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放假

    a21組學習區(qū)，眾人早已焦躁不安，雖然每個人手捧著書，眼睛卻在東張西望，與同事們做著無聲的交流。

    李遠征假裝看不見，其實他的心里又何嘗不急呢？到了現(xiàn)在，上頭還沒有傳出任何有關放假的消息，辛辛苦苦大半年，哪個不想回家跟親人團聚？他的川川應該回到云市了吧？

    馬小波推了一把趙貴生，他坐得離林森最近了。

    趙貴生用書戳了戳林森的腰部，用眼神示意他去問李遠征，林森毫不猶豫地搖頭，臉上的rou晃蕩著。

    其他的人全瞪著他，仿佛他再不去，就要被他們生吞活剝了。林森深呼吸了幾口，陡然站起來，目不斜視往前走，最后停在了李遠征旁邊，“李組長，請問哪天放假？”

    李遠征正鬧心著，他頭也沒抬，“不曉得，還沒收到上面的通知?！?/br>
    “那如果a19組的實驗一直做不出來，咱們就得跟著陪葬？”林森哭喪著臉，李遠征冷冷地答道，“坐回去看你的書吧！不回家過年死不了，但研發(fā)不成功的話，那就是你的死期。”

    “誰的死期??？這么嚴重？”一聲嬌笑，陳雪滿面春風的進來了，徑直站在李遠征身邊。

    她身上的香味熏得李遠征透不過氣來，不禁皺了皺眉頭，“陳組長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點李組長?。恐饕窍雴枂柲銈冇袥]有跟我們鐵娘子組合作的意向？”

    從表面上來看，她們組確實能力過人，在短短的三個多月時間里，竟然毫無懸念地通過了兩輪實驗，如今正在準備第三輪實驗。不曉得出于何種目的，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邀請李遠征合組了。

    其他人無所謂，但馬小波每一回見到這位能力過人的大美女時，心里總是跟貓爪子撓似的。然而，他又對李遠征非常忌憚，連著急都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是拿眼角的余光偷瞄著李遠征的動向。

    “多謝陳組長的好意。我們a21組能力有限，不能拉低了鐵娘子組的水平?！崩钸h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陳雪似乎并不介意，“那好，等過兩天我再來問?！?/br>
    “不送?！崩钸h征用警告的眼神盯著馬小波，駭?shù)盟必Q，急忙收回了視線，假裝認真地看著書。

    李遠征收回視線，也是心亂如麻。郭部長跟馮科長之間那個奇怪的眼神總是無意識地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再加上他們帶領的那幾個小組，在研發(fā)中的異常，每每將這些聯(lián)系到一起時，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讓他不寒而栗，仿佛這里所有的人，都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他們全被卷了進去，漸漸地被吞噬。

    這種壓抑感因為陳雪的到來變得更加明顯，那些組很不順利，鐵娘子組卻又是出其的順利，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聯(lián)系？陳雪，包甜！李遠征不斷地咀嚼著這兩個名字。

    朱自霖辦公室的會議仍然沒有結束，因為討論的問題還沒有結果。郭部長嘴上是說a19組的研發(fā)這兩天就會完成，可問題是他無法給出具體的時間。

    他們不放假，保衛(wèi)科、安全科等一系列部門也無法休息，給各個部門都帶來了不小的困擾。每天面對各個部門的問詢，朱自霖大為惱火，“這樣吧，其他組放假，a19組什么時候完成了研發(fā)，就什么時候放假。”

    這點其他部門表示同意，他們長年在艦母上工作，得陪父母妻兒吃個團年飯吧？

    “其他部門放假我沒意見，可研究發(fā)部這些，我建議不放假?！瘪T科長提出了反對意見，“原先的組人員知根知底，鐵娘子組也是上面直接派下來的，可以信任。只是a21組，全是今年來的新人，誰敢保證他們會不會把得嚴嘴巴關？萬一把軍事秘密外泄，對國家造成的損失難以預計?！?/br>
    趙青成總算是聽出來了，他在針對a21組。但馮科長也是他和朱自霖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他未做多想，以為是他們對李遠征好，所以馮科長吃醋了，“小馮，雖然a21組的都是新人，但也是經過層層篩選的，請不要隨便懷疑自己的同志?！?/br>
    明顯的袒護，使得郭部長和馮科長之間的眼神很微妙。

    “既然師傅這么相信他們，那他們肯定也是值得相信的?！惫块L順著朱自霖，“朱總工，那就按趙工說的辦，先給其他組放假，我陪著a19組完成任務再放假。這事怪我沒跟進好，給大家造成這么多麻煩。”

    朱自霖問其他人，“這樣的決定，你們有意見嗎？”

    眾人均表示同意，朱自霖拍板了，“那就這么辦。李唐，一會兒你出個放假通知，從今天放到正月初十。還有，幫我把a21組的人叫進來一下。”

    李遠征輕輕叩了三下門，得到應允后，他率先進了朱自霖辦公室，“朱總工，您找我們？”

    “大家都坐。”朱自霖打開窗戶，屋子里的煙慢慢地散了。

    李遠征帶頭坐下，另五人也依次落座。剛才李唐偷偷傳達了放假的消息，可大家還來不及高興，李唐又說朱總工找他們，讓他們的心揪成了一團。這個節(jié)骨眼上，獨獨找他們一個組，搞不好是因為放假的事有變動。

    朱自霖看出了他們的不安，笑道：“我就長得那么兇神惡煞，讓你們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氣氛終于緩和了些，李遠征便說道：“是大家聽到放假的消息太激動。”

    趙青成心疼他們，“不錯，叫你們來就是為了說放假的事。我相信，大家都記得咱們的口號吧？”

    “記得，熱愛祖國，保護科研成果?！贝蠹引R刷刷答道。

    趙青成滿意地點頭，灼灼的目光從一張張年輕的臉上逐一略過，“除了遠征，這是你們第一次接觸外面的世界，你們應該清楚自己肩負的使命和重任。無論何時何地，你們都不會向外人透露你們的工作，包括你們的親人、愛人，做得到嗎？”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好想你

    眾人跟著李遠征起身，鄭重地回答：“做得到！”

    “好，我等著你們的歸來。”朱自霖的大手落到了李遠征的肩上。

    大年三十早上，天空中飄起了鵝毛般的大雪。

    陸晴川失落地站在院門外，遠征哥哥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息，怕是過年回來不了了吧？想著他一個人在離家那么遠的地方過年，該多么寂寞孤苦。

    “川川，雪下大了，進去吧！”陳小鳳見她郁郁寡歡的樣子很難受，這與她平時認識的那個能打敗所有困難的川川不像了，是啊，哪個人沒有軟肋呢？她的軟肋就是陸晴朗，他還沒有從馬南湘要結婚的噩耗中緩過勁來，每天吃了飯就是默默地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每每這時，陳小鳳的心跟刀絞似的疼。

    然而，她懂的，她的難過與川川的難過是兩碼事，雖然川川的心上人遠在天涯，但思念卻是苦中帶甜，不像她，愛的人就在眼前，她心里除了苦，只有痛。

    陳小鳳撣去陸晴川頭上身上的積雪，再次勸道：“先進去吧！說不定遠征哥已經在路上了。外頭這么冷，萬一冷病了，看你病怏怏的，怎么見他！”

    這句話直擊陸晴川心臟，她可不希望一幅病態(tài)出現(xiàn)在遠征哥哥面前，她要做個自信、陽光、健康的女孩，這才是遠征哥哥喜歡的樣子，陸晴川淺笑道：“好?！?/br>
    兩人牽著手往院子里走，眼下過年過節(jié)不允許過于張揚，對聯(lián)、年畫、窗花都不能張貼，也不能燃放炮竹，貌似少了很多樂趣?，F(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灶房里幫忙。兩家大人都在里頭忙活著，時不時有香噴噴的誘人rou香從里頭飄出來。

    “喜蓮阿姨做的野豬rou好香啊！”陳小鳳毫不吝嗇地夸道，陸晴川嘆了口氣，“可惜遠征哥哥沒有這口福?！?/br>
    話未落音，突然聽到背后傳來磁性十足的喊聲：“川川！”

    陸晴川猛然轉身，門口，那個披著一身風雪的人，不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李遠征嗎？

    “遠征哥哥！”陸晴川顧不得陳小鳳在場，飛快地朝心上人奔了去，撲在了李遠征懷里，撒嬌道：“你怎么才回來?。俊?/br>
    李遠征松開手，兩包行李落在雪地上。他緊緊地摟著懷里的人兒，就像把整個世界摟在了懷里，充實、富有、滿足、幸福.....是的，只要有她，就等于擁有了所有的美好，“川川，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你沒生氣吧？”

    陸晴川哪舍得生氣？“沒有，只是太想你。”

    “我也想你?！崩钸h征的指尖在她光潔的臉上摩挲著，“你在落煙坪沒好好吃飯嗎？怎么越長越瘦了？”

    陸晴川捏了捏自己彈性十足的面頰，再捏了李遠征的臉，心疼的說：“沒有??！你才長瘦了呢，臉都小一圈了?！?/br>
    她的小臉和鼻子被凍得通紅，李遠征忙把手搓熱，捧住了她的臉，雙唇也不由自主的湊過去，在陸晴川飽滿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陸晴川紅著臉一扭頭，發(fā)現(xiàn)兩家父母以及陳小鳳都笑咪咪地站在兩米內的地方笑看著他們！

    呃......親熱的時候被這么多人圍觀，好難為情?。￡懬绱ㄐ邼匕涯樎襁M了李遠征懷里，他們怎么能那樣啊？

    見到她的小女兒態(tài)，李遠征笑了，附在她耳邊輕聲哄道：“他們什么都沒看見，我親你的時候他們還沒出來呢！”

    “真的？”陸晴川雖然在21世紀生活過，但她一直生活在落煙坪，骨子里很傳統(tǒng)，況且，只要跟李遠征在一起，她就感覺到自己還是個正在成長的小女孩。也許，這就是詩一般的少女情懷吧！這樣的情愫，前世在林大軍面前從未有過，因為，只有李遠征，才是她最愛的那個人。

    大人們聽到李遠征喊陸晴川的名字時，就立馬跑了出來。只不過見到兩個孩子卿卿我我，他們不忍打擾。

    半年沒見兒子，夏曉芬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她拉著李遠征的手左看右看，“好像長高了。”

    “嗯，我也覺得遠征長高了。”楊喜蓮喜滋滋地看著女婿，大半年不見，身上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比以前更陽剛了。

    李民樸則問些關于工作方面的話題，李遠征正色道：“爸爸，我們的工作涉及國家機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對不起?！?/br>
    “好小子，不錯！”李民樸在他肩上重重地拍了幾下，“軍人就得有原則有紀律。你大伯也一直盼著你回來呢，趕緊回家看看吧！”

    陸晴川開開心心地挽住他的胳膊，“遠征哥哥，我陪你一起去?！?/br>
    “不要了，外面太冷，別把你吹著涼?！崩钸h征說的是真心話，陸晴川卻不依，大家相處的時間就短短幾天，她一秒鐘也不愿意分開，“有你在，我不冷。”

    李遠征愛憐地摟著她，“好，走吧！”

    李大伯原以為李遠征不能回家過年了，現(xiàn)在日思夜盼的侄兒仿佛從天而降，他也喜不自禁，上上下下打量著這個比自己高了半頭的后生，終于長成了他所期望的頂天立地的漢子，“回來了？”

    李遠征啪地行了個軍禮，“大伯，我回來了?！?/br>
    他的工作李大伯了解，所以沒有問半個字，大家就聊一些生活中的事。

    陸晴川乖乖地坐著，她曉得，雖然聽起來兩個人聊的一些瑣事，但每一句話，都有特別的含義。既然他們要以這種方式對話，那就是不能讓別人聽出對話的內容，她又何必去破壞呢？

    “好，好，好！不愧是我李民生的侄子！長大了??！”最后，李大伯連說說這三個好字，陸晴川猜想，應該是遠征哥哥在研發(fā)中取得了好成績，要不然，李大伯不會這般興奮。她也替李遠征高興起來，在她心里，李遠征永遠是世界上最優(yōu)秀的男人。

    等李大伯了解了所有有情況，李遠征突然說道：“大伯，我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沒人要我要

    李遠征問的還是關于實驗中發(fā)生的怪事，只是用了另外一種表達方式，“假如有四塊地，一塊是我?guī)ьI人種，其余三塊是你。我?guī)У氖侵?，你帶的是精壯漢。我們知青組提前完成了任務，你們組卻拖了大半個月，還沒能得出結論。然后，在上級正準備發(fā)出處理通知時，你們組突然完成了任務。第二次又是我分一塊地，你分一塊地，可你遲了個把月還是沒結論，這是為什么？”

    李大伯聽出了這是在問研發(fā)的事，沒有急于下定論，他背著手站起來，慢慢地在房里踱步，他思考問題的時候，正是這樣的。

    “這個問題很復雜啊，有可能是我在試探領導的底線，也有可能是故意隱藏實力，還有可能是故意讓某些人難堪。”

    李遠征明白這個“某人”代表的是朱自霖和趙青成，他點點頭，“我總感覺好像哪里漏了點什么？”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陸晴川突然說道：“還有可能田里種的根本就不是規(guī)定種植的莊稼！”

    話一出口，李大伯與李遠征面面相覷，對啊，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若真是這樣的話，很可能研究院里真的存在驚天的陰謀，李遠征一顆心懸了起來，“大伯，那塊地應該還種著，要不我去提個醒？”

    李大伯琢磨了片刻，搖著頭說：“想必兩個種田的來頭都不小，就算你現(xiàn)在提醒，別人也不一定會信，你就管好你的一畝三分地成了?！?/br>
    的確，郭部長和馮科長都是朱總工和趙工一手一腳培養(yǎng)出來的，正因為相信，所以才委以重任。他現(xiàn)在單憑一個猜測去提醒朱自霖和趙青成，只怕會碰一鼻子灰，說不定還得被反咬一口。

    “可就放任他們這樣下去，遲早得出大事?！崩钸h征心急如焚。

    事關國家未來，李大伯的一顆心也懸到了半空，“按照目前的情況分析，他們想種的莊稼還未結果，凡事百密而有一疏，只要找到了證據(jù)，定能將他們連根拔起?！?/br>
    李遠征低頭細思了良久，目前他能做的，也只有通過找證據(jù)來保全國家利益了。

    因為他的歸來，陸晴朗心情大好。吃團年飯的時候，兩兄弟挨著坐的。

    “喲，今年的團年飯很豐盛啊，這么多野味，一看就是川川的功勞。”李遠征邊說邊在陸晴川高拔的鼻子上輕刮了一下，夏曉芬笑道，“是啊！我們生怕她在落煙坪過得不好，擔心得吃不香睡不著，哪個曉得她適應能力這么強？”

    “那是，咱川川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睏钕采徱舶雅畠禾У酶吒叩模m然她不曉得李遠征在部隊到底做什么工作，單從那保密兩個字來看，就是很有份量的了。她可不能讓陸晴川矮人一頭。

    在李遠征心里，陸晴川的確不是一般的女孩，她能在短短數(shù)月的時間里在落煙坪立穩(wěn)腳跟，同時能給生產隊謀那么多福利，這些豈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他抓起陸晴川白嫩的小手，“是啊，能娶到川川，是我修了幾世得來的福份?！?/br>
    陸晴川一聽，立馬不依了，“你那么優(yōu)秀，能嫁給你才是我?guī)资佬迊淼母７菽?！?/br>
    兩家大人見他們小小年紀就懂得相互珍惜、相互欣賞，大家心里都樂開了花。陸晴朗不禁也羨慕起來，如果他跟馬南湘也能跟他們一樣，該多好？可惜，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他心里苦，可坐在他身旁的陳小鳳又比他好多少呢？李遠征把這一切全看在了眼里，他倒了兩搪瓷缸子開水向陸晴朗走去，“晴朗哥，部隊不允許喝酒，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他們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情如兄弟。陸晴朗端了雙手去接開水，不料李遠征的手突然一滑，guntang的開水眼看就要潑在陸晴朗身上了，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雙白皙的手朝缸子抓來。

    “??！”guntang的水灑在手上，陳小鳳痛得心肝一顫，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呼，首先卻問道：“晴朗哥，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