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莊常曦傻乎乎地跟著點點頭,笑了起來,容景謙好笑地看著她,道:“莊姑娘早些休息罷,我再去讓小二給你端盆熱水來?!?/br> “誒,等等!”這是今晚容景謙數(shù)不清第幾次要走卻被莊常曦給攔下來了,他回頭看著莊常曦。 莊常曦道:“你還是別喊我莊姑娘了吧,太奇怪了……” 容景謙點頭:“那喊你什么?” 莊常曦有些猶豫:“這個……” “早點休息?!比菥爸t站在門口,對她點點頭,“常曦?!?/br> 說完也沒看莊常曦的表情,徑自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特別想說萬圣節(jié)加更什么的,但是嗯,我還是先盡量保證日更吧…… 但是真的都是甜的?。?!抓住你們搖晃,要求不要太高!小公主……不,已經(jīng)不是小公主了,常曦還什么都不懂呢! ☆、梳頭 容常曦睡的并不安穩(wěn), 時常于黑暗中醒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 她輕輕翻了個身, 一晃神又發(fā)現(xiàn)床邊不遠處站了個黑衣人,差點沒厥過去, 還好對方及時開口:“是我?!?/br> “大清早你干什么……”容常曦驚魂未定,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容景謙, 你——” 她睡的不清不醒的,腦子里一片混沌, 險些就要和以前一樣張嘴罵他“怎么跟幽魂一樣”, 才說了一個字, 又險險意識到自己不該這樣罵他,所以及時停住。 可停下來以后,又想起昨晚日容景謙才同自己說過, 她如何便如何,不必?fù)?dān)驚受怕, 畏畏縮縮,于是試著說:“你怎么跟……” 說到此處,卻還是十分忐忑, 怎么也不敢將話說完。 莊常曦對自己這種欺軟怕硬極其無言,嘴角抽搐又抽搐,最后憤憤地將手拍在腦門上,卻不妨力氣太大, 腦門紅了一片,復(fù)又齜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容景謙抱臂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莊常曦大清早醒來就如此有活力,莊常曦自己那邊糾結(jié)完了,才回頭望著他:“你以后走路可不可以發(fā)出點聲音??!我都說了多少回了……還有,你不應(yīng)該突然來我房里,這,這于禮不合!” “嗯。”容景謙一副受教的樣子,“皇姐說的是。” 莊常曦一愣,趕緊道:“什么皇姐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不能這么喊我了!” 容景謙頷首:“忘記了,常曦。” 莊常曦包含威脅地點點頭,示意他以后不許喊錯了。 點完頭莊常曦又突地頓住。 不對不對! 容常曦這下更無措了,昨晚容景謙剛走的時候,她還想著今早一定要跟容景謙說,別喊她常曦了,這稱呼實在親昵,以前能喊的也沒幾個,現(xiàn)在由容景謙來喊,怎么聽怎么怪異……還不如莊姑娘呢! 可被容景謙這么一打岔,容常曦居然就這樣默認(rèn)下來這個稱呼! 她張嘴要糾正,容景謙卻將一套衣服丟了過來:“皇姐梳洗一下,換上這套衣服,我們要在天大亮前離開晉州?!?/br> 容常曦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低頭去看那套黑漆漆的衣服,卻是一套很不起眼的小廝服,還配套了一個灰色的頭巾,莊常曦低頭看了兩眼,十分嫌棄,但也知道自己要離開,少不得要喬裝打扮,她點點頭,道:“走的這么急,是三皇兄……是賢王發(fā)現(xiàn)了嗎?” 容景謙道:“昨夜在我們離開之前,有一輛馬車從小宅中離開,直接回京,今早三皇兄便從大皇兄府中離開,去追那輛車了?!?/br> 頓了頓,像是怕她聽不懂:“以免他發(fā)現(xiàn)不對折返,我們也要盡快離開,走另一條道,取道青州?!?/br> 容常曦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道:“容景謙,你話變多了?!?/br> 容景謙閉上嘴,抬腳往外走,莊常曦趕緊道:“誒誒,我的意思是,這樣挺好的。你以前什么都不愛說,我呢,又不是你們那種‘聞弦歌而知雅意’的人,所以很難相互理解,但現(xiàn)在不同啦,只要你好好同我將,我一定會認(rèn)真聽的?!?/br> 她坐在床邊,頭發(fā)還亂糟糟的,仰頭認(rèn)真地看著容景謙,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閃著光,容景謙同她對視片刻,點點頭,轉(zhuǎn)身走出房門。 容常曦抓了抓頭發(fā),頗為苦惱地想,才夸他話變多了呢,連個知道了都不會說,點點頭就走了…… 她拎著那套小廝服,看了半天,才大概搞明白怎么穿,勉勉強強地穿好了,外頭小二送來了熱水,容常曦胡亂抹了一把臉,才發(fā)現(xiàn)桌上還有容景謙留下的一個大布袋,莊常曦好奇地打開,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盒凝雪齋的玉女粉凝成的洗臉丸子,兩盒搽臉用的玉脂霜,容常曦在宮中或出來和親時,侍女都會幫自己用這丸子洗臉,再輕柔地替她搽上玉脂霜,說是天氣寒冷,搽上這些可防止臉上凍裂或是生出皺紋,此外還有篦子一類的小物。 此外,還有那個簡直像見鬼了一樣的蓮紋玉鐲。 莊常曦盯著那幾盒東西發(fā)呆,一時間也不知作何感想,將玉脂霜輕輕搽在臉上,又小心地收好,用那干凈的篦子把自己亂的要命的頭發(fā)梳好,又笨手笨腳地把頭發(fā)束起來,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幾乎是亂糟糟地堆在腦袋上,她又不管不顧地拿頭巾一蓋,用繩子一綁,直接出了門。 容景謙正候在外頭,見她來了,微微一怔——莊常曦的衣服穿的不整齊也就罷了,頭頂一大團軟綿綿的頭發(fā)堆在上面,顯然根本沒有束好,還有不少碎發(fā)從旁邊掉了下來,容常曦臉和頭攏共就那么大,而那包裹著頭發(fā)的頭巾一大坨,比她的臉還要大了,莊常曦這模樣,好似頂著一大團灰色的發(fā)面,堪稱好笑。 莊常曦見容景謙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樣,道:“怎么了?是我頭發(fā)的問題嗎?這頭發(fā)也不曉得為什么,怎么也弄不好……” “先走吧?!比菥爸t沒有多說什么,將人帶著離開了客棧,他們來的太晚,走的太早,客棧中十分安靜,一個客人也沒有,只有那店小二守在門口,用十分依依不舍的表情恭送他們離開。 容景謙換了一輛馬車,而昨天一直沒有出現(xiàn)的賀泉也出現(xiàn)在了馬車旁,他就是今日的車夫,除此之外,一個下人或侍衛(wèi)都沒了。 賀泉看見莊常曦,絲毫也不驚訝,微微頷首行禮道:“莊姑娘?!?/br> 容景謙已利落地上了馬車,對容常曦伸手,容常曦復(fù)雜地看了一眼賀泉,心想當(dāng)初他讓自己離宮,自己信誓旦旦說自己一定要去和親,結(jié)果現(xiàn)在…… 她心虛地扶著容景謙的手,跨步上了馬車,車簾放下,賀泉立刻駕車,馬車快速地向前跑了起來,容常曦才突然想到什么,道:“對了,賢王領(lǐng)去代替我的人,是否會露餡?如果露餡,只怕胡達那邊……” “既是三皇兄精心培養(yǎng)的人,應(yīng)當(dāng)不會出問題?!比菥爸t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她頭頂那一大坨東西上,“何況胡達無人見過你,那些送行之人亦不曾與你接近過?!?/br> 容常曦點點頭,又突然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送行的隊伍里你也安插了人?” “嗯?!比菥爸t隨意應(yīng)了一聲。 莊常曦伸出手,把手中的玉鐲晃了晃:“對了,蓮紋玉鐲,怎么又回到你手上了?” 容景謙道:“你給的流民是胡達的人,清掃尸體時有人呈了上來。” 莊常曦摩挲著這玉鐲,心中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容景謙卻突然伸手去解她腦袋上的布巾,“你頭發(fā)為何弄成這樣?” 他一拉頭巾上系的極為松散的繩子,那頭巾就立刻散開,烏黑如瀑的長發(fā)更是瞬間散落,莊常曦蹙眉抱著腦袋,道:“誒,你別解開啊,我好不容易才綁好的?!?/br> 虧得這能也叫“綁好”。 容景謙道:“你側(cè)過身子?!?/br> 容常曦茫然地照做了,背對著容景謙,她茫然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容景謙要做什么,很快卻感覺到什么東西輕輕拂過自己的發(fā)頂,容常曦愣了愣,才發(fā)現(xiàn)是容景謙拿著篦子在給她梳頭。 “你干什么?”莊常曦嚇了一跳,回頭看著容景謙。 容景謙道:“把你的頭發(fā)弄好?!?/br> 莊常曦愣了愣,道:“可是,這可是我的頭發(fā)……” 女子的頭發(fā),怎么能隨便碰呢! 容景謙冷靜地說:“你方才那樣,都不必張口,誰也曉得你是女子?!?/br> 容常曦猶豫道:“這一路應(yīng)當(dāng)不會只有我們吧?你不是要帶兵去打仗的嗎?如果要見到一大群男子,確實得好好喬裝一下……” 容景謙道:“他們直接從藍山口外走,我們會在薊州匯合,再往前走,呂將軍如今在金州‘養(yǎng)病’,你可在那里見到他。” 容常曦一愣:“金州?那不已經(jīng)十分接近遼東了嗎?” 容景謙點點頭:“金州外就是云雄鎮(zhèn),是前線……你害怕?” 當(dāng)然害怕! 莊常曦硬著頭皮說:“不怕的?!?/br> 容景謙把她掰正,繼續(xù)給她梳頭發(fā),他動作很輕柔,莊常曦頭上癢癢的,道:“誒,你別這么輕啊,癢死人了!” 容景謙:“……” 他手上的力道徒然重了不少,容常曦倒抽一口涼氣:“你要把我頭皮都刮下來嗎?” 容景謙沉默片刻,終于控制好了力氣,把容常曦亂糟糟的頭發(fā)重新梳好,一邊道:“還有,到了薊州以后,就不能坐馬車了,只能騎馬?!?/br> 容常曦一愣:“為何?” “薊州后幾無官道,一天下來,十里都未必走的到。”容景謙把她的長發(fā)繞起來,用木簪重新束好。 容常曦恍惚道:“哦,那也沒事,我會騎馬的。只是騎的不好?!?/br> 容景謙把頭巾給她固定在被束起的頭發(fā)上,道:“好了。” 容常曦重新坐正來,晃了晃腦袋,感覺頭發(fā)十分穩(wěn)固,周圍也沒那么多碎發(fā),心中頗為滿意:“謝謝?!?/br> 說罷,又從容景謙留下的那個小布袋里掏出一個小鏡子,左看右看,道:“果然是人靠衣裝,我這樣真難看……” 黑衣灰頭巾,頭發(fā)全部一股腦往上梳,繃的緊緊的,活像個什么白面小廝。 容景謙道:“不難看?!?/br> “這哪里不難看了……”莊常曦下意識接嘴,又突然一頓,不可思議地看向容景謙,“你方才說什么?” “不難看。”容景謙看著她,非常淡然地重復(fù)了一遍。 容常曦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把小鏡子一扣,磕磕巴巴地道:“你,你也變太多了,以前你恨不得說我是丑八怪,現(xiàn)在怎么還知道安慰我了……” 容景謙蹙眉,莫名其妙地說:“我何時說過你是丑八怪?” 容常曦道:“你是沒說過,但你的眼神,我讀的懂!” 容景謙懶得和她爭論這個,她連書都讀不懂,還讀的懂別人的眼神,那才奇了怪了。 容常曦想了想,道:“你現(xiàn)在當(dāng)真不討厭我了?” 容景謙瞥她一眼,索性往后一靠,閉著眼睛打算小憩,容常曦卻又繼續(xù)說:“那,我也不討厭你了,我們好好相處……嗯?!?/br> 她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將好好相處幾個字說了好幾遍。 容景謙微微抬起眼皮看著她一眼,沒有搭腔,徑自靠在馬車上休息了。 ☆、借宿 容常曦晚上沒休息好, 白天倒是在車?yán)锿釚|倒西地睡了很久,中間被容景謙喊醒吃東西。 賀泉煮了點沸水, 把之前炒過一次的干米糧在熱水里泡一泡, 這就算是一鍋粥了,再配上一點腌好的榨菜就行。 莊常曦盯著手中白花花的咸粥和浮在上面的一點腌菜, 異常錯愕, 在她有限的人生中,從來不知道這也算是一種食物, 可一看旁邊的容景謙和賀泉,都面不改色地將那粥喝下, 她十分糾結(jié)地道:“這……平日里你們打仗, 就吃這個?” “怎么可能?!比菥爸t淡淡道。 莊常曦微微松了口氣, 又聽得他道:“哪有那么好的伙食條件,打起仗來,只能啃干糧?!?/br> 莊常曦為難地點點頭, 不想被容景謙看出自己嫌棄這個吃食,捧著碗蹙眉喝下, 又將嘴里的腌菜咀嚼片刻,雖然總體來說食之無味,但也沒想象的那么難吃, 她勉強把一小碗粥喝了,卻發(fā)現(xiàn)天空中突然落下了雪。 他們原本計劃是今日加急趕路直接抵達青州,便立刻又動身,只是雪卻漸大。 去青州的路雖有官道, 但顯然戰(zhàn)起后來往的人馬少了許多,道路本就有些泥濘不平,這雪一下,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被凍住,簡直更難以前行,且雪完全沒有變小的趨勢。到后來賀泉都不敢策馬狂奔,唯恐打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