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一陣天花亂墜的眩暈感襲來,同時傳來的還有陣陣腹痛,小莫忍不住皺了眉**出聲。 “疼...” 綏輕舸作為醫(yī)者一看便知,大嫂這應(yīng)該是要生了... —————— 小莫蜷在床上,思量著這孩子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了這么個時候。 對于一個沒生過孩子的人來說,腦中除了空白,還是空白。 她既期望見到兩個小家伙,也恐懼那份即將到來的疼痛..... 轉(zhuǎn)念一想,那可是自己的親骨rou,他們在自己肚子里待的時日,可比別人家娃在別人家娘親的肚子里待的久多了... 咬著牙強忍下陣陣腹痛,她被三個大男人手忙腳亂的搬進屋內(nèi),不一會兒玄狐夫人也被叫了來,一時間玄狐府那是炸開了鍋,大家都知道,大嫂要生了...... “丫頭,你這神識上的封印是誰給你施加的?必須得解開孩子才能脫離母體?!?/br> “是子言...” “他們男人就是喜歡亂用法術(shù),來,師娘幫你解開?!?/br> 沒想到玄狐夫人對法術(shù)竟如此精通,狐子彥都不能直接解開的封印,她卻可以。 只見玄狐夫人溫柔的將掌心覆在小莫額頭之上,那里浮現(xiàn)出一朵青蓮印記,周圍被游動的細鏈環(huán)繞,玄狐夫人略有些驚訝,不過她并沒有想那么多,指尖一挑,便破了鏈鎖...... —————— 一公一母兩只小白狐閉著眼睛團在小床上,時不時的打個哈欠,比起那一出世便嗷嗷大哭的孩子,他們倆就顯得過于安靜了。 小莫化作狐貍,團在大床上 這生孩子真是十分耗費體力的事兒,她已經(jīng)累的無法維持人形了。 解開神識的封印并沒有帶給自己什么特別的感覺,想不起來的東西還是想不起來,她只覺得人有些飄飄然,身子的動作跟不上腦子所想,很是不聽使喚。 玄狐夫人一直伴在小莫的床邊,這玄狐府沒什么女眷,小莫也是只孤苦伶仃的小狐貍,她哪里忍心將這丫頭獨自丟在這兒。 小床同大床間隔著屏風(fēng),小莫別過頭去看著屏風(fēng)的方向,心頭涌上一絲暖意,原來做了母親,是這種感覺。 這兩個小生命,會成為自己生命中別人無法替代的牽掛。 門外有些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門框三聲輕響,玄狐夫人去開了門,將玄狐天君迎了進來。 按照規(guī)矩,門下哪個弟子若是有了子嗣,是有‘賜福’這么一說,實則就是師傅點撥,賜予孩子一些福氣,保佑他一生平安,順風(fēng)順水,圖個吉利。 誰知玄狐天君進屋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就繞到了屏風(fēng)后面,小莫一臉疑惑的看著玄狐天君伸了手指在自己額頭上一彈,便失去了意識... —————— “子言,你太讓為師失望了,幾個弟子間唯你最明事理,是非分明,深得吾心,為師本意傳位給你,你卻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毙炀驹诘钌?,子言跪在階下,殿中只有他們二人,氣氛卻是相當(dāng)?shù)膲阂帧?/br> “拘半魂,毀修為,逆天而行,你告訴為師,還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師傅...”子言低垂了目光,他不悔。 那日小莫不惜用生命將狐子彥換回來,在那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負面情緒支配了行動。 他想著,與其這樣,倒不如他和狐子彥一起痛苦罷。 可當(dāng)他親手結(jié)束她生命的那刻,他便后悔了,他還是想要她活著,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要帶她走,恨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罷,他愿意等到她忘記狐子彥的那一天。 他終是找到了辦法,將她帶回人世間,盡管這個她并不完整。 對自己來說,那是一件足矣欣喜萬分的好事,因為她丟失的部分,全都是關(guān)于狐子彥的。 她忘了有關(guān)狐子彥的一切。 她只記得自己對她的好,她的記憶里也只有自己。 千年的修為催開了一株元嬰蓮,他為她找了一個容身之處,封印神識是因為半魂易散,他是為了保護她... 就算她肚子里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她的模樣變了,可他堅信小莫就是小莫,他沉迷于她為自己整理衣領(lǐng)時的溫柔,沉迷于每次自己出門時的那句‘我等你回來。’ 就算是這樣,他也愿意守著她,平淡的過一輩子。 就算是這樣,他也愿意自欺欺人,自私的將回憶圓滿。 狐子彥說的對,他是瘋了,為愛成魔。 曾經(jīng)那顆為眾生修仙的心,已經(jīng)變得連自己都不知該稱之為何物了。 逆天而行,破了定數(shù),錯上加錯,責(zé)罰定是不輕。 “師傅?!弊友蚤_口,紙終是包不住火,今日的結(jié)果他早已心中有數(shù),他只想問問,小莫... “我已經(jīng)釋放了那孩子的蓮中半魂,若是另外半魂有幸步入輪回,兩者便會匯聚完整,重歸命軌,若是另外半魂早已消散,過不了多久這半魂也會消散于世?!?/br> 玄狐天君言下之意,就是小莫的命數(shù),還要看另外半魂所在之處。 “她本是元嬰蓮,若有命兩魂匯集,也要經(jīng)過一個完整的輪回,最后才能歸蓮。”玄狐天君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的大徒弟,終是將半生緣劫,渡成了劫。“子言,為師很早就勸過...” “徒兒不悔。” —————— 兩只小狐貍本是睡的熟,當(dāng)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他們床前的時候,他們雙雙睜開了眼。 那兩雙眼睛的瞳色,分明同狐子彥一模一樣,身上絨毛已干,兩個小家伙看上去就像是兩個湯團,他們雙雙揮舞著四個蹄子,咧嘴咯咯的笑了起來。 狐子彥伸出的手有些顫抖,他的手一靠近兩個小家伙,小家伙們就把蹄子搭在他的手上,還探出舌頭舔了舔。 狐子彥的眼眶微濕,就連耳朵都貼在了腦后,眉宇間只有溫柔。 “花生露,杏仁露,爹爹一定會把你們的娘親找回來的,一定?!?/br> ......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狐王搶親 第九十六章:狐王搶親 —————— 人間四月,風(fēng)過回廊。 踏過青磚,路過黃籬。 花瓣鋪過石橋,轎頂紅綢成雙。 迎親的一行人抬著轎子,喜氣洋洋,卻從未有人問過轎中的姑娘是否愿嫁。 說起來這新郎官是隔壁鎮(zhèn)上鏢局的鏢頭,平日里別人對他的評價還不錯,轎中的姑娘機緣巧合在河邊救了他一命,鏢頭一見鐘了情,便詢問姑娘家?guī)自S人也,姑娘答,家中只有她一人。 鏢頭看了看姑娘,想來她一人過活實在不易,便當(dāng)即提了親,想娶姑娘為妻以報救命之恩。 姑娘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鏢頭便只當(dāng)她是女兒家的嬌羞,回去備了聘禮八抬大轎地來接姑娘,姑娘被幾個侍女折騰了一早上丟上花轎,村里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這樁婚事對姑娘來說再好不過了。 畢竟她無依無靠的一個人,跟著鏢頭能少吃不少苦,再者人家鏢頭也是真心實意的想娶她,應(yīng)承了決不找二房,會好好照顧姑娘一輩子。 轎子路過一片細竹林,這里最粗的竹子不過手腕粗細,節(jié)節(jié)攀升聚集在一起,不少細碎的陽光透過竹葉灑在地上,穿過了這片竹林再走上二里地便能到鎮(zhèn)上了。 一個男人坐在路的旁側(cè),肩頭落了兩片竹葉,看樣子已經(jīng)等了許久。 男人束了發(fā),穿著打扮干凈利落,身上自帶一股謫仙之氣,一頭銀發(fā)尤為引人注目。 “這位公子哥,要喝我們鏢頭喜酒的話得去鏢局等著,我們這兒可沒有劫轎一說?!?nbsp;迎親領(lǐng)頭的大哥說話十分客氣。 鏢頭四海八荒也有不少朋友來慶婚,秉著不得罪人的原則,他只想讓面前這個男子讓路。 “還不快讓個路子,誤了拜天地的吉時你我都得擔(dān)責(zé)任?!?/br> 男子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向前邁了兩步。 “她是我娘子。” 此話一出迎親隊伍里的男人們都大聲笑了出來,連跟在后面的侍女們也掩面微笑。 看來這是來了個搶親的,這個說要槍親的人知道自己要搶的是誰的親嗎?鏢局的親豈能讓人說劫便劫? “小兄弟莫要在此胡鬧了,新娘子住的村子小的很,家家戶戶都知道,她以前從未成過婚。” 大家打算無視這個毛頭小子繼續(xù)趕路,可那四個轎夫還沒抬起轎子,四顆石子呼嘯而過,精準的打在他們膝蓋上,疼的轎夫們當(dāng)即放下了抬轎的桿,呲牙咧嘴的坐在一旁揉膝蓋。 領(lǐng)頭的大哥也瞧見了,看來這男人是個練家子,搶親的事也不是說來玩的。 鏢局長大的兄弟們誰也不是吃素的,沒兩下子能敢走鏢? “既然小兄弟不肯讓路,那也別怪我們辟出條路了?!贝蟾绯槌雠宓?,他并不想耽誤很多時間,只想著嚇唬嚇唬對方,讓他知難而退。 男人輕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劍眉微挑,走到路旁抽了根短竹拿在手上。 大哥持刀而上,沒想到一招都沒接下,就敗了陣。 短竹在男人的手上,猶如槍桿,避過刀鋒,一擊抽在持刀大哥的胃部,大哥頓時雙膝一軟暈了過去,男人伸手一扶,沒有讓這個可憐大哥摔的很難看。 底下幾個兄弟眼瞅著大哥吃虧,個個拔刀而起,群而攻之,思量著這小子再厲害,也不可能打過這么多人。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都想的太簡單了。 那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男人,輕輕松松的,用一柄鈍斧都能劈斷的短竹,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擊倒在地,實在不敢想象若拿在他手上的是把利刃,現(xiàn)在兄弟們已經(jīng)到閻王爺那兒報道了。 男人沒有想殺人的意思,幾個侍女看到這番場景已經(jīng)嚇得不知道躲到了何處,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轎子被擱置在路中央,男人直直的沖著轎子走去,眾目睽睽之下,大紅的轎簾被一掀而起。 新娘子一身喜服,端端正正的坐在轎中,玉指謙謙攪著手中的帕子,大紅蓋頭微微下傾,應(yīng)該是在注視著自己的雙手。 剛才外面發(fā)生那么大的動靜新娘子竟然能做到一聲不坑,想必應(yīng)是個穩(wěn)重之人。 男人鉆入轎中,半彎著身緩緩揭了蓋頭,抿了花脂的唇若牡丹,小巧的鼻梁,長睫微顫,雖是緊閉雙眼,卻是男人再熟悉不過的那張面孔。 不是傾城絕色,也無閨秀碧玉之氣,卻是他提筆便不知該如何繪出的容顏。 佩環(huán)清脆,心淡如水,她點了妝的模樣,令自己瞬間恍惚,心跳漏了拍。 手輕撫上令他朝思暮想之人的眼睫,狐子彥慌了神,她為何哭了...那豆大的淚珠一顆顆順著她的臉頰滑落,落在自己心頭,蕩起平定不下的漣漪。 “別哭...”狐子彥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她卻是越哭越厲害,連肩膀都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