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宋初重新進入審訊室,在梁京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梁京墨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卻還是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北京城的權(quán)貴圈子不大,年紀和輩分相近的基本都打過交道。和舒耀渠走得比較近的人里,恰恰有夏青。 宋初開口求幫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夏青當然不會拒絕,當天下午就約了舒耀渠出來。 計劃順利實施,為了保險起見,宋初帶上了樓半夏。 她們的計劃是,給舒耀渠進行催眠下達指令,讓他將肖凱騰帶到指定的地點。 不過催眠之后例行的幾個問題,卻讓她們有了意外的收獲。 肖凱騰在外面金屋藏嬌! 每隔幾天,肖凱騰就會去自己“藏嬌”的地方放松放松。 舒蓉應(yīng)該還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按照她的性子,那位“嬌客”絕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至于舒耀渠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她們也不得而知。 夏青倒是不以為意,他們所處的這個圈子表面看上去風光,里面什么樣大家都心照不宣。在外面養(yǎng)個人,只要不帶到臺面上來,大家基本都不會當回事兒。 “夏青,今天的事情多謝了,以后有機會請你吃飯?!彼纬鯇ο那嗌斐鲇沂?。 夏青抿唇而笑,跟宋初握了握手:“你們上次救了我爺爺,我還愁沒機會報答,這次剛好給了我一個機會。請我吃飯什么的,如果你男朋友不介意的話,我自然是樂意的,哪怕我買單也可以?!?/br> 宋初笑笑:“那我們就先告辭了?!?/br> 樓半夏卻不慌不忙地坐在包間的沙發(fā)上啜著飲料:“恐怕我們沒有這么容易離開?!?/br> 包廂的門被從外面打開,四五個穿著黑色服務(wù)員制服的男人板著臉走了進來,分開在門兩側(cè)一字排開。接著便有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穿著板正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長相平平無奇,卻有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 “各位,我們家先生想要請各位喝杯茶?!蹦腥说穆曇粲行┪⒌纳硢?,莫名地讓人感覺到危險。 樓半夏輕輕嗝出一口氣:“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喝了太多飲料,恐怕喝不下茶了?!?/br> 靠在沙發(fā)背上睡著的舒耀渠□□一聲,捂著腦袋醒了過來:“我怎么睡著了?” 夏青渾身一僵,雖然宋初說她們已經(jīng)消除了舒耀渠的相關(guān)記憶,但是他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很難解釋得清楚。 擁有鷹隼眼神的男人對舒耀渠鞠了一躬,卻看不出幾分恭敬的意思:“小少爺?!?/br> 舒耀渠這才注意到當下的情況,皺起了眉頭:“怎么回事?” 男人剛想開口,宋初已經(jīng)搶先一步一掌拍在了舒耀渠的頸后,舒耀渠的大腦還沒有清醒過來,便又癱軟了下去。 男人沒有料到宋初竟然敢直接動手,反應(yīng)慢了一拍。他剛跨出一步,就已經(jīng)被樓半夏攔住,穿著服務(wù)生制服的幾個人也立即圍了上來。 場面失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夏青將舒耀渠背起,貼著墻壁出了包廂,所幸也沒有人有空管他們。 樓半夏一出手,男人就知道對方實力不弱,不過他自信不會敗給對方。 然而他的自信對上非人類并沒有什么用處,只有挨打的份兒。 被服務(wù)生打扮的男人纏上的宋初情況稍微危險一點,她到現(xiàn)在還不能熟練控制自己的力量,因為害怕一不小心下重手,所以顯得有些畏縮。 樓半夏成功將西裝男人打趴踩在腳下后,悠閑地看著宋初被一群人圍攻。如果有人不怕死上來試圖解救西裝男人,她就順手把人打暈。 大概不會有人想到,六七個大男人對上兩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竟然被完虐。 解決了這群人,樓半夏和宋初走出包廂的時候,夏青還扶著舒耀渠站在走廊里。看到兩人完好地走出來,夏青長舒一口氣。他探著腦袋看了看門內(nèi),只能看到一屋子七倒八歪的大男人。 “這樣……不會有事嗎?”夏青有點擔心。 樓半夏將舒耀渠接到自己手上,回頭看了包廂一眼:“如果他們愿意承認被我和宋初全部撂倒了,我們也沒什么不好承認的。他們妨礙我們執(zhí)行公務(wù),我們正當防衛(wèi),有錯嗎?而且,”樓半夏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有人會來給我們善后的?!?/br> 華頌的少校也不是白當?shù)摹?/br> “這樣啊……”夏青的臉色放松了下來,或許他本來也沒有很擔心。 “你也不用擔心舒耀渠會找你麻煩,我們會修改他的記憶,你就當你們今天沒有來過這里就行了,接下來的行程照常?!睒前胂脑谑嬉矍按蛄艘粋€響指,將他推回夏青身邊,“帶他走吧?!?/br> 宋初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側(cè)過身捂住口鼻咳嗽起來,樓半夏和夏青都是一臉疑惑地看向她。 宋初立即恢復(fù)了正經(jīng)臉,好像自己腦海中一些不和諧的念頭完全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浴雪芳華了?!?/br> 浴雪芳華是肖凱騰金屋藏嬌之處,有哪個女人會愿意一輩子做個上不得臺面的小三? 縱然現(xiàn)在她看上去很安分,八成是因為她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并沒有勝算。給她一個機會,野心就會顯露出來。 被肖凱騰金屋藏嬌的女人叫劉君惜,今年二十八歲,已經(jīng)當了肖凱騰一年的地下情人。劉君惜聽到宋初和樓半夏來意的時候,猶豫了很久,一副為難的樣子。 “劉小姐,我們知道你很為難。但是你要知道,這件事關(guān)乎到數(shù)十條性命。如果還不能解決的話,說不定以后還會有無辜的人為此喪命。你真的忍心嗎?” 宋初用此生最真摯的眼神看著劉君惜,給她一個聽上去十分正當?shù)睦碛伞?/br> 劉君惜吸了吸鼻子,有點被嚇到:“不是說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嗎,怎么還會有人……” 樓半夏嘆了口氣:“不瞞您說,這些年來與此事有關(guān)的人相繼出事,有可能知道內(nèi)情的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我們懷疑這里面有舒家的手筆。究其原因,竟與肖凱騰先生有關(guān),所以我們才想跟肖先生了解一些事情。” “是這樣啊……”劉君惜嘆氣,“我可以幫你們把他約過來,但是我不能保證其他的。” “沒關(guān)系的。”宋初連忙表態(tài)。 劉君惜到陽臺上打電話的時候,宋初和樓半夏相視聳肩,都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劉君惜其實早就已經(jīng)動心了,只是需要臺階下而已,配合她演出這一場,她們自己都rou麻。 肖凱騰在一個小時后到達浴雪芳華。 這里并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宋初和樓半夏還是將人帶到了文物修復(fù)處。一路上肖凱騰的手機響了數(shù)次,他都沒有接。 “肖先生為什么不接電話?”宋初問道。 肖凱騰無奈一笑:“我想你們也不會想要我接這個電話,舒蓉在我手機里裝了定位,我的行蹤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接電話……”肖凱騰搖了搖頭,話沒有說完,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所以……其實你跟劉君惜的關(guān)系,舒蓉其實是知道的?!?/br> 肖凱騰點頭。 車廂內(nèi)陷入沉默,宋初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梁京墨打來的電話。 “讓樓半夏繞路,你們現(xiàn)在走的這條路前面被堵住了。”梁京墨言簡意賅。 宋初看了樓半夏一眼:“前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舒蓉親自去堵你們了,不過已經(jīng)被華頌攔住了。你們盡快回來,免得再橫生枝節(jié)?!?/br> “舒蓉看來很在意你?!彼纬鯍斓綦娫?,看向肖凱騰。 肖凱騰閉上眼靠在車座上,沒有回話。有些事情,除非親身經(jīng)歷,否則永遠都不會知道其中滋味。 到達文物修復(fù)處,肖凱騰已經(jīng)是一臉平靜。 “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涯阏疫^來嗎?”梁京墨并沒有把肖凱騰帶進審訊室,而是把人帶進了辦公室。 旁邊是吃吃喝喝的圍觀群眾,這邊是嚴肅訊問的現(xiàn)場,畫風差異令人驚奇,也讓肖凱騰放松了不少。 “舒蓉曾經(jīng)跟我說過,最近她被卷入了一場舊案,她懷疑是舒家的政敵故意為之?!?/br> 梁京墨挑眉:“你信嗎?” 肖凱騰搖頭:“一半一半,不完全相信,也不完全不信?!?/br> “二十年前舒蓉還在上高中的時候,她所在的學校發(fā)生了一起學生墜樓案件。經(jīng)過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那個學生曾經(jīng)得到過北大的保送資格,卻被舒蓉頂替。而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在北大。”宋初簡單敘述了案件,“鑒于你的身份,我們懷疑舒蓉進北大的目的可能與你有關(guān)?!?/br> “你和舒蓉是什么時候認識的?”李雙提問。 肖凱騰抿了口熱水:“我跟她很早就認識了,那時候我才十六七歲,舒蓉更小?!?/br> “你們那么早就認識了,那你們是在大學之前就在一起了嗎?”宋初很好奇。 肖凱騰回憶起往事:“沒有,在大學之前我跟舒蓉并沒有太多交集。她是天之驕女,嬌生慣養(yǎng),而我只是來自普通家庭的孩子,自覺地離她遠遠的。后來在北大再遇到舒蓉,我也沒往那方面想,當時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br> 在舒蓉進入北大之前,肖凱騰雖然和舒蓉有過同學的緣分,卻因為身份家境的云泥之別并無交集,而在舒蓉進入肖凱騰所在的北大的時候,肖凱騰身邊已經(jīng)有佳人相伴。 但不知肖凱騰哪里合了舒蓉的眼,舒蓉進校沒多久,就對肖凱騰發(fā)起了猛烈的愛情攻勢,逼走了肖凱騰當時的女友不說,甚至禁止任何女生靠近他。 在別人看來,有舒蓉這樣有家世又漂亮的女孩看上肖凱騰是他上輩子積了德,久而久之,所有人都順理成章地把他們當成了一對兒。 “聽你的話,你好像對舒蓉并沒有那方面的感情,那為什么要跟她結(jié)婚?”李雙不解。 肖凱騰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我剛剛畢業(yè)沒多久,我媽就得了癌癥,龐大的治療費用不是我家能夠承受的。舒蓉說只要我跟她結(jié)婚,舒家就會安排我媽去國外接受治療,并且承擔全部費用。我媽的情況越來越差,我知道她也想看到我結(jié)婚成家,那個時候舒蓉是我最好的選擇?!?/br> 癌癥到現(xiàn)在都讓醫(yī)生束手無策,更何況是二十年前? 即便舒家將肖凱騰的母親送到了當時醫(yī)療條件相對發(fā)達的美國,還是沒能保住她的性命,但是肖凱騰還是和舒蓉結(jié)婚了。 “早些年,舒蓉的占有欲很強。剛結(jié)婚的時候,只要我們不在一起,她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要打個電話過來,讓我煩不勝煩。同樣的,只要她看上的東西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弄到手,無論用什么手段?!?/br> “她是舒家最受寵的幺女,舒家人一般也不會拘著她,反而會想方設(shè)法地滿足她的要求。所以搶保送名額這種事,她做得出來。” 梁京墨用鋼筆敲了敲桌子:“看來你對舒蓉的意見不小,不過我們真正要調(diào)查的并不是保送名額的事情,而是當時被舒蓉頂替的女孩兒楊麗墜樓身亡的案件。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認當初警方給出的‘自殺’結(jié)果是錯誤的,重新立案調(diào)查。論嫌疑,與她有糾葛的舒蓉首當其沖?!?/br> “你們懷疑當初是舒蓉殺了楊麗?”肖凱騰楞了一下,隨即搖頭,“舒蓉雖然任性,但還不至于殺人?!?/br> 梁京墨對章邯使了個眼色,章邯會意地打開旁邊審訊室的門,讓一直在里面的祁志宏和楊麗出來。 當然,肖凱騰只能看到祁志宏。 “這是我們找到的目擊證人,當初他親眼目睹了楊麗被一群人綁上了天臺,隨后楊麗墜樓?!闭潞忉尩馈?/br> 肖凱騰皺起眉:“那也不能證明就是舒蓉或者是舒家人做的?!?/br> “當然,”梁京墨攤手,“我們還有一個證人,只是需要你先做一些心理準備。” “什么心理準備?”肖凱騰莫名緊張,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宋初沖著楊麗招了招手,讓她站到自己身后,掏出顯影水噴了幾下。 祁志宏比肖凱騰更加緊張,他早就有預(yù)感會發(fā)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楊麗回來了。 隨著顯影水霧氣落下,還穿著二十年前學生制服的楊麗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樣貌幾乎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沒有半點生氣,一眼看上去便與常人不同。 “楊,楊麗!”祁志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是喊出來的聲音,卻壓得很低,仿佛害怕聲音一高就會讓楊麗消失。 楊麗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看滿臉驚詫的祁志宏和已經(jīng)沒了反應(yīng)的肖凱騰:“祁志宏,謝謝你這么多年都還記得我……也許不該這么說,應(yīng)該是很抱歉這些年一直跟著你,讓你困擾了。” 梁京墨拍拍桌子:“這些話以后再說,先把正事解決了?!?/br> 直到楊麗把自己從墜樓到被囚困在骨灰盒里的過程敘述過一遍,肖凱騰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不過重點他還是抓住了。 “這么看來,的確是舒蓉……至少是舒家人把楊麗滅了口……可是為什么?即使楊麗活著,也不會影響到她什么的。而且,除了北大她還可以去其他的學校,甚至可以出國,為什么一定要執(zhí)著于北大呢?”肖凱騰神情恍惚。 “關(guān)于這一點,”李雙做出一個不屑的表情,“目前我們得到的情報,讓我們只能猜測她是為了你而去的北大。至于為什么一定要殺了楊麗,不如請她自己來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