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即使知道林氏頗有私心,但她這一番話仍觸動了帝王了心弦,單手把玩著補(bǔ)元丹的瓷瓶,皇帝沉吟半晌,擺了擺手道,“林大夫先回去吧,你提出的要求,朕會好生考慮的?!?/br> 眼底透出不甘,林朝月卻不敢跟反駁陛下的吩咐,她躬身行禮,被太監(jiān)引出了御書房。 待人走后,皇帝開口吩咐,“去拿只小鼠過來。” 就算林家人沒有謀害君王的膽子,但坐在皇位上,皇帝的警惕性比尋常人重了不少,等到余公公將小鼠放到桌前時,他從瓷瓶中取出一枚丹丸,扔到籠中。見小鼠服食以后,沒有任何變化,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吞服了一枚黃豆大小的褐色藥丸,夜里皇帝宿在了肖妃的寢宮。 肖迎年身為承恩侯府的嫡女,自小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養(yǎng)的細(xì)皮嫩rou,極為嬌美,再加上她十分年輕,小嘴兒里經(jīng)常吐出甜言蜜語,逗得皇帝開懷大笑。 此刻將艷麗女子抱在懷中,男人捏著她柔嫩的下顎,忍不住問道,“林大夫想從薛氏手中拿到一枚桃木珠,朕頗有些為難,愛妃怎么看?” 肖迎年早就恨毒了薛素,就算入宮的年頭不短,這份恨意也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消失,反而變得越發(fā)濃重,她整顆心仿佛泡在毒水中,早已千瘡百孔。 “祖宗有訓(xùn),后宮不得干政,只要是陛下做的決定,必然都是對的?!泵嫔下冻鲆唤z嬌笑,肖迎年依偎在皇帝懷中。 不知是不是服食了補(bǔ)元丹的緣故,皇帝只覺得體內(nèi)有用不完的力氣,他伸手揉了揉嫣紅的唇瓣,直接親了上去。 等到一切都平復(fù)以后,他伸手拍撫著女人光潔的脊背,心里對補(bǔ)元丹的功效非常滿意,啞聲說道,“林家人的醫(yī)術(shù)的確不錯,遠(yuǎn)比太醫(yī)院的廢物要強(qiáng)得多,雖然煦容在阿衡身上出了錯,但林朝月行醫(yī)數(shù)十載,無論是技藝還是經(jīng)驗都比她女兒強(qiáng)出一截,朕的確該好生賞賜她?!?/br> 肖迎年也是個伶俐性子,否則根本無法在禁宮中存活,更甭提爬上妃位,這會兒她連連贊嘆,不住口的說陛下英明,將皇帝哄的喜笑顏開,又賞賜了她好些珍寶,才作罷。 翌日,輔國侯府。 余公公下了馬車,手里緊緊攥著明黃的圣旨,思及陛下的態(tài)度,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芳草是他的對食,輔國侯夫人對小丫頭有救命之恩,只可惜自己雖伺候在御前,到底也只是個奴才,無法左右圣人的心思。 待侯府上下都聚到前院時,他朗聲宣讀圣旨,按著皇帝的吩咐,讓楚夫人將桃木珠交出來,送到素心堂中。 尖銳的聲音消失許久,女人仍跪在地上,根本沒有起身的意思。 余公公不免有些詫異,催促道,“楚夫人快接旨啊,別讓咱家為難?!?/br> 楚清河沉聲解釋,“還望余公公見諒,不是內(nèi)子有意抗旨,只是事出有因,不能接旨罷了。那桃木珠是岳母的遺物,當(dāng)初她老人家離世,內(nèi)子放了一把火,將所有的遺物都燒了個干凈,那物件自然也沒有留存下來,就算林家人想要,侯府也給不出?!?/br> 聽到這話,余公公面露難色,緩了好半晌才道,“咱家先回宮稟報陛下,圣上到底如何作想,旁人怕是難以預(yù)料?!?/br> “余公公莫要為難,實話實說便是,輔國侯府不會為了一枚沒甚大用的珠子,犯下欺君罔上的罪過?!背搴訑S地有聲道。 作品 卷 第189章 取而代之 從輔國侯府離開后,一路上余公公心中萬分忐忑,沒有完成陛下的吩咐,就算他身為大內(nèi)總管,恐怕也會受到責(zé)罰。 硬著頭皮進(jìn)了乾清宮,看到坐在案幾前批閱奏折的帝王,他快步往前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啞聲道,“陛下,輔國侯夫人未曾接旨?!?/br> 皇帝眼底露出絲絲不悅,他沒想到薛氏竟有這么大的膽子,連皇命都敢違背,她以為楚清河在邊關(guān)打下幾場勝仗,侯府就能肆意妄為了嗎?當(dāng)真是異想天開! 在陛下身邊伺候多年,瞥見帝王陰郁的神情,余公公暗道不妙,忙不迭地解釋,“楚夫人之所以不交出桃木珠,是因為那物早已被焚毀,消失于世間?!?/br> “被焚毀了?此話當(dāng)真?” “奴才并不知真假,只知那桃木珠是楚夫人生母的遺物,當(dāng)初長輩去世,便跟衣裳細(xì)軟放在一處,徑直燒了個干凈?!庇喙遄弥迷~,他雖然想幫輔國侯府一把,卻不敢將自己搭進(jìn)去。 手里拿著朱筆,皇帝眉頭緊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越發(fā)老邁的緣故,即使太醫(yī)開出了溫和養(yǎng)身的湯藥,日日喝進(jìn)肚里,皇帝的精力依舊比不得年輕人,回到乾清宮后,休息的時間遠(yuǎn)比忙碌的時間要長。但自打服侍了素心堂進(jìn)奉的丹藥,他比先前康健了不知多少,如此一來,給林家人臉面也在情理之中。 余公公一直跪在地上,膝行到皇帝跟前,諂媚道,“人說雷霆雨俱是君恩,您想要賞賜林大夫,國庫中有無數(shù)珍寶,樣樣都比那破破爛爛的珠子金貴,送到素心堂中,林家人肯定無比感念?!?/br> 林朝月是否感念皇帝并不在乎,他只希望補(bǔ)元丹的功效越發(fā)完滿,這樣他便能將權(quán)力牢牢握在手中,免得被那些虎視眈眈的好兒子惦記。 “罷了,庫房中還有一盒天山雪蓮,是難得的寶貝,送到醫(yī)館吧?!被实蹟[手吩咐。 聽到這話,余公公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內(nèi)衫早就被冷汗浸濕,兩腿發(fā)軟地應(yīng)聲行禮,隨后離開了乾清宮。 * 自打來了位新大夫,三兩下便將旁人治不好的病癥給解決了,素心堂因此聲名大噪,登門求醫(yī)的病患比先前還要多。 不說遠(yuǎn)的,只說東街酒樓老板的兒子陳福,整日里高燒不退,人都瘦成了骨頭架子,也不知這林大夫使出怎樣的招數(shù),在眉心扎了幾針,放了烏黑的鮮血出來,又灌下了一碗烏漆漆的湯藥,便將那小子給治好了。 這般神奇莫測的手段,簡直跟活神仙沒有任何區(qū)別。 最開始離開素心堂的幾名老大夫,此刻被學(xué)徒拘到了醫(yī)館門外,手腳上綁縛著粗糙的麻繩,普通百姓拿了不少臭雞蛋、菜葉子狠狠往他們身上砸去。 薛素坐在顏如玉的雅間中,看著這一幕,忍不住嗤笑出聲,“這就是素手仁心的煦容醫(yī)女,當(dāng)真令人刮目相看?!?/br> 楚清河站在女人身邊,濃黑劍眉緊緊皺起,額間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皺褶,明顯有些不虞。 “這些大夫做錯了什么?”他問。 薛素面色微冷,淡淡解釋,“煦容手筋被人割斷后,坐館的大夫便全都跑走了,除此之外,我還真不知道這些人有何過錯。” 老大夫們的舉動甚至連落井下石都稱不上,但素心堂的學(xué)徒卻認(rèn)為他們背叛了醫(yī)女,要將人拉到醫(yī)館外示眾,讓他們好生反省。 閆濯端了茶碗進(jìn)來,瞧見夫妻倆凝重的神色,他往窗外瞥了一眼,頓時了然。 “林家上上下下都不是能容人的性子,當(dāng)年姑祖母尚未去世時,林朝月跟著母親生活,被人譏嘲、受了不少苦楚,待她認(rèn)祖歸宗后,將兒時玩伴全都給毒啞了,手段尤為狠辣?!?/br> 薛素手中的茶湯呈現(xiàn)出微微的粉色,其中加了些玫瑰花露,垂首時便能嗅到那股馥郁的香氣,既甘甜又柔和,仿佛能沁到人骨子里。 輕輕抿了一口,她問,“若我沒記錯的話,先前陳福的父親也求到你跟前了,表哥為何不治?” 閆濯眼底透出絲絲寒意,“你可知陳福曾經(jīng)做過什么?” 薛素?fù)u頭,她雖然經(jīng)營顏如玉,但對東街的酒樓卻不太了解,平日里也從未見過陳家人,并不清楚事實真相究竟如何。 “陳家酒樓在京城中極為出名,已經(jīng)經(jīng)營了數(shù)十載,自家釀出來的酒水,甚至還送到了陛下面前,當(dāng)真稱得上是風(fēng)光無限。陳家這一代只有陳福一人,是三代單傳的獨苗兒,萬萬不能有任何閃失,因他自小體弱,家中長輩對他無比嬌慣,犯錯也從不責(zé)罰,久而久之,便將人縱成了一副無法無天的性子。 若他只是目中無人、闖下些微不足道的小禍,我自然不會與他計較,但他體質(zhì)偏弱,十七歲都沒來初精,竟因此生出了憤怨,去京郊擄了年輕的女子,讓下仆肆意jian。yin,以此取樂。我一個外人能得知此事,說明這種禍?zhǔn)掳l(fā)生了不止一樁,否則也不會有消息傳出來。” 薛素萬萬沒想到,陳福竟如此狠毒,分明是自己不中用,卻遷怒到了別人身上,為此不知毀了多少的姑娘。這樣的人,還不如死了干凈! 閆濯手里拿著佛珠,一邊捻動一邊說,“陳家拿出了一千兩紋銀,請林朝月出手相救,林家人貪財好利,根本不會在乎陳福做下的惡事,就算他再殘害數(shù)百名女子,也與她們無關(guān)?!?/br> “是嗎?”瑩亮的杏眼略微閃爍,薛素想出了個好主意,若是不實施的話,未免太可惜了。 楚清河伸手環(huán)住小妻子纖細(xì)的肩膀,輕咬著她的耳垂,低低發(fā)問,“素娘準(zhǔn)備怎么做?” “林朝月不是治好了陳福嗎?像那種畜生,一旦作惡肯定就不會收手,屆時只要將煦容送到陳福手中,也不必成事,以林家人的秉性,恐怕會恨不得剝了他的皮?!闭f到后來,也不知薛素想到了什么,嘴角盈滿笑意,看著又嬌又美,比初春的桃花還要惑人。 挑眉望了一眼,瞥見余公公時,她頰邊露出淺淺的梨渦,顯然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結(jié)果。 素心堂中。 一看到面白無須的內(nèi)侍,林朝月與煦容不由吃了一驚,瞥見跪在地上的老大夫,母女二人面頰漲的通紅,只覺得無比尷尬。 若早知道圣上會派人過來,她們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學(xué)徒,省的為了幾個老不死的,就給醫(yī)館抹黑。 余公公使出不少手段,才爬到了今日的位置,但此刻瞧見這對母女,他心里仍升起nongnong厭惡,胃里似有酸水在翻涌,好險沒將早上喝的粳米粥吐出來。 強(qiáng)擠出一絲笑,他從袖中取出一只木匣,送到林朝月面前,道,“這是回疆進(jìn)奉的天山雪蓮,據(jù)說能夠解百毒,林大夫與煦容醫(yī)女精研醫(yī)術(shù),陛下將此等良藥送給二位,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林朝月雙目圓瞪,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雪蓮。天山雪蓮雖然珍貴,到底是凡塵中有的俗物,完全比不得桃木珠神奇,她記得父親說過,那桃木珠除了能使人感知增強(qiáng)外,還可以起死回生,此等至寶,落在薛氏那賤人手中,還真是暴殄天物! 眼見著林家母女滿臉不甘,余公公怕她二人又使出陰私手段,趕忙開口解釋,“桃木珠早已焚毀,再無蹤跡,還請林大夫忘了此物吧?!?/br> 說話時,余公公搖頭嘆氣,心中卻暗暗冷笑。 林朝月雖然失望,但她活了近四十年,城府頗深,很快便收斂了情緒,將余公公送出了醫(yī)館。 等人走后,她們進(jìn)到房間中,煦容不甘的咬了咬唇,壓低聲音說道,“娘,薛氏肯定在撒謊,像桃木珠那種珍貴的寶物,怎會被烈火焚為灰燼?我看她就是想私吞此物。” 她二人不愧是母女,想法極為接近,此刻林朝月點了點頭,附和道,“為娘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如今咱們求到了皇帝面前,都無法將寶貝奪過來,該如何是好?” “薛氏幾次三番的撒謊,說明她也意識到了桃木珠的重要性,這婦人之所以膽敢抗旨不遵,就是仗著有輔國侯府庇護(hù),若是沒了楚清河撐腰,將她生下的孽種牢牢掌控住,我可不信她會為了珠子,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去死!”煦容瞇了瞇眼。 林朝月略微疊眉,“楚清河怎會不護(hù)著她?那是他的發(fā)妻?!?/br> 女人柔白細(xì)膩的指尖輕撫面頰,笑著問,“母親,女兒自認(rèn)為不必薛氏差,她與楚清河成婚多年,膝下僅有一子,還半點不像楚家人,指不定是在外廝混留下的野種,況且再美麗的女人,看多了也覺得膩歪,否則外祖母怎能取閆氏而代之,女兒效仿外祖母的舉動,說不準(zhǔn)也能實現(xiàn)目的。” 煦容的相貌的確不差,雖不是傾國傾城的艷麗,但她五官秀氣,因為常年行醫(yī)的緣故,氣質(zhì)遠(yuǎn)比普通女子強(qiáng)得多,說不定真能讓楚清河動了心思。 作品 卷 第190章 黑寡婦 林朝月是煦容的親生母親,自然覺得自己女兒千好萬好,挑不出半點瑕疵。但楚清河并非尋常男子,對薛氏又十分愛重,萬一觸怒了他的話,想要收場怕是不太容易。 “咱們跟輔國侯府已經(jīng)鬧的不可開交,將人籠絡(luò)過來,恐怕并非易事?!泵夹陌櫰鹨坏礼拮樱瑢τ谂畠旱奶嶙h,林朝月并沒有多少把握。 與母親相比,煦容對自己倒是信心百倍,她根本不信天底下有不偷腥的貓。 當(dāng)初外祖父分明成了親,也有了嫡女,即便如此,依舊在外頭置辦了一座宅院,用以安置外祖母;而她那早逝的父親就更不必提了,明明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入贅林家,靠著母親過活,偏偏大著膽子去青樓狎妓,最后得了馬上風(fēng),死在了女人肚皮上,還真是活該。 有了這樣的例子,煦容也將楚清河歸入到貪花好色的類別中,畢竟常年在邊關(guān)征戰(zhàn)的男人,精氣充沛,只憑著薛素一人,怕是無法伺候好他。 眼見著女兒面色不斷變換,最后漸漸歸于平靜,眼底還帶著幾分篤定,林朝月開口發(fā)問,“你想如何接近輔國侯?” “咱們林家的補(bǔ)元丹,一旦服食就再也斷不了了,圣上就算知道這個道理,也無法離開林家人,如此一來,還不如求請一道賜婚的旨意,讓女兒當(dāng)了平妻,屆時肯定不比薛氏差。” 說話時,年輕女子坐在妝匣前,手拿脂粉,仔細(xì)往面頰上涂抹,又蘸了些口脂揉在唇瓣上,紅唇雪膚的模樣,乍一看萬分顯眼。只可惜煦容常年行醫(yī),就算金陵也是繁華之地,但她梳妝打扮的本事委實不佳,初看時還沒覺出味兒來,細(xì)看便覺得俗不可耐。 林朝月心覺不妥,咬了咬牙,問,“為了一枚桃木珠子,就賠上自己的下半生,真的值得嗎?” 腦海中浮現(xiàn)出楚清河領(lǐng)兵班師回朝時的英姿,煦容眉眼處流露出數(shù)分春情,低笑道,“這哪算賠?分明是女兒賺了,輔國侯威武不凡,整個大虞都沒有幾人能比得過他,女兒自詡不遜于旁人,為何不能嫁入高門?過上富貴無雙的日子?!?/br> 林家人性情都倔強(qiáng)的很,一旦做下了決定,就算有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到了此刻,林朝月很清楚,自己就算磨破了嘴皮子都沒有用。還不如讓補(bǔ)元丹的藥效增強(qiáng)一些,博得陛下的歡欣,到時候也能順利求得旨意。 從妝匣前站起身,煦容緩步走到窗邊,看著被綁在素心堂門口的老大夫們,他們從早上跪到現(xiàn)在,又被雞蛋、石頭等物砸的頭破血流,身上散發(fā)著一股腥臭味兒,簡直比街邊的乞丐還要狼狽。 伸手扶了扶鬢角的珠花,女人面上透著幾分狠色,意味不明道,“他們膽敢背叛林家,就要嘗一嘗苦果,否則新請來的坐館的醫(yī)者,怕是會覺得我們軟弱好欺?!?/br> “罷了,先將人給放了罷,若是事情鬧大了,咱們臉上也不光彩。”林朝月沉聲道。 說著,她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沖著大徒弟吩咐一聲,很快便有學(xué)徒?jīng)_到門口,將老大夫腕上的麻繩解開,放他們自由。 這會兒薛素跟楚清河剛從顏如玉中離開,本想回到侯府,豈料剛剛出門,便看到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狠狠撞在了石階上,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李老頭,你為什么想不開,非要尋死啊!”身上沾滿粘液泥污的老者飛快聚到近前,扶著友人,要給他把脈看診。 被喚作李老頭的傷者按住他們的手,殷紅鮮血順著額角不住往下滑,遮擋著他的視線。 “李某這輩子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惡事,只不過不愿與素心堂為伍,現(xiàn)下竟落得這種下場,士可殺不可辱,像煦容這等陰狠毒辣的婦人,根本不配為醫(yī)!” 李老頭年歲本就不小,方才在地上跪了整整兩個時辰,又被辱罵折磨許久,心緒激蕩,久久不能平靜,而后又撞在石階上尋死,也沒有吝惜力氣,受傷太重,此刻已經(jīng)進(jìn)氣少出氣多了。 素心堂的學(xué)徒想要將李老頭抬進(jìn)醫(yī)館中診治,但后者死死咬牙,無論如何也不愿再進(jìn)到這等污穢之地。 薛素沒想到事情會鬧的這么大,萬一出了人命的話,那該如何是好?心中充斥著急躁的情緒,她緊緊皺眉,拂開楚清河的手,快步?jīng)_回私館中,提高聲調(diào)叫道,“閆大夫快出來,有人等你救治!” 閆濯一直呆在雅間中品茶,見表妹去而復(fù)返,俊秀面龐不由露出絲絲詫異,“等我救治?咱們這可是私館,怎會有病人上門?” “方才跪在對面的老大夫,其中有人撞上臺階尋死,若表哥不出手的話,老人家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