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魏熙點頭,吃了一口羹,只覺味道鮮美,頗為可口,魏熙將羹咽下,對李霽道:“你也不是個重口腹之欲的,怎么不論在哪兒,身邊的人都能做出可口的吃食。” 李霽將溫好的酒給魏熙倒了一杯:“你素來嘴挑,多尋幾個庖廚,也省成親后你吃不痛快,” 魏熙握著勺子的手一僵:“你想的也太遠(yuǎn)了些。” 李霽將酒杯遞給魏熙:“遠(yuǎn)嗎?” 他抬眼看著魏熙:“阿熙還有一年多就及笄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br> 魏熙接過酒杯:“你怎么知道我就要嫁你?” 李霽眉梢一挑:“阿熙不是說過我是最聰明,最好看的男子,不嫁我你還要嫁誰。” “臉皮真厚。”魏熙說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不是很會飲酒,每次飲酒時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酒味沖到,不過此次入口,卻只覺滿口香甜清爽。 魏熙將酒一飲而盡:“你還好意思溫酒,你這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飲子?!?/br> 李霽捏了捏魏熙的鼻尖:“給你開胃的罷了,溫了酒你也喝不下去?!?/br> 魏熙撥開李霽的手:“這是你釀的?” 李霽點頭:“前些日子弄的,還沒到火候。” 魏熙給自己添了一杯:“你倒是有閑心?!?/br> 魏熙添了酒,又意思意思的往李霽未動過的酒杯里添了幾滴,好歹做了個一視同仁,她問道:“方才林玉娘綁了個婢女在我門外請罪,很是熱鬧,你怎么沒去?!?/br> 李霽理了理衣襟:“自然是梳洗打扮,等阿熙來赴宴?!?/br> 魏熙掩唇一笑:“你如今怎么愈發(fā)油嘴滑舌了,就不能好生說話嗎?” “怎么說?!崩铎V往魏熙碗中添了一只炙蝦:“說我沒空?” 魏熙禮尚往來,給李霽夾了一筷子羊皮花絲:“人家可是就盼著你去呢,省的落入我的毒手。” 李霽道:“這樣看來,林玉娘竟是個糊涂人,也難怪會做糊涂事了。” “說這話的是她的婢女,她給你治病這么久,你怎么會連她是何人都不清楚?!蔽何跽f著,放下筷子:“今天我一出門便見她綁著婢女跪在我門前請罪,說什么告密的是她的婢女?!?/br> “你不信她的話?” 魏熙點頭:“信,可是林玉娘這般做派,我總覺得她另有所圖?!?/br> “圖什么?”李霽說罷,將魏熙夾給他的羊皮花絲填入口中。 魏熙道:“我就是猜不出才問你的?!?/br> 李霽咽下口中食物:“你們同為女子,按理說,她想什么,你應(yīng)當(dāng)比我清楚,問我能有何用?!?/br> 魏熙拿筷子戳著碗中的炙蝦:“罷了,左右有所圖謀的是她?!?/br> 魏熙說著,便見李霽伸手敲了一下她的手腕:“好好吃飯?!?/br> 魏熙悶聲應(yīng)了一聲,將蝦填進(jìn)了口中。 魏熙吃過飯,便被李霽拉著在院中散步消食,魏熙不愛走動,吃了飯便更是犯懶,一路上都是被李霽拖著往前走,她靠著李霽肩上,和他亦步亦趨:“泉石審問的如何了?” 李霽搖頭:“沒審出什么,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問林玉娘?!?/br> 魏熙點頭,又道:“我總覺得賊人和朝中有牽扯?!?/br> “他們隱而未發(fā),就如同散沙一般,握不住,也難以追根溯源一網(wǎng)打盡。”李霽說著,撫了撫魏熙的發(fā)絲:“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當(dāng)心精血都供給腦子了,胃里不克化。” “怎么會不克化,我一碗漢宮棋才吃了兩口便讓你撤下了,現(xiàn)在才半飽。” 李霽道:“今天奔波太久,怕你吃了受不住。” 魏熙眼眸一轉(zhuǎn),停住腳步:“我現(xiàn)在餓的沒力氣,走不動了。” 不必問,李霽便知道她想什么,彎腰便要將魏熙抱起,魏熙眼睛一彎,卻道:“我要你背著。” 李霽面色無奈,矮身蹲下:“上來吧?!?/br> 魏熙見狀,俯身趴在了李霽背上,裝模作樣的扯了扯他的發(fā)絲:“好了,阿霽馱我回府吧?!?/br> “馱?”李霽說罷,攬著魏熙雙腿的胳膊作勢一松,魏熙忙抱緊他:“我隨口一說?!?/br> 魏熙說著,將頭靠在李霽頸窩,可憐兮兮的道:“我今天擔(dān)驚受怕的,現(xiàn)在又困又累?!?/br> 李霽無奈一笑:“好,背你回去睡覺?!?/br> “六哥真好。”魏熙說著,小孩子似的在李霽頰邊香了一口。 李霽腳步頓住,隨即便要回頭,魏熙忙按住他的頭:“走啦走啦,我困了?!?/br> 魏熙嘴上說著困了,結(jié)果等李霽走后,還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在床上輾轉(zhuǎn)了片刻便翻身而起,隨意趿拉著鞋子走到桌前,也不換人,自個挽袖磨墨。 磨好墨后,她提筆,在紙上寫了‘菩提’二字,寫好后,卻覺得只有五分神似,魏熙想了想,又拿了一張紙,在畫了一只鐲子,鐲子上赫然刻著‘菩提’二字。 魏熙畫完后,將紙疊起來裝進(jìn)信封中,用蠟封了口,弄完后,魏熙將這封信擱在桌上,又提筆給謝玨和皇帝分別寫了一封信才作罷,使人去傳信。 作者有話要說: 建軍節(jié)爆更,快夸我~ 第89章 蒲柳姿 魏熙回?fù)P州不過兩日, 便聽江陵等六郡加強(qiáng)了防守, 等閑路人需得嚴(yán)加盤差才能出入,從下令至如今,已有三十余路人以匪盜之名被處死。 與此同時, 坊間也有流言雨后春筍般傳揚(yáng)開來, 雖隱晦,其中深意卻是明明白白, 總結(jié)起來大概就是, 當(dāng)今皇后不止狐媚惑主,窮奢極欲,還貪心不足, 結(jié)交外臣謀害陛下,想要早早當(dāng)個聽政的太后。 傳來傳去,連當(dāng)今太子都傳成了皇后與旁人珠胎暗結(jié)所生。 魏熙聽了這些流言后, 竟有些懷疑是不是在她離了長安后,她的好阿耶又給她新立了一位嫡母。 謠言來的莫名其妙, 但結(jié)合西南異動, 便可知其根底。 魏熙將脊背靠在李霽身上:“沒想到那賊首倒是大手筆?!?/br> 李霽攬住魏熙的腰, 仍舊握著魏熙的手在紙上書寫:“是不小,一舉隔斷了西南之地與長安的聯(lián)系,若說能將蜀地真正收歸囊中, 至少能偏安一隅,做幾天皇帝?!?/br> 魏熙也不使力氣,任由李霽像是教導(dǎo)幼童般握著她的手寫字, 先前他無端要罰抄,魏熙自然不作理會,結(jié)果他便耍了賴,直接握著她的手一同寫。 反正是李霽要寫的,魏熙也不在意寫的如何,靠在他懷中道:“若是朝中真有吃里扒外的,怕就不是偏安一隅了。” 李霽沾了墨,道:“我觀主事人心太大了,也過于浮躁,成不了大器,大夏建國這些年又不是沒發(fā)生過這等事,滿朝文武放在那兒,再不濟(jì)也是那些賊寇比不了的。” “我知道,可那流言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讓我怎么放心,若是阿娘知道了……” 李霽垂眸看了懷中魏熙一眼:“這留言是從江陵傳出來的,一時半會還到不了長安,依我看,眼下如此說,雖是為了扯一張遮羞布,但也是為了你?!?/br> 魏熙抬頭看著他:“好名正言順的興仁義之師,來光明正大的捉拿我這個妖后之女嗎?” 魏熙說著,鼓了鼓腮:“我真想自個是個男子,直接領(lǐng)兵砍了他們的腦袋?!?/br> “這可不行?!?/br> 魏熙抬了抬眼睫:“什么不行?” 李霽道:“好不容易溫香軟玉在懷,你怎么忍心再讓我抱個硬邦邦的木頭。” “你自個就是個木頭身子?!蔽何跽f著,往李霽胳膊上擰了一下,蹙眉道:“擰著都硌手?!?/br> 李霽抬起魏熙的手吹了吹:“硌到阿熙了,真是我的罪過。” “既然認(rèn)罪,便抄經(jīng)自罰吧?!蔽何跽f著,將放下筆,將手從李霽掌中抽出,余光往紙上一掃,卻見上面并非什么經(jīng)文,而是一篇《桃夭》。 魏熙將紙拾起來抖了抖:“我第一次聽說這也是經(jīng)文。” 李霽一本正經(jīng)道:“《詩》乃儒家經(jīng)典,怎么不是經(jīng)文了?” 魏熙將紙往李霽眼前遞:“你抄道經(jīng),卻寫了儒家的東西,怎么,是想讓這兩家的先人在天上打起來?” 李霽接過紙:“阿熙覺得,握著你的手,我還能寫出那些枯燥的東西?” “《桃夭》多被傳頌,在我這兒也乏味枯燥的很?!蔽何跽f著,托腮看著李霽:“不如你抄話本?” 李霽聞言將筆塞進(jìn)魏熙手中,又握起魏熙的手:“好,你使人去拿吧。” 魏熙的話本都是什么內(nèi)容她自然清楚,先前一時嘴快,眼下可不想和李霽一同寫什么yin詞艷曲,她甩了甩胳膊:“開玩笑罷了,這你也當(dāng)真?!?/br> “阿熙的話怎么能作假?” “要寫你自己寫。”魏熙說著,起身道:“我累了,要去睡一覺。” 李霽也不再逗魏熙,將紙張卷起收到袖中:“我送阿熙?!?/br> “在我府里還用你送?”魏熙說著,推了李霽一把:“你也回去歇歇吧,時時膩到一起,也不煩。” 李霽攬住魏熙的腰:“阿熙煩了?” 魏熙神色不豫:“你再這樣我就煩了?!?/br> 李霽輕笑一聲,垂首輕吻她的額頭,隨即放開魏熙:“好了,不煩你了,去歇著吧?!?/br> 等李霽從魏熙府中出來后,他側(cè)首對泉石吩咐道:“多派些人護(hù)著阿熙。” 泉石應(yīng)是,提議道:“您既然擔(dān)心公主安危,還不如將她帶回長安?!?/br> 李霽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府門:“她不會樂意的,” 泉石忍不住道:“事關(guān)公主安危,您怎么也由她鬧了?” “她不會胡鬧?!崩铎V說著,將視線從門上收回:“我仔細(xì)護(hù)著她便是?!?/br> ———— 李霽走后不久,夷則便來傳話,說林玉娘想見她。 魏熙唇角一勾:“讓她過來吧?!?/br> 未過多久,林玉娘便被人帶了過來,魏熙看向她:“你有何事?” 林玉娘道:“我聽到公主的家仆議論外面的事了?!?/br> “玉娘還真是耳聰目明?!蔽何跽f著放下手中書卷:“既然聽到了,想說什么便說吧?!?/br> 林玉娘看著神態(tài)從容的魏熙,沒有從她面上看出一絲惱意,好似逆賊如何,都入不得她的眼。 林玉娘一時不知該怎么開口,只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魏熙。 魏熙微微一笑:“怎么,莫不是想讓我送你到你那情郎那兒?” 林玉娘搖頭,突然跪地道:“我想效仿毛遂自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