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徐衡以人倫世俗禮教抨擊瑞親王的身世,最終盛佑帝也不得不下旨令其返回徐州封地,正是春風(fēng)得意之時,卻有人將當(dāng)年他前往塞北卻失蹤一事揭發(fā)了出來。 原來,當(dāng)年卻有突厥襲殺他們,徐衡之所以沒死,全是因為他表面上是德高望重的大儒,實際上乃貪生怕死之輩,靠跪地求饒乃至全部隨行人的性命來換自己。 其后,被綁至突厥,因后來突厥求周昭國支援,又將徐衡送去了周昭,在周昭諂媚求生。 如今在蔚朝備受推崇,風(fēng)骨峭峻,不畏權(quán)勢的徐衡徐大儒,在周昭國只不過是個阿諛奉承,巴結(jié)諂媚的真小人。 他徐衡,在周昭國就是個供人取笑的存在!虧蔚朝的子民還如此崇拜他,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此消息一傳,文人學(xué)子等嘩然。 “不,我不信!這絕對是周昭與突厥的陰謀!徐大家怎么會是這樣的人,不可能……” “我也不信,這絕對是誣蔑!” 百姓們對此事談?wù)摰臒崆校蒙硎峦?,推崇徐衡的人卻絲毫不信這些言論,語氣激烈的反駁。 甚至有人說,這是瑞親王的報復(fù),他不滿因徐衡的緣故離開京城,從而詆毀徐大家的名聲。 這種說法得到了大多數(shù)人的認(rèn)同,就在文人墨客們越加抨擊瑞親王的心量狹小,不堪為用時,塞北傳來消息,褚藩良大退柔然與突厥大軍,并俘獲突厥蒙塔拉將軍。 這位蒙塔拉將軍是突厥王的女婿,在軍中的能力不足,并不受重視,可他與突厥王的小女兒恩愛非常,也因此得了將軍領(lǐng)兵作戰(zhàn)。 為了換回蒙塔拉,突厥王的小女兒來到永寧城外,言道,只要褚藩良將蒙塔拉還給她,不但突厥退兵,不再與柔然聯(lián)手,還送給他一個消息。 這個消息,便是徐衡在突厥與周昭國出賣尊嚴(yán)活著的證據(jù)。 蒙塔拉毫無能力,無足輕重,不然一個將軍也不可能被褚藩良輕易的俘虜,用他來換突厥退兵和徐衡的消息,劃算非常。 暫且不管突厥王庭是如何不贊同突厥王小女兒闥雅的做法,但她深受寵愛,手中又有權(quán)利,換回蒙塔拉勢在必行。 有王女給出的證據(jù),徐衡奉承諂媚的證據(jù)充足,傳回京城后又是一場震動。 陛下震怒,即刻捉徐衡進宮受審,大理寺曾問初與蔣勝雪也在,兩人的手段皆不俗,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剝下了徐衡的偽裝,看他痛哭流涕的開始求饒。 到這時,盛佑帝先前被逼得憋悶的心情才有所緩解,冷眼看徐衡磕的頭都開始鮮血直流,才揮手叫侍衛(wèi)將他拉下去,投下大獄。 又命人,將在京城內(nèi)不敬朝綱,目無尊卑的文人敲打一番,口出狂言者抓緊牢獄里關(guān)個幾天,保管出來時嘴上有門。 聽審的眾臣躬身退下,只有蔣勝雪被盛佑帝留了下來。 王徊伺候著他喝下一杯熱茶,緩了口氣,才慢慢道:“你那侄女在越北府如何了?” 蔣勝雪道:“回陛下,一切順利?!?/br> “那便好?!笔⒂拥蹏?yán)肅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模樣,半響道:“他們是看朕老了,逼朕至此……若不是天佑和褚將軍聯(lián)手……徐衡這老東西,哼。” “抓蒙塔拉的計策是誰想出來的?”他問道,“以朕的了解,褚將軍作戰(zhàn)可不是這樣的……” 蔣勝雪如何不了解盛佑帝的心思,照著他的意思往下說:“自然是瑞親王想出的,瑞親王聰慧……” 他夸了一通后,盛佑帝才笑容滿面的揮手道:“天佑從小聰明,朕叫他回徐州也是為他好,沒想到竟然偷著去了塞北,不過也好,他總有自己的想法……” 陪著盛佑帝說了會兒話,蔣勝雪才被王徊送著出了宣政殿。 王徊為蔣勝雪披上大氅,低聲道:“如今這天要變了,蔣大人也要保重身體。” 蔣勝雪抬頭看了看,天氣陰沉,確實要變了,他回道:“陛下也要保重身體,勞煩公公多加照看了?!?/br> “是。” 半月后,又一則快報傳至京城,突厥雖退兵,但柔然卻又與周昭國聯(lián)手,大肆進攻塞北等地。 河州,建州,越州等地深受其擾,陛下派人前去支援。 與此同時,一種叫碘伏的藥物開始在河州流傳。 第96章 “鈺風(fēng)來信,都說了些什么?”褚空澤問道。 褚尋真將信遞給他道:“如今京城里半數(shù)的儒派文人都老實了,徐衡在獄里已經(jīng)半死不活,估計留不到開春,云鷺書院的學(xué)子們已經(jīng)盡數(shù)返回,但趙伉世取得了留在太學(xué)的資格,待到春學(xué)開始便再回來?!?/br> “另外……”褚尋真看了眼二哥,笑道:“鈺風(fēng)說,杜松辭托他給你帶句話?!?/br> 褚空澤干咳,伸手止住褚尋真的話語,話是什么,他已經(jīng)在信上瞧見,“我會回信叫他放心,苓嫣隨我到越北府來,我必定會好好照顧她,等到此件事情了結(jié),就是我迎娶她時?!?/br> 說完后,耳尖已是通紅。 “倒是你,和瑞親王……” 褚尋真撐著臉道:“我與他,順其自然也是細水長流便好?!?/br> 十二月底時,陛下派寇承仁在建州抵抗周昭**隊,卻節(jié)節(jié)敗退,不少流民開始往河州方向逃亡而來。 瑞親王深明大義,向塞北捐贈萬兩紋銀糧草,千斤棉衣棉被等,在河州等地免費發(fā)放,總算暫時解了燃眉之急。 塞北越發(fā)的冷了,在越北府種植土豆的事情也進展的不太順利。 在播種二十天后,幼苗會逐漸出土,然而越北府的地到底不算肥沃,又適逢天氣惡劣,已經(jīng)有幼苗凍死的情況。 “在田間搭蓋棚子,為幼苗保暖。”這時候沒有塑料膜,只能用其它方式來處理。 “再者,來河州的難民太多,吳大人最好將人聚集到一處管理,不然越加分散的后果,大人也不想看到?!瘪覍ふ娴?。 吳櫟點頭,略有為難道:“雖有瑞親王捐贈的物品,可難民流民等還在不斷的增加,我們每日布棚施粥也不是辦法?!?/br> “我看他們之中除卻老油病殘外,也不乏有身強體壯之人,每日只領(lǐng)粥和衣服卻是不行,為土豆搭建木棚保暖以及在田間施肥也需要人手,大人不妨……” 城外施粥送衣等處開始派兵鎮(zhèn)守,流民之中手腳健全,無病無災(zāi)之人可入城尋事來換取報酬,若不入城,卻還想每日領(lǐng)粥等,那就要用東西來換。 消息一出,自然有人鬧事不滿,但只要是鬧事的人,就立即被侍衛(wèi)帶走,震懾過后,就無人敢如此了。 有了不少助力后,田間的木棚也開始搭起,十天后,土豆幼苗開始出土,長至差不多十厘米的高度時便每隔十天澆一次水,并且施肥。 “我記得土豆對鉀肥的需求量很大,鉀肥中含有草木灰,是植物燃燒后的殘余物,另外氮肥和磷肥也需要配置?!?/br> 磷肥主要是糞便和獸骨粉之類的,氮肥的配置復(fù)雜些,“土豆喜愛吸收銨態(tài)氮,對硫的吸收也比較多,種的時候,上面撒上些木炭灰可以殺蟲。” “……” 杜苓嫣坐在她身邊,頭一次聽得一臉懵然。 她瞧褚尋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低頭書寫,便不由得為她倒杯熱茶,“怎么種植土豆也需要這么多的學(xué)問?” 褚尋真抬起頭笑道:“原先我也以為種地很簡單,只不過挖個坑,將種子埋進去就行,但了解氮磷鉀肥等的作用與形成后,便少不得再去了解其他?!?/br> 上輩子的事情她大多都已經(jīng)記不清楚,可實驗室里的任何事情,卻銘記在她的腦海。 猶記得在他們的實驗室里的東南墻角處就弄了一個小型的試驗田,為了研究新型化肥,專門種植一些東西,土豆就是其中之一。 “土豆已經(jīng)算是很好成活的糧食,只不過越北府乃至塞北的大環(huán)境都比較艱難,若是土豆在整個塞北的畝產(chǎn)量能夠達到五千斤以上,在其他地方種植的話……” 畝產(chǎn)量八千斤不在話下。 褚尋真未說完的話語,杜苓嫣自然聽得明白,她面上也激動起來,“若真如此,這對天下的百姓來說都是天大的喜事?!?/br> 她在越北府忙著種土豆,繼續(xù)研究碘伏,再由二哥送往永寧城越州等地,京城的消息瞬息萬變,等到土豆開出微微泛藍的小花時,她收到了舅舅寄來的書信。 “寇承仁疑似二皇子一黨?” 褚尋真展信蹙眉,“舅舅在信上說,是二皇子暗中將王爺是陛下親子的消息傳給寇承仁,再由寇承仁暗中聯(lián)系傅倖,與周昭國交易,徐衡換回傅倖后,再利用徐衡的身份和地位在京城里攪弄風(fēng)雨?!?/br> 褚空澤拍桌怒道:“我就知道那老賊不安好心,糟糕,他如今在建州領(lǐng)兵,不會做什么吧?” “舅舅也有這個顧慮,但此事干系到二皇子,尚沒有證據(jù)證明,倒不好呈報給陛下,若到時候再被二皇子反咬一口,告舅舅誣蔑造謠,恐怕不能善了?!?/br> “寇承仁在建州對抗周昭國,卻節(jié)節(jié)敗退,少有勝算,莫不是故意如此?”褚空澤皺眉,“現(xiàn)在父親在永寧城抽不開身……” 褚尋真將信交給二哥道:“舅舅已經(jīng)請旨,欲請席老將軍前往建州,但席老將軍畢竟年事已高,恐怕會被寇承仁掣肘,舅舅說,要讓二哥請命……” 信上已經(jīng)將蔣勝雪的意思表達清楚,建州怕已經(jīng)被寇承仁控制,褚空澤若去,卻是如同龍?zhí)痘ue了。 “我去,非我去不可?!瘪铱諠傻?,“苓嫣與你留在這里?!?/br> “二哥……”褚尋真欲言又止,神情擔(dān)憂。 “莫怕?!瘪铱諠尚χ牧伺乃募绨?,道:“二哥隨爹上過戰(zhàn)場,心里有數(shù),寇承仁絕對不能再留,不管他是不是二皇子一黨,與周昭同流合污就已經(jīng)是千古罪人,此去,一為退敵,二為搜集罪證。” “但此事,哪有那么簡單……”褚尋真嘆道:“也不知曉舅舅在信上說的還有一個辦法是什么。” 五日后,在褚空澤啟程前往建州之時,第二封信也隨之到來,信上說瑞親王亦請旨前往建州,擔(dān)任監(jiān)軍一職。 “這便好了,有王爺在,寇承仁必定不敢太過造次?!倍跑哝痰?。 褚尋真亦放下心來,少頃,有下人進來道越北府的大夫已經(jīng)全部被吳大人召集過來。 她道:“我們出去吧?!?/br> 杜苓嫣點頭:“好?!?/br> 下人們抬著三個木箱出來,吳櫟打開其中一個,里面皆是密封好的瓶罐,“這些便是碘伏?” 城內(nèi)的大夫們亦圍了過來,見褚尋真將一小瓶打開,道:“碘伏是用來處理外傷的藥物,用這種包裹棉花的棉簽蘸取少許,清洗傷口后,可直接涂抹在傷口上。” “如果用水稀釋后,可以用于口腔漱口,但切記不能口服進肚子里?!?/br> “已有一批碘伏送往永寧城建州等地,這些是剩下的,城外的一些傷民,還請諸位盡力救治?!?/br> “諸位可先試試碘伏的功效如何,待我離開越北后,碘伏的藥方我會公布出去,感謝諸位幫助之恩。” “縣主這話嚴(yán)重了,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縣主才是一心為民,為越北的百姓,我等不如啊?!?/br> 一群老大夫急忙推卻,褚尋真擺手,未再多加談?wù)摯耸隆?/br> 越北府的情況在河州來說要比其他地方好上太多,以至于不少流民聞風(fēng)往這里而來,吳櫟每天忙不過來,見不著人影。 褚尋真這里,因為有杜苓嫣和陳旌幫忙,進展的還算順利,土豆開花過后,便可等著收成了。 因為來越北府的人數(shù)太多,吳櫟直接派人在城外蓋起了一排茅草房,褚尋真沒閑著,尋了間工坊,在里面燒制水泥砂漿,可以抹在木頭或摻雜茅草里。 既填充縫隙,起到防風(fēng)遮雨的效果,又鞏固房屋牢固性。 “塞北不缺石灰石,不遠處的澇山上就有,既然大多數(shù)流民難民都來越北府,光接濟是不行的,待他們休養(yǎng)幾天,身體緩過來后,便要用勞動換取吃食和住處?!?/br> 她猶記得以前做實驗后閑暇看的視頻,在越南還有徒手挖水池的,越北府又不缺工具不缺材料,總比徒手要好,何愁蓋不起一間間能住的房子。 簡陋還是其次,能住下就行。 施粥的棚子已經(jīng)減少了兩個,除卻糧食開始減少外,也確實不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