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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小神婆在線閱讀 - 第86節(jié)

第86節(jié)

    “家主?!?/br>
    白旗支著手撐起上半身,嘴里似乎還含了一嘴的塵土,他揉著自己的胳膊肘,扭頭對著白啟光:“叔,您偷襲之前能和我說一聲嗎?您這一拐子打得我手背現(xiàn)在還痛呢?!?/br>
    這話說完,一柄鐵傘也被扔了出來,頂上頭的三柄鋼刀都折了,像是打了霜的茄子,歪歪扭扭的。

    聞東沒現(xiàn)身,只有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還不走?”

    ***

    出了院門,往下的山路蜿蜒,像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歸途。

    白啟光當(dāng)時(shí)一拐子故意打在白旗手背,本想趁著聞東不留神,翻手將拐杖調(diào)轉(zhuǎn)反擊,卻沒料到,聞東似早有預(yù)備,只是一掌,那拐杖往白啟光的手心里翻戳了一下,自掌心到手肘往上攀到胳膊,生痛,發(fā)麻,又火.辣辣的難受。

    白旗給白啟光寄信的時(shí)候,提過一句九爺也在,可八月下旬通消息的時(shí)候,白旗又說,九爺不在了。

    當(dāng)時(shí),白啟光這一顆心就瞬間放下了,不然他得多帶些人來。

    失策,著實(shí)是失策了。

    白啟光走前頭,白旗殿后,一路上兩人無話,倒是翻過山坡的時(shí)候,遠(yuǎn)遠(yuǎn)看到姜多壽帶著羌頂過來。

    兩人都背了一個(gè)竹背簍,曉得聞東來了,喜歡吃蔬菜水果,姜多壽特意回了一趟村里,找羌頂要了許多過來,還有一些準(zhǔn)備出行的干饃和雜物,都是為了出遠(yuǎn)門備下的。

    東西太多,羌頂怕姜多壽一個(gè)人背不動,熱情得把姜多壽背簍里的東西卸了一大半進(jìn)自己的簍子里,跟著一起進(jìn)山。

    “走了?”姜多壽朝著白啟光打招呼,笑瞇瞇的,像是早有預(yù)料,“不留下吃個(gè)早飯?”

    吃早飯?

    吃癟都吃飽了還吃早飯。

    白啟光沒應(yīng)聲,白旗也悶頭走,和姜多壽擦肩而過的時(shí)候,姜多壽突然回頭對著白旗說了一句:“若是走了,也希望白家主記得,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br>
    白旗未回話,他心里還在琢磨,姜多壽說的是姜琰琰的事兒,還是這隱蔽在芒丙的小院子的事兒,還是第九根骨頭在他身上的事兒。

    白旗覺得,應(yīng)該都有。

    白啟光卻率先回了句:“這就不勞前輩cao心了,白家吃的是萬靈洞這碗飯,正兒八經(jīng)地洞主發(fā)了話,我們還有什么其他選擇嗎?”

    白啟光這話說得是挺到位的,可臉色不像是服氣的樣子,從眉梢到嘴角,都帶著一股莫名得意。

    趾高氣昂地來,喪家犬一般地走,他還有什么好得意的?

    瞧著姜多壽盯著自己,白啟光來了勁,他轉(zhuǎn)過身,正面對著姜多壽,遙遙指著已經(jīng)看不到輪廓的小院子。

    “九爺,情劫?呵,放屁!”

    姜多壽眉頭皺起:“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卑讍⒐馊嗔巳嘧约喊l(fā)酸發(fā)痛的胳膊,他一百多歲了,不再是六十出頭的壯年了,“我出長白之前,胡春蔓托我給九爺帶了封信,這信里什么內(nèi)容……,”白啟光看著姜多壽笑,“你想知道嗎?”

    白旗壓低了聲音:“九尾娘娘給了書信,我怎么不知道?”

    白啟光沒理會這一句,只看著姜多壽:“你想知道我也不告訴你,我剛說了,白家是吃萬靈洞這碗飯的,這事兒,只能有九爺一個(gè)人知道,如今是他趕著我走的,可不是我故意不告訴?!卑讍⒐饴柤?,一副無賴的模樣。

    姜多壽嫌棄地瞥了一眼,嘴里迸出一句:“白啟光,你這人真惡心。”

    白啟光笑得愈發(fā)歡了:“前輩,九爺會飛升,可白家人卻代代相傳,到時(shí)候,我看誰還能護(hù)著姜琰琰。”

    第99章

    白旗走了,聞東卻帶著阿蟻阿毳, 還有傷口大好的辛承回來了, 院子里,反而一下子熱鬧了。

    阿蟻簡單在院子里的露天灶臺上煮了粥, 切了野菜,準(zhǔn)備揉進(jìn)糯米粉里做野菜粑粑吃。

    加糯米粉的時(shí)候, 羌頂就眼巴巴地看著, 又細(xì)又白的糯米粉,就這樣一大勺一大勺地給擱在了碗里,粗暴地開始揉吧, 姜多壽見了, 只笑著對阿蟻解釋:“羌頂他們村里的東西不多,糯米粉算是好東西了,羌頂這是羨慕了。”

    姜多壽對著羌頂比劃, 意思是, 讓他留下來吃早飯,又指了指阿蟻正在揉的面團(tuán), 又指了指羌頂,意思是,也有他的一份。

    羌頂聽了, 連連點(diǎn)頭。

    阿毳正幫忙呢, 見了這情景,忍不住問了一句:“頂叔是哪里人,我這說的, 不像是云南話。”

    羌頂沒聽懂,姜多壽幫著回了一句:“江那邊的人。”

    “江那邊的?”

    阿蟻解釋了一句:“就是瀾滄江那邊的人,意思是,南洋的?!?/br>
    南洋的?

    阿毳再看向羌頂?shù)难凵?,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有些警惕,有些新鮮,還有一些,是害怕。

    院子里人多,住宿就不好安排,阿毳和阿蟻不用管。

    可這院子就兩間屋子,原本白旗和姜多壽擠一間都擠得十分難受,聞東來了,和姜多壽擠一張床上,似乎更不合適了。

    姜琰琰看著這漏風(fēng)的墻壁,用木板臨時(shí)釘了一圈,風(fēng)是不漏了,就是有些難看,像是在墻上貼了無數(shù)個(gè)補(bǔ)丁,突然好懷念在昆明的那間院子啊,在長沙潯龍河的宅子也是很好的。

    才哐哐哐地釘完,姜多壽就在院子里扯嗓子喊姜琰琰,等著姜琰琰和喬美虹推門出來,姜多壽指了指聞東那間屋子,示意幾人進(jìn)去。

    屋內(nèi),聞東照例讓阿毳燃了一小爐炭火,在煮茶。

    等著人到齊了,水也剛好燒開了,茶壺嘴緩緩飄出一縷白煙。

    桌上四邊擱著四盞茶碗,聞東挨個(gè)一盞一盞倒過去,末了,才說:“龍靈友和肖洛明也南下了,這次在昆明,唐云借了龍家的力,用蠱蟲圍城,手段狠厲,幸好你們當(dāng)時(shí)走了南門,是沒看到,西門那一塊兒,蠱蟲攀上古城墻那架勢,黑漆漆的一片,像是洪水一樣涌來。”聞東搖頭,輕抿了一口茶,“作孽?!?/br>
    姜多壽聽了,直接點(diǎn)題說:“龍家這一趟,應(yīng)該是從姓唐的手里賺了不少銀錢,聽說龍家最近缺錢缺得緊,招收外門弟子的門檻是提了又提,倒不是對弟子的要求高了,而是這每月要的供奉的銀錢,翻了兩倍?!?/br>
    “龍家這是要搞大動靜的意思啊。”姜琰琰感慨了一句。

    “是大動靜,”聞東點(diǎn)頭,“他們應(yīng)該是開始準(zhǔn)備神壇了,祭祀的神壇,聽說,得是全金的,實(shí)心的,鍍金的都不行,不然,不配把我的骨魂放上去?!?/br>
    “不配”兩字兒,聞東說得輕巧,仿佛是說他人趣事,和自己無干。

    開始準(zhǔn)備神壇,便是要拿著聞東的頭骨骨魂做法創(chuàng)世,于聞東來說,這件事兒讓他挺沒面子的,像是一只大手,在扇聞東的巴掌。

    “可第九魂不是還沒湊齊么?”姜琰琰想要聞東寬心,抬眼看向姜多壽,自個(gè)兒心里頭倒是墜了一下,第九魂在姜多壽身上,龍家卻開始建神壇了,這是勢在必得的意思。

    聞東沒回姜琰琰的話,只單單朝著喬美虹,語氣嚴(yán)肅,十分正式:“所以我覺得,事情到了這個(gè)地步,喬小姐,可以回去了,肖洛明的仇,不必報(bào),也報(bào)不了,一樁婚事罷了?!?/br>
    喬美虹突然被聞東點(diǎn)了名,還挺意外的,聞東從未單獨(dú)和她說過話,偶爾應(yīng)聲也是眷顧著姜琰琰的情緒。

    “是?!苯鄩埸c(diǎn)頭,“喬家在滇南盤踞多年,一直和南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喬小姐,沒得必要為了咱們這事兒,鋌而走險(xiǎn)?!?/br>
    喬美虹眼神閃了閃:“你們趕走了白旗,這是又要趕我走了嗎?”

    姜多壽語重心長:“不能這么說,白家人那是打著自己的算盤,和現(xiàn)下咱們要走的路子,不謀合,硬湊在一塊兒,彼此都不舒坦,喬小姐的心思,我們都曉得,只是不想……拖累了喬家,更不想,拽著喬小姐一起冒險(xiǎn)?!?/br>
    “我是真心討厭肖洛明。”喬美虹咬牙切齒,“恨不得他死的那種,你們讓我走也行,我從山口出去,轉(zhuǎn)頭就會下南洋,就用我這腰上的兩柄彎刀,取了那肖狗的性命回來。”

    這話一出口,大家自然都不說話了。

    喬美虹的性格和姜琰琰有一處很像,下定的決心就像是釘進(jìn)木板里的釘子,怎么撬都撬不出來。

    喬美虹又說:“我和白旗可不同,他那人裝腔作勢,總是拿捏著家族大義,我不同,我一不是喬家家主,而和我奶奶早就鬧翻了,我就孤家寡人一個(gè),你們帶著我也是帶,不帶我也是帶?!?/br>
    姜多壽聲音悶悶的,許久才是一句:“咱這一趟,可能會沒了性命。”

    “那我也是不怕的?!眴堂篮绱髿獾煤?,臉色漲紅,宛如壯士就義,“人活一遭,都會見閻王,早見晚見都是見,還不如生得痛快,死得慘烈,指不定后人翻史冊論起九頭鳥飛升這件事兒,還能帶上我的大名。”

    這話,可說到姜琰琰的心坎里去了。

    姜琰琰聽罷朝著喬美虹一拱手:“姐妹,霸氣啊,我欣賞你。”

    喬美虹回了個(gè)禮:“彼此彼此。”

    姜多壽黑了臉瞧著姜琰琰:“丫頭你就別添亂了?!?/br>
    說完,他又指了指窗戶外頭坐等著吃菜團(tuán)粑粑的羌頂:“你曉得我把你頂叔帶上來是為什么?”

    這話是問姜琰琰的,她搖頭。

    姜多壽又說:“你剛才問我,怎么多人,咱晚上怎么睡,我說不著急,記得不?”

    姜琰琰點(diǎn)頭,看著還挺乖巧的。

    姜多壽吸氣,余光掃過聞東,才答:“咱晚上是睡不了了,你頂叔過來,就是尋摸著,等中午霧氣散了,他帶路,直接帶著我們,從南邊那片森林里穿過去,如果腿腳快些,還能追上龍靈友和肖洛明,之前,在昆明,束縛太多,又有貓妖為患,咱這次,得主動些,龍靈友雖不是龍神,可我估摸著,龍神和她或明或暗有些聯(lián)系?!?/br>
    姜多壽右手微屈,用食指敲著桌面兒:“簡單來說,咱得在龍靈友和肖洛明到龍家之前,截殺他們,這次,可是要見血的?!?/br>
    聞東點(diǎn)頭:“是,放虎歸山,是大忌,在昆明城的時(shí)候,我有想過帶著辛承動手,可唐軍把這兩人保護(hù)得水泄不通,尊為上賓,辛承傷未好,我不能殺生,都無法出手?!?/br>
    道理是這個(gè)道理,可姜琰琰總是覺得,姜多壽和聞東知道的事兒,比自己想象得要多得多。

    譬如這第九根頭骨的事兒,當(dāng)真在姜多壽身上?若聞東和姜多壽真的打算不帶著白旗和喬美虹上路,當(dāng)時(shí)何必當(dāng)著這兩人的面說出這秘密,就不怕這兩人或故意或無意,泄給了外人知道?

    再譬如聞東給姜琰琰的那枚玉玨,姜琰琰剛來芒丙的時(shí)候,在屋子里沒事兒拿出來看過,剛好被羌頂看到了,羌頂那眼神,像是看到什么可怖的東西,扭頭就跑,還是被姜多壽抱住的。

    羌頂說話姜琰琰也聽不懂,只有姜多壽略懂一二,當(dāng)時(shí)姜多壽只安慰姜琰琰,你頂叔剛看花眼了,過會兒就好。

    在昆明,聞東當(dāng)時(shí)把這枚玉玨交給姜琰琰的時(shí)候,也說了一句,這玉玨,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我覺得你倆,是不是背地里商量了不少事兒,都沒告訴我?”姜琰琰猛灌了一盞茶,喝得茶盞底只剩下沾水的茶葉渣,她又囫圇抹了一把嘴邊彌留的水珠子,歪著頭,看著聞東,“我都干了,你敢干了嗎?干了你就得說真話。”

    聞東像是看著一個(gè)地痞流.氓,眉頭微皺:“什么道理?憑什么我就干了?!?/br>
    姜琰琰撫掌拍了一下,朝著喬美虹,手指指指點(diǎn)點(diǎn):“瞧瞧,果然有事瞞著我,不然他不會這么答我的,他會說,我想多了,或者說讓我老實(shí)點(diǎn)之類的,可他只關(guān)注這茶水干不干的事兒,因?yàn)樗奶?。?/br>
    喬美虹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這番推論挺有道理的。

    姜琰琰底氣足了,盯著聞東:“你這避重就輕的本事見長啊?!?/br>
    聞東臉色不佳:“你這強(qiáng)詞奪理的習(xí)慣也沒改。”

    這是不準(zhǔn)備說了。

    姜琰琰起身,抻了抻皺起的衣角,一邊搖頭,一邊說:“沒意思,真沒意思,還共患難呢,啥都瞞著我?!闭f完,又示意喬美虹一起出來,臨開門,姜琰琰看了兩人一眼:“中午出發(fā)是吧,那早點(diǎn)吃飯唄,我還想著貓一覺呢?!?/br>
    門一關(guān)。

    姜多壽和聞東成了大眼瞪小眼。

    這丫頭現(xiàn)在真是可以啊,一招接著一招的,唬得兩人愣愣的。

    姜多壽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頭,戳著門外的方向:“九爺,不去勸勸?”

    聞東低頭喝茶:“你的孫女,還是你去吧?!?/br>
    姜多壽縮了縮脖子:“我可不敢?!?/br>
    聞東聳肩:“好像我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