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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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晏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湊過去看了看那些木牌。木牌之上果然寫了字,多是什么希望自己學業(yè)有成之類的,的確是兩棵許愿樹。 樹下的小木桌上,放了與那樹上一樣的木牌,還有筆墨紙硯。 楚晏問道:“是學生們寫了掛上去的?” “也有附近的百姓?!绷o水輕輕掀開一個墨盒,“新年伊始書院都準許外人進入,山中百姓希望家里孩子能讀書成器,會來書院文廟里燒柱香,掛一個許愿牌。你要掛一個上去么?” 還在問著人要不要寫木牌,就連墨盒都幫人打開了,只不過他掀開的那個墨盒里卻不是黑墨,而是朱砂。 柳靜水只得把墨盒蓋子又蓋回去,而后另外打開一個墨盒,也是紅的。 要在那本就涂了紅色的木牌上寫字,用朱砂怎么看得清。 楚晏見他連開數(shù)個墨盒都是紅色朱砂,便道:“為什么都是紅的?” “是過兩日要用的朱砂,先放在這里了?!绷o水又揭開一個墨盒蓋子,躺在里面的仍舊是紅色,“看來全都是朱砂……” 這桌上的墨盒都翻開一遍,卻沒有一盒能拿來寫字,柳靜水只能無奈地停下手。楚晏卻是拿起一支毛筆,蘸了點朱紅往木牌一畫,果然是什么都看不見:“過兩日……這是雅集上要用的?” 柳靜水解釋道:“雅集上也會舉行新弟子的入學儀式,先正衣冠,而后行拜師禮,接著洗手凈心,再來便是朱砂啟智。到時會用朱砂點在學生眉心,是希望學生日后能目明心亮,一點即通。” 楚晏忽然心念一動,提筆回眸望來:“是這樣嗎……” 話音才傳進柳靜水的耳朵,便見他手持著那支染了赤紅的筆湊近。 而后他手臂輕抬,柳靜水只覺眉間微微一涼,那蘸了筆尖上的一點朱砂便輕輕落在了眉間。這一點涼意明明該讓人清醒才對,可柳靜水望著楚晏眉間烈焰,卻覺得自己眉心也跟著燒了起來。 分明只是筆尖一點,卻像是帶著溫度的手指點上來一般。而面前那人眉間一簇火焰仿佛會跳動,柳靜水看得眼中的眸光也在跟著閃爍。 眼前一瞬間的星火燎燒之后,柳靜水才回過神來,便看到楚晏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頑童一般。 楚晏未察覺眼前人一瞬間的愣神,只是全神貫注地打量著被自己點上朱砂的這張面容。 在眉間繪上花紋,或是貼上花鈿,能給人樣貌增色不少,流露出一種嬌媚風情。他平日里也極喜歡看這中原女子額上裝飾,方才聽柳靜水那么一說,便忽然想看看柳靜水眉心點那么一點朱砂會是什么樣。 可惜柳靜水這張臉太硬朗了些,這一點朱紅在這張臉上,還真是一點嬌艷感都沒有,甚至有些詭異。也不是不好看,就是氣質(zhì)不和吧…… 楚晏看了他半晌,想笑又不敢笑。柳靜水被這么胡鬧了一下,卻也沒有一點不悅,只無奈地苦笑道:“這是特制的,一點上去,可得過十多日才洗得掉了。” 楚晏終是忍不住笑出聲,可聽他說這朱砂要過很久才能洗掉,又有些小小的愧疚。意識到自己好像是惹了點小麻煩了,他便用一種像極了撒嬌的語調(diào)道:“放心,沒點多大,很小很小一點……別不開心嘛。” 用這種軟軟的調(diào)調(diào)跟人求原諒,哪里有人拒絕得了。更何況柳靜水本就沒惱,只不過略有些窘迫:“等下讓人看見了不太好。” “那我想想辦法……”楚晏余光瞥自己頭上那些裝飾,便輕輕一甩頭,將一頭微卷的長發(fā)都甩到胸前,精挑細選一番后從發(fā)間取下一根銀白發(fā)繩。 這根發(fā)繩不過是用來綁頭發(fā)的,沒什么繁復的裝飾,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根,用柳靜水身上也還湊合。 柳靜水還沒明白過來他想干什么,便見他抬起手來。 “別動?!背躺袂閷W⒌孛鎸χ?,手指翻動,將那根發(fā)繩在人額前一繞,恰好遮住了那一點紅。而后在人腦后打了個結(jié),把這發(fā)繩勉強當個額帶用用。 弄好之后他還仔細打量人一眼,看神情似乎對自己的機智十分滿意。 “其實不遮還是很好看的?!背掏?,“雖然有點怪怪的?!?/br> 柳靜水覺得有些頭疼,抬手捂了一下被他點了朱砂的地方。 真是……調(diào)皮! 第31章 琵琶聲停 兩人把那些東西都放回原處, 沿著青石路往前, 這路也有講究,說是什么寓意“平步青云”。拾級而上進了大殿, 柳靜水朝那殿中的先賢像行禮敬香后,才去看殿中所需之物準備得如何了。 因是在祭祀之地,楚晏便一直沒吭聲, 只靜靜在柳靜水身旁。 風中時時刻刻都會飄來極淡的香火味道,處處莊嚴肅穆, 彌漫著一股沉靜氣息。楚晏一瞬間有種回到了浣火宮神殿的錯覺,但同樣的肅靜, 這感覺卻很是不同。 不同在哪里他也說不上來, 看到那大成殿中的孔孟荀像與七十二賢,他才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不同在哪兒。神殿里是在拜神,可這拜的卻是人。 正殿這處看完, 兩人又在周圍走了一圈,柳靜水看了各處布置得沒什么問題,這才與人一起出了大成殿。 本就極輕的風忽然靜了下來,兩人走進樹葉間漏下的陽光中, 淡淡的香火氣味也離得遠了。倒是柳靜水身上那種如山間流泉般的味道時不時會往楚晏鼻子里鉆一下, 惹得他不停偷偷瞄人一眼。 細想來,他已經(jīng)好幾天沒聞到溫明草的味道了。這可是件好事, 柳靜水用不著靠那東西止痛, 說明他身上的寒毒最近沒再發(fā)作過。 一直擔心的事情總算是有了好轉(zhuǎn), 楚晏自然心里歡喜:“你又換了什么香料了?” 柳靜水隨口答道:“新配的, 昨晚試了一晚上。” 楚晏彎眸輕笑:“你昨晚就對著一堆香料配來配去?” 想想這人一本正經(jīng)地擺弄香料的畫面,為什么會覺得有些好笑呢…… 楚晏還在想柳靜水昨晚調(diào)香的模樣,又耳聽到一陣落葉枯枝被觸動的窸窣聲響。這聲音出現(xiàn)得有幾分怪異,楚晏感到一絲危險氣息,頓時回身一望。 卻見一旁草叢中忽地竄出幾條蛇來。 這些蛇見人便攻,蛇身如同飛電,猛然沖向二人。楚晏大驚,正欲出刀,那飛撲而來的毒蛇卻被一道氣勁擊飛。不過這毒蛇靈巧無比,轉(zhuǎn)瞬之間又朝二人沖來,卻又在兩人身前數(shù)尺之外,似遇到了無形的阻礙一般,再也前進不得。 而后又是一道剛猛刀氣射出,白光一閃。柳靜水目光冷冷,指間刀氣更是凜冽,頃刻之間便將那幾條毒蛇斬斷。 區(qū)區(qū)幾條毒蛇,哪里能傷得了這兩人。對這種毒物,兩人根本是無所畏懼,方才楚晏也不過是突然見到有蛇,才驚訝了一瞬。 這下見柳靜水干凈利落地除去,楚晏瞥那幾條蛇一眼,蹙眉道:“又是毒神宗?” 柳靜水語氣平靜,卻難掩那幾分慍怒:“竟敢把這些毒物放到大成殿來。” 供奉先賢之地,怎能容得這些邪道之人放肆! 雖沒有直接回答楚晏之問,但看他的反應(yīng)楚晏便明白了:“我聽聞毒神宗的這些毒物近來時常在書院中出沒……雅集快開始了,還是要多多防著些?!?/br> 柳靜水重重出了口氣,道:“若是人還好防,這些毒物……看來還是得去向藥王前輩求些驅(qū)除毒物之法。” 楚晏垂眸思索道:“若能揪出那cao縱毒物這人就好了……穆尼曾與我說,書院附近山林間近日出現(xiàn)了許多毒物,但cao縱這些毒物之人,卻從未留下過蹤跡?!?/br> 柳靜水面色一凝:“我也不曾見到毒神宗之人……不知他們藏匿在何處,若不將他們找出來,我實在心里難安?!?/br> 楚晏輕輕嘆了一聲,一手拍拍人肩膀:“反正兩日后雅集便開始了……毒神宗當年被弄得元氣大傷,沉寂了那么多年,要是一來就當著那么多大派的面鬧事,那不是又要被滅一次?” 柳靜水笑道:“也是,毒神宗如今的實力,尚無法撼動中原武林,這些小伎倆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他剛說完,便有遠遠有聲音傳來,是在喊著“柳先生”。兩人朝那聲音來處望去,便一學生匆匆跑來。 那學生跑到兩人身前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草草行個禮便急急忙忙地道:“柳先生,學生總算是找到你了……薛先生有急事要與柳先生商量?!?/br> 見他如此急切的模樣,柳靜水心底便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不禁眸色一沉:“好?!?/br> 而后面色一松,他轉(zhuǎn)身向楚晏溫聲道:“有些事,不能陪你了?!?/br> “你先走吧。”楚晏笑著點點頭,“我也回去了?!?/br> 柳靜水點頭:“路上小心,書院里也不知還有多少毒物……” 幾條毒蛇能把浣火宮少宮主怎么樣嗎?楚晏笑:“放心吧,那些毒蛇還傷不了我。” 柳靜水還多看了他兩眼,這才與那學生一同離去。 楚晏站在原地沒動,等柳靜水走得遠了些,穆尼便如鬼魂一般不知從哪兒飄了出來。他瞟了眼那已經(jīng)走遠的白衣人,朝楚晏道:“少宮主,我剛探聽到血刀門出了件大事,那群掌門為此聚在一起商議。此事分明與我們無關(guān),他們到底找你過去做什么?” 方才楚晏去明倫堂的時候,便是他送去的,而后他便一直在外等候。見楚晏跟柳靜水一起出來,也就沒跟得太緊,方才一直在遠處暗中照看楚晏,因而什么都沒能聽到,不然從之前兩人的交談中,他也能猜到些許。 楚晏沉聲道:“我只是過去鑒別毒藥……血刀門長老被人毒死,用的是奪魄散?!?/br> 穆尼頓時一驚:“怎么可能?” 奪魄散這種東西存放在擎燭宮寶庫里,唯有教中高層才可拿到,在中原的兩個少宮主顯然不會閑著沒事去毒一個毫無干系之人。只是這秘寶又怎么可能落入外人之手…… “我也奇怪……”楚晏嘆息一聲,而后眼神一凜,“莫里有動用奪魄散的跡象么?” “他并沒有將奪魄散帶來,我可以確定?!蹦履嵴?,“發(fā)現(xiàn)他營地那幾日,我想看看他是不是得了教主密令,就把他營地的每個地方都翻過了。沒有見到過奪魄散,他身上也沒有?!?/br> 光明秘寶之一,自然要隨身攜帶,營地里沒有倒是正常,若身上也沒有……難道莫里真的沒有將奪魄散帶來? 楚晏皺眉:“你怎么知道他身上沒有的?” 穆尼登時氣息一窒,似是遇到了什么極刁鉆的問題,支吾道:“那天上元送你過去之后,我打算去后山走走,路過一處溫泉……正好見到他在沐浴,便過去翻了翻他衣物。” 楚晏聞言一愣,想起那日這兩人前后追逐的情形,還有穆尼那惱羞成怒的模樣,怔怔道:“我還以為你被他欺負了……” 雖然都是男人,看到些不該看的東西也沒什么。但穆尼卻是個臉皮薄的人,本還沒覺得有什么,一見楚晏此刻那滿臉的震驚,卻莫名有些心虛起來。他定了定神,才能面不改色地道:“不是……我被他發(fā)現(xiàn)了,然后打了一架……這些事沒什么關(guān)系,他身上沒有奪魄散?!?/br> 楚晏沉吟道:“他沒有,我也沒有,那會是誰……對了,你記得送封信回去告訴爸爸,擎燭宮寶庫肯定失竊了。” 穆尼道:“是。” 楚晏又沉思了一會兒,沒想出什么來,索性先把這事拋開。長舒完一口氣,他道:“走吧,我們下山一趟?!?/br> 穆尼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下山做什么?” 楚晏悠悠道:“胡玉閣新弄了間首飾鋪子……” 然而他還沒能說完,穆尼便出口打斷:“孟江城離這里可有三天路程。” 楚晏頓時面露委屈地解釋:“不是!不在孟江城,就在山下,出了隱山往北七八十里的鎮(zhèn)上。” 天色尚早,這點距離倒也不遠,穆尼最后沒攔他,無言地去牽了馬來。 胡玉閣雖是個舞樂坊,卻也做著別的營生,這珠寶生意就是其中一項。當初在孟江城,楚晏跑到胡玉閣去,其實就是想看看那里有沒有什么好看的物件。雖然那時候他根本沒錢買,看了也買不了。 七八十里的路不遠,一個多時辰便到了。隨后的時間里,穆尼只能不停地重復著“好好好”、“是是是”、“好看好看你戴什么都好看”之類的話。 這下好了,楚晏聽完他說好便買。 穆尼唉聲嘆氣:“少宮主,你別買了……”從趙老爺那里弄來的錢也沒剩多少了! 楚晏聞言把決定買的最后一枚戒指丟進了首飾盒里:“好吧……啊,那邊是中原的樣式。”說著又朝另一邊走去。 畢竟是在中原,新開的這家首飾鋪子里除了那些金光閃閃的異域風格首飾,還有許多中原人喜歡的典雅之物,楚晏就順便給柳靜水挑了一條額帶。兩日后就是雅集,柳靜水要主持祭祀,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前把額頭上那點朱砂給露出來。 隱山書院的人么,最注重儀容了,不僅要衣冠整齊穿著得體,還得往好看了打扮。那么重要的場合,也不能真綁著自己那根發(fā)繩吧。而且是自己突然鬧了一下,才把人腦袋上弄了一點紅,十幾天都不好見人,也算是補償了。 一來一回便到了夜晚,皎月初上。 楚晏遠遠望見柳靜水房里亮著燈,便徑自走進了柳靜水的房里。他現(xiàn)在連門都不敲了,反正燈亮著門開著,人肯定是在的。 正在案前垂眸看書的人聽見那熟悉的叮當響聲,便抬起頭來,一眼望見他笑顏粲然。柳靜水還沒來得及開口,他便往人身邊一坐,將一個小木盒放在案上,順手打開:“我有東西要給你?!?/br> 柳靜水低眉一看,見里面放的是一條額帶,底色純白,銀線繡紋,正中鑲玉。 他頓時便知道了楚晏意思,白日里給自己額上點了十幾日后才能洗掉的朱砂,知道自己要主持雅集,得把頭上那紅點遮住,便買了條額帶給自己。 雖然不忍心拂了他意,柳靜水還是輕咳一聲:“其實……我有,你不用去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