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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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要付代價也輪不到你們來?!备佃玫?,“帶我們?nèi)タ纯此?。?/br> “您請跟我來?!?/br> 他們一路回了方丈的廂房,慧能大師讓其余人都在外面等著,只他們幾個走了進(jìn)去。 一進(jìn)門,傅杳便從袖子里拿出一株花來。 這花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桿子。但熟悉的人都還是認(rèn)了出來,這可不就是昨晚上那不翼而飛的芍藥。 “把花栽好,你們都出去吧,小安平可以留下。”小安平就是小銀杏的名字,叫沈安平。 慧能大師有些不太確定,但是瘦男人卻知道有些事,不是他們能看的。于是他先把花栽了,然后低聲請慧能大師他們道:“師叔,我們也出去等著吧。放心吧,不會有事的?!?/br> 慧能大師心有顧慮,他看向傅杳道:“我略通醫(yī)理,留下來說不定能幫上些忙。” 傅杳這才看向了他,別有深意道:“你也可以留下?!?/br> 有慧能大師留在里面,其他人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 室內(nèi)一沒了閑雜人等,傅杳走到床前往方丈額頭一點(diǎn)。下一刻,慧能大師就見師兄睜開了眼睛,甚至人還能沒事人一般坐了起來。 他目瞪口呆:“師兄你……” 方丈也覺得此刻自己渾身充滿了力氣,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已離他遠(yuǎn)去。他此時也有些糊涂,“我這是怎么回事?” “只是暫時讓你能開口說話罷了?!备佃玫?,“現(xiàn)在雙方俱在,哦,忘了芍藥還不能開口?!?/br> 芍藥開口? 師兄弟正愣神間,就見黑裙女子一彈那剛種下的芍藥,接著他們就見到從花里走下來一紅裳女子。 那女子雛形未開,還是個小女孩兒。 “見過觀主,見過恩公?!迸訉λ麄円灰恍卸Y道。 “有話你們說,”傅杳坐在小糯米團(tuán)子身側(cè),揉著他的rourou臉,“就當(dāng)我不存在?!?/br> “是?!?/br> “恩公?”床上的方丈見到她后,明白過來,“這段時間我能活著應(yīng)該就是你在暗中幫忙吧。要說恩公,得你是我的恩公才對?!?/br> “恩公何出此言,幾十年前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被曬干成一團(tuán)枝?!鄙炙幵俅胃I淼溃@是她一直以來最想說的一句話,現(xiàn)在終于有機(jī)會說出口了。 聽她說幾十年前,方丈和慧能大師相視一眼,驀然想了起來,當(dāng)年他們確實(shí)救過一株芍藥來著。 “難道你就是我們種到山里的那株芍藥?”這樣太讓人意外了,草木成精,這都只是野記而已。 芍藥有些高興,“原來恩公還記得我。當(dāng)初恩公救下我,而今正該是我報恩的時候。當(dāng)初恩公養(yǎng)我七十三天,而今我還恩公您七十三個月的時間,也算了了這份塵緣?!?/br> “這倒不必?!狈秸闪⒓淳芙^道,“修行不易,我這輩子也活夠了。彌留之際,還能遇到這種奇事,已無遺憾?!?/br> “恩公您還是那般心善。”芍藥感動道。尋常人為了能活著,恨得將先下靈物一網(wǎng)打盡,恩公如此心性,它更愿意報答這份恩情。 “方丈你若想為它好,就收下吧?!迸赃吀佃么藭r開口道:“你現(xiàn)在不要,等回頭你轉(zhuǎn)世投胎,它估計還得追著你去報恩。這份塵緣未了,它俗事未清,往后修行也會有所阻礙?!?/br> “是的?!鄙炙幰哺馈K窍肓诉@份因果,所以才特地來的少林寺,“還請恩公了我這個心愿?!?/br>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方丈知道自己是無法拒絕了。能好好活著,誰又想死。 “好,那就多謝芍藥姑娘了。” 雙方達(dá)成一致,芍藥便請傅杳出手幫忙。 傅杳將她的幻體送回了本體內(nèi),接著不知從哪摸出幾塊玉石來,開始在周圍擺陣。當(dāng)陣法成時,她將屋頂上的一片瓦彈開,一縷陽光正好弄外面照在芍藥的身上。 光一到,芍藥周身便有了明顯的變化。雖然它還是光禿禿的,可是頂上卻有花苞在飛快的冒頭。 那花苞由綠轉(zhuǎn)紅,漸漸含苞開放?;伾綕猓U便枯上一圈,表皮籠著一層灰敗。 一直到芍藥張開七片花瓣時,傅杳手一抬,撤了陣,“好了?!?/br> 接著她將半開的芍藥剪下,將之交給一側(cè)的慧能大師,“用這個去煎水,三碗煎成一碗就可?!?/br> 慧能大師當(dāng)即去了。 他一走,室內(nèi)就只剩傅杳和方丈了,小銀杏還不知事,暫時不算在內(nèi)。 “它不會有事吧?!狈秸煽粗煽莸纳炙幍?。 “事肯定是會有的,”傅杳道,“幾十年的道行說沒就沒,少不得要傷筋動骨一番。不過這事你擔(dān)心也無用?!?/br> “說的也是?!比撕途?,到底不是一條道上的,“不過今日還是要多謝施主出手相助?!?/br> “你要謝我?”傅杳眼睛眨了眨,“你真要謝的話,可以拿出點(diǎn)實(shí)際的行動來?!?/br> 方丈:“……”他怎么感覺自己掉坑里了,“施主想要什么?” 傅杳目光從旁邊的禪杖上掃過,“我看中了這個,不知方丈如何才肯割愛?” 方丈留心到,她說的是“如何才能”而非“能不能”,這便是勢在必得了。 “施主,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此杖不行。這是我少林寺傳承幾百年的信物,我又怎么能讓它在我手里失去?!碧热羲拿眠@禪杖來換,他寧愿不要這個命。 “話不能說的太絕對。”傅杳對于他的拒絕也不生氣,“你們佛家不是常說一句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這禪杖能換來你們佛門弟子幾千上萬條性命,你換還是不換呢?” 方丈面色一凝,“施主何出此言?”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面前這女子并非常人。那這話自然也不會是空xue來風(fēng)。 傅杳笑了笑,也不妨直說,“而今佛寺眾多,遍布大江南北。佛寺一朵,僧田自然也不少。一處兩處,帝王尚且能容忍?,F(xiàn)在南朝四百八十寺,當(dāng)今帝王又怎么會容忍他的國土上還有別的地主。” 僧田享有特權(quán),稅賦免交。這本是給予僧人的便利,可是現(xiàn)在不少人打著贈送的名義,讓田地放到寺廟名下,免逃稅賦。同時佛寺也能靠著這些土地囤兵養(yǎng)人,這對上位者來說都是遲早要除掉的一個刺。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這不是說說而已。 方丈聽完,沉默了。 …… 等到慧能大師把芍藥花煎成的水送過來時,卻見門被打開,那黑裙女子端著枯萎的芍藥正要走出來,同時她手里還拿著師兄的禪杖。 “施主這是……” “我能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傅杳道,“也是時候走了?!?/br> 慧能大師只好讓開路,等黑裙女子出門后,他才進(jìn)去,見師兄還是中氣十足的模樣,他松了口氣,問道:“師兄,那禪杖……” “我已經(jīng)送出去了?!狈秸擅嫔耘f凝重,“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或許這都是命中注定?!?/br> …… 不提少林寺這邊還田歸府的動作,傅杳端著芍藥走到嵩山山腳時,就被人給攔住了。 來人一身墨綠長衫,頭發(fā)雪白,眉眼如坐佛般,有慈眉善目之感,卻又算不得和氣可親。 “是蒼梧山的神明啊?!备佃眯粗?/br> 當(dāng)初芍藥所種的山正是蒼梧山,而當(dāng)時那山谷中間長著一株菩提樹,則是蒼梧山神明的真身。芍藥能變成紫金芍藥,也是得了菩提樹的照顧,才能開智這么快。 “我來帶藥娘回去?!蹦腥说?。 傅杳很爽快地將芍藥遞給了他,道:“這朵小芍藥,想方設(shè)法報當(dāng)初的恩,卻不知道它能有今天,更多是因?yàn)樗磉呌幸粋€一直默默庇護(hù)它的人?!?/br> 男人接過芍藥的花盆,手掌撫過它的花枝,掌心所觸之處,芍藥又恢復(fù)了從前的生機(jī)。 “不過話說回來,你總這樣做好事不留名,小心以后小芍藥琵琶別抱?!备佃枚嗵嵝蚜艘痪涞?。 男人抬起頭:“琵琶別抱是什么意思?!?/br> “就是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唔,女人也有可能?!?/br>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花盆,好半晌才道:“多謝提醒?!?/br> 傅杳見他這般,知道這又將是另外一個故事。她笑了一聲,繞過他繼續(xù)往山下走去。 等到了山下的小鎮(zhèn)上,鐘離站在路口正等著她。 兩人匯合,一同朝著西南方向行去。 “就剩下兩柄神兵了。”傅杳道。這東西搜集起來,還真是不知不覺就快齊了。 “你可有眉目?”鐘離問。 “其中一柄已經(jīng)有了,另外一個得要再看?!备佃糜蟹N預(yù)感,最后那柄,她應(yīng)該也快要拿到了。 第173章 在傅杳與鐘離前往西南的路上時,江展柜也帶著楊廚子來到了金陵。 二十余年未見,金陵春風(fēng)依舊。 走著熟悉的小道,江掌柜來到小月樓前時,清晨的小月樓還未開張。正在洗掃的龜公見到他們,以為是找客棧的人,正要趕人,結(jié)果猛地一看,立即面露驚喜道:“小菀?” 江掌柜笑道:“還以為我年老色衰,你們都認(rèn)不出我來了呢?!?/br> “這哪能?!饼敼φ埶麄?nèi)雰?nèi),“你也是狠心,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年沒有音訊,是你把我們忘了才對?!?/br> 他們正說話時,后面老鴇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昔日的姐妹再次會面,神色間并無那種久別重逢的親昵之感。老鴇看著粗衣麻布的將掌柜先是嗤笑了一聲,接著目光又將一側(cè)的楊廚子給打量了個遍,哂笑道:“昔日的花魁就嫁了這么個人,我還以為你過的日子有多滋潤呢,真是給我們小月樓丟臉。” 江掌柜也不生氣,“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了,jiejie還在為當(dāng)年我搶了你花魁的事生氣。” “誰生氣了!”老鴇炸了毛,“就算你得了花魁又如何,最后這小月樓不還是我的?!?/br> 見這兩人一見面就爭鋒相對,龜公仿佛又回到了當(dāng)初小月樓腥風(fēng)血雨的日子。一閃不能容二虎,當(dāng)一個山頭出現(xiàn)兩只母老虎,那熱鬧可想而知。 “喝茶喝茶?!彼酥柽^來當(dāng)和事佬,“都年紀(jì)一大把了,又何必為了以前的一點(diǎn)小事還鬧著別扭?!?/br> “誰年紀(jì)一大把?”這回倆姐妹倒是一致對外。 龜公被她們這一嗆,默默退到了楊廚子的位置,“我,我年紀(jì)大行了吧?!?/br> 老鴇哼了一聲,繼續(xù)朝著江掌柜開火:“你如果是帶著你這個模樣蠢笨的有些可笑的男人來這丟人現(xiàn)眼的話,那你做到了。我呢,今天還有貴客要招待,就不留你們了。來人,送客。” “jiejie誤會了,我只是路過金陵,想請小月樓里的故人們吃頓飯而已?!苯乒裆駪B(tài)大方道,“不過jiejie火氣也忒大了些,或許也是該找個男人去去火了?!?/br> “老娘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這點(diǎn)無需你費(fèi)心。倒是你,面黃手糙,小心將來被男人厭棄趕出門?!?/br> “這點(diǎn)jiejie你又誤會了。而今是我當(dāng)家,酒樓鋪?zhàn)佣荚谖业拿?,我男人若是厭棄我,該被趕出門的是他而不是我?!苯乒裥τ?,“至于jiejie你,這樓里鮮嫩水靈的小姑娘那么多,放棄嫩rou選擇臘rou的人應(yīng)該不多吧?!?/br> “總有人會好我這一口不行嗎?”老鴇叉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