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她睜開雙目搖頭“我不想嫁人...” 狐子彥的手頓在半空,不是因?yàn)樗f不想嫁人,而是因?yàn)?,那雙本該玲瓏的雙目黯然無光,一直看向正前方。 她...看不見... 這二十年來,她是如何一個人...想到這里,狐子彥只恨自己沒有早些找到她... “那便不嫁,回家?!?/br> 狐子彥雙手一抄將她打橫抱起,鉆出了轎子,大紅的嫁衣同他身上的白衣形成鮮明的對比,迎親的幾個兄弟雖然看在眼里,卻無力上去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搶親的小伙子,抱著新娘往來路上離去... —————— 北冥之境 兩只小團(tuán)子正吱吱喳喳的圍著一株蓮花兒繞圈,那蓮花被放置在一個瓷器淺口盤中,盛以露水每日養(yǎng)著,花瓣盛開,淺白醉人,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兩只小團(tuán)子好幾次險些就要碰斷那蓮花的枝干,何夜快速走上前去,一手一只將他們提了起來。 “臭狐貍你要干嘛!”笙笙緊隨其后給了何夜一擊暴栗,搶過他手中的兩只毛球護(hù)在懷中,摸著兩個小家伙的頭輕輕安撫“你們干爹就是個混球,不要跟他計(jì)較阿~,長大了也別學(xué)干爹,要以你們爹娘為榜樣好好做狐貍哦!” “哎,笙笙,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何夜摸了摸后腦勺,皺了眉頭“我是為了他們好,你也看到他倆在邊上這么鬧,要是不小心把蓮桿兒碰斷了,豈不是后悔莫及...”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般傻呀,花生露杏仁露可比你機(jī)靈多了,能不知道那株花是自己娘親嗎?”笙笙說著,將兩個小家伙捧到蓮花面前,“你看你看,他們心里清楚的很...” 何夜抬眼看去,杏仁露正探出她軟糯的小爪子試探的摸了摸花瓣,動作十分輕柔......忽然,她一個探頭,咬了一片邊緣的花瓣下來,嚼了兩下吞入肚中,花生露看著看著,只是在一旁咯咯的笑,一雙狹長的狐貍眼瞇成了縫。 笙笙趕緊把手收了回來防止杏仁露下一口把她親娘給吃了。 何夜單手?jǐn)]頭,另一手指著笙笙懷里的杏仁露“你看,你說的沒事!也不知道少了片花瓣要不要緊,咱還是等著殿下回來把咱倆淹死在狐湖吧?!?/br> 笙笙滿臉抓狂,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br> 她把杏仁露和花生露放到床上,同何夜一起飛快的將桌上那株蓮花叩上罩子又加了幾層法術(shù),才坐下歇了口氣。 笙笙心里的確有些慌了,畢竟是她把杏仁露遞到元嬰蓮邊上的,這一口下去具體有沒有影響還真不知道,此刻她緩緩的扭過身子,注視著何夜“何夜,少一瓣花瓣...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 何夜雙手一攤“也不知道剛才誰一本正經(jīng)的跟我說沒事沒事,沒事兒!殿下回來要是想取你小命,我攔不住他,倒是能陪你一起死?!?/br> 聽何夜這么一說,笙笙更慌了,她哎呀一聲撲在桌上,雙手合十沖著元嬰蓮拜了拜。 “露露啊,這是你親閨女咬的,殿下要是怪罪下來,你可得替我求情??!”笙笙第一次虔誠的祈禱,她相信露露就她這一個好姐妹,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你有空祈禱倒不如想想怎么把這兩個小家伙照顧的平平安安白白胖胖送還給殿下?!焙我怪噶酥复采系幕ㄉ逗托尤事叮麄兌荚陂L牙齒,花生露作為哥哥還算穩(wěn)重,只是杏仁露這個小姑娘,基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抓到什么都要撕咬一陣,此刻已經(jīng)在撕被單了... “小祖宗哎?。?!”笙笙一個飛撲躍上床頭,這小妮子就是個要命的主,破壞性一流,攔都攔不住。 “何夜!”笙笙大叫一聲“殿下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殿下成了仙,此次是封了法術(shù)才得以入人世尋小娘娘,怎么也得有個五六十年?”何夜掐指一算,淡然的喝了口桌上的茶水,一臉輕松的看著笙笙被兩個小家伙折騰的手忙腳亂。 有了小娘娘的下落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殿下封了法術(shù)同凡人無異,若是遇到什么不測,同樣棘手。 解開封印的唯一辦法,是等到小娘娘人間半魂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屆時兩魂相會,得以在此元嬰蓮重生。 殿下他不能憑空斷了小娘娘的命數(shù),所以他只能等,具體等多久,那就要看小娘娘了......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遠(yuǎn)在天邊 第九十七章:遠(yuǎn)在天邊 昨夜,她又夢見他了... 在夢里,她為那個男人笑,為那個男人哭,感同身受,歇斯底里。 醒來后總覺得太過荒唐,明明是夢,卻好像這一生都是為了等夢中那個人,不,他不是人,他有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有銀白的秀發(fā)和一雙紫寶石般的雙眼,所以就暫且將他稱之為狐仙吧。 自幼失明,她失去了看的能力,僅憑雙手觸碰去想象這個世界的模樣,唯一清晰可見的,便是那個狐仙。 可惜在每一場夢中,她明明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的輪廓,他穿衣服的樣式,微翹的發(fā)尾,最是深情的眸子,她記得很多細(xì)節(jié),卻永遠(yuǎn)想不起來他的聲音,以及...他的名字。 人有時候會做一些鬼使神差的事情,沒有緣由的耗費(fèi)時光,蹉跎百年。 她決定等他,等到哪一天他忘記來自己的夢中,也就了卻此樁心事了。 外衣整齊的疊在床邊,小莫套上衣服,長發(fā)散落,便用一根絲帶隨意的綁在身后,最后嫻熟的伸腳穿鞋,將手探向床側(cè)... 連續(xù)抓了幾次,都沒摸到她想找的東西。 小莫咬著下唇微微有些著急,因?yàn)檠劬床灰?,她特意綁了線,方便自己在屋子里走動。 難不成是線斷了?她伸手探了探另外一側(cè)伸向門邊的線,也不見了蹤跡。 起身憑著記憶在房間里摸索,怎么這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也不見了?家中進(jìn)賊了?不可能啊,他們這個小破村落能有幾人愿意偷? 感覺到門口吹來的風(fēng),小莫向門口走去,一伸手,門是開的。 邁出門檻的時候人有些慌,拌了一下,身子就那么向前傾去... “小莫,小心點(diǎn)?!?/br> 明明落入一個溫暖的胸懷,她卻是滿臉的驚慌失措。 “你怎么還在這兒?!”小莫記得昨日這個男人將自己送回家后就離開了,他怎么還在自己院子里?這一覺醒來家里多了個男人,任憑哪個姑娘都不會平白無故的接受。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沉穩(wěn)有力,不失溫柔,她很想看看他的模樣,只可惜自己并看不見。 禮貌的將他推開,小莫整理了一下衣裙,“昨日多謝公子了,沒什么事的話我該去干活了...”她并不打算詢問他的名字,大多數(shù)人同自己只是點(diǎn)頭之交,就算知道了名字也沒什么用,很少有能叫出口的機(jī)會。 “如果你說的是院中的竹筐,我都替你編完了,剛剛王嫂來,已經(jīng)取走了?!?/br> 狐子彥一身布衣,站在小莫面前盯著她看。 卸了妝的她看上去通透可人,倒也順眼,昨日將她送回來,狐子彥便四處溜達(dá)了一番,也算是了解情況。 小莫平日里靠編竹筐過活,王嫂替她拿去鎮(zhèn)上買,她吃的少,換來的碎銀勉強(qiáng)夠糊口。 “我沒錢報答你...” 小莫很是疑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不光在自己后悔嫁人的時候‘救’了自己,還幫自己編完了竹筐,他想從自己這里得到點(diǎn)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錢,你若想報答我,倒不如以身相許?!焙訌┬χ鴾惤?,他的小狐貍每次在人間溜達(dá)一圈,是不是都要嫁次人才開心,不過不得不提的是,她還有點(diǎn)兒進(jìn)步:上次是妾,這次是正妻。 錢狐子彥自是不缺的,狐湖里隨手抓一把夜明珠都夠過個幾輩子的,他要的是她的人。 狐子彥承認(rèn),那個鏢頭為人正直,是個值得托付之人,只可惜,小莫不能嫁給他。 要嫁,只能嫁給自己。 小莫聽罷搖了搖頭,她都不認(rèn)識這個男人,談何以身相許...再者,有哪個陌生人心甘情愿的娶一個瞎子...鎮(zhèn)上鏢頭是因?yàn)樽约呵∏稍诤舆吘攘怂幻闆r特殊不能作數(shù)。 “我與公子才剛剛認(rèn)識,公子還是別再拿我開玩笑了。” 荒唐,真是荒唐,這個男人到底想干嗎...... “小莫?!焙訌├⌒∧碾p手,引的她身子一顫?!白阅愠錾鸨汶p目失明,是王嫂扶持著你長大成人,平日里靠編竹筐過活,最值錢的家當(dāng)藏在枕頭里。” 這前面的這些都是狐子彥打聽來的,最后這一條是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見小莫不語,他又繼續(xù)說道,“昨日我搶了親,你我以后便是夫妻了,況且昨日,我們不也是睡在一張床上嗎?” 小莫的臉?biāo)⒌囊幌录t了起來,她怎么不記得這個男人上過自己的床?! “娘子可要對為夫負(fù)責(zé)?!焙訌┬χ谛∧亩呁鲁鲞@句話,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會留下來。 “你不要臉!”這什么人??!搶著當(dāng)一個瞎姑娘的相公,連自己藏在枕頭里的銀子都被發(fā)現(xiàn)了,除了不要臉,她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抽出被他握住的雙手,小莫迅速的后退了幾步“你快離開我家!不然我就喊人了!” 她一邊后退一邊思考著對策,腳下突然墊到一塊磚,蹲身撿起磚頭,雙手持磚,沖著狐子彥的方向。 “我在這邊。” 磚頭的方向迅速做了個九十度的轉(zhuǎn)移,狐子彥輕笑,小莫這個舉動給他感覺既可愛又滑稽,明明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一個小姑娘,卻假裝成很厲害的樣子,防范他一個‘陌生人’。 重點(diǎn)是,小莫的手指細(xì)若蔥白,要用上雙手才拿的穩(wěn)那塊磚。 狐子彥的腦中飄過一個畫面,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要這樣想,他覺得此時此刻,小莫看上去就像一只受驚的倉鼠捧著瓜子防御敵人...... 這聲笑在小莫耳中可不是什么好笑,這個‘不要臉的歹徒’到底要干嘛?他不會是想劫了色然后搶走自己的二兩銀子吧?!自己又看不見,他為什么不直接拿了銀子走人... 磚頭的另一端突然被握住,下一秒便脫了手,小莫落入狐子彥的懷里。 “動武不適合你?!彼p拍掉她手指沾上的浮灰。 “你這人到底想干嗎!”小莫覺得這個男人太莫名其妙了!不可信! “我說了,我要娶你?!焙訌┧坪踔佬∧酉聛頃栆淮蠖训膯栴},便提前開了口“你不愿意嫁給隔壁鎮(zhèn)上的陳鏢頭,我又半路搶了親,估摸著這會兒人家已經(jīng)帶著幫手來尋我算賬了 ?!?/br> 小莫被他環(huán)在懷里動彈不得,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頭上,發(fā)絲垂落幾綹,擦過耳邊,癢癢的。 她想說陳鏢頭找他算賬關(guān)自己何事?可轉(zhuǎn)念一想,他是因?yàn)閹土俗约?..可是...可是她也沒拜托過他搶親啊...欲哭無淚的感覺涌上小莫的心尖,對于這個男人,她有些無計(jì)可施了。 就在此時,門外咚咚咚,響起急促的敲門聲,“姑娘在家嗎?” 正如狐子彥所說,人家找上門了。 “唔...怎么辦...”越是忙腦子越亂,小莫此刻大腦接近空白,早就想不出對策了。 “不如這樣,我先替你拒了這門親事,至于我們的親事,可以再給你些時間想想,如何?”狐子彥掏出一番商量的語氣,實(shí)則話里帶套,全等著他的小狐貍往里面跳。 小莫壓根沒覺得這是個坑,她想著先解了燃眉之急,后面的事情還有時間考慮。 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許。 狐子彥松開小莫的時候有些戀戀不舍,然而敲門聲催的急,他只得去開。 陳熙執(zhí),也就是隔壁鎮(zhèn)上的陳鏢頭,七尺男兒,棱角分明,跟平日里所見的那種武夫不同,人家看上去頗有才華,沾了不少書卷氣息。 見到開門的是狐子彥,陳熙執(zhí)身邊的男人伸手指向狐子彥“大哥,就是他。” 陳熙執(zhí)此番前來只帶了一個兄弟,沒有打架的陣仗,只見他沖狐子彥拱了拱手。 “敢問兄臺貴姓?” “在下姓胡,古月胡?!?/br> “這位胡小弟看上去并非魯莽之人,搶親之事還望給我陳某人一個合理的解釋?!?/br> “陳鏢頭誤會了,我同小莫本就是夫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