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無意義對話的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才掛，其實也沒聊什么，但話就是說不完，時間也飛快就過去了。

    掛完電話林秀香也睡不著，干脆趴在床頭看插在花瓶里的玫瑰花。

    看著看著，就忍不住要笑出聲來。

    林秀香從來不知道，談戀愛是件這么讓人開心的事兒，看著花兒也高興，看著夜空也高興，想到顧懷渝也覺得高興，反正就是沒有哪里不高興的。

    心里撲騰撲騰的高興。

    要是叫上輩子的朋友們知道她現(xiàn)在的感情情況，肯定要鬧她老牛吃嫩草，怪她帶壞小朋友。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大兩歲而已嘛，至少他們是同個年代的人。

    林秀香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里，埋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干脆跳起身來開始翻衣柜，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來搭配。

    等好不容易搭配好明天的衣服，時間已經(jīng)指向了十一點整，家屬院里靜悄悄的，很偶爾才有汽車路過的聲音。

    剛上床躺下，窗戶突然就被敲響了，“怦怦怦……”

    這大半夜的，要不是顧懷渝的臉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窗外，林秀香真能被他給嚇出心臟病來。

    “你怎么來了?！绷中阆阙s緊起身開窗，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凌晨了。

    顧懷渝能說自己掛完電話根本沒有辦法入睡，滿心滿眼只有林秀香，理智完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手腳他自己有思想，找了過來了嗎？

    “禮物忘記給你了?！鳖檻延暹f過去一個小盒子。

    和花一起準備的禮物，因為白天太過激動，一下就忘了，正好想要見林秀香，可以用來當做借口。

    其實車停下時，顧懷渝心里還在懊惱自己的行為太不穩(wěn)重，這么晚了，林秀香工作又忙，不應(yīng)該打擾她才對，但想歸想，人卻不受控制地跑來敲了窗戶。

    顧懷渝給完，怪不好意思的，沒敢跟林秀香對視，“你趕緊休息，等我走了你再看?！?/br>
    看著手心的小盒子，林秀香臉上的表情還帶著些微微茫然。

    顧懷渝看了看她，扭頭準備離開，但走了沒幾步，又輕手輕腳地溜了回來，林秀香就看著他。

    “那……那什么，我來的時候，看到咱們縣城的電影際有午夜場，好像是新上的片子，那什么，我買了兩張電影票，要不一起去看電影？”顧懷渝沖林秀香笑。

    ……

    林秀香一出門，顧懷渝就伸手牽住了她的手。

    換衣?lián)Q鞋，偷溜出門的行為被人為在腦海中抹去，只剩下一片空白，好像一眨眼，人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外。

    林秀香一邊心里譴責(zé)自己怕是瘋了，一邊用氣音提醒顧懷渝，“小心點，別吵醒了我爸媽。”

    顧懷渝點頭，牽著林秀香小心地往院子外走。

    主臥室的窗邊，林父站在窗簾后面，一言難盡地看著貓著腰的兩人。

    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留成仇！林父心里莫名有些難過，看著汽車離開，車燈都見不著后，才默默回床上躺著。

    “怎么了？”林母還沒睡死，人半夢半醒地。

    剛剛聽到窗戶響，還是林母踢醒林父，讓他去看情況的。

    林父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沒事，樓上養(yǎng)的貓在院里逗耗子玩呢，睡吧?！?/br>
    林母翻個身睡了，林父卻怎么都有些睡不著，直到一個多小時后，聽到汽車聲，聽到林秀香輕手輕腳開門回家的聲音，林父才安然入睡。

    電影院放的電影講的什么故事，林秀香完全沒什么記憶，她的眼睛盯著大熒幕，但心神全在身邊的顧懷渝身上。

    尤其是電影散場，燈光未亮的那一瞬間，有涼涼的東西貼到了她的左半邊唇上。

    很軟，很涼。

    心臟撲騰撲騰，好像要從胸口跳出來。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林秀香摸黑去洗了個臉，偷偷拿毛巾多擦了左邊嘴唇幾下，心里又氣又有點甜蜜。

    今天才確定關(guān)系，就親嘴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但她好像心里深處并不討厭，反而因為顧懷渝笨拙的試探，心里更多的是喜悅。

    林秀香沒敢開大燈，進自己的房間才開了臺燈，上床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多了，林秀香關(guān)掉臺燈，外頭才傳來汽車駛離的聲音。

    莫名心安。

    原以為會要失眠，沒想到帶著笑容便直接進到了夢里。

    “你晚上做賊去了，眼睛怎么黑成這樣？”林母早上起來就被林秀香嚇了一跳。

    林秀香拿著雞蛋正準備敷眼睛呢，聞言擔(dān)心地去照鏡子，是有一點腫，但好像沒有很黑來著，“很黑嗎？！”

    中午和顧懷渝約了吃午飯，林秀香可不想頂著個黑眼圈去見他。

    “眼袋都掉下來了。”林母隨口應(yīng)道。

    林秀香立馬就急了，又跑去剝了個雞蛋，兩只眼睛一起敷起來。

    “要不要多睡一會?！痹缟狭c林秀香就起了，林父聽到動靜跟著起來，有些擔(dān)心林秀香休息不夠。

    林秀香滾完眼睛，直接就把雞蛋吃了，“不用，上午還有會，爸，我先走啦?！?/br>
    工作不會因為談戀愛就減少，反而因為要抽時間談戀愛，需要處理的事情堆在一起，顯得更多起來。

    但相應(yīng)的，為了盡快完成工作，此時的專注和效率都不是平時能比的。

    老板的精神狀態(tài)影響下屬，大家不自覺變得認真簡練起來，會議進行得很順利，比預(yù)計提前了半個小時結(jié)束。

    結(jié)束后，夏衛(wèi)疆笑嘻嘻地遞上一張請?zhí)?/br>
    見家長見得很順利，他得到了蘇家的認可，兩家長輩以之后也見了面，確定了結(jié)婚的日子。

    蘇雪蘭家庭條件一般，家里負擔(dān)重，本身學(xué)歷也不高，夏父夏母心里其實是不太同意的，至于夏家其他近親，則是完全反對。

    但蘇雪蘭上進有出息，現(xiàn)在在林秀香廠里的職位比夏衛(wèi)疆還高，掙得也不少，自己也在努力考夜校，本身也孝順懂事。

    再加上夏衛(wèi)疆把話說得很明白，他非蘇雪蘭不可，夏父夏母商量后，決定歡歡喜喜地接受這個兒媳婦。

    至于夏衛(wèi)疆的姑叔姨媽們，不同意只是他們的態(tài)度，沒法替夏衛(wèi)疆做決定。

    “恭喜，我一定會到的?！眲偨邮謳麄兊娜兆雍孟窬褪亲蛱欤换窝鬯麄兙鸵Y(jié)婚了，林秀香翻著請?zhí)?，忍不住心生感慨?/br>
    看到顧懷渝的名字同自己的名字寫在一起，林秀香挑眉看向夏衛(wèi)疆。

    夏衛(wèi)疆笑嘻嘻的，“反正你們現(xiàn)在是一家，就寫一起了，懷渝哥給我出了不少主意，秀香姐你記得幫我傳達?！?/br>
    以他的工作能力，為什么甘居蘇雪蘭之后，為的就是今天。

    不過夏衛(wèi)疆自己是想不了那么長遠的，這主意還是顧懷渝給他出的，當時蘇雪蘭因為各種顧慮不肯答應(yīng)他處對象，他自己也清楚，他們很大概率會被家里反對。

    “行，一家?guī)湍戕D(zhuǎn)達?！绷中阆惆严蔡者M包里。

    旁邊蘇雪蘭表情平靜地在整理會議資料，好像夏衛(wèi)疆說的不是關(guān)于她的事。

    林秀香看了她一眼，“都想清楚了，結(jié)婚可不是過家家?！?/br>
    知道林秀香這話是問自己，蘇雪蘭歪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想清楚了，我能承擔(dān)起婚姻的責(zé)任，也能承受最壞的后果?！?/br>
    這一點也是她從林秀香身上學(xué)到的，因為家里的情況，蘇雪蘭其實是有些恐婚的，尤其是看到跟她家境相似的女性嫁人后的情況，恐懼更甚。

    但后來她跟著林秀香學(xué)習(xí)、工作，然后從林秀香身上學(xué)到，婚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承擔(dān)婚姻這項投機事業(yè)風(fēng)險的能力。

    既然有了這樣的能力和準備，她自然不愿意把自己隨便嫁給別人嘴里的，老實的，能幫忙照顧她家里的男人。

    聽到這話，夏衛(wèi)疆心里一苦，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承擔(dān)最壞的后果，“你到現(xiàn)在還是不相信我？”

    “我是相信你的，不相信你怎么會點頭嫁給你?！碧K雪蘭看向夏衛(wèi)疆，“可做任何決定前，先想好最壞的結(jié)果，難道不是最負責(zé)的想法嗎？”

    可這是婚姻大事！

    夏衛(wèi)疆心氣不平，很想嚴詞反駁蘇雪蘭，但愣是被蘇雪蘭理所當然的態(tài)度給堵得句話說不出來。

    他只能轉(zhuǎn)頭看向林秀香，“秀香姐，你給我評理！婚姻是感性，是愛情，是一時沖動！還沒結(jié)婚就想著要散，那這婚結(jié)起來還有什么意思！”

    夏衛(wèi)疆越說越生氣，“蘇雪蘭你這樣，我感覺你一點也不愛我?！?/br>
    “……”林秀香。

    她只是想確定一下他們的心意，沒想讓他們吵架。

    而且！明明她才是重生回來的人，為什么她感覺自己依舊落伍，跟不上時代？

    現(xiàn)在時代已經(jīng)開放得，年輕人能隨口把愛與不愛都掛在嘴邊了么？

    “夏衛(wèi)疆，你快閉嘴！”蘇雪蘭的鎮(zhèn)定一下就沒了，面紅耳赤地去捂夏衛(wèi)疆的嘴。

    林秀香微微放下心來，還好，還好，她還不算老古板。

    兩人打打鬧鬧，僵硬的氣氛已經(jīng)散得差不多了，林秀香看著好笑，笑完才正色看向夏衛(wèi)疆，“要一個理智的人，放下自己的理智，卻做看起來完全不理智的事，你覺得她愛不愛你？”

    蘇雪蘭眼睛一紅，撇開了臉，夏衛(wèi)疆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想了多少，顧慮了多少，下決定之前，內(nèi)心又是多么地煎熬。

    她眼睛一紅，夏衛(wèi)疆就有些慌了，整個人都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好好哄哄?！绷中阆爿p聲沖夏衛(wèi)疆道，起身出了會議室，還貼心地替他們把會議室的門拉上。

    ……

    中午下班時間一到，林秀香一出糧站，就看到了在路邊等著的顧懷渝，心情一下就雀躍起來。

    顧懷渝也是一樣，從看開林秀香起，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下去的那種，眼睛都亮了。

    看到顧懷渝，林秀香沒有第一時間走近，而是先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里掛著一條亮閃閃的手鏈，正是昨天顧懷渝大半夜也要送到林秀香手里的禮物。

    顧懷渝明明很高興，但還是一下子就扭開了臉，莫名就是不好意思。

    “手鏈很漂亮，我很喜歡?！绷中阆闵宪?，發(fā)現(xiàn)副駕駛多了坐墊和兩個小枕頭，“這是干嘛的？”

    顧懷渝把大點的塞林秀香腰后，小點的墊到林秀香脖子下，“你今天先試試，不合適再調(diào)整，合適的話我讓人給固定起來?！?/br>
    林秀香抿唇一笑，論貼心，真的再沒有比顧懷渝更貼心的了，這樣的小問題，連林父都不會注意得到，但顧懷渝就注意以了。

    因為下午林秀香還要去省城辦事，午飯干脆去了省城吃。

    到飯店才發(fā)現(xiàn)，不止是他們兩個，顧越鴻、皮望春他們都在，還有幾個林秀香沒見過的。

    “他們非要來，我攔不住?！鳖檻延謇中阆愕氖?，說得小小聲，心里莫名緊張。

    攔不住是一回事，想要把林秀香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向全世界宣告他們在一起的消息，同樣也是顧懷渝此時迫切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