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宋初和蘇木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只能用語言安撫她。 “你想干什么?”宋初看著無名氏,嘗試和她談條件。 無名氏尖利的黑色指甲劃過白楚的臉頰,看著她驚恐的神色,無名氏輕笑出聲:“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不是嗎?會是個很好的容器呢。” 她竟然是想要奪舍! 蘇木深吸兩口氣:“你這樣做不怕被發(fā)現(xiàn)嗎?” 無名氏的腦袋靠著白楚的肩膀,露出一副享受的神情:“你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我了,你們能干什么呢?” 蘇木將宋初擋在自己身后,從口袋里取出一沓紙符。 無名氏見狀,嘲諷地笑了:“你不會以為,幾張紙符就能把我怎么樣吧?” 蘇木也勾起唇角,將紙符撒出,雙手結印,闔眸吐咒。洋洋灑落的紙符如同受到牽引一般飄了出去,自己貼在墻壁上,朱砂印記明明滅滅,似乎隨時會燃燒起來。 無名氏看了看那些紙符,不屑地輕嗤:“不過如此而已……呃!” 隨著蘇木雙手指揮家般的揮動,似乎有細絲纏上無名氏的身軀,并且越收越緊。 空氣中傳來幾聲脆響,似乎是被燒焦的東西斷裂的聲音。與此同時,無名氏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脖子上的黑色都出現(xiàn)了脫落,變成了黑白交雜,斑駁零落的樣子。 無名氏瞥著自己手臂上的白色傷口,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裂開的嘴唇讓人能夠清晰地看到尖利的犬牙長出的過程,氤氳的黑氣從她身上升騰出來,幾乎凝成實質。 一直不知所措的白楚突然不可抑制地尖叫出聲:“鬼!有鬼!放開我!” 隨著白楚猛烈的掙扎,無名氏扣著她的脖子的指甲逐漸嵌了進去:“不想死的話就給我安靜一點!”白楚瞬間失聲,也不敢掙扎了,僵硬著身子絕望地看著蘇木。 無名氏的犬牙扎入白楚白皙的脖子,在不斷吞咽的動作中,無名氏身上的傷口逐漸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白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竟然已經(jīng)有了幾分死氣。 蘇木趕緊收手,目光往自己身后一瞥,宋初低著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頭黑發(fā)。 不知道宋初還需要多久,蘇木只能盡力拖延時間。 “你要怎么才肯放過她?” 無名氏松開白楚的脖子,兩個血洞汩汩向外涌著鮮血。 暗紅的舌頭舔舐著鮮紅的血液:“放過她,我為什么要放過她?她自己將我請來,就是自愿將自己獻祭,如今反悔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白楚的眼神逐漸失去光彩,變得灰敗,一身死氣。 無名氏油鹽不進,蘇木無計可施,只能就這么僵持著。 宋初深吸一口氣,輕輕撓了撓蘇木的腰側。 蘇木猝不及防,抽搐了兩下。 不明所以的無名氏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便是那一眨眼的時間,白楚已經(jīng)不在她手中。 將白楚塞入蘇木懷里,宋初緩緩吐氣。將速度提到極致,她也不確定效果到底怎樣,只能冒險。 無名氏的反應也不慢,宋初尚未轉身,無名氏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身后,尖利的指甲幾乎掐上她的脖子。 宋初不經(jīng)意般地彎腰低頭,左腿后踢。不但躲過了無名氏的攻勢,順便踢上了無名氏的腿。無名氏踉蹌后退,宋初乘勝追擊,掐著無名氏的脖子將她舉了起來。 無名氏本能地掙扎,指甲在宋初手臂上劃出幾道血痕。宋初仿若未覺,空著的左手聚起灼熱的火球,擊入無名氏腹部。 蘇木扶著驚魂未定的白楚靠在墻上,屏息看著宋初和無名氏交手。雖然只是區(qū)區(qū)幾招,其中卻有著不為人道的風險,蘇木的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兒。 火球消失在無名氏腹部,不見火光,無名氏卻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已經(jīng)燃起了滔天大火,張開嘴巴想要吶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有灼熱的溫度,幾乎噴出火來。 宋初將已經(jīng)失去抵抗力的無名氏扔下,任由她倒在地上。 那一顆火球會在她的身體里一直燃燒,直到她化為飛灰。 白楚終于松了口氣,沿著墻壁坐了下去,手指摸上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這……不會有事吧?” “傷口不要碰,一會兒會有人給你送藥?!碧K木無暇顧及白楚,交代了一句就跨到宋初身側。 第64章 是博不是賭 宋初右臂被劃開兩道十公分左右的傷口,不斷往外滲著血。殷紅的血液順著垂落的手臂淌下, 從指縫間滴落。 尸毒從傷口侵入皮rou, 將那一圈都染成青黑色。 蘇木捂住自己的額頭, 已經(jīng)猜到自己的下場了。 無名氏張著嘴巴蜷曲著身體,嘴角卻微微上揚,臉上竟然有解脫的快意。 宋初的褲腿被扯了兩下,除了無名氏不作他想。 宋初撇開蘇木的手蹲下:“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宋初……”無名氏艱難地吐出兩個氣音,卻讓宋初霎時怔楞。 從進來到現(xiàn)在, 沒有人提起過她的名字。無名氏能叫出她的名字,說明她之前就應該是認識她的。 掐住無名氏的下巴,宋初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這般仔細打量,倒真是讓宋初看出幾分熟悉感來。 “宋初……離開這里……不要再摻和進這些事情了!” 宋初失聲尖叫:“梅梅!” 白楚抖著下巴指著無名氏問宋初:“meimei?她是你meimei?” 蘇木輕呸一聲, 宋初一獨生子女, 哪來的meimei! “梅如黛?你不是被……吃了嗎?”蘇木斟酌著用詞。 任誰都沒有想到, 出現(xiàn)在此害人的厲鬼,竟然會是他們以為已經(jīng)消失的梅如黛! 承受著巨大痛苦的梅如黛已經(jīng)沒有精力跟他們解釋自己的情況, 只一句句地讓宋初離開這里, 不要再摻和這些事情。 宋初手足無措地看著逐漸虛弱的梅如黛,想要做些什么卻無能為力。 梅如黛握住她的手:“這樣,很好。宋初, 走……” 半個小時后,李雙帶著給白楚的傷藥到了,梅如黛早已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宋初捂著自己的手臂癡癡地坐在宿舍的床鋪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驚嚇過度的白楚在蘇木的安撫下已經(jīng)睡著, 脖子上的傷口顯出青紫色,看上去很是嚴重。 李雙輕手輕腳地給白楚上了藥,將藥盒放在她枕邊,寫著用法的便利貼貼在盒蓋上,這才返身去看宋初的傷口。 宋初手臂傷口的黑氣已經(jīng)消散不見,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傷口沒什么兩樣,是以李雙也只是給她簡單處理了一下。 一路上,宋初都閉著眼睛假寐,不復以往的精神。李雙和蘇木的眼神在后視鏡中對了一瞬,又各自無言地轉開。 回到文物修復處,梁京墨和章邯也已經(jīng)從千慧寺回來??吹剿纬踱筲蟮哪雍褪直凵系膫冢壕┠揪筒缓每吹哪樕与y看。 再看到蘇木身上的衣服,梁京墨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這是怎么回事?” 宋初趴在桌子上沒有動靜,蘇木只能硬著頭皮將發(fā)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重點強調(diào)了梅如黛的身份。 李雙去的時候梅如黛已經(jīng)沒了,她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嚇了一跳:“梅如黛?” 蘇木點點頭,瞄了瞄無甚反應的宋初。 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梁京墨將鋼筆扔到桌上,宋初的身子驀然抖了一抖。 “你是后悔自責,還是想聽她的,逃得遠遠的?” 宋初緩緩抬起頭,唇角彎起一個不太自然的弧度:“梅梅在我手上灰飛,我怎么可能不自責?但是我沒有后悔,她變成那個樣子一定也很痛苦。我也想逃,可是能逃到哪里去?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深山老林,也逃不脫命運的擺布?!?/br> “和我們一起協(xié)同作戰(zhàn)的伙伴下落不明,鬼祟肆虐為禍人間,而我們卻處于完全被動的情勢……這樣的我們,真的有勝算嗎?” 宋初的聲音很小,說出的話卻沉甸甸地壓在所有人心上。 宋初說得沒有錯,到現(xiàn)在為止他們都是被動的,連一個明確的方向都沒有。 這樣的他們,真的有勝算嗎? 天邊一道閃電劈下,震耳欲聾的雷聲緊隨其后,打破一室寂靜。 天氣沉悶得厲害,天空布滿黑壓壓的云層,傾盆大雨隨時會落下。 這樣的天氣,在深秋的季節(jié)是不多見的。 梁京墨解開襯衫最上方的兩顆扣子,雙手撐在桌面上,看著不敢與他對視的宋初:“你說得沒錯,我們很被動,只能一天天奔波在路上。但是就因為這樣,我們應該坐以待斃、任由鬼怪肆虐,坐等他們完成他們的計劃然后來處理我們嗎?” “宋初,我們沒有選擇,我們只能拼了。拼,還有一絲勝算,不拼,那我們一點勝算都沒有?!?/br> 樓半夏抽出幾張紙巾給宋初擦眼淚:“阿初,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天命給了我們得天獨厚的天賦,也就是讓我們負擔起重擔。蕓蕓眾生將他們的命運都押在了我們身上,我們怎么能不博這一場輸贏?” 宋初冰涼的手捂著自己guntang的臉,梅如黛的身影一直徘徊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止不住萌生退意。 也沒有人再說什么,文物修復處迎來從未有過的沉默,所有人都做著各自的事情。唯有宋初趴在桌上,一動不動,連買回來的飯都沒有吃。梁京墨不管,誰也不敢開口去勸。 直到下班,宋初都沒有改變過姿勢。梁京墨就像看不到一般,一到下班的時間就讓大家各自散了。 他出門時還能看到幾個人在轉角處探頭探腦,梁京墨也不甚在意,徑自上車走人。 李雙口中發(fā)出“嘖嘖”的聲音:“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宋初?” 章邯搖頭:“我覺得宋初需要一個人靜靜,我們就不要去打擾她了?!?/br> “那我們就這么走了?”蘇木小聲問道。 樓半夏已經(jīng)甩著包撐著傘走開了:“要不然呢?默默無聞地守在這里等她出來,隨時準備進去搶救?再不走雨就下大了,還是趁早吧?!?/br> 似乎應了樓半夏的話,雨點越來越大。 察覺到所有人都已經(jīng)離開的宋初站在長廊里,伸手就能碰到寒涼的雨水。 她沒有自虐的傾向,不準備跑到雨里去發(fā)泄心中的苦悶與糾結。 趴在那里許久,她將自己完全放空。 現(xiàn)在看著淋漓而下的大雨,宋初竟然有心情去考慮被自己放在陽臺上的多rou。 她運氣不錯,剛剛出了門就打到一輛出租車。在公寓門口,宋初就聽到里面有動靜,背心瞬間滲出一層冷汗。這黑天雨夜的,家里不會是遭賊了吧。 悄悄地打開門,宋初跟做賊似的將腦袋探了進去,眼睛瞬間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