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但這事沒有提前跟林秀香打招呼,顧懷渝心里怪緊張的,怕她生氣。 去接林秀香之前,他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等見著林秀香,該說的話全忘了,等想起來后,又沒了很好的說的機會。 “給我介紹一下?!眲偪吹竭@些人時,林秀香心里是挺尷尬的,但轉過念頭來,心里更多的是高興,這也是一種認同吧。 看來,她也應該找個機會,把顧懷渝帶給自己的朋友們看看。 顧懷渝表情一下子放松下來,高興地替林秀香介紹她沒見過的朋友,都是很親近的朋友,在場的還有兩個會說話搞氣氛的人,一頓飯吃下來,林秀香還挺開心的。 就是顧懷渝全程傻里傻氣的,除了笑就是笑,顴骨一直就沒下去過,有時候憋都憋不住的那種,皮望春他們都沒眼看。 吃著吃著,林秀香漸漸覺出一點不對勁來,除了顧越鴻沒喊她嫂子外,其余人都管她叫嫂子,包括年紀明顯要長許多的皮望春也是一樣。 “為什么?”皮望春悠悠地看了顧懷渝一眼,“因為我們當時約好了,誰先找著對象,誰叫是大哥?!?/br> 一失言成千古恨,誰能料到他相親無數(shù),至今還是單身呢。 “……!”林秀香,怎么聽著這么不著調。 顧懷渝挨近林秀香,輕聲在她耳邊解釋,“別聽他們瞎說,我們兄弟是按能力排輩的,誰本事大賺得多,誰是大哥?!?/br> 林秀香,林秀香還沒來得及反應,顧懷渝的這幫兄弟們就不干了,一起起哄讓顧懷渝注意一些,照顧照顧他們的心情,至少在飯桌上,跟林秀香保持合理的距離。 大家嘻嘻哈哈的,林秀香心情也跟著非常愉悅,顧懷渝的這幫朋友,都很有意思,也很有風度,全程沒有讓她感覺到半點尷尬和不適。 飯后林秀香還接到邀約,邀她周末去跟他們一塊兒釣魚,理由是顧懷渝放他們的鴿子,如果她去的話,顧懷渝就一定會去。 聽到他們說這話,顧懷渝都急死了,吃頓飯就算了,難得周末有兩個人獨處的時間,為什么要跟你們一幫糙漢去釣魚。 顧懷渝只能暗暗給兄弟們眼神警告,可惜誰也不理他。 “好啊,如果我能抽得出時間,一定去?!绷中阆阈χc頭,她長這么大,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好像還沒有釣過魚呢,應該挺有意思的。 顧懷渝去結賬的時候,皮望春還暗戳戳地擠到林秀香身邊來,詢問她身邊有沒有朋友,可以給他拉個紅線,他年紀不小了,真的很想遇到對的人結婚。 “我們認識這么久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問我。”林秀香有些奇怪地問皮望春。 皮望春頓時一言難盡,他能沒有這想法嘛,就林秀香那個在民政局上班的同學,皮望春就曾有意讓林秀香介紹來著,但這不是…… “老顧不讓?!逼ね簢@氣,想到林秀香說她那個同學已經遇到了真命天子,結婚都提上了日程,忍不住打起了小報告,“他這人其實可小心眼了,我跟你說……” 說著話,身后其他人給他補充,說是小報告,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糗事,是林秀香不曾了解的其他面貌。 可惜說了沒幾句,身后就傳來輕咳聲,皮望春忙正經臉,看著迎面走來的顧懷渝,“老顧這人沒話說,有能力又仗義,認他當大哥,我們特別服。” 后頭幾個跟著附和,氣氛一片和樂。 因為是在林秀香面前夸自己,顧懷渝默默抬頭挺胸,接受贊揚。 林秀香忍不住笑起來。 她算是明白,為什么這些人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了,跟朋友們在一起時,顧懷渝應該和他們差不多。 和他們分開后,顧懷渝先送林秀香去工作,本來他想在外頭等著林秀香,但他自己也知道,這樣的行為會給對方造成壓力。 但顧懷渝前陣子工作得太狠,手頭根本就沒有什么緊要的事情需要處理,想了想,干脆跑去省城幾家店鋪巡查情況,給自己找點事來分散注意力。 “……”幾家店的店員。 到了約定時間的點,顧懷渝興沖沖地去接林秀香,到的時候林秀香已經在路邊等著了,只不過身邊還站著個男人在說著什么。 走到近前,顧懷渝才看清那人是牛四,他幾乎下意識地就想掉頭,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顧總!”牛四驚喜地沖他伸出手來。 顧懷渝只能硬著頭皮跟對方握手,之前林秀香找牛四辦事,他沒少從牛四這里打聽消息,這事可是一直瞞著林秀香的。 這要是林秀香察覺到,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冒犯? 顧懷渝心里忐忑著,冷汗都不自覺冒了出來,牛四察覺到手上不同尋常的力度,心領神會,立馬笑嘻嘻地道,“顧總上回托我打聽的裝修師傅有門路了,保證話少能干活。” 牛四除了暗地里給人打探消息,幫人看場子外,還有個中人的身份,借著這個身份,一是多個賺錢的門路,二是方便拓寬人脈打探消息,再就是打個掩護。 “行,過兩天你把人給我找來看看?!鳖檻延逡幌滤闪丝跉猓凵癜蒂澟K闹樽R趣,臉上表情終于明朗起來。 事實上他們不這樣講,林秀香也不會多想,她疑心向來不重,而且她先前托牛四查楊小禾跟彭大河的事,也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自打發(fā)現(xiàn)她的插手可能會導致無辜的人遭遇不幸后,林秀香就停了手。 這輩子大家的人生軌跡都和上輩子截然不同,她還沒發(fā)家就跟趙文生徹底了斷,完全沒有喂大趙家人和楊小禾胃口的機會,上輩子的事,應該不會發(fā)生了。 聽到顧懷渝要裝修,林秀香反倒有些意外,“你又準備開店了嗎?” 顧懷渝在京城那邊的公司是科技研發(fā)的,有對口的實驗室,具體是研發(fā)什么,林秀香沒問,公司現(xiàn)在有合伙人管理,顧懷渝是甩手掌柜。 省城這邊顧懷渝早幾年就看準了時機,連開了幾家店,理發(fā)店和照相館是他的,據(jù)林秀香所知市中心靠南那里,還有一家酒店一家歌舞廳,還都挺紅火的。 說了一個謊,需要一百個謊來圓的顧懷渝,“……是有這個想法,之前的干活一般,所以讓牛四幫著物色……呵呵?!?/br> “哦?!绷中阆泓c頭。 牛四默默抹了把腦門上的薄汗,“過兩天我把人帶過來,顧總林總,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一步了?!?/br> 他本來也只是在路上遇到林秀香,因為挺久沒見,所以站在一起隨便聊了幾句,哪料到會遇到顧懷渝,也怪他嘴快,打什么招呼! 牛四的出現(xiàn)只是個插曲,他一走,林秀香和顧懷渝也上車離開。 …… “這個女人還真勾搭上顧懷渝了!”季嬌嬌站在自家店門口,看著路口的方向道。 楊小禾在貨架那里清點貨物,眉頭一直就沒松過,聞言又緊了緊,“我早說過不要小看她,有些人,憑著一張臉漂亮,就是可以為所欲為?!?/br> 說到臉,季嬌嬌不說話了,林秀香可不止是臉好看,還特別會穿,如果不是知道林秀香為人不怎么樣,秀嬌嬌自己都想去林秀香的店里買衣服,林秀香穿的衣服店里都是有同款的。 這也是季嬌嬌想不明白的一點,明明有些衣服單拿出來都很普通,掛在貨架上的時候她都不會多看一眼,但只要林秀香穿,她就會有想買的欲望。 扭頭看了眼自家店鋪,想到一直在走下坡路的銷量,季嬌嬌就有些煩燥,“咱們送去廠里打版的樣衣出來沒有?” 是的,她們偷偷去林秀香店里買了衣服,送去服裝店里打版了,只要抓緊時間,林秀香店里一出新品,她們就打版制作,到時候價格再壓低一點,不愁賺不到錢。 這個方法雖然無恥,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很公平,林秀香自己也是在服裝雜志上抄版的,誰也不比誰高尚。 “我昨天拿到了樣衣,還有點細節(jié)要改,明天應該能送過來。”這件事,楊小禾也非常上心。 季嬌嬌凝眉,時間就是金錢,再晚個幾天,林秀香她們又要上新款了,落后太多的話,就是價格便宜,來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吧,“我看咱們不如直接去訂林秀香抄版的雜志,總比干等著她們出新要好。” 楊小禾一愣,說林秀香店里的衣服都是抄雜志上的版式的確實是她,她也確實在雜志上看過類似的服裝,但那只是類似,什么雜志能剛好配合林秀香,給她抄的呀,根本沒有。 但季嬌嬌的性格,太過黑白分明,她喜歡就會很喜歡,討厭也會很討厭,半點欺騙不能容忍,如果讓她知道自己騙她,說不定會要翻臉。 現(xiàn)在她萬萬不能失去季嬌嬌這個合作伙伴。 “我上次也沒看清是什么雜志,再說了,林秀香又不蠢,怎么可能盡著一本抄,肯定是這家抄一點,那家抄一點。”楊小禾道。 說得有道理,季嬌嬌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們難道只能被林秀香牽著鼻子走嗎?這樣也太憋屈了一些。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如果這家店開不下去,我去打工賺錢還你,一定不會讓你虧本的?!睏钚『陶酒饋頉_著季嬌嬌道,因為連日來的忙碌,臉上疲憊盡顯。 她一說這話,季嬌嬌就不高興了,“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咱們是合伙開店,沒道理賺錢一起賺,賠錢你一個人來,我當初決定跟你一起,就做好了承擔風險的準備,這樣的話你以后不要再說了?!?/br> 楊小禾頓時露出感動的笑來,“嬌嬌,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謝你?!?/br> “說謝就太客氣了?!奔緥蓩蓴[擺手,這家店她投了不少錢進來,如果沒有林秀香那家店做比較的話,生意其實還是過得去的。 事實上,如果她們中途不為了模仿林秀香的店面停業(yè)裝修的話,店里的生意還是能維持得住的,就是中間停了那一回,客人好像就一下子都流向了林秀香的店里去。 她們店里現(xiàn)在的客流也還是有,但大多數(shù)都是進來看看,看到價格后,立馬就走了,季嬌嬌不止一次聽顧客私下嘀咕,說這么貴的話還不如去林秀香那邊的店里買。 但把這些貨降價賣是不可能的,她和楊小禾都是第一次接觸做生意,自己愛打扮和做服裝生意是兩回事,她們進貨的價格居高不下,賣價自然沒法便宜。 還是得從貨物的源頭再想想辦法,季嬌嬌想著,跟楊小禾說了一聲,就先離開了。 她離開后,楊小禾站在櫥窗那里,望著林秀香店鋪的招牌,半天沒有動,直到路燈亮起來,才轉身繼續(xù)去理貨。 店門口風鈴響起的時候,楊小禾第一時間站起來,笑臉迎人,“歡迎光臨……怎么是你,你來干什么!” 彭大河閃進店鋪里,順手就把店門關上,從里頭栓了起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回話,而是在藏在旁邊往外左右看了幾眼,才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拽住楊小禾,拉到了店鋪最深處的試衣間。 路過柜臺那里時,彭大河先去掏了裝錢的抽屜,抽屜里只有一些零碎,諸如剪刀、扣子、頂針這些的小東西,紙幣一張沒有,倒是角落里有個小盒子里頭放了幾十個硬幣。 “給我拿點錢?!迸泶蠛愚D身,兇狠地盯著楊小禾。 楊小禾冷著臉,“我沒有錢,我所有的錢全在這店里的貨里,實在不行你拿幾件衣服走。” 這店里賣的全是女裝,彭大河拿了能有什么用,就算是去賣,也要他有那個時間才行。 “你玩我?”彭大河靠近楊小禾,從兜里拿出把匕首來。 看到匕首,楊小禾終于知道怕了,今時不同往日,知道她以前做過的那些事后,彭大河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好糊弄了。 事實上,自打她沒有等在坐牢的彭大河,而是選擇嫁進彭大河惹不起了顧家后,彭大河就沒有以前那樣聽她的話了,每次見面都是要錢,只有錢能堵住他。 “我真的沒有錢,我離婚了!表哥,我現(xiàn)在離婚了,工作也被姓季的弄沒了,我弄不到錢。”楊小禾邊哀求邊退,可惜退到后面,身后就是衣服架子,她根本退無可退。 這時店外突然傳來怎么這么早就關門的抱怨聲,楊小禾心里祈求著,祈求對方能夠拍拍門,好嚇退彭大河。 然而并沒有,發(fā)現(xiàn)關門后,客人往里頭看了看,沒看見有人就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今天一天進的錢呢?”彭大河盯住楊小禾,楊小禾立馬搖頭,店里每天都是開銷,進的還沒有出的多,不能給彭大河。 見楊小禾搖頭,彭大河沒有耐心,直接上前去摳楊小禾的口袋,楊小禾還想捂來著,被彭大河一巴掌抽倒在地,裝在兜里的錢直接被彭大河摳了過去。 錢是真的不多,加上店里的備用金,也才四百來塊錢。 這點錢,對無業(yè)的彭大河來說,是筆巨款,但對賭債未還的彭大河來說,不過是杯水輕薪。 “你存折里有多少錢,現(xiàn)在跟我去取?!迸泶蠛影褩钚『虖牡厣铣镀饋?,楊小禾哭著搖頭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管,“我知道你手里有錢,你別跟我耍什么花招?!?/br> 楊小禾是什么人,沒有人比彭大河更了解,別看她在顧越鴻面前裝得柔柔弱弱,實際上卻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女人。 黃蜂尾后針,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楊小禾。 他從小是被全家寵著哄著,但本性可算不上壞,頂多就是窩里橫罷了,他是從替楊小禾出頭,一步步走上歪路,直到今天的。 只是可恨,他看清楊小禾的真面目太晚。 這個女人手段多得很,跟顧越鴻離婚后工作都沒了,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讓顧越鴻大出血了,所以她那個婆婆才會把她的工作給弄沒。 楊小禾這人會打算,哪怕開這店花了不少錢,但彭大河能肯定,楊小禾肯定有后手,手里捏著退路。 “這個時間,銀行已經下班了?!睏钚『贪ОУ氐?。 彭大河有些煩躁地踹了一腳貨架,目光落到楊小禾的提包上,把包撈過來,只從包里翻到幾十塊錢,倒是從錢包里翻到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這張卡是店里流動資金,楊小禾心里一下子緊張起來,但面上還是鎮(zhèn)定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