地咬著那兩個字。 狐之亦眨了眨眼,輕笑道:“無礙,繁兒,你去吧,三叔等你?!?/br> 他說過,總有一天會讓她再次想起他的,暫時忘了沒關系,若長期記不起來,他便不會放過她的。 祝繁聽不懂,好像失去了所有耐心,眼瞧著男人身后有一人在往身下跑,她眸眼一凝,揮出一記陰風。 不過瞬間,那人便慘叫一聲倒地,身下一大攤血水涌出,染紅了荷香的眼。 荷香已經(jīng)叫不出聲來了,她的喉嚨似乎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發(fā)不出一點兒聲音,再抬眼時竟看到那雙染滿鮮血的手正扼住那如玉的男人喉間。 荷香瞪大眼,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眼眶滾滾落下,她朝那頭伸手,血淚模糊間想抓住那只手,“繁……你不能這么對他,你不能……” “咔嚓!” 清脆的骨頭斷裂聲,伴隨那收爪的動作響起,分明微不足道,卻那般清晰地傳進荷香耳朵里,這一刻,她耳邊仿佛真的什么都聽不到了。 人們的慘叫聲、風聲,便連她自己的呼吸聲都全部被隔絕于耳了。 她就眼睜睜看著那一身原本一塵不染的人渾身被鮮血染紅,最后徐徐倒下,闔上那雙風華的眸子,染血的唇角卻微微揚起。 “繁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