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想避的，可一閉上眼睛，白日的一幕就反復(fù)在腦海中盤旋。漫長的親吻，緊密的相擁，沒法假裝沒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她掙扎不安，她忐忑輾轉(zhuǎn)，終于披衣下地，與其折磨自己，不若問個清楚明白。

    什么話都沒能出口，他白日不是一時興起鬧著玩玩，他再難擺叔父的架子，一走入，她就像落入陷阱的羊給可怕的狼困住。

    周鶯仰頭望著那張臉，想到今日伯母說要議親的那個人。嫁給別人，不若留在這府上，在他身邊。

    周鶯踮起腳，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顧長鈞身子一僵，心里像有一把巨大的鋸子在將他分裂、剖開。

    周鶯的反應(yīng)，不僅不拒絕，還迎合。

    喜悅化成了濃重的渴望。

    顧長鈞將周鶯一推，按在了繡榻上。

    周鶯濕著眼眸，仰面瞥著頭頂?shù)窕ǖ牧褐?/br>
    “三……三叔……”

    作者有話要說：　　她心里也一直喜歡的。誰叫他是她的理想型。

    第29章

    “嗯?！鳖欓L鈞應(yīng)她。

    呼吸灼燒著少女光滑的頸, 新生的胡渣扎得人癢的想躲。

    她別過頭，又被他捏住下巴挪回來，留戀不已地銜住已腫起來的唇瓣兒。

    他的手從束腰朝上滑動, 周鶯猛地張大了眼睛, 驚恐地按住了他的手。

    顧長鈞順勢將她素白的小手握住, 兩唇緩緩分開，唇齒間還留有余香, 顧長鈞定了定心神才將握著她的手將她拉了起來。

    周鶯被他環(huán)住, 額頭倚在他肩上。

    昨日兩人還隔著一張書桌充滿戒備的交談, 一夜之間什么都變了。

    周鶯心跳如鼓, 臉蛋兒紅若火燒。

    若是細細回想, 其實這般心情早就有跡可循。

    怕與他對視，怕靠近說話, 怕惹他不快，怕他……，究竟是怕，還是因為別樣在意？

    心里有個影子, 致使無論見著何等出眾的相看對象，她都覺著差強人意，不是心底那個人。

    她會在意的，會為之臉紅心跳的, 會因他一句話就心悸如鼓的……

    隔著那樣的身份輩分，有些話有些事，永不能揭破。

    顧長鈞平復(fù)了呼吸, 左手還握著她的小手，掌心微濕，并不十分舒服，卻一點兒也不想放開。

    端著叔父架子在書案后按捺住那一次次的悸動。誰也說不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從什么時候他開始注意她，且越發(fā)重視起來。許是獨身太久，心底終是也渴望著一分溫柔？

    但他很快就排除了這個猜測。

    身邊不是沒有出現(xiàn)過紅粉。

    但那些都不是她，除了這個半途殺出來的小姑娘，誰也沒能叫他頻頻按捺不住想要擁之入懷好生疼愛的渴望。

    每個相對的時刻，遠遠相望，口干舌燥的那種悶窒，只有她……

    他向來自詡定力過人，這么多年自己身邊的、敵方陣營的，哪個沒試圖往他身邊送女人？他一次都沒有因美色而誤事，從不曾因情*愛而犯過錯誤。

    如今，他長久以來的原則全打破了。

    在逼仄的車中，在靜謐的內(nèi)室，他瘋了，一次次，因她而瘋魔。

    沉默在親密的接觸過后而來得詭異。

    窗扇有條縫隙，偶有木樨花香滲入進來。靜默著，靜止著，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不知該怎么去面對對方面對自己面對那尷尬的身份。

    顧長鈞垂眼，見少女睜著清明的眼睛咬著唇。

    他蹙了蹙眉，伸指撫向她的唇。

    “不要?！?/br>
    周鶯以為他又要……，慌得從他掌心抽出了手，推住他的肩想要起身。

    “別動?！鳖欓L鈞按著她不許離去，伸手撫她的嘴唇，她的臉頰，她的耳朵，她的頭發(fā)。

    他凝眉打量她。

    周鶯不敢看他，忍著癢垂下頭，小聲地喊他：“三叔……”

    “嗯。”顧長鈞應(yīng)她，捧著她的臉輕輕親她的額角。懷抱中的少女僵硬極了，顯然是怕，是抗拒。

    顧長鈞心頭微澀，緩緩放開了她。

    周鶯一得自由，霎時朝后退了幾許。和顧長鈞之間的距離拉開，呼吸還未平復(fù)。

    她緊張，她想問個情由，想弄明白他究竟為何如此捉弄。

    此刻她望著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捉弄。

    他來真的。

    顧長鈞苦笑了下：“干什么，不是你主動過來的么？”

    周鶯結(jié)舌：“我……”她又不是為了讓他那樣……才來的啊。

    顧長鈞笑開來，拍拍自己的大腿：“坐這兒?！?/br>
    周鶯刷地紅了臉，騰地一下跳了起來。

    三……三叔莫不是醉得狠了？

    他他他他……他在說些什么?。?/br>
    周鶯要逃，顧長鈞傾身一撈就摟住她倒了下去。

    他喘著氣按住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若覺得委屈，我答應(yīng)你，以后再不會碰你。今天的事，我可以補償?！?/br>
    周鶯咬唇。

    顧長鈞脊背一僵，伸手捏住她臉頰叫她張開了嘴。

    “你若也……愿意，我……”

    他要如何，一時意念作祟叫他做下這種事，欺負她年幼不懂事，欺她軟弱不敢反抗，欺她孤苦無依?；食桥缘拇蠹倚〗?，他能撈過來就按著親下去嗎？不成親，他能想喊來嚇唬一番，就喊來了嗎？

    這樣是不對的。難道還能繼續(xù)這樣下去嗎？

    顧長鈞不過頓了一息，就想清楚了。

    能。

    只要他想，就能繼續(xù)。

    不管她愿不愿，他會讓他愿意的，對付人的法子，他有的是。

    不管能不能，這明晃晃的叔侄叔侄關(guān)系，和這些秘事一旦有天要被捅出去，那不可估摸的可怕后果，他能接受。

    顧長鈞望著她。

    “你若愿，我可許你，我顧長鈞，一世護你周全。”

    一世？

    這樣的字眼，周鶯從不敢想。幼年沒了雙親流離失所，沒多久又失去了養(yǎng)父母的庇護，唯一護著她的祖母也日漸衰老虛弱。她一直想抓住點什么，哪怕丁點關(guān)切也好。為了那丁點溫暖，連尊嚴也能放下。

    人人夸她孝順懂事，溫柔知禮，那些用來贊頌的辭藻，沒人知道她是用什么換來的。她從沒當(dāng)自己是個千金小姐，她必須比那些侍婢還要貼心勤快……

    夜深人靜的房間里，睡夢中一點點聲響都能驚動她，怕被人拋棄，怕獨處，這些年她都不敢自己獨自睡，若落云不在身邊她甚至瑟縮一夜都睡不著。

    這一瞬，這個明顯被情*欲催動，失了理智的男人，輕易地說出了“一世”這兩個字。

    他用什么承諾一世？

    用他叔父的身份？養(yǎng)著她這個不婚的侄女兒一輩子？

    叫她頂著顧小姐的名頭，背地里做他暖床的婢子？

    但她還是窩心了。

    濕了眼眶，淚珠子凝在眼睫上。

    她扁著嘴，充溢水霧的眸子瞧著他。

    冷峻的容顏，刀刻般深邃的五官，三叔像這世間最璀璨的明珠，是她從來也不敢直視的天人。

    他說，護她一世，他吻了她。

    周鶯抬手，緩緩捧住他的臉。

    她的動作很輕柔，試探地，一點點撫觸上去。

    溫?zé)岬募∧w，三叔不是夢里那個滿臉是血神色可怖的冷硬的人。

    他是暖的，有著灼人的溫度。

    “那……”

    她聲音帶著澀意，甚至有些抖，“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顧長鈞頷首：“你說?！?/br>
    “如果將來，有一天……”她眼淚順著臉龐滑落下來，“有一天你厭煩我了……”

    “……”顧長鈞蹙了下眉。

    “就直接告訴我，不要騙我、瞞我，行嗎？”

    顧長鈞伸指將她眼角的淚抹掉，笑了下，“說傻話?！?/br>
    周鶯搖頭：“你先答應(yīng)我?！?/br>
    “答應(yīng)了?！鳖欓L鈞道，“然后呢，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