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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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跟平時看熱鬧的時候沒什么兩樣,該說什么還是說什么,該怎么看人還是怎么看人,從他們的神情中看來就像是如今面對的不是一個活人要被他們埋進黃土坑里一樣。 周老太看了看一臉憤恨和驚恐的曹春花,又看了看被綁在木樁上,正竭力不知在喊什么的祝華,悲從中來,收回目光捏了荷香的手問:“還是沒看到繁繁么?” “沒……誒,在那在那!”荷香剛想搖頭,結(jié)果一抬眼就瞅見了站在人群外的祝繁,便壓低了聲音沖老太太喊了兩聲,邊喊邊沖祝繁招手。 祝繁呆站在人群外沒動,像是沒看到荷香的揮手一樣,直到老太太回頭朝她這邊看來,她才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面無表情地從人群中擠到了老太太邊上。 周老太把她的手拉過來,感覺到一片入骨的冰涼,不由得蹙緊眉頭,“去哪兒瘋了,怎么弄成這個樣子?” 說話間,老人家已經(jīng)把祝繁的手往懷里捂去。 祝繁有些木然地扭頭,僵硬得扯了扯唇,“不冷?!?/br> 荷香皺眉,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眼前人今天一整天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至于奇怪在哪里,她卻又說不出來。 “祝繁!祝繁!” 沙啞的聲音如帶著一根極細的鐵絲,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想來也該是她拼盡全力發(fā)出來的,否則不會在大家伙說話的時候傳過來,連老太太跟荷香都聽到了。 荷香有些不耐了,“都這個樣子她還想干什么?難不成這個時候她還想把屎盆子往你頭上扣么?” 周老太也顯得有些不悅,方才升起來的那點悲憫因祝華臉上的惡毒沉了下去,雖沒說話,但明顯看得出來帶上了怒意。 相比下來祝繁就淡然許多了,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眸子有那么一刻失神,卻又很快聚焦,漠然地盯著惡狠狠看她的祝華。 祝華一雙眼睛血紅,嘴唇被她咬得血淋淋的,“祝繁!賤人,賤人?。∧銈儾荒鼙凰_了,她自己都承認了,是她害死韶哥哥的,是她害死曹天嬌的!她就是個毒婦!該祭祀的人是她不是我,不是我——” 歇斯底里的,卻因沙啞的聲音宛如一個溺水之人,大伙兒便只聽見了她一開始罵祝繁的聲音,后面說的什么,斷斷續(xù)續(xù)的,沒一人聽清的,但不難猜出都是些難聽的話。 “讓她閉嘴!”村長老頭一聲令下,從桌子邊退下來站在人群中間,一如當年活埋祝繁時所站的位置,白須微揚,聲如洪鐘,眉宇間有著明顯的厭惡和憎恨。 老頭的話一落,邊上的周剛立馬就把不知從哪兒搞來的一塊布塞進了祝華嘴里。 “唔唔!”祝華驚懼不甘地瞪著底下的人,數(shù)九寒天,她的額頭上卻汗水滿布,一雙快把眼珠子瞪出來的眼睛充滿了血絲,就仿佛想從地獄深處往上爬的女鬼。 “華兒!我的華兒啊——”曹老太已經(jīng)哭得跌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渾身癱軟。 曹鷹跟在邊上守著,兩人臉上都不是滋味,但毫無疑問的是曹家人差不多都信了是祝華給他們村帶來禍害的說法。 不為別的,就只為一點:最近幾個月發(fā)生的事或多或少都跟祝華脫不了干系。 山上寒風(fēng)陣陣,神女廟前火把林立,將整個山頂照得透亮,人們臉上的神色也在這一片搖曳的火光中或明或暗。 漸漸的,人們說話的聲音小了,最后徹底安靜下來,只聽得見曹春花跟祝華母女倆不甘的嗚咽聲。 “繁繁,”周老太攥著祝繁的手,往她那邊靠了靠,也不知為何,手竟在微微顫抖。 荷香問:“老太太,你冷么?” 老太太聞言看了她一眼,搖頭。 荷香又往祝繁臉上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張臉沉得厲害,雙眼端端盯著被綁在木樁上的人一動不動,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安,至于在不安些什么,她便不知道了。 戌時三刻,山頂?shù)娘L(fēng)又大了些,祝華的一張臉已經(jīng)被風(fēng)刮得通紅,綁在木樁上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成篩子,但她依舊沒有放棄死死瞪著祝繁,卻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時辰到了,”村長老頭冷著一張老臉在這個時候開口,人群中頓時半點聲音都沒有。 隨著村長的話落下,方才一直守在邊上的王大壯娘便上前將桌上的冥紙借著上頭的油燈點燃,放進桌前的火盆里,冥紙被燃燒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彌漫。 “拜!”才村長老頭突然很大聲地道了聲。 眾人紛紛整頓穿戴,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朝著供桌的方向面色虔誠又凝重地閉眼鞠躬,村長老頭也不例外。 祝繁的瞳孔失去神態(tài),木然地扭頭看了看在場眾人,并未看到祝宅的人。 哦,她想起來了,昨日聽說村長老頭讓人去跟祝老爺子說了這事兒,但祝老爺子跟秦氏都假裝抱病,把這事兒給推了。 后來聽宅子里的人說老爺子因百年祭這一事置了氣,在宅子里不止一次罵這里的人愚蠢,便不愿再來跟他們一塊參加這愚蠢的祭祀了。 祝繁覺得腦子有一段空白,想到這兒的時候就想不起什么東西了,只聽得那村長老頭又喊了一聲“拜”,對上祝華那雙驚懼的眼睛,她忽然想試著扯扯嘴角,對她笑。 無神的雙眸,面無表情的神色,僵硬的勾著唇,視線也不知落到了哪里。 如此之詭異,使得祝華的臉色當場一遍,眼里的恨意漸漸被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完全取代。 不……賤人,那賤人是怎么回事?為什么要做這種表情看著她?為什么?! “三拜!”老頭子中氣十足的聲音再次落下,人們虔誠而規(guī)矩地拜完最后一拜。 忽然間,山頂寒風(fēng)大作,火盆里的灰燼被盡數(shù)吹起,直直地朝那黑色的天空飄去,人們的視線也跟著往上看。 “村長,差不多了?!敝軇傇谂蕴嵝眩倪吷线€站著另外三人,都是村里的一些能出力的漢子,畢竟那個木樁還是得需要些力氣才能抬起來的。 “嗯,”村長老頭頷首,回身,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在人群中每個人的臉上都看了看,掃過祝繁的臉上,再快速地掠過,未曾發(fā)覺任何異常。 隨即,他收了花環(huán)視的目光,道:“神女之命不可違,為保我村風(fēng)調(diào)雨順,今日便將這祝氏送于神女左右,愿神女慈悲渡化,庇佑我村!” 話落,眾人眼里紛紛一亮,除去個別外,都高舉右手,異口同聲喊道:“愿神女慈悲渡化,庇佑我村!愿神女慈悲渡化,庇佑我村!愿神女慈悲渡化,庇佑我村!” 村長一個手勢,大伙兒頓時噤聲。 “埋!” 第二百八十三章 驚變,祝繁的異常 蒼老而充滿力氣的聲音,比起上一次來更能穿透人的耳膜。 周剛等四人上前,將那看著便沉重的木樁生生從地上拔起來,一步步往那經(jīng)他們之手早就挖好的大坑走去。 “唔!唔——” 不!不要?。∥也灰?!我不要死!該死的人是祝繁,該死的人是她才對??! 祝繁!你這個畜生!我是你meimei,是你meimei?。∧阍趺春莸孟聛硇?!你就不怕遭報應(yīng)么?! 木樁上,祝華不停地使勁兒搖著頭,恐懼而憤恨的瞪著那站在人群中間的仇人,似是要將那人瞪出個血窟窿來一般,即便喉嚨里傳來一陣陣的鐵銹味她也絲毫不在乎。 山頂依舊很安靜,村里的那些人從來沒有這么安靜過。 他們靜靜地站在那,對祝華那雙仿佛要泣血的眼睛視而不見,一個個的眼里,除了厭惡便是催促。 是了,他們想快些把這喪門星給埋了,快些讓這幾個月來縈繞在他們頭頂?shù)目謶稚⑷?,讓他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盡快恢復(fù)平靜。 你們看看那小賤人有多討人嫌啊,不僅害死了他們村近幾年來唯一的一個舉人老爺,先前更是早就有跟人偷情的那些傷風(fēng)敗俗的事,連親生姊妹跟親爹都不放過,如今就是連她爹也不愿來送她一程,這是得有多討人嫌啊。 這種人啊,就是活該! 也幸得神女慈悲將其收回渡化,否則他們祝家村不知還會被這小孽障鬧到什么不得安寧的地步。 死了好,早就該死了!只要死一個小畜生,就能保住他們?nèi)迦说男悦?,值?/br> “撲通!” 人落聲起,連帶那討人嫌的嗚咽聲也沒了,周剛等人甩了甩用力過猛的手,跟村長老頭對視一眼,見對方頷首,便跟那三人道:“動手吧。” 于是,他們伸手接過邊上人遞過去的鐵鍬,走到旁邊那堆著如一座小山般的泥土邊,將鐵鍬狠狠往那泥土堆里一插,再用腳往土堆里使勁兒一摁。 再出來的時候,滿滿的一堆土便挖起來了,他隨手往那坑里一倒。 祝繁聽到了,從那深坑底下傳來的,祝華的聲音,嘶喊的聲音。 “娘——娘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祝繁,祝繁我錯了,祝繁……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爹!爹!” 又被倒下去了一堆土,那聲音便變了調(diào)。 “娘……娘我怕……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呼……可算是把那害人精給弄下去了,今后我們這總該不會再出現(xiàn)那些邪祟了。 總算是,能好好過日子了…… 祝華的聲音一遍遍傳入耳中,站在這里的那些面無表情,看上去嘴巴一點沒動的人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祝繁聽得真切,忽然間好像記起來了什么。 是了,她聽到的不是祝華喊出來的聲音,也不是站在她邊上的這些人說出來的話。 她這會兒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是從他們心里發(fā)出來了,在這些聲音里,還有幾道她所熟悉的。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沒了…… 真可憐,要是沒發(fā)生那些事就好了…… 天可憐見的,來世投個好胎吧…… 是了,祝繁想起來了,好的壞的,解恨的悲憫的,這些不都是她曾聽過的么? 那一天好似也是這樣,她在底下,他們的聲音便一遍遍傳下去,她便是從這些聲音中聽到了那個人喊她的聲音。 那個人? 誰?誰喊過她了? “誒誒誒!你干什么???這是你來的地方么?趕緊過去過去!” 周剛才把一鐵鍬的土倒進坑里,才一回身就看到祝繁站在身后,嚇了一跳,當即不耐地揮手趕人。 眾人不由得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那深坑邊多了一個人,他們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她是什么時候過去的。 荷香趕緊過去拉人,“繁繁別鬧,趕緊回來!” 說罷,便拉著人跑回了方才站的位置,周圍人皺眉看著她,臉上表現(xiàn)出了一瞬間的不耐。 周老太握住她的手想防止她再亂跑,不想?yún)s驚覺手里的這只手冷得跟那井邊的冰一樣,險些冰到老太太的心里。 老人家忽然慌了,顫抖地握著她的手問:“繁繁,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冷成這個樣子?” 然,小姑娘卻是連看都不曾看她一眼,任由她握著,瞳孔里的光呈散開狀態(tài),看不出她如今看的是什么地方。 周老太的手抖得更厲害了,“繁繁,繁繁你別嚇祖母,快說,你到底怎么了???” 山上本來就安靜,除了他們埋土與寒風(fēng)刮過的聲音便再沒別的聲響了,周老太的話讓人們不由得把視線聚集到了祝繁身上,就連周剛他們幾人也停下來了。 “看什么看,趕緊的啊!”村長老頭發(fā)現(xiàn)他們停了,扭頭便是一通催,幾人連連收起好奇心,加快了埋土的速度。 村長老頭走過來,瞧了瞧祝繁的狀態(tài)似乎是真的不對勁,便道:“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先帶人回去吧,反正她在這兒也只會壞事兒。” 說罷,便不耐地朝荷香招了招手,示意她把人給帶下去。 荷香雖說不喜歡他說的話,但為了自家姑娘的情況也沒去計較,便跟老太太說一起帶人下去,老太太點頭后他們便一人一邊拉著祝繁的胳膊讓把人往山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