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宋儼明知道方才他怕別人聽見,忍聲忍得厲害,眼角都紅了,卻只能顫著身體輕輕哼一聲,他有些悔方才的放縱,只親了親他的額頭。 “睡吧?!?/br> 容玉有了幾分倦意,心間突然想到一事,便隨口問他, “黃果是怎么回事?。课揖筒恍耪鏋榱舜咔?。” 宋儼明沉默半天,才緩緩道,“玉兒,你方才說的,愿意為我生孩子是真的么?” “這跟剛才搭什么邊??!”容玉低低抱怨中,旋即他身體一僵,“你是說……” 他立刻支起上身,警覺地俯視著宋儼明。 宋儼明嘆了一口氣,將他扯入懷里,“我說了你不許鬧。” 容玉早已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只忍著氣,“你趕緊說!” 宋儼明知道隱瞞也無用了,只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 “按阿賴夫妻的說法,這黃果也叫求子果,說是……滯孕者吃了便會有子的。” 容玉忍不住啊的一聲,又聽見宋儼明安慰道,“不過,他們說的多半是婦人,這果子對雙兒許是無用?!?/br> “你怎么就知道無用!”容玉大急,“生孩子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你方才還……還……” 他立刻想起宋儼明的那句愿意為我生孩子么,原來便是這個意思,又想起自己的答案,他心間又羞又怒,恨恨地錘了一拳他的胸。 第75章 回京 容玉心間煩極,手上自是沒有控制住力道,宋儼明悶哼一聲,倒沒說什么,只輕輕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邊安撫似的親了親, “不是答應我的不許鬧么?怎地又開始耍小性子了?” “你……你明知故問!” 容玉可算是睡意全無了,只坐了起來,立刻解開小衣,觀察自己的小腹,只恨不能有一雙x光的眼睛看穿肚腸,然白膩的肌膚上除了深深淺淺的吻痕,卻是平坦一片,天,里面不會該死的有小崽子了吧? 他懊惱地抓起被子蓋住了腦袋,恨恨道: “我要回島上把那群猴崽子給抓來煮了!” 心間突然明白了為何每當他拒絕黃果時,猴子們總會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們自是迷惑這黃果其他人求之不得,怎么獨獨他一人不要。 可他真的不想要啊! 容玉欲哭無淚,真心想回去好好拿棍子抽打那群野猴子,虧他還舍不得它們,沒成想,卻被這群猴崽子們給擺了一道! 他心間暗恨不已,腰上一緊,又被宋儼明攬進懷里了, “好了,事已至此,也無可改變了,若這果子真有孕子功能,這孩子早便有了,若沒有,你豈不是白白生那般久的氣?” 容玉沒理他,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小腹,恨不得把里面不該有的東西全部擠出來,好過他一顆心這般懸在半空中,又怒氣沖沖地問宋儼明, “你是不是還挺樂呵的。” 宋儼明靜默片刻,他捻了被子,將容玉抱在懷里, “玉兒,我不想對你說假話,若你真懷了我們的孩子……我很高興?!?/br> 容玉一滯,想說什么,卻開不了口,只背過身去,不去理會他,宋儼明輕輕嘆了一口氣,將他從背后摟住。 一陣溫意傳來,貼合的地方有彼此熟悉的體溫,容玉心間亂麻,只覺得怎么都煩躁,又聽見宋儼明道, “別胡思亂想了,等過兩天到了交趾都城,我想辦法找個大夫給你瞧瞧?!?/br> 容玉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半晌又轉過身來,投進了宋儼明的懷抱, “哥哥……我、我是真害怕……如果真有了……” 他咬了咬下唇,將腦袋深深埋進宋儼明的脖頸間,“你知道,這對我來說,對我來說……” 容玉找不出什么合適的話來,只哽了哽咽喉,感覺腦中亂糟糟的。 耳邊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很快,下巴被抬了起來,唇上一暖,被細細地啄吻著,好容易待唇分離,宋儼明低啞的聲音傳來, “好,我答應你,我們不要孩子,你肚子里有或者沒有,我都給你一個安心,不過別的人我不放心,等回了北安,我讓朝中張?zhí)t(yī)給你開落胎藥?!彼萦竦念^發(fā),語氣有著無奈,但又有著幾分慰藉,“張?zhí)t(yī)擅斷妊癥,他醫(yī)術高明,不會傷你的身子的?!?/br> 容玉心下一松,本該覺得開懷,可聽見宋儼明溫柔的話語里透出的無奈,無端端有一股苦澀從舌根泛出,他沒有說話,腦袋埋得更深了。 這一晚,二人都沒有睡好,第二天天還沒亮,阿賴便早早地去鄰家叫牛車,又擔心他們沒有盤纏,又給他們塞了些錢,雖不多,但已是他們最大的熱情了,容玉很是感動,他悄悄地在床上被褥中留了一塊金子,就此跟這對善良熱心的夫婦告別。 二人還穿著阿賴給的衣服,宋儼明久未拾掇,面有微須,加上這樸素的著裝,自是與平日里的的形象大相徑庭,容玉面貌容易引人注意,所以宋儼明弄了塊長絲帛給他圍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但仍是覺得他太過耀目,又給他臉上抹了點灰,一番折騰,二人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對普通的民間夫妻。 容玉摸著他拉碴的下巴,心間暗暗覺得好笑。 牛車搖搖晃晃半日終于進了鎮(zhèn)子,他們又去驛站換了一輛腳程快的馬車,行駛了三天兩夜,終于進了交趾的都城。 交趾的都城雖不如北安京城物華風流,但也熱鬧得很,主街上人流比肩接踵,不比觀音廟遜色多少。 這幾日,二人都沒好好休息,宋儼明便尋了一處客棧開了房間,讓容玉沐浴后去睡了,而自己卻是出去了一趟。 等容玉醒來,宋儼明已經(jīng)回來了,他手上帶著熱騰騰的軟米糕,讓容玉吃了填飽肚子。 沒一會兒,便有兩位交趾打扮的人過來找宋儼明,三人在外面商討著什么,等容玉吃完了米糕,那二人便與宋儼明告辭出去了。 容玉從屏風后出了來,“這二人是?” “我們的暗司?!?/br> 容玉面色一喜,連忙問道,“那該是不會打戰(zhàn)了吧?” 他們進了這都城,百姓們依舊忙于自己的煙火,絲毫沒有見到什么戰(zhàn)前的異樣。 宋儼明笑道,“放心,這戰(zhàn)事打不成了?!?/br> 旋即他眼眸里閃過一絲光亮,“看來,交趾的這位新國主倒是頗有手腕?!?/br> 與他們所想無異,自打何大勇去漓州報了信,漓州總督一邊擬奏折上報朝廷,另一邊自是帶兵南下,五萬大軍本已壓在前線,然而沒想到千鈞一發(fā)之際,這交趾的新國主圖罕卻孤身一人前往漓州大營,將調兵的符虎獻上,以表臣服之意。那漓州總督自是按兵不動,只扣留了這圖罕,對外說是交趾國主慰軍,一邊加急上報京城。 是以這將近一個月,交趾境內的百姓們竟都不知,這邊境本有一場大戰(zhàn)要發(fā)生。。 容玉聽得是瞠目結舌,“這圖罕敢孤身前去,并將符虎獻出,便表明他恭順朝廷,那劫賊船之事自然不是他所為?!?/br> “不一定,”宋儼明道,“圖罕以庶子身份登了大寶,聽暗司來報,這圖罕心思深沉,鋒芒不漏,絕不可小覷,如今交趾朝中動蕩,不知有多少暗流,恐怕這件事并沒有那般簡單?!?/br> 容玉很少見到他這般冷淡肅嚴的時候,心想,這才是一國侯爺真正的樣子吧,正饒有興致打量著,又見宋儼明轉過頭來,眼中眸光如寒冰融化,瞬間溫情起來, “我陪你去一趟醫(yī)館?!?/br> “哦……”容玉才想起來這件事。 因在交趾境內,所以二人換上了新百姓穿的常服,等對著銅鏡整理好,他這才發(fā)現(xiàn)桌上多了一個錦盒,打開一瞧,是一副新的面皮,他藏著掖著良久,絲帛圍著鼻子連呼吸都不暢通,這會兒看見這面皮心里自然開心,便連忙帶上了,跟著宋儼明出了客棧。 沒成想?yún)s被醫(yī)館的大夫責備一通,二人從未有這等經(jīng)驗,自不知道若有孕象,必須足二月才可看得出來。 宋儼明捏了捏他的手,“回朝再說吧?!?/br> 容玉嘆了口氣, “罷了,不看了,總之不管有沒有,回去便一碗落胎藥下去得了。” 萬一要是誤診,有孩子了卻沒看出來,再等到肚子大了,豈不是訴苦都沒地方。 宋儼明無奈地笑笑,并沒有說什么。 二人又在主街上吃了交趾這邊的特色,又回到客棧,宋儼明依舊交代容玉不得外出,這客棧明里是一間普通的客棧,暗里卻是北安暗司們的駐點,自比外面安全,等交代好容玉,宋儼明又出去了。 宋儼明做事自然無需別人擔憂,容玉沒有管他,這一段時間他很是缺覺,只覺得渾身疲乏,又去床上睡覺去了。 這一醒,天色黑了下來,他睜開眼便看見宋儼明坐在床邊,也不知對方這樣坐了多久。 容玉揉了揉眼睛,含糊著,“你怎么不叫醒我啊?” “見你睡得那么香,便不打攪你了。” 容玉坐了起來,軟綿綿地投入宋儼明的懷里,心間有一股寧靜的味道出來, “你別這般縱容我?!?/br> 宋儼明嘴角一彎,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明日京中便會派人過來接我們回去?!?/br> “這么快?”容玉疑惑道,“那這邊呢?” “放心,目前看來確非交趾所為,不過……”他輕聲一笑,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總之,這次事情還不算太壞,我已經(jīng)讓暗司著手調查劫船的事情了?!?/br> 容玉不再多問,他對這些事情一點興趣皆無,看見宋儼明氣色頗為輕松,便不再多理會,他現(xiàn)在只想早點回去喝下那一碗落胎藥,好讓他心里安心一點。 容玉睡了一下午,起來只簡單地喝了點粥,沐浴過后,又抱著宋儼明睡去了,許是心間大事已了,別無其他事情掛心,所以容玉入睡得很快。 第二日,在暗司的安排下,二人坐了前往漓州的船只。 等一靠岸,便有浩浩蕩蕩的一隊人馬在碼頭接他們了。 容玉一看那黑紅交錯的旗幟,便知道是京中來的,心下一松,想著雖然過程曲折了點,不過,好在終于又回京了。 人群中走出一個身著朝服的官員,朝著宋儼明恭恭敬敬作了揖, “侯爺?!?/br> 這聲音清朗有力,擲地有聲,很是熟悉,容玉不由地抬起頭一看,此人面貌俊逸,身形修長、氣度不凡——居然是容長風! 第76章 風聲 宋儼明微微一愣,他也想不到此次京中竟是派容長風過來接他們。 容玉早已第一時間悄悄躲到宋儼明身后去了,他穿著隨身小廝的衣物,面上又帶著面皮,別人都只以為是宋儼明的隨身小廝。只容長風不同,他心思敏捷,慧眼如電,又對容玉身形音貌極為熟悉,若不小心些,隨時便會被對方發(fā)現(xiàn)。 容長風倒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只微微一笑,上前了幾步,又以常人之禮躬身一鞠,溫和低聲道, “宋兄?!?/br> 二人是同僚,更是至交,私底下皆是以弟兄相稱,宋儼明不動聲色,只作勢扶起了他, “崇墨此行辛苦。” 二人又客套幾句,便一同上了馬車。 容玉坐在另一輛馬車上,他回想著方才容長風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心間稍稍安心了點,不由暗暗埋怨起容長風來,好端端的來接人作甚么,累得他這十多天的路程連親近都不得親近宋儼明,可真叫他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