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就這樣越聊越深人,段茹蘭對許清宛的鄙夷漸漸消失,她開始慢慢地向許清宛倒苦水,比如某某家貴婦買了條上好的項鏈,某次宴會她被人搶了風頭等等,許清宛總是站在她這邊幫著聲討其他人,于是乎段茹蘭越發(fā)覺得她足夠貼心。等到了適當?shù)臅r候,許清宛就隱晦地提起了司雨和紀臨走得很近的事情,此時段茹蘭已對她足夠信任,一聽這話自然是怒火中燒。 沒想到那次撤資的事,竟然對司雨那個賠錢貨沒有分毫打擊! 就這樣,在許清宛的攛掇下,段茹蘭毫不猶豫地將紀臨叫了回來。 紀臨聽著這兩個女人唱雙簧,不由諷刺地笑了笑:“媽,我們就不必打啞謎了,你是不是眼看沒法把jiejie攆走,所以就轉(zhuǎn)而來勸說我?” 段茹蘭聞言臉色大變,幾乎尖叫著說:“她不是你姐!我只有一個兒子,紀家也只有你一個獨子!” 段茹蘭的反應之激烈遠超紀臨的想象,好像“jiejie”這兩個字是她的禁忌一般,提都不能提,段茹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緩了緩收斂好情緒,這才慢慢擠出笑意:“阿臨,有些事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記住,只有你才是mama的好孩子就夠了?!?/br> 許清宛坐在一旁勸道:“蘭姨,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紀臨坐在一旁冷眼旁觀,看著母親不住夸贊許清宛乖巧懂事,他忽然解開了一個一直以來的困惑:原來最初他總是對許清宛提不起好感,是因為這個人與他的母親太像了。 一樣的做派優(yōu)雅,臉上卻帶著面具,見人帶著三分笑意,眼底卻盡是虛偽,彼時年幼的紀臨不喜歡這樣的母親,因為段茹蘭只顧著經(jīng)營自己的交際圈,每天想著如何在上流社會立足腳跟,把兒子扔給保姆照顧,隔幾天才來問一問,好像就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了一般。 而許清宛,簡直就是段茹蘭的翻版,紀臨之前并沒有太深的感觸,但潛意識讓他抗拒著許清宛的接近,直到現(xiàn)在,他才弄明白這份抗拒源于何處。 “媽,如果你這么急著催我回來,只是為了說這件事,那么我認為不用繼續(xù)往下談了?!奔o臨站起身,盡管盡力在壓抑,但還是能聽得出話音里的怒火,段茹蘭是他的母親,也是長輩,他沒辦法隨心地罵,只能選擇眼不見為凈。 “等一下!阿臨,你連mama的話也不聽了嗎?”段茹蘭見還沒談兩句,紀臨轉(zhuǎn)身就要走,愣了愣,回過神來后連忙喊住他。 紀臨停下腳步,背對著段茹蘭,語氣含著一絲微不可查的疲憊:“可是媽,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囑咐過我什么,等我成年了,你卻又回頭希望我聽你的話,你覺得這可能嗎?” 段茹蘭哪里試過被自己親兒子落面子,頓時坐不住了,她幾乎瞬間就將這個過錯歸到了司雨頭上,一定是那個賤丫頭給紀臨灌了迷魂湯!自己沒本事沒福氣,就來禍害她的好兒子,果然是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野丫頭,上不得臺面,凈會使這些下三濫手段! 那丫頭想要通過討好紀臨、走進紀家的大門?做夢!紀家絕不會認這樣的賠錢貨,也絕對不允許她帶壞了未來的繼承人! 許清宛看著紀臨的背影,指甲深深扎進了掌心也不自知,她以為段茹蘭能勸住紀臨,但沒想到面對自己的親媽,紀臨還是堅定地維護司雨,到底哪里出錯了呢?上輩子周司雨落得人人厭棄的地步,紀臨最終也對她失望透頂,寒了心冷了情,把她逐出家門再也沒管過,可為何這次,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境況,紀臨都始終如一地相信她,站在她那邊? 許清宛想不明白,但她有種預感,要是就這么讓紀臨走出家門,以后想要勸說他就更困難了,而且剛剛紀臨轉(zhuǎn)身時朝她投過來的一瞥……冰涼徹骨,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算計一般。 “紀哥,你先別急,蘭姨說話可能沖了點,但她的出發(fā)點絕對是為你好,我覺得你不妨聽一聽,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司雨她……唉,劇組里都在傳她被人潛規(guī)則……有些事情,不一定是空xue來風?!痹S清宛也站起來,試圖將紀臨拉回沙發(fā)上,但沒料她剛近身,紀臨就猛地轉(zhuǎn)過來,將她的手狠狠揮落。 然后,許清宛就感覺自己被一道憤怒至極的視線牢牢鎖定住,她慌張地抬起頭,就見紀臨死死盯著她,眼中滿是厭惡,他沉聲道:“我說過我不打女人,但要是再多說一句污蔑我姐的話,我發(fā)誓以后任何一位知名導演的作品里,都不會出現(xiàn)你的名字!” 許清宛聽得心頭一跳,段茹蘭更是氣得直拍沙發(fā),紀臨現(xiàn)在給許清宛警告,就等于是甩她的臉,她如何能忍:“紀臨,你不要忘了是紀氏每次都往你參演的影視中注資,沒有家里的鋪路,你能安安穩(wěn)穩(wěn)走到今天嗎?你現(xiàn)在放狠話算怎么回事,難道你一個人還能將許小姐封殺不成!” 段茹蘭篤定了紀臨獨木難支,沒有紀氏在背后撐腰,他還能翻出什么浪花? 誰料對于她這番話,紀臨只是沉默半晌,像是預料之中的,在心里嘆了口氣,他這位母親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了解他啊。 “媽,你以為我只是個憑借家族混日子的二世祖嗎?”心中的失望在慢慢擴大,紀臨表情轉(zhuǎn)冷,“我的一些機會或許是家里幫忙爭取來的,但能走到今天,全靠我一步一個腳印,我說能封殺許清宛,就絕不是一句空話!” 許清宛越聽心里越慌,她期期艾艾道:“紀哥,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好嗎?” 紀臨只是冷冷道:“不好,你在我母親面前散布謠言惡意中傷司雨姐,想我就這么算了?” 許清宛進退兩難,正不知怎么辦才好,家門忽然被人打開,紀家保姆領著一個身穿泡泡裙的甜美女孩走進來,邊走邊親切地招呼:“楚小姐,怎么這段時間沒上這里玩,夫人她很是掛念你呢?!?/br> 楚雙妍!許清宛咬牙在心里念出這個名字,她竟然忽略了這個勁敵!前世她嫁入紀家前,楚雙妍可是鬧出了不少事情,差一點,段茹蘭就將楚雙妍收為兒媳婦了! 這女人怎么偏挑這種時候過來了! 楚雙妍亦是一眼看到了尷尬杵在紀臨身后的許清宛,因為早就派人調(diào)查過她的資料,楚雙妍立刻認出她來,立刻顯出憤恨的神色。 “給我滾!”所有人都沒料到,楚雙妍第一句話不是沖著紀臨獻殷勤,也不是沖著段茹蘭撒嬌賣乖,而是一個箭步?jīng)_到許清宛面前,揚起手毫不猶豫地往她臉上招呼,“你這個女人故意放迷魂陣擾亂視線的吧?什么橙子周刊的記者,嘴里說的沒有一句實話,我知道那人采訪的是你,污蔑周司雨倒追阿臨的也是你!你哪里來的厚臉皮踏進紀家!” 許清宛猝不防及被楚雙妍賞了一個大耳刮子,整個人都懵了。 紀臨站在旁邊,同樣也驚呆了。這都什么跟什么,楚雙妍跟許清宛見過面嗎?兩人怎么就突然杠上了? 楚雙妍卻還不肯罷休,揚起手里的名牌包包摔在許清宛身上,使她吃痛地退后幾步,這才高昂起頭,一臉輕蔑地說:“要不是你攪渾水,我也不會、不會找錯目標!現(xiàn)在我有家不敢回,都是拜你這個賤人所賜!” 第37章 楚雙妍狠狠地將許清宛罵了個狗血淋頭,這才覺得心里暢快了點,她見許清宛捂著半邊臉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冷哼道:“你裝什么裝!許清宛我告訴你,以后你要是再敢出現(xiàn)在阿臨面前,我就撕了你!” 許清宛在心里咬牙,這個瘋女人,竟然一上來就打人,果然跟前世一樣是條見人就咬的瘋狗! 但當著紀臨的面,她非但不能還手,還要擺出委屈的樣子,泫然欲泣地看向楚雙妍:“我不知道跟你有什么過節(jié),可是好端端地突然動手打人,總該有個理由吧?!?/br> “理由?你還想要理由?難道不是你故意針對周司雨,買水軍在網(wǎng)上黑她嗎,你知不知道我因為這個得罪了什么人!”楚雙妍氣急,再次揚起手想要往許清宛身上招呼,她因為許清宛故意放出來的那些錯誤傳言得罪了陸五爺,還不知道會遭遇什么報復,許清宛還好意思問她要理由? “楚雙妍,你冷靜一點。”紀臨皺了皺眉,出手攔下了她。紀臨雖然厭惡許清宛,但還是無法看著有人在他面前、在他家中施暴,不過楚雙妍的話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剛才說司雨姐什么?” “妍妍啊,你認識那個周司雨?”剛才楚雙妍的一系列動作太快,沙發(fā)上的段茹蘭這才反應過來,她對司雨的名字非常敏感,立刻驚疑不定地問道。 楚雙妍卻是一噎。這叫她怎么說,難道說她跑去司雨面前裝逼不成反被打臉?這也太掉價了! “這位楚小姐,我覺得你可能對我有所誤會?!痹S清宛總算緩了過來,可哪怕她對楚雙妍有一腔怨氣,此時也只能壓抑著,還要強裝歡笑,“我跟司雨是朋友……” 如果說之前楚雙妍只是因為許清宛的假情報而生氣,此時此刻,倒真的有點看不起她了。朋友,許清宛還真有臉說,能夠大肆抹黑對方的,那也叫朋友? “是啊妍妍,你怎么能打人呢,快向許小姐道個歉?!背p妍不敢置信地看向素來寵著自己的段茹蘭,卻見段茹蘭一臉嘆息,勸慰道,“你說的那個周司雨啊,不是什么好人,她自己不干不凈,整天想著攀高枝,如果你認識她,伯母勸你還是趁早斷了,免得叫她連累你?!?/br> “媽,夠了!”紀臨皺起眉,打斷了段茹蘭的話,楚雙妍本來就對自家jiejie有敵意,段茹蘭這么一說,豈不是火上澆油…… 但出乎紀臨的意料,楚雙妍一臉莫名其妙地反問:“伯母,你在說什么呢,周司雨還需要攀高枝?” 最難摘的那株高嶺之花都被司雨折下來了,還攀什么高枝?! 段茹蘭一愣,完全沒放在心上,畢竟在她看來,司雨始終都是那個沒有人肯要的賠錢貨,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高門的,所以她只當楚雙妍是在逞強:“妍妍你又在胡鬧,算了算了,你是不知道那個女人身份卑微,心機卻又深沉,伯母是為你好……” 紀臨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段茹蘭是他母親,沒錯,所以他不能打不能罵,可是司雨也是他的親jiejie,不容許任何人隨意污蔑! “媽,我還有事,先走了?!奔o臨拿起外套,毫不遲疑地朝大門走去,路過許清宛身邊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還有你,我剛才的警告不是空話,好自為之?!?/br> “阿臨,阿臨等等我,我有事想問你,阿臨!”楚雙妍連忙追出去,可惜慢了一步,紀臨早就坐上車絕塵而去,她不禁跺了跺腳,一臉懊喪。慘了,本來是想通過紀臨之口,間接求司雨幫忙求求情的,都怪許清宛那個表里不一的賤人,這下全搞砸了! …… 而被好幾個人心心念念著的司雨,此時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被陸五爺帶回了郊外那棟別墅中。 之前陸五爺強迫她吞下的那??嗟秒y以下咽的藥丸,似乎是從哪里新搜羅來的,藥效很是霸道,司雨吃完之后,一路坐車過來,被這個神經(jīng)病抱在懷里,竟然沒怎么吐血,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這是什么藥?”她沒忍住問。 陸五爺牽著她的小手往別墅里走,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可生死人rou白骨的藥,不過對你似乎只有十分之一的效用?!?/br> 司雨頓時閉了嘴,沒敢問怎么才能買到,一聽就知道不是她這種尋常百姓負擔得起的,也就只有像陸五爺這樣只手遮天的人才有辦法搞到,還一次性給了她一整瓶! 她吃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陸五爺垂眸望著這小姑娘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隱秘地彎了彎唇角,這次沒在客廳停留,而是直接牽著她上了樓,走向了主臥。 意識到目的地仿佛有些不對勁,司雨停下腳步,踟躇地問:“五爺,我們還是到樓下去坐吧?” 陸五爺充耳不聞,繼續(xù)拉著她往房間里走,司雨小胳膊小腿,哪里是他的對手,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地就被拖進了臥室,然而陸五爺并沒有在床邊逗留,而是繞去房間的另一邊,打開一扇木門,將司雨帶進了浴室中。 “五爺,有話好好說——”司雨掙脫不了他的手,走進浴室后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里擺放著一個木桶,大小剛好夠一個成年人坐進去,而木桶里的溫水呈黑褐色,升起騰騰白霧,散發(fā)著司雨所熟悉的中藥味道。 “你體質(zhì)太虛,藥浴不宜浸泡太久,十五分鐘后我會來叫你,換上衣服坐進去,不然藥效就揮發(fā)掉了?!标懳鍫斅f完,低頭一瞧,這小姑娘還傻愣著不動,于是輕緩問,“怎么,還需要我手把手來教你?” 司雨連連搖頭,她只是沒想到陸五爺帶她上來是為了讓她泡藥?。∠胂胫暗乃幫?,還有這一桶的藥浴,司雨已經(jīng)不敢去計算這些藥材到底花費了多少。 只不過仔細數(shù)數(shù),從開始到現(xiàn)在,她從陸五爺那里拿到的藥材,恐怕加起來的價值已經(jīng)是個天文數(shù)字了,雖然司雨怕他,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藥的確很有用,而且她自己壓根就沒有途徑買到,司雨苦惱的是,這份人情欠下了,以后可要怎么還? 別說以工抵資,就算賣身償債,也還不清吧? 浴室里早就備好了輕薄的衣裳,待陸五爺走出去后,司雨換好衣服,慢慢地躺進了木桶里,水溫似乎是特意調(diào)試過的,不冷不熱正正好,全身被藥液包裹著的感覺很好,司雨靠在木桶壁上,輕輕舒了口氣。 她還記著陸五爺說自己只能泡十五分鐘,但坐進去沒過幾分鐘,她就被強烈的藥效熏得昏昏欲睡,頭一點一點的,差點埋進水里去,沒過多久就不省人事了。 就在司雨的身體漸漸往下滑,快要沒入水面時,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輕松地將她整個人從水中抱了出來,司雨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但藥效令她一點都睜不開眼,只是憑著直覺往對方懷里拱了拱,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像是挺滿意似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呼吸亦逐漸放輕,儼然是熟睡了。 因為浴室中熱氣熏騰,司雨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但手腳依舊沒有暖和多少,還是帶著陸五爺最喜歡的沁人涼意。 陸五爺望著懷里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姑娘,不知為何,竟忍不住嘆了口氣,是他估錯了藥量,不過還好他就在外面的臥室等著,捕捉到了司雨的呼吸聲漸不可聞,這才提前進來,好險沒讓這只蠢兔子掉進水里去。 因為司雨剛剛浸泡在水中,衣衫全濕透了,此時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柔軟的身體線條,而陸五爺抱著她,衣衫上的水自然也打濕了他那身梨白唐裝,氤氳出一片水跡。 若是放到別人身上,膽敢這么做的,他絕不會輕饒,但放到這小姑娘身上,陸五爺?shù)褂X得有點無計可施了。 這種感覺很新鮮,很特別,他活了這些年,一直喜歡將所有事態(tài)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就算一時處于劣勢,但他都知道應該怎么做才能取勝,唯獨面對司雨時,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打斷他的部署,讓他不忍心一下子將這小姑娘拘得太緊,就這么退讓著退讓著,他恍然間回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待司雨時,早就超出了平常的底線。 這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對待自己養(yǎng)著好玩的小動物不斷放低底線,這很危險,可明明他清楚,卻又不想停下來。 司雨衣衫盡濕,隱約能看見里面瑩白如玉的肌膚,但陸五爺對此視而不見,吩咐人取了條毛巾過來,然后目不斜視地將她身上的濕衣服除下,用毛巾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帶上了床。 司雨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舒坦,身體的酸疼消除了大半,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可是當她睜開眼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被誰給緊緊地箍在懷里,她一醒來,第一時間就嗅到了清淡的檀木香氣,緊接著就瞥見了陸五爺常穿的那身唐裝上的紋路。 近、在、咫、尺。 什么情況?! 司雨的大腦有點轉(zhuǎn)不過彎,她能感覺到身下是床,而抱著她的那個人難道……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想要從這鐵箍似的懷抱里掙脫開來,但剛剛有了這個意圖,抱著她的人似乎就察覺到了,司雨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人就被摁進了被褥里,頭頂處投下一片陰影。 而陸五爺那雙漂亮得宛如藝術品的手,則是握住了她纖長的脖頸。 陸五爺?shù)牧怏@人,但即便是這樣不甚清醒的狀態(tài),他依舊有著可怕的自控力,司雨絲毫不懷疑他能立刻捏斷自己的脖子,但他卻在緊要關頭控制住了自己。 司雨有點慌亂地往上看,只見覆在她身上的人滿眼戾氣,兼或帶了些許被人吵醒的不耐,仿佛剛剛從沉眠中醒來的修羅,令人膽寒。 “五、五爺?”司雨顫顫巍巍地喊了聲,完全不敢動彈,這位爺難道是有起床氣,太可怕了,跟平常她看見的那副淡然出塵的模樣完全不一樣,反而戾氣橫生。 陸五爺垂眸盯著身下嬌小的女孩,過了許久,他似乎終于完全清醒過來,認出了司雨,手指才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從司雨的脖頸處松開。 第38章 直到陸五爺?shù)碾p手徹底離開司雨的脖頸處,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然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在剛才短短的瞬間里,她竟然出了一頭冷汗,整個后背都濕了。 而面對這種狀態(tài)的五爺,他身上的煞氣頓時如一座大山般朝著司雨壓下來,司雨偏過頭,重重地咳了出來,血跡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就像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好險……司雨敢肯定,剛剛陸五爺是真的能一手掐死自己的,若不是他在最緊要關頭克制住了,或許自己現(xiàn)在就該躺尸了,那股戾氣是實實在在的,宛如死神的鐮刀架在了脖子上,司雨差點以為自己小命不保了。 而徹底從睡眠中清醒過來的陸五爺則是沉默地盯著被自己壓在床上的司雨,小姑娘鴉黑的長發(fā)散在被褥間,小臉蒼白,杏眼里蒙著一層水霧,眸中還殘留著未來得及散去的驚慌與恐懼,倒映出他冷漠至極的臉龐,而此時小姑娘更是一邊咳血,一邊拿余光偷偷瞄他,看著他的神情像是見了鬼一般,說不出的可憐嬌弱。 ……仿佛再用力點就會碰碎掉一樣,太嬌太軟了,活像個瓷娃娃。 過了好一會,陸五爺才閉了閉眼,將因為被人打攪了睡眠而生出的暴戾壓下去,一個翻身從司雨身上移開,坐到床沿邊,解下了戴在手腕上從不離身的佛珠,捻在指間飛快轉(zhuǎn)動。 這是他幼年寄居在佛寺時遺留下來的習慣,寺院的主持為了讓他時刻能保持靜心,特意尋了一株千年菩提,取了樹上的菩提子替他打造了這么一串手珠,每當他覺得心緒不平靜時,便轉(zhuǎn)著佛珠念一次清心咒。 他從小鍛煉出來的自制力很強大,通常情況下,基本沒有事情能讓他完整地念完一遍,但是今天他原原本本默誦了一次后,竟覺得還是不夠,內(nèi)心還是沒能完全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