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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弟(重生)在線閱讀 - 第76節(jié)

第76節(jié)

    安順二十七年三月中旬, 舉國震動的蒼和之亂因七皇子容景謙率兩千御林軍及親兵及時救援,雖京兵損失慘重, 不少隨行文臣武將意外慘死, 但所幸皇帝安然無恙,胡達大王子阿列坤達與叛國的二皇子容景祺因事情敗露, 在蒼和獵場附近百余里處一小屋中內(nèi)斗, 雙雙慘死。

    此前借由改善顥然獵場與牧場,大半年間, 二皇子容景祺與其舅洪安相互勾結(jié),以修建排水地下溝渠為由, 向下深挖十余丈, 寬可供二人通過, 這條溝渠自賀州始,穿過青州,在居庸關(guān)處繞過, 開鑿旁邊的山路,最后出口在晉州外的一片荒田之中。

    這群人一部分以商戶身份混進藍山口, 一大部分分批次越過山野來到賀州,五十人為一組,陸陸續(xù)續(xù)地入大炆, 其實最開始,容景祺和阿列坤達聯(lián)系上時,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為何母妃舅舅會讓他聯(lián)絡(luò)外族人,這行為確實很接近叛國, 但母妃告訴他,皇帝已對洪家心生芥蒂,他們是背水一戰(zhàn)。

    果不其然,后來的發(fā)展完全超出了容景祺和洪家的控制,他們不再猶豫,趁著春獵的機會里應(yīng)外合,開始動手。

    而此事的暴露,仰賴于六皇子容景興。

    容景興隨容景祺容景昊一道去顥然獵場,雖被兩人多有排擠,對地道之事也知之甚少,但亦知曉有一個過寬的溝渠,在大皇子第一次遇刺時,容景興便想到此事,認(rèn)為可能是有刺客利用了這個溝渠,奈何卻被容景昊給駁了回去,五皇子容景昊同樣是容景祺的人,對容景祺所做之事基本都知曉,容景昊警告容景興,若是他將此事告訴父皇,只怕父皇會同時降罪三人,何況此事并無定論,何必攬罪自焚,容景興便住了嘴。

    春獵之際,容景興與容景昊皆留在皇宮之內(nèi),皇帝一走,容景昊便偷假傳圣旨,將容景祺從靜思園中放了出來,容景祺當(dāng)即領(lǐng)著死士奔往蒼和牧場,他與阿列坤達已約好在獵場下會面,只要皇帝和容景思一死,他們便可打著容景祺的名號,說是山賊作亂,容景祺率人救駕,奈何無力回天,皇帝駕崩,死前留下遺詔,命容景祺為新帝。

    屆時容景祺便是天地間最名正言順的新帝,容景思已死,容景謙手中也無兵,宮中還有中立派容景興,聽他話的容景昊……只要容景祺的捷報發(fā)出,容景昊可立刻拿著圣旨,率御林軍捉拿容景謙,從此以后便是天下太平,容景祺光榮登基,再同阿列坤達好好談?wù)勚罢f好的邊塞互市和賞銀封地之事……

    誰知容景昊將容景祺放走沒多久后,一直致力于隱瞞此事,容景興照顧完柔妃,卻始終覺得事情不對,實在無人可商量,只好找到容景謙,提及溝渠之事,容景謙聽完之后十分重視,立刻去靜思園查看容景祺,那邊早已被容景昊派去的人團團圍住,如何也不肯讓容景謙容景興入內(nèi),容景謙立刻去尋御林軍總管茍行,并囑咐容景興不要輕易離開柔妃的宮殿,先行藏匿。

    茍行得知溝渠之事與容景祺逃離皇宮之事,也極為重視,偏生一名副將卻大聲表示容景謙手中沒有那半枚虎印,他們絕不可以貿(mào)然離宮,容景謙表示只需出兵一千,此時若是去尋兵部也并非不可,只是一來士兵集結(jié)要時間,二來怕動靜太大,宮外眼線紛雜,很快就會傳到容景祺那邊去。

    茍行與容景謙商量之時,那副官悄然要走,被容景謙發(fā)現(xiàn)端倪,將其腦袋一刀斬下,副官手下喧鬧不已,被鎮(zhèn)壓。容景謙在他身上搜羅到與容景昊此前聯(lián)絡(luò)的證據(jù),茍行與容景謙不再猶豫,立刻圍堵容景昊,誰料容景興當(dāng)時并沒有聽容景謙的話,怒意沖沖地去找了容景昊,此時正在容景昊殿內(nèi)。

    容景昊見外頭精兵包圍,知事情敗露,被收買的副將顯然也已被拔除,情急之下竟以長劍架在容景興的脖頸之上,推著容景興出來要挾容景謙,讓容景謙與茍行立刻撤兵,他于慌亂之中,將容景祺很快要和阿列坤達一同攻陷蒼和獵場的計劃全部說出,說蒼和獵場那些人很快都會死,讓容景謙立刻束手就擒,待容景祺登基回京后,或許還可以留下一條命,更告訴茍行,若是他再咄咄逼人,只怕容景祺回來后,御林軍將……

    容景昊的話音未落,容景興便大吼一聲,要容景謙速去救助皇帝與容景思還有容常曦,不必理會自己,容景昊想要容景興住嘴,手中刀劍亂化,竟是一時不慎劃破了容景興的脖頸,那長刀是容景昊的護身武器,極為銳利,容景興脖頸中鮮血四濺,容景謙與茍行不再猶豫,當(dāng)機立斷地沖向容景昊,將人制住,救下容景興。

    雖他們立即便將容景興脖頸以衣服壓住,但太醫(yī)來時,仍是晚了。

    容景興唯恐因自己的安危,耽誤了父皇與其他文臣武將的安慰,唯恐天下大亂,胡達入侵,生靈涂炭,以此生最盛的勇氣,以命相換,享年十七。

    容景謙沒有太多時間悲傷,將茍行留在宮內(nèi),違背御林軍不見虎印不出兵的規(guī)矩,自己率領(lǐng)兩千御林軍急行千里救援皇帝,好在趕到及時,皇帝與三皇子容景思、康顯公主容常曦皆安然無恙。

    容景昊在被茍行逮捕后,竟吞下隨身攜帶的毒藥,畏罪自殺,皇帝怒,奪容景祺容景昊之姓名,貶為罪民,丟棄于亂葬崗上,不得安葬,洪家滿門抄斬,誅九族,所有容景祺容景昊的下人近侍全數(shù)斬殺,其母安嬪亦被打入冷宮,皇帝念姚家與此事毫無關(guān)系,且姚家長子姚泓亦在這次的廝殺中殞身,便只是取消了姚筱音與容景昊的婚事,此事并未波及姚家,反而還將姚筱音的父親姚蘊加封,以示寬慰。

    這場看似轟轟烈烈,實則根本亂成一團的造反因容景祺與容景昊還有洪家的編排太過混亂而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落幕,只是與此同時,關(guān)外的大戲卻轟然拉開序幕——胡達以大王子阿列坤達莫名慘死于大炆境內(nèi)為由,突然發(fā)兵攻打大同宣府。這發(fā)兵時間極其詭異,他們是在阿列坤達攻蒼和獵場的前三天就宣戰(zhàn)的,像是早已料到阿列坤達此番有去無回。

    而宣大之中本就藏了不少胡達細作,里應(yīng)外合,散步皇帝已死的謠言,一時間宣大人心大亂,胡達二王子阿扎布率五萬精兵猛攻藍山口,同時賀州游擊將軍洪安,因與其戰(zhàn)死的兄長在賀州經(jīng)營十余年,在賀州頗有威望,以皇帝已死,關(guān)內(nèi)兵亂為由起兵,將賀州總指揮和巡撫斬殺,和阿扎布里應(yīng)外合,前后夾擊,斬殺藍山口主將馬陽,長驅(qū)入賀州。

    洪安開門迎接阿扎布等人,阿扎布的士兵在城中大肆搶掠,補充糧草后,士氣更盛,雖兩邊蒼和獵場的士兵頑強抵抗,但也沒能抵住氣焰正盛的胡達士兵,一路大敗,而被打敗的城鎮(zhèn),阿扎布的士兵只稍微劫掠,且不殺俘虜,又有洪安這個大炆將軍從中斡旋,中間不少縣竟是放棄抵抗,直接城門大開。

    胡達原本五萬兵馬和賀州青州藍山口的部分叛兵加在一起已有六萬多,還有被胡達士兵們脅迫著跟著上路的精壯投降的百姓,成為胡達人的奴才,被迫地拖著糧草,搬運火器,總數(shù)逼近八萬,齊攻居庸關(guān)。

    居庸關(guān)接受了青州賀州沿途奔回的潰兵,老將姜帆下令誓死嚴(yán)守居庸關(guān),絕不能退一步,好在之前獵場經(jīng)過改革,兩邊和居庸關(guān)內(nèi)的獵場士兵都接連趕來應(yīng)援,糧食也尚且足夠,此時人數(shù)也有接近四萬,尚可且戰(zhàn)且守。

    胡達并不擅攻堅城,前世是因為守備攜帶,有機可乘,這一世則是因為洪安叛敵,一路且站且勸降,而居庸關(guān)易守難攻,阿扎布一時間也拿不下居庸關(guān),但他打的是為大王子報仇的旗號,自是不可能輕易退走。

    同時遼東地區(qū),女楨伺機而動,猛攻遼東鎮(zhèn),呂將軍只好率兵反擊,遼東軍雖是勇猛,卻自顧不暇,不可能來居庸關(guān)。

    而各地援兵已在路上,七皇子容景謙主動請纓率軍援助援助居庸關(guān),容景謙當(dāng)初去青州,又開馬市,常在北邊游走,皇帝曾特赦他可有八百親兵,并給了練兵場與營地,兵餉則掛靠在京兵營下。

    這八百親兵在此次蒼和之亂中作戰(zhàn)英勇,且區(qū)區(qū)八百人中竟有五百都是騎兵,軍律森嚴(yán),極其英勇,讓皇帝十分開心。大炆步兵名震天下,騎兵與水軍卻遠不及水軍,尤其是騎兵,所以胡達與合坦區(qū)區(qū)狄夷,才能始終作亂邊塞,炆軍亦只得固守其中。

    既是容景謙主動請纓,又顯是訓(xùn)兵有方,皇帝如何可能不許,當(dāng)即給容景謙擴了親兵名額,令容景謙率親兵一千,御林軍二千,京兵一萬,立刻前往支援居庸關(guān),并以蒼和獵場之功為容景謙封王,容景謙主動要了“穆”這個封號,是為穆王,兼平遠大將軍、居庸關(guān)副指揮使,其母靜貴人追封為靜貴妃,容景謙謝過皇帝,馬不停蹄同通州副總兵、兵部右侍郎一道出發(fā),率兵支援。

    原本應(yīng)該發(fā)生在安順二十六年秋季的居庸關(guān)之役,因為容常曦的努力避免了,卻又無法更改地,在安順二十七年春日爆發(fā),且因為大王子死在大炆境內(nèi),胡達人上下皆是憤恨不已,加之阿扎布手握洪安之兵,還有大炆邊防軍備明細,這一仗的規(guī)模比上一世還要大了許多,就連京兵都交給容景謙一萬,可想而知,倘若居庸關(guān)被攻破,接下去他們會面臨什么樣的境遇。

    ☆、喪事

    那一日在小屋內(nèi), 容常曦殺了人,又被容景謙那么一嚇唬, 幾乎是精疲力盡地昏了過去, 待醒來時,已在回程的馬車上, 而容景謙得了皇帝的封號與命令后, 早已率親兵離開,他有許多事情要做, 要回京清點士兵,準(zhǔn)備輜重。

    好在容景謙并未提及容常曦險些被阿列坤達玷污之事, 只說容常曦是被容景祺的人給帶走, 被容景祺關(guān)押, 想來是覺得容景思那邊難以抓捕,但容常曦頗受皇帝喜愛,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若容景祺戰(zhàn)敗,尚可當(dāng)做人質(zhì)換來平安。

    皇帝與容景思都來了一趟, 但也只能是稍微安慰了兩句便離開,容常曦好容易緩過勁,又想起尤笑已死, 不由得失聲痛哭,她發(fā)現(xiàn)只有薈瀾還活著,且也受了輕傷,走路一瘸一拐的, 萃珍則也死于刺客刀下,一行人浩蕩而來,慘淡歸去,只有容景謙留下的御林軍還有后來趕來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將他們護送回京。

    容常曦只好吩咐薈瀾,待回去后,聯(lián)系內(nèi)務(wù)局,看看尤笑和萃珍家中還有何人,一定要厚撫,尤笑的尸骨暫時只能埋在蒼和獵場,若她家人愿意,可將尸骨迎回故鄉(xiāng)。

    容常曦一路上幾乎只知哭,卻難得地不是大聲嚎哭,只一個人坐在馬車之中低聲的哭,她知各家損失都極其慘重,雖華君遠姜聽淵等人都安然無恙,但華家與姜家似乎也有不少人在此戰(zhàn)中去世,且這次容景謙去居庸關(guān)增援,也帶上了姜聽淵。

    她實在是想哭,但更明白無人會在此時安慰自己,比起只死了一個貼身侍女,還安然無恙地被容景謙救回的她,在外人看來,大概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哭的,容常曦覺得自己有許許多多的后怕與擔(dān)心,她那時坐在馬車之中,一邊抹淚,一邊心中責(zé)怪容景興怎的沒來,他若是來了,那時或許可以保護自己,現(xiàn)在也可以同自己說說話,轉(zhuǎn)念又想還好他沒來,以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只怕也是危險重重。

    她并不知道宮中發(fā)生了什么,皇帝與容景思什么都沒有告訴她。他們大概都能猜到,容常曦若得知容景興死于容景昊刀下,將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

    三四月間,正是春暖花開的大好時節(jié),紫禁城內(nèi)卻像是又下了一場大雪,所有的宮燈都被換成素白色,尾部掛著白色的垂紗,所有的宮女都頭戴素色白花,太監(jiān)都臂系白麻布,許多宮殿外掛起了白色垂幔,哪怕是主子之間走動,也不見昔日爭奇斗艷的打扮,所有后妃都穿著一身素白,首飾亦是盡量精簡。

    容常曦尚不知發(fā)生何事,卻被容景思和皇帝帶著去了宏泰殿,宏泰殿內(nèi)一片素白,殿內(nèi)擺著一個棺木,容景興的內(nèi)侍都跪在地上邊哭邊燒著紙,四皇子容景睿和柔妃坐在一旁,兩人都面色蒼白,容景睿雙眼通紅,柔妃更是看著幾乎要隨時斷氣,看見皇上來了,啞聲哭道:“皇上……”

    她軟綿綿地栽下來,皇帝也是雙眸含淚,扶住柔妃,柔妃的嗓子已經(jīng)哭啞了,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皇帝安撫地對柔妃點點頭,走到棺木邊,沉痛地看著容景謙,容景思也站在棺木邊,落下一串淚來。

    他兩人雖然悲慟,但畢竟早已知曉此時,容常曦卻是半點不知情,當(dāng)下不敢置信,一點點走到容景興的棺木邊,因要等皇帝來,那棺木并未合上,這一路上耽誤了許久,容景興的尸體想必已有尸斑,但因被仵作悉心打上粉,畫了一些妝,乍一看,他面色還是紅潤的,嘴唇也泛著紅,像是睡著了一般。

    唯獨那雙眼睛,再也不會睜開了。

    容常曦雙膝一軟,跪在棺木邊,扶著棺木邊沿痛聲哭了起來,她有許多話想要同容景興說,可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即便能說出來,也無人再可聽,她只能反反復(fù)復(fù)地問:“為什么,為什么……”

    皇帝見她如此,更是悲慟,旁邊容景興的內(nèi)侍得了皇帝的眼神示意,便哭著對容常曦解釋起宮內(nèi)發(fā)生過何事,容常曦聞言更是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她指甲都幾乎要扣進那棺木旁包裹著的牛皮之中,道:“容景興……你分明膽小……那時我問你愿不愿隨呂將軍出征,你說只想當(dāng)個閑散王爺,天下之事與你何干……既是如此,又為何……又為何,為何……”

    她泣不成聲,容景思抿著唇,忍著淚,蹲在容常曦身后輕輕拍撫她的背,容常曦絲毫感覺不到,只仍死死地看著容景興的臉,最后哭著哭著,竟是哭昏了過去,倒在身后容景思懷中,容景思將她抱起,深深地嘆了口氣,對皇帝說了幾句,便將她帶回了昭陽宮。

    容常曦夢中仍是淚流不止,噩夢連連,容景思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也不能陪著她,只能讓薈瀾好生照看,容常曦第二日才醒來,醒來后又是立刻去往宏泰殿,跪在一旁哭了半日,這次太醫(yī)也在,見容常曦和柔妃抱頭痛哭幾乎又要昏過去,趕緊為兩人施針。

    如此過了三五日,容常曦實在是無淚可流,柔妃的身子也已撐不住了,容景興停靈的時間亦超過了太多,皇帝便下令讓要將容景興葬入皇陵,葬禮那日,容常曦一身白衣,哭著為容景興送行,回宮后又是大病一場。

    她病了半個多月,每日仍是以淚洗面,太醫(yī)說這實在傷眼,便要薈瀾看著容常曦要哭時,趕緊盡力阻止,薈瀾戰(zhàn)戰(zhàn)兢兢盡力去辦,因知道那日薈瀾和萃珍都第一時間去尋自己,容常曦已將薈瀾升為新的掌事姑姑,雖年紀(jì)小,但大約是看到尤笑死后的待遇,薈瀾對容常曦頗為衷心,只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在容常曦心中有尤笑那般的地位。

    容常曦病才好一些,西靈山那邊卻來了一封書信,是容常凝寄來的,信中她說自己本已是出家人,應(yīng)當(dāng)斬斷紅塵,奈何多年親情難以了斷,突聞容景祺、容景昊叛亂后身死、容景興遭刺,心中極為哀慟,也料到容常曦必是傷心不已,她如今已不是俗世中人,不可下山送行,只愿容常曦與三皇兄、七皇弟還有父皇,母妃都要保重身體,切不可太過傷心傷神。

    看了容常凝的信,容常曦本好不容易緩過一點勁,當(dāng)下又是心口一痛,連連哭了好幾日。

    她哭自是為容景興哭,可哭久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失望和厭惡。

    哭哭哭,除了哭,她還能做什么?

    容常曦一邊哭一邊痛罵自己。

    老天已給了她第二次機會,她極為不幸地早早死去,卻又得以重來一次,她滿心躊躇,以為自己已規(guī)避了所有風(fēng)險,不但可以救下自己,更可以救下其他人,可結(jié)局不但和上一世一樣,甚至那些慘痛的事情,發(fā)生的更早了。

    上一世容景祺被做成人彘,容景興死于所謂的刺客,容景昊被以謀逆罪被棄尸荒野——這與這一世其實極為相似,因容景昊容景祺反叛之事,既是叛國,也是家丑,尤其容景昊殺了容景興之事,更是兄弟鬩墻,會讓皇家大丟面子。所以皇帝并未大肆宣揚,對外只說容景祺和容景昊意圖叛亂,而容景興為刺客所殺。

    或許上一世他們的死,當(dāng)真與容景謙毫無關(guān)系,只是發(fā)生在上一世的,與這回有所不同的一場叛亂,結(jié)局三人皆亡,只剩下容景謙與容景思相斗,而容景思失敗,但容景謙也并未立刻殺了他,而是將他暫時圈禁……

    容常曦實在不愿去細想,她緩過神以后,每日都在打探前線的消息,雖然她知道有容景謙在居庸關(guān),有呂將軍在遼東,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是仍每日提心吊膽。

    居庸關(guān)那邊,姜帆成功等到了援兵前來,但阿扎布極為狡猾,時而請求議和,時而突然發(fā)兵小股sao擾,而援軍疲于來路,暫時沒有力氣與他們直面相爭,大大小小幾場戰(zhàn)役打下來,各有勝負,只等最后一場大戰(zhàn)。

    遼東那邊,呂將軍暫時擊退女楨,雙方同樣維持著微妙的平靜。

    京師上下戒嚴(yán),容常曦再是悲慟,過了一個多月,也只能打起精神,因是戰(zhàn)時,守喪也沒辦法做到那么嚴(yán)格,宮內(nèi)逐漸摘下素縞,容常曦仍著白衣,卻也不好再時時哭啼。

    待到六月末,居庸關(guān)大捷的消息終于傳回,如同前世一般,甚至比前世更好。容景謙巧妙的利用了洪安手下的士兵——那些士兵雖然非常信服洪安,但洪安當(dāng)時起兵,是騙他們說皇帝駕崩,待到他們攻下藍山口,才意識到洪安是要反,反就反吧,還是和素日sao擾他們的胡達人一同,這與賣國無異,雖也有不少人意識到這是建功立業(yè)的大機會,亢奮不已,但許多士兵還是心中惶惶,與胡達軍矛盾又多,而洪安和阿扎布之間的同盟,因大炆放出的消息是容景祺與阿列坤達是互相爭斗而亡,所以也充滿了不信任。

    容景謙為將己方傷亡減到最小,先是小股作戰(zhàn),時而讓士兵故意裝作不敵,逃回城內(nèi),讓守在居庸關(guān)外的阿扎布掉以輕心,又悄悄同洪安手下一個副指揮聯(lián)系,威逼利誘,令其反洪安,在胡達軍中與洪安軍中制造矛盾,兩軍矛盾爆發(fā),連洪安和阿扎布都不可控制。

    是夜,容景謙與姜帆各率兵從兩翼包抄,而胡達軍與洪安軍因內(nèi)斗疲乏,才各自死了幾個兵,氣氛正是劍拔弩張,容景謙與姜帆攻其不易,容景謙率兩百騎兵,通過那副指揮給的消息,深入敵營,將洪安腦袋砍下,掛在□□之上,洪安軍頓時人心潰散,紛紛投降,容景謙只說一切是洪安擅作主張,要他們跟著攻打外賊,根據(jù)軍功可抵消罪過,甚至加官進爵。

    聽容景謙這樣說,洪安那群士兵毫不猶豫掉頭轉(zhuǎn)而攻打胡達軍,加之姜帆在側(cè)伏擊,胡達軍大敗,只得暫時逃回青州。

    因為容景謙的運籌帷幄,死傷慘重,沖在最前線的是洪安軍,大炆士兵傷亡并未太慘重,原本應(yīng)該在居庸關(guān)之戰(zhàn)中死去的姜帆更是完好無損的活了下來,但同樣戰(zhàn)功累累。

    ☆、認(rèn)命

    容景謙將洪安軍收編, 發(fā)來捷報后,表示要繼續(xù)往回打, 并告訴皇帝, 既然居庸關(guān)已經(jīng)守住,而阿扎布那邊只剩下四萬多人, 不必再留這許多人, 一些路途較遠的援兵自可以回到封地,他有洪安軍, 還有路上在獵場中的守兵,還有京兵, 以及姜帆可提供的士兵——姜帆仍守居庸關(guān), 但會派出一些姜家軍, 為姜聽淵所率,跟著容景謙趁勝追擊。

    皇帝大喜,撤回一部分援兵, 又令容景謙一定要將阿扎布和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達軍給盡數(shù)捉拿或誅殺。

    遼東那邊大約是女楨知曉胡達戰(zhàn)敗,和呂將軍你來我往的也絲毫沒討著好處, 還不如平日稍微搶了就跑,便也撤兵離開,京城戒嚴(yán)三個月, 總算解除危機,宮內(nèi)上下一片歡慶。

    大約是為了趁著這喜慶多做些事,鼓舞一下民心,皇帝下旨, 賜婚姚筱音與容景思,同時容景睿與葉瀟曼的婚事按原定的將在八月初舉行,人的忘性似乎總是特別大,宮內(nèi)四個多月前才處處素縞,眼下便是到處張燈結(jié)彩,為即將到來的四皇子大婚做準(zhǔn)備。

    容常曦知道,葉瀟曼和容景睿其實也都不想這么快就成親,尤其容景睿,對容景興之死仍心懷傷感,也擔(dān)憂邊塞局勢,好在遼東平穩(wěn),而七月中下旬,又傳來容景謙接連奪回青州賀州的大好消息,這婚是必然要結(jié)了。

    至于姚筱音與容景思的婚事,容常曦倒是心無波瀾,她早已明白自己無法改變很多大事,無論是戰(zhàn)爭、死亡,甚至是婚事……

    她越想改變,似乎往往局勢都沒有變得更好。

    但容常曦害怕和親之事如前世一般爆發(fā),想到問題的關(guān)鍵是遼東的呂將軍決不能遇刺,便反復(fù)哀求皇帝,在皇帝給容景謙發(fā)去的塘旨中,夾了一封自己的信,大意便是讓他想辦法派人去遼東,告訴呂將軍,他的某個副將隨時又被女楨人收買的可能,一定要萬般小心。

    事到如今,她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怕到時候容景謙回來問自己,為何會提起此事,從何得知呂將軍麾下有叛徒。

    容景思擔(dān)心容常曦對自己和姚筱音的婚事心存芥蒂,還來找過容常曦說此事,容常曦只神色如常,祝他與姚筱音早日完婚,百年好合。

    蒼和之亂后,容常曦的性子便變了許多,雖不鬧騰了,但看起來也死氣沉沉的,同她講話,往往三句她才回一句,連皇帝都有些無奈,不像之前那樣頻繁來安慰容常曦,倒是問她是否有意中人,打算今年內(nèi)將她的婚約定下——看容常曦這樣子,皇帝倒是真的害怕她和那莫名消沉的容常凝一般,出家去做道姑。

    容常曦倒也想到這一點,自己若是有了婚約,就算事情無法更改,又要有人去胡達和親,自己有了婚約,便不必害怕,原本和親事件發(fā)生在安順二十八年年末,距今還有一年多,容常曦便同皇帝說,若自己要嫁,想嫁能上戰(zhàn)場的年少英雄。

    如今的年少英雄便是容景謙和一同屢獲戰(zhàn)功的姜聽淵,皇帝本就有意要容常曦嫁給姜聽淵,聞言當(dāng)即明白了容常曦的暗示,大喜,又說姜聽淵如今尚在邊塞打仗,若是平安回京,即刻加官進爵,并加以賜婚,只是姜聽淵這品級,便可能要控制一下,手中的兵也決不能超過四百個家丁親兵。

    待到八月,天氣轉(zhuǎn)涼,桂花香陣陣,容景睿迎娶了葉瀟曼,搬離澤泰殿,住進了外頭的端王府,皇帝雖給容景睿封地濟州,但并未讓他立刻去封地,而是以他身體不好為由,讓他暫時留在京城之內(nèi),而華君遠在參加完二人婚事之后,也遠赴西北,據(jù)說他研究一種火銃,雖還不完善,但方向非常值得繼續(xù)研究,華君遠想先去找尋容景謙,用在實戰(zhàn)中,再加以改造。

    他走的那日,容常曦獨自坐在昭陽宮里,發(fā)現(xiàn)自己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九月初,容景謙攻下藍山口,胡達軍潰敗,而大同宣府之內(nèi),早已有兵部右侍郎和游擊將軍翻越藍山口的領(lǐng)兵在內(nèi)埋伏,他們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兩面夾擊,胡大軍死傷極為慘重,待到九月中旬,最后的四萬胡達軍只逃走了一萬多人,容景謙這邊傷亡也比之前的大一些,便沒有立刻猛追,而是在大同宣府重新安寨扎營,將之前被他們打砸搶掠一空的兩個邊鎮(zhèn)重新修復(fù),筑墻挖壕溝,等待糧食。

    皇帝大喜,命容景謙回京接受封賞,容景謙卻回奏說,這次阿扎布和阿列坤達兩兄弟的行為,已在大炆和各屬國引起震動,若只是將人趕走就欣然回京,唯恐不能彰顯大炆之威,胡達若是修生養(yǎng)息,只怕又要作亂,皇帝當(dāng)即同意容景謙的說法,命他稍作休整后,追擊阿扎布,至少要拿下胡達的一些城池,讓他們上交此次戰(zhàn)敗應(yīng)繳的貢品,牛羊馬裘若干。

    一切似乎都越來越好,容常曦心中也稍安心了一些,雖然她記憶中,容景謙當(dāng)時留在大同宣府,并不是要追擊敵人,而是當(dāng)時將領(lǐng)死傷慘重,士氣也較為低落,容景謙便主動請纓以皇子之身留在邊塞鼓舞士氣,他不奪兵不占田,四處游走,恢復(fù)建設(shè),絕不長久停留,沒有擁兵自重的嫌疑,表現(xiàn)的極為妥當(dāng),皇帝也并未懷疑,準(zhǔn)許他留在了大同宣府。

    待到十一月,京城已陷入寒冬,容常曦終于逐漸從容景興之死的哀慟中恢復(fù)過來,她已知道,雖容景謙留在了大同宣府,且不時打擊胡達族,但皇帝這一世似是略有疑慮,將容景謙的副將姜聽淵給召了回來——當(dāng)然,名義上,是要將姜聽淵封賞,自然,還有賜婚,但賜婚之事,因著路上還可能有意外,皇帝并未提前傳達。

    容常曦安靜地等待著姜聽淵回京,他回京之后,皇帝便會賜婚,只要姜聽淵愿意。

    從此姜聽淵不會再南征北戰(zhàn),而自己活了兩輩子,也終于要有婚約,要為人婦了。

    或許,這便是以她之能,能做到的,最好的結(jié)果。

    ***

    十二月末,被幾股小戰(zhàn)耽擱了一些時日的姜聽淵終于回到了京城,此時年味已濃,已落了好幾次小雪,家家戶戶貼著對聯(lián),因才從一場全城戒嚴(yán)的危難中脫身,大家都想要將這個年隆重地過好,慶祝去年平平安安地挨過了,也希望明年千萬不要打仗。大人們置辦著年貨,孩童們則在大人的陪伴下,穿著厚厚的新衣,拿著糖糕,喜悅地在細雪中東奔西跑。

    姜聽淵穿著要覲見皇帝而備的官服,滿面喜色,身旁的親兵替他撐著傘,見他滿面紅光,不由得說了兩句吉祥話,無非是說姜聽淵年少英才,屢立戰(zhàn)功,這次必然賞賜不少,姜聽淵還可向皇上求娶公主——他喜歡那以刁蠻跋扈聞名的康顯公主,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這次回京雖然姜聽淵十分低調(diào),但還是有不少百姓提前知曉此次平胡達亂之一的少年將軍姜聽淵要回來,早在德勝門上等著,姜聽淵回來時,紛紛丟鮮花喝彩,眼下也有幾個百姓似是認(rèn)出了他,小聲地議論著,臉上帶著一點崇拜和敬畏。

    姜聽淵更加開心,幾乎是喜氣洋洋地進了皇宮,又一路被帶去了掌乾殿,姜聽淵此前從未來過此處,如今卻要單獨參見圣上,心情頗為激動。

    掌乾殿大門一開,姜聽淵緊張地走入掌乾殿,也沒敢看皇上,先行過禮:“末將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