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 魏熙命人時刻關(guān)注著藕妝和魏涵的事,今日她正拿著小球逗瓊花玩,鬧的怎么都抓不住小球的瓊花快要惱了時,便聽夷則來回稟。 魏熙看向夷則:“說罷,如何了?” 夷則答道:“藕妝和四殿下搭上話了,四殿下對藕妝很有些好感?!?/br> 魏熙點(diǎn)頭,眼底卻添了些思緒:“只是有些好感也太慢了些,你想法子給他們換一換信物,反正他們都認(rèn)識了,由不得狡辯。” 魏熙說罷,卻聽殿外傳來謝皎月的聲音:“什么由不得狡辯?” 魏熙心中一緊,忙起身:“阿娘怎么來了?!?/br> 謝皎月進(jìn)了殿中,看著故作平靜的魏熙,眼里有些嘆意,她撫了撫魏熙的臉頰:“阿熙是不是覺得阿娘很沒用?” 魏熙搖頭:“阿娘最好啦,樂理詩書無一不通,長的還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看,若是連阿娘都無用,天底下的女子都要慪死了。” 謝皎月聽了魏熙的話,眼中沒有絲毫歡喜之意,滿是悵惘:“我確實(shí)無用,累的你這么小小一個,就要替我cao心。” 魏熙握住謝皎月的手:“阿娘別那么說,你就是九天仙姝,哪里是為著俗事cao心的,況且,阿熙也沒cao什么心?!?/br> 謝皎月反手握住魏熙軟綿綿的小手:“那便不要cao心了,阿娘有主意,別那些話來糊弄我?!?/br> 魏熙看著謝皎月疲倦的面容,問道:“阿娘有什么主意?” 謝皎月只道:“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問了?!?/br> 魏熙蹙眉:“阿娘,我不小了,這也不只是你和阿耶的事,還是我和桃奴的事,你和阿耶如何,直接關(guān)系著桃奴的前程,阿娘真想我們將來跪拜哪一個庶出兄弟嗎?” 謝皎月微微一窒,過了片刻,她矮身坐下:“不會,不論是年紀(jì)還是出身,阿澤都是你阿耶最滿意的人選,情情愛愛的會消弭,會變得一文不值,但江山卻永遠(yuǎn)是他心中最重,你阿耶對阿澤投入了那么多心血,不會因?yàn)楹臀胰绾?,便棄了他。?/br> 謝皎月的話雖是正理,但話里卻滿是對她和皇帝愛情的悲觀,魏熙抿唇:“那阿娘呢?阿娘真的能由著阿耶另尋新歡嗎?” 謝皎月眼睫顫了顫:“他的心都不在我這了,我由不由著又有什么用,平白顯得難看。” 她說著,看著魏熙,眼中是脆弱至極的堅持:“阿熙,阿娘求你,就給阿娘留點(diǎn)顏面吧。” 魏熙嘴唇輕顫:“阿娘……” 謝皎月又道:“若是藕妝如何,你以為他會覺得是你一個小丫頭,還是我這個有前科的毒婦?” 魏熙抿唇:“我不會讓人知道?!?/br> “他是皇帝呀?!敝x皎月說著,眼淚不自覺滑落:“我和他之間,錯的是他,不該是我,阿娘也是為了你們,阿熙,別胡鬧。” 魏熙眼淚驀地留了下來,她撲到謝皎月懷里:“我沒胡鬧,那賤婢該死!” 謝皎月緊緊抱住魏熙:“錯的不是她,她也是無辜的?!?/br> 魏熙聞言,哭的更厲害:“阿娘,你這么好,為什么要入宮,阿熙情愿你嫁一個白衣,也好過受這些委屈?!?/br> 謝皎月的頭依偎著魏熙的頭:“是阿娘當(dāng)初傻,這阿熙放心,阿娘會給你最好的,讓你一輩子都被人捧著寵著,絕對不會讓你步我的后塵。 魏熙搖頭:“我不要,我只要阿娘好好的?!?/br> 謝皎月不語,卻知道好不了了。 ———— 眼看就要到了冬日,太極宮里卻熱鬧了起來,而這熱鬧,卻是因著一個再卑賤不過的舞姬。 聽說是魏涵看上了一個名喚藕妝的舞姬,卻不曾想這舞姬是個厲害的,寧死不愿給魏涵當(dāng)妾,魏涵一怒之下,便要幸了那舞姬。 舞姬抵死不從,鬧出了很大動靜,直鬧到皇帝從天而降,狠狠教訓(xùn)了魏涵一番,喝令魏涵卸了職位,回府閉門思過。 要說皇帝如此懲處也不算過,敢在宮中行不軌之事,沒當(dāng)場被抽幾鞭子便是好的。 可讓人多生旖思的卻是,皇帝罰了魏涵之后,那舞姬卻對皇帝訴了一番衷情,當(dāng)即便跟皇帝回了甘露殿一夜歡好。 因著這后續(xù),這事就更有意思了,明擺著便是父子為爭紅顏反目成仇的好戲碼。 魏熙得知后,顧不得氣惱,急匆匆去了謝皎月寢殿,進(jìn)了殿中,便見謝皎月素衣散發(fā),坐在鏡前愣愣看著鏡中。 魏熙心中一緊:“阿娘……” 話音方落,便見一只胭脂盒伴隨著謝皎月的尖聲喝問迎面砸來:“混賬!是不是你!” 魏熙側(cè)身躲過,胭脂盒在她裙邊碎開,鮮紅的胭脂濺到她的碧色裙擺上,恁的刺眼。 魏熙僵著身子,滿目哀凄:“我在阿娘心里就是這么不聽話的?那么下作的事,怎么會是我?” 謝皎月看著魏熙,理智回籠,驀地起身往魏熙而去,地上的碎瓷刺入了她的腳掌,她卻毫無所覺,她一把抱住了魏熙:“對不起,阿熙,對不起,是阿娘瘋魔了,你那么貼心的孩子,阿娘不該這樣?!?/br> 謝皎月說著顫著手捧住魏熙的臉:“是阿娘糊涂了,他要睡誰,還能有誰逼他,阿娘不該怨你。” 魏熙搖頭:“不是我?!?/br> 謝皎月點(diǎn)頭:“不是,不是阿熙?!?/br> 謝皎月說著,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魏熙也顧不得傷心,忙去扶她:“阿娘!” 謝皎月?lián)]退來扶的宮人,緊緊抱住了魏熙,哭道:“阿熙,我好難受,我猜到會有那么一天,可我還是難受?!?/br> 魏熙跪在地上,任由謝皎月抱著:“阿娘別難受,大不了你也尋個面首,這不就扯平了?!?/br> 謝皎月?lián)u頭:“這不是賭氣,沒有扯平一說?!?/br> 魏熙看著謝皎月如此,心疼的很,對皇帝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怨恨:“那便不理他了,我們都不理他了,讓他做他的孤家寡人去,我倒要看看天底下除了阿娘,誰還會真心待他?!?/br> 謝皎月失了神一般,只喃喃道:“不理他,對,不理他了?!?/br> 魏熙點(diǎn)頭:“不理他了?!?/br> 說罷,示意擒芳和含瑛將謝皎月扶起來。 謝皎月失了魂魄一般被扶著坐下后,卻聽擒芳驚道:“娘子的腳?!?/br> 魏熙蹙眉:“去傳太醫(yī)?!?/br> “不許去!” 魏熙看向出聲喝止的謝皎月:“阿娘,腳是自己的,便是賭氣也得愛惜著?!?/br> 謝皎月?lián)u頭,話音出奇的平靜:“不許去,我累了,喊人來做什么,來笑話我嗎?” 魏熙眉頭蹙的越發(fā)厲害:“誰敢笑……” 還未說完,便聽含瑛柔聲道:“那便不喊了,奴婢伺候著您歇著好嗎?” 謝皎月看了含瑛一眼,沒有答話,卻一轉(zhuǎn)身躺在了榻上。 魏熙看著謝皎月蒼白的臉頰,很是心疼,她對含瑛和擒芳吩咐道:“你們小心伺候著阿娘,我去迎阿澤。” 二婢點(diǎn)頭,卻聽躺在榻上的謝皎月道:“不許去找魏昱?!?/br> 魏熙腳步一頓:“不找?!?/br> 說罷,便抬步從殿中出去,到了殿外,魏熙側(cè)首對擒芳道:“去宣太醫(yī),讓他們過來候著?!?/br> 魏熙吩咐完,側(cè)首看向候在廊下的陳敬:“看好阿澤,別讓他知道?!?/br> 等將一切都安排好,魏熙命人傳了步輦,所去的地方,正是甘露殿。 作者有話要說: 都婚變了,離魏熙長大還遠(yuǎn)嗎~ 第27章 夜探花 甘露殿里出奇的寂靜,隔著窗子,魏熙能看見皇帝捻著棋子出神,神色淡淡的,又有些沉郁,僅看著,全無什么得了美人的意氣風(fēng)發(fā)。 魏熙停下腳步,看向來迎的陳士益:“那個舞姬怎么處置的?” 陳士益道:“陛下沒給名分,隨意找了個寢殿安置著,該如何處置,還得皇后殿下得空了來定奪?!?/br> 聽了陳士益的話,魏熙心中一松,知道皇帝還是念著謝皎月的,可卻又忍不住覺得諷刺:“什么不三不四的東西,也配讓我阿娘處置。” 陳士益聞言,抬了抬眼皮,并不答話。 魏熙看著皇帝的側(cè)影,再也沒法向前一步。 到底是她沖動了,她又是女兒又是臣子,無論從那個身份來說,都沒有來問罪的權(quán)力,冒冒失失跑來了,平白惹人嫌。 魏熙咬住下唇,揮袖轉(zhuǎn)身,方走了幾步,便聽陳士益在身后道:“公主,陛下請您進(jìn)去?!?/br> 魏熙當(dāng)做沒聽見,悶頭往前走。 “阿熙,進(jìn)來?!?/br> 魏熙驀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隔著窗子看著她的皇帝,眼圈緩緩紅了。 皇帝輕嘆,對魏熙招了招手:“過來,我讓人給你準(zhǔn)備果漿。” 魏熙垂了眼睫,終是慢吞吞的進(jìn)了殿中。 到了殿中后,她看著皇帝,第一句話便是:“我不喝果漿?!?/br> 皇帝點(diǎn)頭,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魏熙坐下:“那便擺來看吧?!?/br> 魏熙矮身坐下,方坐穩(wěn),便聽皇帝道:“下一盤吧,我看看你棋藝如何了?” 魏熙似再也憋不住了,紅著一雙眼睛,沒什么氣勢的瞪著皇帝:“我阿娘都快傷心死了,阿耶還有心思下棋!” 皇帝擱下棋子,竟有些猶豫:“阿皎……如何了?” 魏熙看著皇帝:“阿娘如何了,阿耶會不清楚嗎?” 魏熙說罷,垂了眼睫:“阿耶是不喜歡阿娘了嗎?” 皇帝微頓:“不是。” “那阿耶便是更喜歡那個舞姬吧?!蔽何跽f罷,問道:“她比阿娘好嗎?” 皇帝移開視線,攬袖給魏熙添了一杯果漿:“她不配和你阿娘比。” 魏熙驀地抬眼看向皇帝,滿是委屈:“那阿耶為何看上她了!” 皇帝將果漿端到魏熙面前:“阿熙,這是大人的事,你不懂?!?/br> “不懂又如何,這是我阿耶阿娘的事,我只知道阿耶若是還喜歡阿娘,便不該讓她傷心?!蔽何跽f罷,起身草草行了一禮:“阿熙告退?!?/br> 說罷,不等皇帝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出去了,皇帝的視線從魏熙的背影移到對面沒有動過的果漿上。 他猶豫片刻,道:“阿熙都這樣了,阿皎應(yīng)當(dāng)更難過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