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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有一座道觀在線閱讀 - 第16節(jié)

第16節(jié)

    而銀杏樹也后知后覺的明白,當(dāng)初傅杳答應(yīng)他“讓人陪他聊天”的條件,可不就和讀書這事重疊了起來。

    另外一邊,趙興泰的小本生意也一直沒有什么大起色。不過他在品嘗了金陵這邊的食物之后,漸漸找到了沒起色的原因——兩地相隔三百里,口味有些偏差。金陵口味偏油偏甜,里水則多喜歡甜酸,這也難怪里水的東西在這邊賣不動。

    在了解了兩地的喜好后,他打算改良一下里水小食的口味,看能不能弄出一樣兩地人都愛吃的東西。

    時間就這樣一日日過去,在進(jìn)入二月之后,三娘發(fā)呆的次數(shù)漸漸多了起來。

    “春闈就要開始了。”哪怕在距離京城千里之外的金陵,春闈也成了二月來最熱門的話題。

    柳賦云因?yàn)槭悄先?,也時常被茶樓酒肆里的讀書人提及。三娘偶爾路過聽到他的名字,總不免駐足靜聽。

    傅杳見了,也不說什么,只是接下來她去大慈恩寺都成了一個人。

    這些,身在京城的柳賦云并不知曉。此時,他正看著床頭的匣子怔怔出神。

    去年從那不知名道觀離開之后,他托人去打聽過三娘和那座道觀的消息,但始終都沒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這個匣子,他也很多次想打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最后都按捺住了。

    一夜難眠,次日起來時,柳賦云正在洗漱,房門卻被敲響了。

    開門一看,是住在他隔壁的祁霜白。

    “祁兄。”柳賦云請了他進(jìn)來,但祁霜白卻注意到他臉色不好,不由道:“柳兄你一夜沒睡,難道還在想三娘的事?”

    柳賦云去尋三娘這件事,柳家人知道后,也就不再是秘密。京城這邊,因?yàn)檫@事,定國公都不允許柳賦云再去定國公府拜訪。

    “沒有,只是馬上要開考了,有些緊張?!绷x云也不多作解釋。

    祁霜白卻是嘆了口氣,愧疚道:“我若是知道柳兄你心悅?cè)?,?dāng)初怎么也不會奪人所愛?!?/br>
    被他挑起心事,柳賦云呼吸有些不暢,他勉強(qiáng)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祁兄你這次可有把握,我可是聽說外面都在押你會不會拿到今年考試的狀元郎?!?/br>
    “這只是大家高看在下而已。”祁霜白謙虛道。

    兩人正聊了幾句,祁霜白突然瞧見旁邊桌子上放著的匣子,不由問道:“這是……”

    “哦,”柳賦云面不改色道,“一朋友送來的土產(chǎn)?!?/br>
    “原來如此,柳兄真是交友廣泛?!逼钏坠肮笆郑澳俏揖屠^續(xù)看書去了,柳兄你若是有心事,盡管找我。”

    “會的?!?/br>
    祁霜白從室內(nèi)離開后,將手里的折扇一捻,臉上仍舊掛著和煦的笑容,但眼神卻涼了下來。

    在即將出院門時,他突然問送他的小廝,道:“柳兄去里水可有找到三娘?我看他這么魂不守舍,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這馬上就要科考了,他這樣子又怎么能行?!?/br>
    小廝也正擔(dān)心著呢,道:“哪有找到人。打聽了好幾天了,半點(diǎn)消息都沒。據(jù)說還去道觀里占卜問了,都找不到人?!?/br>
    “去道觀占卜?”祁霜白笑了,“柳兄還真是癡情人。若是三娘還在,我定然會成全他們?!?/br>
    小廝苦笑著沒有接話。

    在祁霜白回了自己院子后,小廝回了屋子將方才祁公子與他的問話都告訴了主子,“小的都按照您吩咐的回了?!?/br>
    “知道了,你下去吧?!绷x云正在寫字。等他將句子抄完后,手里的筆桿已經(jīng)被他捏出現(xiàn)了裂痕。

    他與祁霜白相交泛泛,這次來京城考試,祁霜白卻主動邀請與他同住。之后兩人交談,雖然主要圍繞這次科考,但祁霜白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提及三娘。

    “又在試探我嗎?”柳賦云看著虛空,眼底有諷刺,但更多的是悲傷。

    祁霜白越是這樣,就證明三娘失蹤的事越不簡單。甚至,三娘很有可能已經(jīng)……

    這時外面小廝又來敲門道:“公子,祁公子出門去了?!?/br>
    柳賦云深吸了口氣,道:“以后不必再盯著他的行蹤了,也不要再讓人來打擾我?!?/br>
    ……

    祁霜白到達(dá)約定好的酒樓雅間,進(jìn)門就見傅五娘正在那里煮著茶。若是不說其他,單單只看容貌,傅五姿容相對于傅三來說,要差上太多。

    只可惜,傅三是個結(jié)巴。

    一個結(jié)巴,又怎配當(dāng)他祁霜白的正妻。

    “好茶。”祁霜白進(jìn)門便贊道。

    “你又沒喝,如何知道這是好茶?”傅五娘輕笑。

    “你煮的茶,定然是好茶?!?/br>
    “花言巧語?!痹掚m然這么說,傅五娘臉上仍舊綻出笑容來,“柳五那邊,三娘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br>
    “我看他應(yīng)該是起了懷疑?!逼钏兹耘f漫不經(jīng)心道,“不過找不到尸體,也沒有證據(jù),就算懷疑又有什么用呢?!?/br>
    “說得也對。我那三姐還真是好本事,人都死了,還能扒拉著一個男人為她忙前跑后,連科舉這等重要的大事都不在乎。女人哪,真是有了一張好臉就有了一切。”傅五娘想到j(luò)iejie,臉上笑容就冷了下來,“真想讓他看看三娘被狼撕碎的樣子?!?/br>
    “又在吃醋?!逼钏讓櫮绲毓瘟斯嗡谋亲?,“你和一個死人較什么勁?!?/br>
    傅五娘卻拍開了他的手,正色道:“斬草要除根。這次科舉,柳賦云不能讓他去?!?/br>
    祁霜白笑容淺淺,眸色卻格外深沉,“我明白?!彼^不對讓人破壞他即將擁有的一切。

    兩人又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后,傅五娘戴著帷帽先悄悄離開了雅間。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祁霜白臉上笑容未散,但是手卻在面前的茶杯上輕輕一碰,上好的薄胎茶杯便摔落在地,茶水潑了一地。

    “果然最毒女人心?!彪m然定國公府是個不錯的梯子,但是這么一個枕邊人,他覺得有必要再考慮考慮。

    第19章

    祁霜白在知道柳賦云懷疑傅三娘失蹤的事情之后,他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柳賦云。傅五娘說讓柳賦云不能參考,這不過都是沒腦子的話。柳賦云和他住在一起,考前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到時候矛頭不還是針對他。真正的斬草除根,是讓柳賦云永遠(yuǎn)都參不了科舉,入不了官場。

    而他若是科舉舞弊若是被人抓住,不僅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他背后的柳家也會跟著受到牽連。

    為了謀劃這事,他在年前就一直在留心著?,F(xiàn)在終于找到了機(jī)會。

    范文名為考官之一,為人又極為貪財(cái)。他妻妹的玉器坊做的怕不就是泄題的生意,畢竟黃金有價玉無價。這種時候,銀子隨便你砸。

    想到這里,祁霜白勾了勾嘴,道:“想辦法把這消息讓柳家的人知道?!?/br>
    柳賦云就算知道,憑著他的性格,只怕也不會上鉤。

    但是柳家不同,柳家世代經(jīng)商,財(cái)富已經(jīng)引人側(cè)目。他們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一位能步入朝廷的子弟,為他們固守財(cái)富。而若是讓他們知道題能買一事,必然會想辦法幫柳賦云一把。

    只要柳家買了題,柳賦云一旦考中,他就能一勞永逸,讓柳家就跟著柳賦云一塊完蛋。

    管事聽到后,立即應(yīng)聲去辦了。

    ……

    金陵。

    三娘有些心神不寧。

    給傅杳讀了半個多月的書,銀杏樹也漸漸和她們熟起來了,見三娘魂不守舍的樣子,它不由壓低了聲音問傅杳:“她這是怎么了?”

    這事反正快到尾聲了,也沒什么好掖著藏著的,“她的心上人和仇人都要參加科舉,她這是在擔(dān)心她的仇人會陷害她的心上人?!?/br>
    “哦,這聽上去好像有些復(fù)雜?!便y杏樹道,“不過傅姑娘你這么厲害,應(yīng)該能阻止的吧?!?/br>
    三娘聞言,不由看向了傅杳。

    傅杳面無表情道:“為什么要阻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是更有趣?”

    “這樣說,傅姑娘你心里已經(jīng)有了成算是嗎?!便y杏樹拍著樹杈,漫天夸贊道,“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傅姑娘你真是人美心善。”

    “人美心善?”傅杳笑了,“你確定這個詞用在我身上合適?”

    “額……”銀杏樹不說話了。過了會,它又道:“你的臉,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僅僅是眼珠子沒了,臉上半張臉像是被什么東西啃過一樣,白骨都露了出來,看上去觸目驚心。

    “眼珠子被挖了,舌頭被割了,尸體又被幾只狼分食了,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备佃玫?。

    銀杏樹靜默了會兒,安慰道:“別難過,都過去了?!?/br>
    “我為什么難過,這又不是我的身體?!备佃脽o所謂道。

    銀杏樹:“……你這是奪舍重生?不對,那原來是誰的?”接著,他像想到什么一樣,對向了旁邊的三娘。

    “是,是我的?!比镉挠牡?,“我的未婚夫,與meimei,暗通款曲,被我撞見,他們殺我滅口,拋尸狼口,企圖毀尸滅跡。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刀子割在我身上,的聲音,真的很疼……”

    想起往事,三娘周身隱隱又有發(fā)狂的跡象。

    這時銀杏樹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銀杏果來遞給她,“別想了!來吃點(diǎn)這個,味道很好的?!?/br>
    旁邊,傅杳看著那把放在三娘手里的果仁,手指動了動。

    “有什么不開心的,吃點(diǎn)好吃的就好了。那兩個狗男女一定會得報(bào)應(yīng)的,因果加身,他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銀杏樹一邊安慰著三娘,一邊跟著義憤填膺罵道,“那些人自以為做了壞事沒人發(fā)現(xiàn),就不會有后果。其實(shí)不然,老天都看著呢。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等著看吧,他們遲早要倒霉。下輩子估計(jì)也就只能當(dāng)當(dāng)鴨子。”

    被他這一攪和,三娘原本涌起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為什么,是鴨子。”她問。

    “因?yàn)闀晃覀兂缘舭 !?/br>
    “……”雖然有些難以理解這份幽默,但看在他努力開導(dǎo)自己的份上,三娘還是鄭重其事地道謝道:“謝謝。”

    “哎呀,客氣什么。”

    “那你呢,又是為什么,留在這里?”三娘問他。

    “我啊……”銀杏樹嘻嘻一笑,“我在等一個人。我等到他了,我就會走?!?/br>
    “哦?!敝肋@背后只怕是另外一個不太令人開心的故事,三娘沒有多問。

    待丑時一到,傅杳和三娘離開了大慈恩寺。

    回到道觀后,傅杳躺在屋頂上,忍不住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時候她剛死沒多久,一身的怨氣,沒有化成厲鬼,卻成了一只怨鬼。

    怨鬼殘暴,卻沒厲鬼強(qiáng)大。那些佛道中人追著要滅了她,而一路孤魂野鬼也要把她當(dāng)盤中餐。她一路逃竄到金陵,差點(diǎn)神形具散時,也是有那么一個人向她伸出了手,問她要不要來點(diǎn)銀杏果。

    不知何時,三娘也上了屋頂,她對傅杳道:“銀杏樹,是個好人?!?/br>
    “你想說什么?”傅杳躺著沒動。

    “可不可以幫他。”

    “如果他真的想我?guī)兔?,自己會開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