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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神仙外賣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因為龜生閱歷豐富,殊途同爺爺學(xué)識淵博,知道常人所不知,能回答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是紅久河流域有名的百曉生。誰家出現(xiàn)決斷不了的疑問,都喜歡去小月湖拜訪殊途同爺爺,祈求一個答案。

    他諾覺得去問問殊途同爺爺,說不定能知曉答案。為了云歌的厚蛋燒,為了幫助可憐的宋實先生,他決定伸出援爪。

    “真的嗎?”宋實先生喜出望外,然而他并不敢報太大的期望。畢竟眼前這個陌生少年長得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圓溜溜的豆豆眼,臉頰還rou嘟嘟的,完全就是個孩子,看起來不堪大任。

    還是不要將無辜的人牽扯進(jìn)來了。宋實先生想了想,拒絕了他諾的好意?!叭绻銓嵲谙氤晕骷t柿厚蛋燒,我可以在家里幫你做一份?!?/br>
    他諾搖搖頭。他確實想要點單,但是宋實先生看起來也很需要幫助。烏鴉和大多數(shù)的動物不一樣,他們一直生活在人類的圈子里,適應(yīng)了城市生活。從某種程度而言,城市里的烏鴉已經(jīng)離不開人類。他們的有些行為會給人類帶來困擾,又何嘗不是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呢?如果殊途同爺爺可以知道解決之道,這一定是雙贏的結(jié)果。

    “你不要看我不起眼的樣子哦。”他諾拍著胸脯,“我可是有著豐富的飼養(yǎng)烏鴉的經(jīng)驗?!彼犞劬φf瞎話,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編謊話的本領(lǐng)越來越高了。也不知該不該慶賀。

    宋實先生確實震驚了。飼養(yǎng)烏鴉的人,真的很罕見呢。

    為了讓自己的謊話顯得更加真實,他諾決定再編一些細(xì)節(jié)?!笆钦娴模以诩依镳B(yǎng)了一只黑烏鴉,我叫他他吉鍋燜魚。我對烏鴉還算了解,等我回去整理下知識,明天回來找你。你帶我去找那群欺負(fù)你的烏鴉,我?guī)湍阏f情?!?/br>
    他的話顛三倒四的,一會兒說自己很了解,一會兒說要回家整理知識,怎么看都是漏洞百出。宋實先生很想笑,卻意外的并不反感。他一個人煩惱久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主動想要幫助他。無論這種幫助是否能帶來實質(zhì)性的改善,他都覺得很舒心。

    “謝謝你?!彼螌嵪壬嬲\地道謝,“那你來找我吧。明天我還會在這里,如果你來了,我就帶你去看那群烏鴉?!痹陂L達(dá)一年的斗爭中,他對那群作惡的烏鴉的棲息所已經(jīng)了如指掌。

    明天我把厚蛋燒做好直接送來吧,他心想,這樣,起碼我們兩人中有一個能得到滿足。

    “好呀好呀?!彼Z滿口答應(yīng),又道:“你不要難過,事情都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動物比你想象的要聰明,也比你想象的要容易溝通,只要我們找到方法?!?/br>
    宋實先生覺得有些意外。他愣了愣,笑了起來。“嗯。”他點頭。

    像是已經(jīng)找到解決方法一般,他諾覺得輕松起來。他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半路拐到劉家村,去看望還在惱火的小老板。

    走到半路,正如他諾預(yù)料的那樣,天空飄起了細(xì)雨。不一會兒,雨勢轉(zhuǎn)大,淋濕了他諾的頭發(fā),浸透了他的外套。毛絨絨的頭毛被打濕后貼在額頭上。他諾用手撥了撥,嘆了一口氣,加緊步伐。他分外想念自己的鹽罐子。

    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來到羅家大門口時,他諾一拍腦袋,這才想起來,原本說好要給小老板留的半罐魷魚絲,已經(jīng)多半下了他的肚皮。

    他諾踟躕著,在門口徘徊良久,終于還是鼓起勇氣,敲開了羅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羅饗本人。他似乎早就料到他諾的到來,臉上沒有一絲詫異。

    “你好呀——”他諾甩了甩發(fā)梢的水滴,笑著打招呼。他有些心虛地攏了攏外套,將玻璃罐藏得更深一些。

    羅饗就像是看穿了他諾的心事一般,露出一個皮笑rou不笑的神情。

    他諾顧左而言他,道:“你今天開心嗎?想改變主意了嗎?”

    羅饗伸手想要摔門,被他諾一把攔住。他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最近知道有一家店里賣一種叫做西紅柿厚蛋燒的東西。你吃過嗎?很好吃哦?!彼f的沒什么底氣,畢竟他自己也沒有吃過厚蛋燒。

    意外的是,羅饗沒有繼續(xù)趕人。他徑直轉(zhuǎn)身回屋,把門讓給了他諾。他諾眼睛一亮,覺得這是個好機(jī)會,說明小老板今天心情還不錯。他趕緊跟著羅饗進(jìn)屋。他才踩進(jìn)客堂,雨水順著褲腿滴下,在地磚上暈染開,形成小小的水塘。

    羅胖胖正在客堂里逗小麻雀玩,見了他諾,嫌棄地帶著小麻雀飄到更高更干燥的地方去了。

    他諾不明白,它一把雨傘,有什么好討厭雨水的。但是他仍舊友好地和羅胖胖打了聲招呼,自然是沒得到回應(yīng)。

    羅饗用手隨意彈了彈衣服上的雨水,水珠飛起,外套瞬間干了。他諾很是羨慕,他低頭擰了擰外套。

    滴滴答答。

    羅饗擰著眉頭,看了一眼他諾。

    他諾開口,問道:“你要來……”

    “不去。”

    “哦。”他諾低下頭,繼續(xù)擺弄自己的外套。

    羅饗揮了揮手,他諾的外套也干了。他眨了眨眼睛,驚喜地叫了一聲。衣服不濕了,他覺得身上好受很多,瞬間有了精神。

    “你真厲害!”他諾由衷地贊嘆道。

    羅饗沒有理他。沉默半響,羅饗緩緩地開口道:“你今天在城里,有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人嗎?”

    奇怪的人?他諾抬頭,好奇地看著羅饗。他認(rèn)真想了想,搖頭,道:“但是我碰見了奇怪的事,你要不要聽一聽?”

    破天荒的,羅饗居然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

    他諾深受鼓舞,添油加醋地將宋實先生遇見的怪事告訴羅饗。沒想到,羅饗聽了,只是興致缺缺地點了點頭,顯然這件事他和想要打聽的事并無相關(guān)。

    他諾有些失落,撓了撓頭,又道:“我答應(yīng)宋實先生要去幫他趕烏鴉,我打算回去問問殊途同爺爺。對了,你知道殊途同爺爺嗎?”

    羅饗道:“這件事情你問那只老烏龜也沒什么用?!?/br>
    他諾更加失望。他原以為有了努力的方向,事情終歸是會有轉(zhuǎn)機(jī)的。他想了想,鼓起勇氣問道:“小老板你有辦法嗎?”

    羅饗看了眼他諾,忽然笑了笑。他道:“你說呢?”

    他諾睜大眼睛,欣喜地應(yīng)道:“你這么厲害,肯定有辦法是不是!”

    羅饗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諾。

    他諾在心里盤算了下,承諾道:“我再加一罐烤淡菜?!?/br>
    羅饗并不作聲,他諾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說出拒絕的話來。難捱的沉默過去后,羅饗終于慢吞吞地開了口,只是他問了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笆菫貘f嗎?”

    他諾怔楞片刻,點了點頭,“是的,應(yīng)該是城里的小嘴烏鴉?!?/br>
    羅饗沉吟道:“讓我?guī)湍阋膊皇遣豢梢?,首先,你得聽話?!?/br>
    他諾用力點頭,我超聽話的!

    羅饗看了他一眼,“其次,淡菜要蒜香的。”

    他諾再次點頭。

    “小老板,你好厲害呀!”他諾申請地再次感嘆,“你居然連烏鴉都會抓嗎?”他諾畢竟只是一只連樹都不會怕的海獺,抓鳥這樣急需敏捷力的活兒他連想都不敢想。

    羅饗皺了皺眉,道:“你以為我是什么?”

    他諾覺得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我覺得是你一只厲害的人類啊?!?/br>
    羅饗看著他。

    他諾感受到巨大的壓力。他吞了吞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地加了幾句贊美的話?!笆且恢缓軈柡Γ趾芮趧?,還很好看的人類,正大光明,浩然剛正,兔死狗烹,英俊瀟灑,氣度不凡?!逼渲杏胁簧僭捠撬拐f的,他諾祈禱著小老板不會發(fā)現(xiàn)。

    羅饗打斷他,“出去?!?/br>
    他諾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去了。明天小老板親自出動抓鳥,一定能成功。他信心滿滿。

    第29章 春天的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黑著,依舊飄著雨。他諾來到劉家村時還在夢游。羅饗已經(jīng)起床了,正坐在院子的欄下,抱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罐,慢條斯理地掏里頭的椒鹽小魚干吃。

    他諾嗅到小魚干的香氣,總算是清醒過來。他用力睜大眼睛,想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

    “早上好……”他諾打了一聲招呼,一絲哈欠不小心漏了出去。他趕忙捂住嘴。

    羅饗依舊在悠哉地品嘗著罐子里的小魚干,沒有理會他諾。

    他諾扇了扇鼻翼,咽下口水,今天出門早,他還沒吃早飯呢。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羅饗,問道:“小魚干好吃嗎?”

    羅饗吞下一整條小魚干,搓了搓手指頭上的椒鹽面,擰著眉頭,嫌棄道:“不好吃?!?/br>
    可是看你吃得很投入呢,他諾心想。他歪著頭,心里掂量著如果他開口問小老板要一條小魚干,成功的概率是多少。他悲傷地發(fā)現(xiàn),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于是轉(zhuǎn)開頭,望向從天落下的綿密的雨簾,努力想點別的事情,將肚子里咕嚕咕嚕的開飯之歌壓下去。

    真希望今天就能吃到厚蛋燒呢。

    雨下了一夜,剛剛有所回升的氣溫很快又掉了下來。他諾穿得不多,在冷風(fēng)里吹了一會兒,又沒有食物帶來的熱量,很快就覺得身上冷了起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

    羅饗將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用它粗暴地揉搓了一番他諾的臉?!芭K死了?!彼?,語氣很不好,“擦鼻涕?!?/br>
    沒有鼻涕。他諾小聲抗議道。再說了,誰會用圍巾擦鼻涕呀。盡管這樣說,他諾還是接過了小老板的圍巾。圍巾是灰色羊絨的,剛剛從羅饗的脖子上解下來,又溫暖又軟和,還帶著淡淡的香氣。他諾問道:“圍巾可以給我了嗎?”

    “誰說要給你?”

    “可是上面有我的鼻涕?!?/br>
    羅饗緊緊皺著眉頭,起身捧著玻璃罐子回屋去了。

    他諾開心地將圍巾圍在自己脖子上,還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jié)。這樣一來就暖和多了,他諾滿足地舒了一口氣。怪不得水獺mama總是說,人類有句老話,叫做一條圍巾頂一件衣服,寧可少穿一件衣,也要脖子不漏風(fēng)。真是很有道理呢。

    羅饗不用怎么收拾,拎上羅胖胖,很快就跟著他諾出門。他們坐上前往主城區(qū)的公交車。已經(jīng)過了早高峰,車上人不多,大多數(shù)是一個人獨自坐著,和別人空著一大段距離。

    羅饗踩上公交車的車地板。雨水和污漬的融匯,地面顯得潮濕骯臟,一涓涓細(xì)細(xì)的泥水順著車起止的節(jié)奏來回晃蕩。羅饗的臉色很不好看。

    他諾已經(jīng)多次往返這條路線,上車后輕車熟路地付了兩個人的車錢。他在最后一排找到連著的兩個空座位,招呼羅饗和自己坐一起。

    羅饗似乎不太愿意。他將傘柄優(yōu)雅地擱在自己的胳膊上,擰著眉頭來回打量這一排簡陋且不太干凈的位置。他諾已經(jīng)自覺地爬到里頭靠窗的位置。公交車最后一排座位的空間有限。他諾坐進(jìn)去,腿無法完全伸展。他并攏著雙膝,規(guī)規(guī)矩矩地縮成一團(tuán),盡可能地將空間讓給羅饗。

    羅饗遲疑著沒有往上坐。那個空著的位置上放著一只空礦泉水瓶,大概是被人遺棄的垃圾。

    公交車重新啟動。羅饗沒有扶欄桿,卻站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他的眼神落下,淹沒在昏暗的車廂之中。

    見羅饗不打算坐下來,他諾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身旁的空座位,毫不在意地伸手拿開那只空水瓶。

    “臟死了?!绷_饗拔腿就想走。

    他諾趕緊用空著的那只手拉住他?!拔胰油昀筒潦帧2灰呗?,我自己坐車好無聊的,我們得坐一個小時呢?!?/br>
    這還是第一次坐公交的時候有人陪,他諾不想放過這樣好的交流機(jī)會。

    羅饗在他諾期待的目光下糾結(jié)許久,才勉強(qiáng)在他身旁坐了下來。他的腿根本放不下,只好側(cè)身,將腿放在過道里。

    羅饗才坐穩(wěn),他諾就起身,掙扎著要去車廂前頭的垃圾簍里扔空瓶子。羅饗萬分不愿意地側(cè)身歪了歪,讓他諾通過。他諾走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回來了,從羅饗和前排座椅的空隙之間,艱難地擠進(jìn)去。他抓著最上頭的扶桿,動作有些笨拙,一抬腰,屁股直接拱了一下羅饗。

    羅饗臉頰僵硬,一伸手,用力抵住他諾的屁股,將他整個塞進(jìn)里頭的座位?!芭炙懒??!彼?,瞪了一眼想要開口反駁的他諾。

    他諾閉上嘴,扭了扭身體調(diào)整到一個舒服的坐姿。安靜了沒一會兒,他小聲開口,試圖和小老板說說話。羅饗一手扶著羅胖胖,一手橫在胸前,不一會兒就閉上了眼睛,顯然是不想和他諾聊天。

    他諾自顧自說了一會兒,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別過頭,見羅饗正閉目養(yǎng)神,于是閉上嘴。他將兩只手搭在前排座椅的椅背上,將下巴擱上去,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安靜地開始發(fā)呆。

    玻璃窗被雨水打濕。成串的水滴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玻璃變成磨砂的,窗外的景色變得虛幻起來。多彩的光斑將一掠而過的風(fēng)景打碎、重組,變成一個全新的童話世界。他諾悄悄地將窗戶開了一條縫兒。鮮活的人類世界的氣息從縫隙里漏出來,車鳴聲,落雨聲,汽油味,泥土味。

    一點點雨絲飄進(jìn)來,落在他的臉頰上,涼絲絲的。他諾輕輕動了動鼻頭,用心嗅著春天的氣息。

    春雨貴如油。希望這場雨下得再久一些。等雨過后,植物會長得更加茂盛,大家都有了吃的?;ㄩ_了,蜜蜂忙忙碌碌,將種子帶到世界各處。等到了秋季,他們就能有甜美的果子可以品嘗了。

    他諾咂咂嘴,又覺得肚子空虛起來。

    “吵死了。”原本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羅饗忽然開口說道。

    他諾一愣,道:“我沒在說話?!?/br>
    羅饗慢慢地睜開眼,斜乜著他諾,道:“你肚子的聲音吵死了?!?/br>
    他諾紅了臉頰,收回扶著椅背的兩只手,放回大腿上,合攏著,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拔以缟掀鸬锰缌?,沒有吃早飯?!彼忉尩?。

    “張嘴。”羅饗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