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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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侯夫人沒提術(shù)士定言周鶯不能承嗣,而是對顧老夫人道,若是結(jié)親,會對周鶯的性命安危有礙,為著周鶯著想,才忍痛了了婚事。 顧老夫人嘆了聲:“就沒有旁的破解法子嗎?這婚事一波三折,真真是不吉利。那術(shù)士若真如此神通,我們多使些錢供著,求他解了這禍,成不成?” 昌平侯夫人抹淚道:“不成的,術(shù)士說了,這是他倆的命數(shù),不是妨著遠之,就是礙著鶯娘,這劫沒法子解,當真沒法子?!?/br> 顧老夫人在聽見她說“不成的”三字時,面容就微微沉了下來。 昌平侯夫人出爾反爾,先是推遲定親,接著又鬧了這一出,究竟是有多嫌棄鶯娘? 當初說要定親的是他們,如今頻頻反悔的又是他們。 顧老夫人如何聽不出,這一切都是借口,昌平侯夫人突然悔婚的原因定然不是什么為了周鶯著想。只要能結(jié)了這門親,兩家就是打不散的聯(lián)盟,就算親事真對周鶯性命不利,哪怕周鶯過門當天就死了,將來牌位也供在蘇家祠堂,也一樣是蘇家上族譜的少夫人,顧家就得永遠都認蘇家這門親。 說到底還是不想結(jié)親吧。 顧老夫人精明一輩子,會做人,自不會當面拆穿,更沒表現(xiàn)出對蘇家所作所為的不屑,昌平侯安平侯一朝為官,朝堂上還要共事,沒道理因著后宅的事而結(jié)仇。 “蘇夫人為我們鶯娘著想,是我們丫頭的福氣?!鳖櫪戏蛉丝蜌饬藘删?,“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沒定親事,不過就是咱們長輩之間說過幾回話兒,連鶯丫頭自己都不知道合八字的事兒,您瞧……” 話外之意,是想昌平侯夫人在外不要提及議過親。女孩子家要臉面,叫外頭知道議親又沒成,保不齊要懷疑是女孩子有什么不妥。世人總是對男人更寬容些,男人家便是有些明顯的錯處也不會給人責難,而女孩兒不同,女孩兒要小心謹慎得多。 昌平侯夫人一疊聲道:“可不是?老太太,是我自個兒喜歡鶯丫頭,覺著投緣。大爺大太太都不在了,我托大,想認丫頭做個干親。我?guī)追祥T,不就是瞧瞧干女兒?哪里就有什么親事不親事的了?” 兩人都肯裝糊涂,自然話題談得很順暢。 結(jié)親不成,結(jié)個干親,兩家的親密也不會受影響,昌平侯夫人打算得很周到,雖自己做了惡人,但好處仍不想失去。認干親對女方也沒什么損失,名頭擺在那兒,就是私下不來往也沒人較真,為了名節(jié)不損,也算得宜。 就是心里頭膈應(yīng),太膈應(yīng)了。 被人嫌棄,還得擠出笑臉喊一聲干娘。 想到周鶯的委屈,老夫人氣得心口疼,拿茶盞的手都不穩(wěn)了。 老夫人端了茶,昌平侯夫人就告辭了。出來一眼瞧見兒子呆呆望著一片灌木,魂不守舍的樣子。 昌平侯夫人上前扯了蘇遠之一把。 “怎么了?” 蘇遠之回過神來,認出是母親,長嘆一聲,眸中露出一抹哀色,“今后,再別讓我上門來了?!?/br> 如果從來沒見過,也就不會上了心。 印在了心口的人,要生生的挖去,誰知他有多痛? 可恨孝道壓在身,爹娘祖父母都是為他好,難道他要不孝與他們爭執(zhí)嗎? 周鶯早早地從老夫人那兒告了辭,回到青蘿苑,做針線不安心,調(diào)琴弦也坐不住。她索性躺進帳子里。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想著今天蘇遠之說的那些話,想到顧長鈞不動聲色的布置下一切,大費周章地弄來這么個人,編了這么一套典故,請了那么多佐證之人,叫蘇家立時就信了。 蘇家的翻臉她能理解,一點也不怪他們。這件事順了她的心愿,別提她多高興了。 周鶯翻身坐起來,揚聲喊落云替自己更衣。 她重新勻妝梳了發(fā)髻,在小廚房治了一盅糖漬櫻桃就往柏影堂去。 天色還早,顧長鈞這時候不可能在的??伤孟朐琰c見到他,早點表達自己的謝意。 顧長鈞回到院子,遠遠就見廊下階上坐著個人,似乎疲倦極了,閉眼歪靠在墻上。手里抱著一只青花瓷盅。 顧長鈞眉頭跳了跳,無言地邁入院子。 落云悄悄扯了把周鶯的袖子,北鳴已笑著迎上前去:“侯爺,姑娘說要見您,酉初就來了,小人叫她去屋里坐著等,姑娘不肯,就和落云姑娘在外頭候著侯爺。” 周鶯慌忙站起身,眉眼晶亮地喊了聲“三叔”。 只是也許等得太久,太疲倦,聲音微微啞了一點兒。 顧長鈞點點頭:“進去吧?!?/br> 周鶯在小書房等著顧長鈞。 他在內(nèi)室洗漱,更衣,過了一刻鐘才踱步出來。 見那小姑娘坐在書案邊,瓷盅放在桌上,見他來,便立刻打開了蓋子,笑著道:“換了三回碎冰,總算東西還新鮮?!?/br> 顧長鈞挑了挑眉頭,靠近過去,見瓷盅中擺著碎冰,冰上鎮(zhèn)著一只甜白瓷碗,里頭櫻桃去了皮,用冰糖浸過,摻著細碎的冰碴,鮮紅晶亮,格外清新。 天氣悶熱,在外勞累一天的顧長鈞本沒什么胃口,一瞧這糖漬櫻桃的品相就登時起了念頭。 周鶯將小銀匙置在碗里,朝顧長鈞推去。 顧長鈞瞥她一眼:“你呢,不熱嗎?” 周鶯搖搖頭:“我不用,是給三叔做的,夏天吃這個,爽口,過去父親下衙……” 周鶯頓住。 意識到自己提及了不該提及的人。 在老夫人跟前不能提,怕惹老夫人傷懷,在顧長鈞跟前,也不該提,兄弟不合,誤會極深。 顧長鈞神色有一瞬凝滯,很快恢復(fù)如常,他垂著眼舀起一顆櫻桃,淡聲道:“你接著說。” 周鶯抿了抿嘴唇。 她不知是不是生了錯覺,怎么最近的三叔,特別的容易親近似的…… 顧長鈞濃眉挑了挑:“怎么愣著?” 周鶯俏臉微紅:“三叔,我還未跟您說,我是謝謝您的?!?/br> 顧長鈞哼了聲:“看來蘇家人來過了?!?/br> “是?!敝茭L道,“只是祖母可能給氣著了,我有點過意不去?!?/br> 顧長鈞吃了第三顆櫻桃:“你祖母一生經(jīng)過的風浪不少,這點事,無礙的?!笨偙戎乐茭L不能生養(yǎng)而傷心要好得多。 片刻一小碗櫻桃已經(jīng)消失無蹤,周鶯欣喜更盛,下意識道:“明兒我做雪梨百合,用冰鎮(zhèn)著,等三叔回來用。” 顧長鈞蹙了蹙眉,一個侯門小姐,總要自己下廚治食,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府里的廚夫不稱職么?” 周鶯笑笑:“不是,忠伯很好,是我閑不住,喜歡弄這些小東西?!卑装壮匀思业挠萌思业?,總得做些事,讓自己有些用處,才能好受一點。 顧長鈞抬眼,就撞見了一張芙蓉初綻般的明媚面容。 她那種謹小慎微的緊張和不能自已的恐懼似乎都卸下了,整個人鮮活、明亮,生動,小巧的唇不住地跟他說著話兒,也都是些沒意義的話、浪費時間的話,可顧長鈞出奇的,沒有覺著煩,甚至連不耐的蹙眉都不曾有。 室內(nèi)昏暗的燈下,他望見她云鬢高聳的影子映在她身后的窗上。 修長的頸,削窄的肩,流暢優(yōu)美的曲線……再瞧她的唇。 熱。 這夏夜惱人的悶熱。 屋中那常燃的沉水香也覺多余。 叫他艱難得喘不過氣。 那喋喋不休的唇,那不斷溢出柔婉女音的唇,那偶爾被貝齒抵住,柔軟得不像話的唇…… 他緣何知道那唇是如何溫軟甜膩。 他知的。 在那日的馬車中,她撲過來時,櫻唇撞在他臉頰上。 不過是一瞬的碰觸。再也忘不了。不想忘卻。 “還有龍須酥,炸云卷,待將來我……” 她話未完。 顧長鈞忽然傾身過來,隔著一張黃花梨木的桌案,他湊近了,薄而色淡的唇就在她唇畔停住…… 周鶯睜大了眼睛,剎那屏住了呼吸。 顧長鈞頓住身形,抬手在她鬢邊拾了什么起來,溫熱的呼吸近在她唇齒畔,“有飛蟲?!?/br> 他低低地道,“別怕?!?/br> 周鶯忘了反應(yīng),這距離近的犯規(guī)了。她從沒試過這種情況,且對面的人,還是她一直恐懼的那個男人。 他深邃的眼眸中有什么東西在流動,周鶯未看清,她只是緊張地閉上了眼。 顧長鈞的指尖輕輕撩過她柔軟的發(fā)絲。一根根青絲,濃密順滑,曾在他肩頭擦過,曾在他床帳里鋪成飛揚的形狀。 那日的百般親密,排山倒海一般涌上腦海,顧長鈞適才湊近時未曾想過的畫面,如今伴著那回憶一幀幀越發(fā)狂熱起來。 不過就是一剎那,所有念頭閃過,不過就是一瞬之間。他坐回位置,捧了手邊的茶,垂眸飲茶的間隙瞭她一眼,見那驚惶的少女紅了臉,尷尬地絞著袖子,他能預(yù)見,她下一秒就要告辭離去。 “三、三叔……”她緩緩起身,似乎有些慌亂,足尖兒不下心勾在桌腿上,椅子撞開了幾寸。 “小心。” 顧長鈞飛快起身攥住她的手腕。 她身后的椅子晃了晃,桌面上的茶水瓷碗銀匙都跟著晃動,發(fā)出小的噪音。 而她的心顫得比被撞到的桌子還厲害。 她仰著頭,細細的手腕被他寬大的手掌握住。 輕薄的袖口隔不住他掌心的溫度。 那溫熱的觸感好像在心頭燎燃了火。一簇一簇,越發(fā)灼熱。 她不由自己地仰著頭。 與她心跳一樣劇烈的,還有顧長鈞那顆長久不曾被撼動過的心臟。 是怎么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 說不清。 他不再正常了,連板著臉都不能。 那些睡夢中竄上來的可怕念頭,此刻就在心底又死灰復(fù)燃。 身前這個依靠他的攙扶才勉強站穩(wěn)的女孩子,她仰著她過分美麗的臉,她緊張得忘了掙開,她明媚的水眸倒映著他的影子。她急促的呼吸和一起一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