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愛的影子
五年了,空白了的時光,似乎一直等待某個人的出現(xiàn),將那些斑駁的記憶喚醒。 時間并不是治愈悲痛的良藥,它只能沉淀我們的靈魂,不必躁動著去傷害彼此?;蛟S,我迷惘了這么些年,然而,正因為這些年的迷失,我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懷念的勇氣,才能拾起那些纏綿悱惻的回憶。 我憋著一口氣,抱著工具箱從房間出來,他已不在。 很快,臥房傳來水流的聲音,我放下工具箱,小心翼翼地探身進去,我知道,他在浴室沖涼。 他的衣服隨意地扔在地毯上,我猶豫地看了一眼浴室的門,而后蹲下來,拾起他的衣服放在自己胸口,低著頭嗅到他的味道。 五年來,魂牽夢繞的味道此刻離我這么近,陡然就這么近,像還在做夢。 “咔啪——”浴室有了動靜,我嚇得驚醒,扔了衣服撒腿就跑。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逃跑,抱著工具箱從正門離開了酒店房。在走廊上,我定了定神,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差點就要躍出。 我害怕什么?我下意識地逃跑,我是害怕什么?我害怕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是,我害怕打擾他的生活,我害怕我是多余,我害怕很多,越是害怕越是發(fā)抖,走路的時候,兩條腿就像是打了麻醉藥,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電梯口的。 “姐,你怎么這么久?”恍恍惚惚地回到樓下大堂,岑曼擔憂地問,“量好了嗎?” 被她這么一提醒,我恍然大悟,暗叫一聲糟糕,我忘了給沈薇薇量尺寸了。 后來岑曼給沈薇薇的經(jīng)紀人打電話,說沈薇薇身體不適,謝絕見,只能下次再約時間地點。 算了,今晚上我也沒心情給沈薇薇量尺寸,我也身體不適,一瞬間的復雜心情耗盡了我所有的精力。 路上,岑曼一直嘚吧嘚地叨叨,她說得眉飛色舞,卻沒有一個字進入我的耳膜,我也不是故意敷衍,只是知道他回了國,離我這么近,磁場就不由自主地偏離正常軌道。 “姐,你知道沈薇薇的緋聞男友是誰嗎?”岑曼挽著我的手臂,為了省錢,我們坐地鐵回家。她見我無精打采,便又來個刺激,“你肯定猜不到,不過這個男人你也認識,對了,這些年你還有沒有跟江家的人聯(lián)系?” 我搖了搖頭,自此離開,我們各奔東西,再也沒有聯(lián)系,我連手機號碼都換掉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樣徹底斷掉。 “哎,真是可惜,那個時候沒有再下點功夫抓住二少爺?!贬鐾罔F上的廣告,正好是沈薇薇代言的廣告,她感慨地嘆息,“你當時也是喜歡他的吧?” 我心里一緊,別過臉,看到地跌的窗戶玻璃上面自己模糊的臉。 “他也喜歡你。”岑曼沒由來地一句,令我扭頭看著她,她抿了抿嘴唇,轉頭睇著我,俏皮地笑了笑,“喜歡一個人,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來的,不過還好,他不喜歡白曉琳?!?/br> 我擠進人群下了地鐵,岑曼好死不死地追上來就問:“你是不是因為叔嫂關系才會克制喜歡他?” 我不吭聲,越走越快,而岑曼這丫頭卯了勁地點火:“喜歡就是喜歡,管他什么身份呢,再說了,你現(xiàn)在不是離了婚,自由了嗎?為什么……” “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情不必你cao心?!蔽一仡^,不氣地打斷岑曼。 “既然還喜歡,那就把他搶回來?!?/br> “我不想打破現(xiàn)狀?!?/br> “既然喜歡,為什么不能對自己坦誠一點?” “有些喜歡只適合放在心里。” 川流不息的人群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我的大聲叱喝總算堵住岑曼的嘴。 岑曼吁了一口氣,忿忿地罵道:“懦夫,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把這個男人抓到手心里,一輩子不放手。懦夫,我最看不起懦夫,哼?!?/br> 罵了我,她有些解氣,而后掉頭走到街邊,攔下一輛的士離開了回家的這條路。 岑曼一語中的,我的害怕源自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我自嘲地一笑,步行回了家。 用了三四天,我的心情才得以平復,不過正好到了與君君相約的日子。吃了早餐,元媛帶著念念去散步,正好送我出門,她看到廖先生駕車來接我,便私底下慫恿我可以考慮一下廖先生,我真是服了這家伙,別以為上了三十的女人就這么饑不擇食好嗎?怎么說,廖先生也是方婷的前夫,我覺得我下不了手。 “那個白先生呢?怎么這段時間沒見他約你了?”元媛比我還心急,“我說岑繪,你能不能別死腦筋?我呢,有個拖油瓶所以是沒辦法,你孤家寡人一個,遇到好男人千萬別放手知道嗎?既然你對方婷的前夫沒興趣,那就別放過白先生,看他文質彬彬,衣著打扮,絕不是普通貨色?!?/br> 瞧她那擠眉弄眼的悶sao樣,我真是沒話可說。與元媛分開后,我上了廖先生的車,坐在后座的君君迫不及待地跟我分享關于機器人的新聞,說他在國外就經(jīng)常參加這類的活動,相比國內的學校,這一點做得稍微遜色。 “這類機器人全智能,可以陪我們玩跳街舞,升級以后可以直立行走模仿人的行為,特別是中國功夫,簡直酷斃了,所以我們私底下喊他一哥?!?/br> 剛開始我聽得還是云里霧里,不過君君突然提到一個稱呼便引起我的注意。 “誰,誰是一哥?” “一哥就是……”廖先生打著方向盤,看了一眼我,遲疑地說,“你之前的,嗯,江家的那個二少爺吧,聽說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連小孩子都喜歡他的團隊?!?/br> “哦?!蔽覍擂蔚乜粗嚧巴狻?/br> “你跟江家……” “已經(jīng)沒有任何聯(lián)系,所以我不太清楚他們的事情?!?/br> 我的語氣有點強硬,廖先生自覺自己說錯了話,便住了口保持沉默,之后我覺得自己也有點太過了,本來開開心心地陪著君君,沒必要把氣氛弄得這么奇怪。 到了會展中心,君君像是脫韁的野馬,他一手拉著廖先生,另一只手拽著我,擠進會展里面,我反而不知所措,我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驗票之后,我發(fā)現(xiàn)居然和廖先生他們走散了,估計廖先生被君君拖著沒辦法照顧到我,果然,立刻來了廖先生的電話,他說君君尿急,讓我先自己轉一圈,到時候再跟我匯合。 “……我們這款幻影機器人,帶有情感,可以有治愈的功能……”我走到人群最多的版塊,似乎這邊公司規(guī)模比較大,所以占據(jù)的面積也頗大,公司推出的機器人種類繁多,而我獨對這款幻影機器人感興趣。 這款機器人像是一個影子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但是她的形象特別逼真,一言一行也都類似鮮活的人。機器人能跟主持人對話,還能在空中翩翩起舞,與主持人互動的時候,臺下觀賞的人都覺得很有意思。 可是我對她的興趣卻來自她的輪廓塑造,因為看到她的五官外貌就像是我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 “這是我的團隊開發(fā)出來的一款新游戲,而女主角就是她,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我親手設計,你看清楚,你覺得,她像誰?” “那不是繪姨嗎?”君君也找到這個地方,童言無忌地說,“繪姨變成機器人了?!?/br> “確實好像啊。”廖先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臺上,不禁嘆道,“就是一個模子出來的吧?!?/br> 我轉身,心情難以平復下來。 “她,她的眉眼好像……” “就是你?!?/br> 江旬一,你終究還是做成了,把我變成你的影子。 “一哥,爸爸……”君君像箭一樣沖了出去,廖先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所以沒抓住君君的手,我們慌張地追上去,可想而知,江旬一應該是過來看看展會的情況,不過他朝著展會的偏門離開,當我們追到時,他戴著墨鏡坐上外面等候他的車,就這樣,在我的眼皮底下?lián)P長而去。 我覺得,我是不是應該找他收點肖像費什么的,這個臭小子,還敢拿我來做機器人。 我成了治愈機器人,可是誰來治愈我?是不是應該做一個他這樣的機器人,然后我就是傾家蕩產也會買一個放在家里。 不知道為何,自從參加機器人展會后,我的心情變得晴朗許多,就是單子越來越多,平時只能窩在二樓畫圖紙做衣服,忙得不亦樂乎。 “如果有錢,我真想買個機器人幫我?!蔽彝蝗贿@么說,旁邊的元媛不屑地啐道,“買機器人?那些個破銅爛鐵有用嗎?” “什么是破銅爛鐵?!蔽乙幌伦泳图悠饋恚^真地說,“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科技很發(fā)達了,機器人不但能幫忙做家事,還能幫忙帶小孩,吶,你平時不是說念念吵得你睡不安穩(wěn)嗎?如果有個機器人保姆,你就能睡得好吃得香,還能外出看電影逛街?!?/br> “不是,我……” “并且有一些機器人可以做家庭教師,還能做心理醫(yī)生,有治愈的功能,總之絕不是破銅爛鐵?!敝宦犝f過愛屋及烏,我這是愛屋及機器人。 元媛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怔怔地說道:“你吃了火藥?一個勁兒地轟我。我不就說了一句嘛,得罪你了?” 我咬著唇,低著頭嘀咕:“反正不許你說他,他永遠都是最好的,什么都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