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jié)
母親這幅模樣,宣采薇自是歡喜得見。 她原本以為自己得了貴女宴名次的時候,可以看見。 或是拿下丹朱宴的名次,或是拜得承啟先生為師,或是她送上她親手所做花了將近一個多月時間的手帕之時,她都曾期盼過母親露出這樣的神情。 記憶中的母親雖然也對她很好,但一直雍容華貴,威嚴(yán)端莊。 宣采薇愛她,敬她,也畏她。 所以,她更希望母親能有對她溫柔流露的時候,就像尋常人家的母親一般。 但先前宣采薇所期盼的那些瞬間,她都沒有得到母親溫柔的回饋。 倒是今日,母親對她很好。 只可惜,是在一件違背她心意的事上。 一時,宣采薇眸中閃過些許復(fù)雜。 這復(fù)雜中又夾雜著幾分不解。 宣采薇有些不敢去看鎮(zhèn)國公夫人的眼神。 因?yàn)榻袢罩拢降资且屇赣H失望了。 過了一會,約好的段家公子還是未有現(xiàn)身,倒是一個下人匆匆行進(jìn)。 同宣正修行完禮后道。 “大少爺,段家公子傳來口信,他路上忽遇腹痛,今日恐怕是來不了了。” 聞言,方才還對宣采薇溫柔以待,滿面如和煦春風(fēng)的鎮(zhèn)國公夫人撫摸宣采薇的手一頓。 宣采薇冷不丁感覺鎮(zhèn)國公夫人的手心溫度有片刻地轉(zhuǎn)涼。 但很快,鎮(zhèn)國公夫人又輕輕拍了拍宣采薇的手背,扯起了嘴角。 “無妨,這個無緣,下個定然有緣?!?/br> 宣采薇避開了眼神,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 然而之后,不論是哪家公子,都有各種緣由沒能登上鎮(zhèn)國公府的府門。 這件事,自然是宣采薇的手筆。 宣采薇便是先前的雀斑丫鬟,說是找這些公子轉(zhuǎn)告,其實(shí)是讓這些公子同她下棋。 理由自然是自己打著自己的名號。 只道宣三小姐身為天下第一國手的關(guān)門弟子兼唯一一位女弟子。 如何都不能嫁給一個棋力不如自己的人。 當(dāng)然,如若想同宣三小姐下棋,得先過雀斑丫鬟這一關(guān)。 如果連宣三小姐身邊的丫鬟都下不過,又怎么有資格同宣三小姐對弈。 本來宣采薇也想過,如果遇上武夫,她這個方法或許難行,恐怕還得讓香素上,與之比一下武力。 但仔細(xì)看看,母親為她擇選的公子,幾乎都是文人墨客,沒有一個習(xí)武之人。 宣采薇也是這時才注意到這份名單的特征,當(dāng)時的她,心里劃過些許奇怪,但轉(zhuǎn)念也便消失,畢竟她還要著急想對策。 而對弈的結(jié)果,也很顯然。 這些公子哥,大多都是京師的世家子弟。 京師世家子弟中厲害的棋手,上回的丹朱宴基本上全都去了,且十分統(tǒng)一地都輸給了莫承學(xué)。 宣采薇既然能贏莫承學(xué),這些公子哥也不在話下。 所以,她喬裝打扮成雀斑丫鬟后,竟是大獲全勝。 而那些公子哥居然輸給了一個丫鬟,如此丟人之事,他們自然也不會往外聲張。 她母親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原本,宣采薇想依著此法將名單上的公子都趕回去。 可誰料,這事她到底還是敗露了。 *** 是夜,鎮(zhèn)國公夫人院落。 宣采薇垂眸,絞著手,眼神明顯閃爍。 剛剛她已然聽著母親平靜地講述她先前的所作所為,宣采薇一開始詫異,但輔一接觸母親的眼神又有些心虛忐忑。 不管怎么說,她還是辜負(fù)了母親的好意,傷了母親的心。 鎮(zhèn)國公夫人抿了口茶,眉心徹底沉了下來,一張仿若牡丹的容顏,顯出了不怒而威。 她看向站在跟前惴惴不安的宣采薇,嘴角微有下垂。 “既然有膽子做,怎現(xiàn)在還會害怕?” 宣采薇還是低著頭,但聲音卻傳了回來。 “采薇…到底傷了母親的心。” 聞言,鎮(zhèn)國公夫人眉心擰得更甚。 “傷心?你心里竟然還顧忌著我?” “自然有顧忌……” “你若真這般顧忌,就不會行此事?!?/br> “我亦是沒想到,我女兒這般好本事,還懂喬裝易容之術(shù),不僅如此,便是沒了容色,成了個雀斑丫鬟,也有公子上門要你,想納你為妾?!?/br> 宣采薇:…… 原是在這露了餡兒。 聞言,宣采薇亦是驚訝,心道暗暗吐槽,這是哪家公子口味如此之重,重也就罷了,竟然壞了她的好事。 但很快,宣采薇就知道是哪家公子了。 鎮(zhèn)國公夫人道。 “這段家公子能夠不計容貌,被你才能所吸引,到底也比旁人好上些許?!?/br> “你這法子,倒還算有那么些甄別之用?!?/br> “你定下個日子,約見這位段家公子吧?!?/br> 話音一落,宣采薇猛地一抬頭。 “母親,女兒不愿。” 話語說得焦急,表現(xiàn)了宣采薇急迫的心情。 但鎮(zhèn)國公夫人似是沒聽出,或是故意忽略,一雙凌厲的眼沒了笑容減緩,彰顯越發(fā)凌厲。 難得地,宣采薇心悸了下。 此時的她,仿佛面對的不是自家母親,而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守舊貴夫人。 缺了一分親情,多了一分冰冷。 鎮(zhèn)國公夫人抬了抬眼。 “不愿?” “上回我也說過,給出你的緣由?!?/br> “一個能說服我的緣由?!?/br> “如若沒有,這面你還是乖乖見吧?!?/br> “你也不愿再惹母親生氣吧?!?/br> 幾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卻似一座座山壓在宣采薇身上。 她眸中的不解一點(diǎn)點(diǎn)開始加深,這不解從她母親提出為她選夫時便有所存在。 以往她臥病之時,母親雖然維有一貫的威嚴(yán)端莊,但并未強(qiáng)迫她任何。 怎會這次…這次…完全不顧她的心意而為之? 宣采薇不解,透過眼神傳了出來。 但鎮(zhèn)國公夫人卻沒給她任何回應(yīng),只不帶一絲感情繼續(xù)道。 “可否想好緣由?” 宣采薇咬了咬下唇,眼下這情形,她勢必是要說些什么,才能阻止了。 過了一會,宣采薇沉聲道。 “母親,女兒不愿?!?/br> “女兒早已有心悅之人?!?/br> *** 鎮(zhèn)國公府祠堂。 宣采薇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眼神有些微空洞,似是在想著近日這些她完全想不通的事。 過了一兩個時辰。 門外想起了打更的聲音。 宣采薇揉了揉發(fā)酸的膝蓋,眼神卻也堅韌。 只是忽然,窗外有一陣響動。 一道身影翻窗而近。 宣采薇心頭懸起,但借著昏暗的燈光瞧過去,才微微放心。 是她的大哥,宣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