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那后來呢?”遲微微追問道。 “后來我就拿了幾件衣服離家出走了,再也沒跟他們聯(lián)系過,估計他們現(xiàn)在都以為我死了?!?/br> 將自己童年經歷從頭到尾說了一遍,遲騁彥風輕云淡的語氣仿佛是在講一個普通的故事。對里面那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主人公,他也沒有同情或惋惜,簡直就是個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遲微微聽完怔住了,她不知道遲騁彥是怎么做到這些的。那樣的高壓的環(huán)境,他現(xiàn)在竟然還能夠這樣淡然…… 將遲微微的身子扶直了一些,遲騁彥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微微,沒必要害怕。那些沒把你當成親人的人,你自然也不需要把他們當成親人。” 三十多年的生活經驗,讓遲騁彥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人生寶典。 不能說里面所有的條項都百分之百的正確,但起碼可以給女兒一些啟示。 “惡人就是這樣,你越怕他,他就越欺負你。你要讓自己變得不好欺負,才能震懾住他?!边t騁彥一邊說,一邊拿起放在碗上的一雙筷子,用力地朝前面的空氣戳了過去。 “你那個夢里的舅舅既然敢打你,你就拿起搟面杖打他,用力地打!打完你就跑,大不了不回那個家了,就算是去福利院,跟一些不認識的人生活在一起,也肯定會比在那個家幸福。” 一向只覺得遲騁彥是個多么規(guī)矩的人,這還是遲微微頭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這樣放縱的言論。 離家出走?反抗? 這兩個字眼,怎么看都不像是從一個三十多歲男人的嘴里說出的,反倒像是一個和自己同齡的叛逆少年的言論。 出神地盯著遲騁彥的臉,遲微微有些被嚇到了。 自己的老爹……好像真的和別家的有點不太一樣。 講得正高興,遲騁彥還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一只手cao作著控制界面,很快就從應用商店里下了一個計時器的應用。 “嗒嗒嗒!嗒嗒嗒!” 這合成的電子聲音簡直和真實的計時器一模一樣。 即使身邊有遲騁彥的保護,聽到這聲音的時候,遲微微還會嚇得渾身一顫。 “別怕!”將遲微微抱得更緊了些,遲騁彥用洪亮的聲音蓋過了計時器的響聲,“爸教你怎么克服它。” “啪!” 話音剛落,遲騁彥就將手機猛力地砸在地上。 近萬把塊的手機質量卻不好,和地板親密接觸的瞬間,完整的屏幕立刻稀碎,內部的零件也被震碎,從機身里濺射出來。 那一聲巨響過后,計時器應用的“嗒嗒”聲戛然而止。 看著躺在地上,已經徹底報廢的手機,遲微微驚訝地長大了嘴。 那可是遲騁彥工作用的手機啊,里面存了不少的電話和郵件,就這么干脆利落的給摔了? 木訥地轉過頭,遲騁彥的臉上竟然沒有絲毫的惋惜。 只要能讓自己的女兒解開心結,摔了一個手機而已,根本算不上大事。 指著散了一地的手機零件,遲騁彥興奮地說:“看,現(xiàn)在那計時器的聲音是不是沒有了?越是害怕,咱們越要面對。‘舅舅’既然敢用計時器嚇你,你就把它給摔了!” 遲微微這才意識到,自己穿越到原主的身上并非只是名字和她一樣。 像遲騁彥這樣說一不二、敢作敢為的脾氣,正是她一直想要擁有的。 她的骨子里是有一股和他相似的倔強勁,只是不像他這樣膽大。她顧忌著舅舅的權威和姥姥的手段,只是敢偶爾頂一句嘴,自己的一身軟刺在他們眼里簡直就是不堪一擊。 但是,像遲騁彥所說的反抗,才是她一直想要做的。假如她當初也像遲騁彥一樣,那現(xiàn)在,或許心里的恐懼也會少許多。 從床上坐起來,遲騁彥三步化作兩步跑回了自己的臥室,十幾秒后又匆忙地趕了回來。 就這么一會的功夫,他的手里竟然又多出了一只嶄新的手機。 那手機應該買的時間不長,全新的機身還沒有被使用過,就連屏幕上的屏保膜都還是原裝出口的。 將手機打開,遲騁彥又像剛才一樣熟練地下載了一款計時器軟件。 “嗒嗒嗒!嗒嗒嗒!” 這次的聲音比剛才的更加清脆,音量也大了不少。 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數(shù)字,遲微微倒是沒有了像剛才一樣的恐懼,宛如有一只無形的手撐著自己心里的那一點勇氣。 把手機遞到遲微微的手里,遲騁彥朝地上已經報廢的舊手機努了努下巴,“來,試試看?把‘舅舅’的計時器給丟出去!” 手機有些冰涼,聲筒發(fā)出“嗒嗒”的聲音時,她可以明顯感覺到手機在微微震動。 咬咬牙,遲微微把這只手機當成舅舅的計時器,地板就是他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閉上眼睛的瞬間,遲微微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機丟了出去。 “啪!” 新手機再一次被摔得粉碎,不過這次的手機質量要比遲騁彥的手機質量好許多。 被她這么一摔,屏幕只是多了幾條裂紋,聲卡零件受損后聲音“刺刺拉拉”,但還是依稀能夠聽到計時器軟件的“嗒嗒”聲。 遲騁彥走過去狠狠地補上了兩腳,這才又終結了一條手機的“生命”。 “我女兒真棒!我女兒把‘舅舅’和他的計時器打敗了!”雙手比出一個“yeah”的姿勢,遲騁彥興高采烈地歡呼道。 為了讓女兒走出陰影,遲騁彥不介意當一晚上的“未成年”逗她開心。只要女兒能開心,讓遲騁彥做什么都好。 伴著那一聲脆響,遲微微也將心里的一團陰霾打碎。聽到“嗒嗒”聲消失在遲騁彥腳下,她只覺得身體都輕松了不少,壓在心頭的一塊石頭就這么被老爹踩得稀碎。 看遲騁彥刻意耍寶的樣子,那一身別扭的襯衫簡直是滑稽。 捂著嘴,遲微微終于露出了幾天來的第一個笑臉,只是她的眼角卻充盈著溫熱的眼淚。 遲騁彥對自己實在是太好了,為了自己的一個“夢”,他竟然愿意說出自己從未告訴過任何人的經歷,愿意像小丑一樣逗自己開心。 “爸!” 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在臉上泛濫,哭出聲的那一刻,遲微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脫。 將遲微微護在懷里,當她趴在胸口哭泣時,遲騁彥的心都快被她給融化了。 和遲微微一樣,遲騁彥也在為女兒肯袒露心事而激動不已。 過去的十八年,他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他還以為,和女兒的距離只能止步于平常的關心和交談,卻不想能夠走得這樣近。 生活中,在所有人的眼里遲騁彥都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強者,但他更想做女兒一個人的強者,為她遮風擋雨。 “是爸沒保護好你,有爸在呢,以后不敢有人再欺負你。誰要敢動我女兒,還讓我女兒給他做家務?我不把他皮剝了?!”遲騁彥咬牙切齒道,那一股兇狠勁和他在生意場上簡直一模一樣。 遲微微真希望遲騁彥能夠一直這樣下去,如果遲騁彥未來不會黑化,或許他們的生活會比現(xiàn)在更加地幸?!?/br> —— “言先生,這一大早的,您怎么來了?” 早上八點半,劉媽一開門就看到言振國提著大包小裹的東西,身后還跟著一名西裝革履的外國男人。 將補品遞給一旁的劉媽,言振國笑起來的樣子活像一尊彌勒佛,“聽說微微病了,我特地來看看,這不,連醫(yī)生都帶來了?!?/br> 昨天下午,言振國就知道遲微微病了,趕緊找人聯(lián)系在國外熟識的醫(yī)生,替他買了最近了一趟航班趕來。 醫(yī)生這邊前腳剛落地,后腳言振國就帶他來了遲騁彥的家里。 對老友孩子的關心,可真是一點不比對自己閨女的少。 “言先生您太客氣了,您來進來休息會吧,我這就去通知一下先生?!睂⑺蛠淼亩Y品依次放在一旁,劉媽主動接過那名外國人手里的行李箱。說話時,劉媽笑著的嘴角怎么都合不攏。 在書里,言振國和遲騁彥是生意場上的好友,這些年來的合作,讓言家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 按照書中之前的劇情發(fā)展,言振國的公司會被遲氏集團壓垮,本人也被遲騁彥逼到抑郁自盡。不過現(xiàn)在,兩人正是交情最好的時候,那些黑暗的爭斗都是后話了。 “老言,這一大早你怎么就來了?”披了件衣服,遲騁彥輕手輕腳地從樓上下來。自己的女兒好不容易睡一個好覺,他可不想這么早吵醒她。 坐在沙發(fā)上的言振國趕緊起身,說:“我聽說我侄女病了,就想著過來看看。” 這才一天沒見,遲騁彥看著就比昨天滄桑了不少。為了照顧遲微微,看樣子昨天晚上他一定沒有好好地休息。 “還是先別了。”遲騁彥打了個哈欠,說話時揉了揉眼角的一點濕潤,“你侄女啊,現(xiàn)在正在為噩夢擔驚受怕呢?!?/br> 招呼著他們先坐下,遲騁彥靠在沙發(fā)背上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昨晚陪女兒聊天一直到后半夜,天快亮了遲微微才有了睡意。躺在自己懷里,她就像是一只安靜的小貓一動不動,呼吸時身子一陣陣起伏,簡直是他見過最可愛的小公主! 充當了小公主的人rou靠墊好幾個小時,直到女兒翻了個身,遲騁彥這才抽出身來。 幾個小時沒動彈,遲騁彥的手臂有些僵硬,但是一想到女兒憨態(tài)可掬的小臉,倒也不覺得酸疼。 “噩夢?”言振國被他的一番話講得摸不著頭腦,“我侄女做噩夢,怎么跟我還扯上關系了?” “怎么跟你沒關系?”活動著右手手臂,遲騁彥又想起了昨天遲微微講述自己噩夢時的那一番描述。 幾乎每一條有關那個惡魔的特征,言振國都沾了邊。 看了他前幾天剛修好的小平頭,遲騁彥無奈地撇撇嘴道:“不瞞你說,你和微微夢里的那個舅舅長得一模一樣?!?/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遲騁彥:媽,你別打我了,求你了,再打我就傻了。 姥姥:行,我盡量。 遲微微:爸,我的作業(yè)你是不是忘了簽字了?今天老師又說我了。 姥姥抄起旁邊的遙控器,朝著遲騁彥后腦勺就是一下。 姥姥:你說你挨打是不是活該?! —— 關鍵時刻,還是老爹解開了閨女的心結 不過,這次“舅舅”的出場是不是很出人意料?作為原文的配角,這次的“舅舅”可是一位全新的“舅舅”哦~ 第22章 言振國:??? 早兩個月言振國就聽說遲騁彥把女兒接回來,聽說早十幾年受了不少的苦,自己這個做叔叔的也想和她認識一下,多照顧照顧她。 只是遲微微一直不喜歡和外人接觸,遲騁彥和她的關系也一直不好,這才作罷。 好不容易趕上給遲微微過生日,言振國還特意準備了一份大禮,天曉得自家女兒那天會不舒服,也沒能參加她的生日會。 一拖又是大半個月,本想著今天好好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