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正當(dāng)她胡思亂想之際,秋菊端著一只瓷罐走了進來,連聲道:“夫人,后院的廚子燉了烏雞湯,您嘗嘗味道如何?” 薛素趁熱喝了一碗,又吃了一兩米飯,隨即撂下筷子。 見她吃的這般少,小姑娘緊緊擰起眉頭,忍不住問,“嬸娘可是胃口欠佳?還是廚子手藝不好,萬一餓壞了腸胃該怎么辦?” “我最近在喝楊柳露,少吃點飯食見效更快?!毖λ叵騺韾勖溃退阋呀?jīng)成了三個孩子的母親,她的性情依舊不會改變,用過飯食后就走到墻根底下,踮起腳尖站上兩刻鐘功夫,說什么都不會落座。 在私館中呆了一上午,不知怎的,她心里有點想楚清河了,準(zhǔn)備坐車回到侯府,還沒等踏出院子,便被小姑娘拉住胳膊,無論如何都不撒手。 “嬸娘再在店里多呆一會吧,最近女客比往常多了不少,有的人面上生了疹子,有的人身上干裂起皮,這些癥狀該用何種脂膏,侄女都分不太清,還請嬸娘解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薛素也不好拒絕,索性在店里呆了整整一日,等到天邊擦黑,最后一名客人也離開了私館,這才跟蓮生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剛走到正院前,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就算侯府中的丫鬟奴才謹(jǐn)守規(guī)矩,也會發(fā)出不少聲響,為何今日這般安靜,難道出了什么差錯不成? 心里這么想著,女人面上帶著幾分懷疑,緩步往里走,沒走多久,鼻前便聞到了一陣馥郁的香氣,還有陣陣熒光漂浮在空氣中。她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院子里變了一副模樣,原本空曠的地方,都被種上了大片大片的薔薇,粉的黃的紫的,應(yīng)有盡有。 按說夜里應(yīng)該不好分辨花色,也不知誰那么貼心,竟在院外點了十幾盞燈,暖黃的燈光四散開來,倒是讓視野明亮了許多。 有一粒亮點躍動到薛素面前,她伸手抓住了,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只螢火蟲。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回過頭,便發(fā)現(xiàn)高大健壯的男人站在身后,鷹眸中透著絲絲暖意,啞聲道,“素素,今天是你二十三歲的生辰。” 薛素愣了片刻,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打從重生那天起,她每日都生活的提心吊膽,希望能扭轉(zhuǎn)前世的命運,也希望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家人,根本不在意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沒想到楚清河竟還記得。 眼眶微微泛紅,她幾步?jīng)_到了男人懷里,兩手用力摟住勁瘦的腰,問,“這就是我的生辰禮?” 反手指了指自己,楚清河甕聲甕氣說,“不止,我才是最貴重的禮物,終此一生都屬于你,永遠(yuǎn)不會離開?!?/br> 聞聲,薛素踮起腳尖,輕輕吻住了guntang的薄唇,恍惚不清道,“這可是你說的,定要言出必踐?!?/br> 夜色中,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今日的輔國侯,未來的輔國公,用他一輩子實現(xiàn)了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 作品 卷 第237章 蓮生番外一 叔叔嬸娘一直想回涇陽過日子,這點蓮生心里清楚極了,但她暫時不想嫁人,相夫教子的生活對她而言還不如打理私館來得舒服,索性便留在京城中。 輔國侯辭官歸鄉(xiāng)可是大事,自然是瞞不住的,京城里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平頭百姓,都紛紛議論起來。 有的人心里生出懷疑,以為是新帝怕楚家功高震主,才將人逼走;有的人知道內(nèi)情,明白是輔國侯自己厭倦了在戰(zhàn)場上奔波的生活,主動返鄉(xiāng),這才松了口氣。 蓮生可不管那幫人的想法,她每日呆在店里,除了做楊柳露、七白膏等最基本的脂膏湯劑外,閆濯還提供了新的藥方,譬如之前的益氣散,能調(diào)理女子的氣血,雖然價格高了些,但顏如玉的女客們手頭闊綽極了,也不缺那點銀子,眼都不眨地將東西買回了家,用了幾次便贊不絕口。 這天蓮生剛將楊柳露配制好,突然有個小丫鬟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面上露出幾分為難,道,“小姐,烏軍師在外面,想要見您一面?!?/br> 蓮生今年已經(jīng)十七了,再也不是那等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也清楚男女之間應(yīng)該避嫌的道理,當(dāng)即擺手拒絕,“你讓烏述同回去,我跟他沒什么好說的?!?/br> 丫鬟點了點頭,快步走到前頭,沒過一會兒又折返回來,苦著臉道,“小姐,烏軍師說您不出去,他就不走了,咱們店鋪來來往往的都是女客,他一個男人杵在這兒,影響實在不好,萬一毀了客人們的名聲,這該怎么辦?” 蓮生也不是個傻子,哪會不明白烏述同的意思?此人身為軍師,心機城府自然比尋常人深了不少,用私館的名聲來威脅自己,逼她相見,還真是好手段、好算計! 思及此處,蓮生的面色更加冰冷,向來明亮的雙眸中都浮起怒意,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好!他不是想見我嗎?那見上一見又有何妨?” 說著,小姑娘蹭的一聲站起身子,快步往外走,剛走出后院,便見閆濯迎到面前,俊朗面龐緊緊繃著,不帶一絲笑意,問: “怎么回事?” 看到了親人,蓮生霎時間有了底氣,忍不住抱怨道,“還不是烏述同?他卑鄙無恥極了,我與他早就沒有任何瓜葛,現(xiàn)在堵上門,也不知究竟是何想法,難道還想毀了我的名聲不成?” 越說心里越氣,那張白凈的面龐漲紅如血,就連耳根也guntang一片,顯然是氣得狠了。 閆濯眸色深了一瞬,攥住了小姑娘纖細(xì)的手腕,啞聲開口,“不必?fù)?dān)心,我陪一起出去。”嘴上這么說著,他心中暗暗思忖,該用怎樣的辦法徹底解決了這個麻煩,免得日后再生出事端。 聽到這話,蓮生大喜過望,“那就多謝舅舅了?!?/br> 修長手掌揉了揉她的腦袋,閆濯微笑作答,“不必客氣,我們都是一家人,不幫你還能幫誰?” 不著痕跡地松開手,青年站在蓮生身側(cè),幾步走出了私館,一眼便看到立在牌坊下的男人。烏述同身形偏瘦,穿著寶藍(lán)色的長袍,待瞧見蓮生時,他雙眼暴亮,嘴唇囁嚅著,仿佛有千言萬語要傾訴一般。 “蓮生,我……”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小姑娘抬手打斷,“去對面的茶樓吧,這兒不太方便?!?/br> 顏如玉對面原本是素心堂,在林家人被處斬后,這里就被鎮(zhèn)南王府的管事占了,重新開設(shè)了一間茶樓,賣的都是產(chǎn)自云南的大紅袍,品相極佳,口感醇厚甘美,生意委實不錯。 烏述同不免有些緊張,他跟在蓮生身后,目光灼灼地盯著女子的背影,喉間越發(fā)干澀,心底也涌起了陣陣悔意,要是當(dāng)時他不犯糊涂,沒有輕易被陳錦兒給蒙騙,是不是早就將蓮生娶進門了? 天底下沒有后悔藥,也沒有那么多的早知道,他深深吸氣,走到了茶樓中,跟著前方二人進到了雅間兒。 說起來,烏述同曾經(jīng)見過閆濯數(shù)次,畢竟這位年輕有為的神醫(yī)治好過輔國侯的傷勢,將他從瀕死的危機中拉了回來,如此神乎其神的醫(yī)術(shù),早就在京城傳遍了。 沒有人能確保自己一生一世平安康泰,因此就算無法跟閆濯交好,也萬萬不能將人得罪了。 不過此時烏述同想要剖白自己的心跡,對于男子而言,自尊是這世間最為重要的東西,當(dāng)著心愛女子的面他可以不在乎,但雅間中還有外人,他面露尷尬之色,忍不住道,“閆大夫,烏某有事想跟蓮生姑娘談一談,您能否先回避片刻?” 俊逸斯文的男子坐在木椅上,帶著薄繭的指腹從杯身上劃過,聲音冰冷至極,好似淬著寒霜一般。 “烏軍師好歹也讀過書,應(yīng)該知道何謂‘男女授受不親’,蓮生叫我一聲舅父,我身為長輩,自是得好好護著她,無論是安全還是名譽,都由不得任何人損毀?!?/br> 烏述同只覺得自己那些隱密的心思全都被揭破了,他面頰耳根紅了個透,強自辯解道:“閆大夫,烏某絕無半點傷害蓮生小姐的意思,我倆以前還是未婚夫妻,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害我生出誤會,現(xiàn)在咱們都是一家人了!” “好了!舊事不必再提,烏軍師要是不愿意說的話,我便帶著蓮生回去了,免得她再被人欺凌?!?/br> “我沒有。”蓮生小聲咕噥著。 烏述同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好幾個月,等到楚清河夫妻離開京城后,他才壯了壯膽來到私館尋找蓮生,要是不趁著今日將心跡徹底吐露出來,這輩子他都不能得償所愿了。 目光落在清秀嬌美的女子身上,他嗓音略帶著喑啞,動情地道,“蓮生,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以后不會再有陳錦兒,我無條件的相信你……” “就算沒有陳錦兒,也有李錦兒、劉錦兒,世間女子千千萬,其中可憐的不知有多少,烏軍師古道熱腸,心懷正氣,肯定希望救這些女子于水火之中,我若攔著你,不允你出手相助,豈不就成了那等冷血無情、狠心毒辣之人?” 自打退婚后,嬸娘便將私館交給她打理,一開始蓮生幾乎被那些冗雜瑣碎的事情壓得透不過氣來,但后來習(xí)慣后,形形色色的客人也遇到了不少,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開了,這會兒腰桿挺得筆直,人也硬氣了許多。 “陳錦兒母女是烏家的遠(yuǎn)房表親,要是換成沒有瓜葛的外人,我絕對不會主動出手?!?/br> 閆濯輕輕嗤了一聲,將端在手中的茶盞放回桌面,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響。 見兩人一起看過來,他不緊不慢道,“當(dāng)初在邊城,烏軍師幫大軍出謀劃策之余,還救下了一對可憐的姐妹花,她二人在戰(zhàn)火中失去父親,生母又已經(jīng)改嫁了,如今馬上就要及笄,不知你打算怎么安置她們?” 蓮生眼帶驚色,冷笑道,“這就是你的保證?堂堂七尺男兒,不求言出必踐,也不能滿嘴謊言,烏述同,你欺騙我有意思么?若你我真成了親,將來那對姐妹花是不是也要接到烏家?畢竟她們二人沒了依靠,命途多舛,要是再將人趕出府,未免太不人道了,將其一并納為妾室,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男人連連搖頭,眼下他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當(dāng)初那對姐妹流落街頭,只能撿些東西用以果腹,還有不少惡棍看她二人貌美,打算將人強占了去。 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兒都見不得那等惡事,烏述同便將姐妹花帶回邊城的小院,給了些銀錢,讓她們能夠活命。 “蓮生,我從來沒有碰過她們,又怎會生出納妾蓄婢的想法?最初侯爺曾與我深談過,要迎娶楚家的姑娘,絕不能納妾蓄婢、尋花問柳,這些我都能做到,又怎么可能越線?” 閆濯站起身,拉著小姑娘的手,帶著人往雅間兒外走。 “烏軍師,要是早知道你只會說這些沒甚用處的花言巧語,今日我就不該讓蓮生過來,她長大了,再也不會任你擺布,就算你看中了輔國侯府的權(quán)勢,也不能如此下作,為了前程傷害一名無辜的女子?!?/br> 行醫(yī)這么多年,像烏述同這種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閆濯見得多了,他肯定對蓮生有些情意,但最在乎的還是自己。 從茶樓中走出來,外面的涼風(fēng)吹拂在面頰上,小姑娘幽幽吐出了一口濁氣,抿嘴笑了笑。 “有什么好笑的?” 蓮生眨了眨眼,神情狡黠極了:“我現(xiàn)在高興的很,甚至還有些感激陳錦兒,當(dāng)時她若是不出現(xiàn)的話,我根本無法認(rèn)清烏述同到底是怎樣的性情,他并非大jian大惡之徒,也非風(fēng)流浪蕩的紈绔子弟,因此叔叔嬸娘才會將此人視為良配,愿意與烏家結(jié)親。 但我跟嬸娘一樣,眼里容不得沙子,這種事情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烏述同憐香惜玉的毛病是改不了的,還好我及時脫離了苦海,免得一生受盡折磨。” 作品 卷 第238章 蓮生番外二 見蓮生想的如此通透,閆濯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激賞,原本他以為小姑娘一直生活在輔國侯府的庇護下,肯定會比普通女子更加單純,更加不諳世事,沒想到他竟然看走眼了,她想得明白,看得明白,當(dāng)初才會果斷與烏家退婚,毫不拖泥帶水。 “你說得對,像烏述同那種滿嘴謊言的男人,確實并非良配,他心地善良,樂于救死扶傷,就讓他自己奔忙勞苦便是,何必牽連了外人?說到底,他不過是自私自利罷了。” 方才舅舅陪著自己去見烏述同,此刻又站在她這邊,蓮生心里自然歡喜,微微抿著唇,頰邊露出了淺淺的梨渦,看起來分外乖巧可人。 不過她也沒耽擱太久,便轉(zhuǎn)身往后院走去,先前她只做了楊柳露,益氣散和七白膏等物都沒有配制好,由于選秀的結(jié)果尚未確定,私館中的生意比月初還要火爆,那些脂膏湯劑甫一擺放在架子上,要不了幾時就會被客人搶購一空。 還有那種家資頗豐、根本不知儉省二字為何物的小姐,便會差使四五個奴仆,輪番來到店中采買脂膏,涂在身上,使得全身肌膚都像上好的錦緞般光潔柔膩,細(xì)如牛乳。 蓮生是生意人,對這種出手大方的客人甭提有多喜歡了,畢竟她經(jīng)營店鋪就是為了賺銀子,索性加快速度,逼著自己炮制出更多的脂膏,免得供不上貨。 一晃又過了小半個月,這日清早,蓮生還沒從床上爬起來,就覺得小腹悶脹脹的,似有無數(shù)尖刀在肚子里來回翻攪,帶來陣陣痛意。 恰好芍藥端了銅盆走進去,瞧見小姐面色蒼白,她霎時間就反應(yīng)過來,呀了一聲:“您是不是來癸水了?前幾日在街上淋了雨,肯定是那時受涼了,奴婢讓小廚房熬些姜茶,喝進肚也能舒服些?!?/br> 說著,芍藥將銅盆放在木架上,急慌慌往外走。 想起私館中沒做完的活計,蓮生不免有些心焦,兩手撐著床板,勉強站起來。她用溫水仔細(xì)擦了擦身子,又在腿上綁了一條嶄新的月事帶,然后換上衣裳,便要離開。 恰好趙嬤嬤端著姜茶走進屋,跟她打了個照面,老臉上露出幾分驚色,驚道:“芍藥都跟老奴說了,您來了癸水,身體不舒服必須好好休息,哪還能去到私館中奔波勞碌?您這么不愛惜自己,萬一讓夫人知道了,少不得會狠狠斥責(zé)一番……” 蓮生連連搖頭,昨日花農(nóng)剛送了不少薔薇過來,已經(jīng)上鍋蒸制,析出花油了,每多放一天花油的功效就會減弱一分,實在是經(jīng)不起折騰。 她手頭雖不缺銀錢,卻不忍心糟踐東西,這會兒從趙嬤嬤手里接過姜茶,大口大口地灌下肚,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趙嬤嬤到底年紀(jì)大了,腿腳比不得年輕人,追了一會兒便累得呼哧帶喘,腦門上也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兒,待看到秋菊時,她心中一喜,急忙拉住小丫頭的胳膊,催促道: “快去把小姐追過來,明明肚子疼得厲害,非出去折騰作甚?” 當(dāng)初夫人離京前,曾將趙嬤嬤和芍藥叫到主臥,耳提面命讓她們倆好生照顧小姐,要是主子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責(zé)罰是肯定免不了的。 芍藥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誒了一聲,飛快地跑了出去,哪想到她才奔到門口,小姐便已經(jīng)坐著馬車離開了。無奈之下,芍藥只能快步往顏如玉走去,邊走邊思索著該如何勸說。 蓮生到了私館后,便一頭扎進倉房中,先讓丫鬟將花油分罐取出,存放在陰涼避光的高臺上,再按照藥方將草藥碾碎,倒進沁涼的井水中浸沒,取了靛藍(lán)色的汁水再上鍋蒸,工序十分繁復(fù),若是不小心謹(jǐn)慎些,很容易生出差錯。 忙了整整一上午,花露總算制好了,蓮生松了口氣,剛打算從倉房里離開,眼前陡然一黑,她只聽到丫鬟的驚呼聲,就徹底昏迷過去,人事不知。 等她再次睜開眼,便見到身量頎長的青年坐在床邊,身上穿著那件半新不舊的青袍,正拉著她的手腕,仔細(xì)探聽脈相。 “女子的身體本就嬌弱,來癸時必須好生將養(yǎng),萬萬不能受涼,也不能勞累太過,蓮生,你已經(jīng)十七了,怎么連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聽到男人的斥責(zé)聲,蓮生雙頰浮起一抹薄紅,她咬了咬牙,眼底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道:“舅舅,這次是我不對,沒有下回了?!?/br> “你知道就好?!?/br> 閆濯端著藥碗,修長手指拿起瓷勺,將烏漆漆的藥湯送到女子唇邊。 “小心燙。”他低聲提醒。 對上青年平靜無波的雙目,不知怎的,蓮生心跳突然加快,血氣直往頭臉上涌,她熱得厲害,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風(fēng),語氣尷尬地開口:“我自己來吧,您先去歇著便是。” 閆濯好似沒有聽懂一般,一直坐在原來的位置,湯勺貼在小姑娘嘴邊,眼見著粉嫩唇瓣沾上了瑩亮的濕意,他瞇了瞇眼,提醒道:“你不必跟我見外。” 按照輩分來說,兩人確實是舅甥,但蓮生心里清楚極了,他們連半點血緣都沒有,若不避諱著些,讓別人瞧見了,指不定會傳出多少不堪入耳的閑話,她雖然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語,卻不能讓舅舅平白遭了牽連。 將心里的想法訴諸于口,蓮生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明白“人言可畏”四個字究竟有多可怕。 “罷了,我也不逼你,趁熱喝了湯藥,免得待會再難受,等晚飯前我給你扎兩針,就能舒服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