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蜜漬山楂，但山楂本身就有酸味兒，再加上青梅子——那一揭開湯盅的蓋子，撲面而來的酸香之氣讓知雨都覺得牙齒要酸倒了?？丛S碧連喝三碗，終于忍不住上前來攔：“大奶奶，這么酸的東西，喝多了傷胃。”

    許碧也覺得自己喝得是太多了。不過這幾碗酸湯子喝下去，胸口立刻就舒服了，而且聞著那股子酸香味兒，還有點戀戀不舍呢：“好吧?！?/br>
    知雨趕緊就把梅子湯撤下去了?？丛S碧喝這么多，她都覺得自己胃里開始泛酸了：“大奶奶沒什么不舒服吧？”

    “挺好——”許碧這幾碗湯喝下去，整個人都舒服了，只覺得地龍燒得暖暖的，就催人犯困，不由得打了個呵欠，“什么時辰了？”

    知雨瞧了一下：“呀，這都快三更天了……”

    “大爺怕是今兒晚上回不來了?！痹S碧原本有心等等沈云殊的，可這一會兒就覺得上下眼皮簡直是要粘在一起了，打著呵欠勉強(qiáng)洗漱了，便一頭扎到炕上去，“叫灶下留著火，若是大爺回來覺得餓了，給他下碗面吃……”話還沒說完，就已經(jīng)睡了過去。

    知雨放下帳子，退到外屋，忍不住跟知晴說道：“今兒晚上大奶奶真是累著了?！本瓦@么嗖地一下就睡過去了，瞧著都有點嚇人呢，“是不是明兒請王太醫(yī)來看看？”

    知晴很是同意：“別是驚著了……”今兒晚上那拐子掏刀的時候，她也給嚇了一跳呢。

    知雨倒不覺得這么個拐子能嚇著自家大奶奶，但大奶奶確實看起來不大對勁的樣子，還是請王太醫(yī)來看看穩(wěn)妥。

    幾個丫頭正商議著，就聽門外沈云殊的聲音道：“大奶奶怎么了？”他一掀簾子進(jìn)來，后頭還跟著一臉興奮的九煉。

    站在門口的琉璃心里頓時就是咯噔一跳，連忙低下頭去。她們這些在京城伺候的人，其實跟杭州那邊府里也是有消息來往的。聽說大奶奶嫁進(jìn)門之后，原先在大爺身邊伺候了好幾年的兩個大丫鬟都犯了錯被打發(fā)了。

    這種事兒京城這些高門大戶的后宅里有的是，說是犯錯，其實就是主母有嫉妒之意，不容這些個跟爺們兒有情份的大丫鬟罷了。

    遇著個善妒的主母，還是放規(guī)矩些的好。

    沈云殊壓根沒注意到門邊的琉璃，他這高高興興回來，就聽見丫頭們商議著要請郎中——他不過是離開了幾個時辰而已，許碧就病了？這些丫頭們怎么伺候的！

    知雨連忙回稟了一遍：“大奶奶說沒事了，只是奴婢們覺得……”

    “唔——”沈云殊臉上總算有些陰轉(zhuǎn)晴，“你說得不錯，還是請王太醫(yī)來看看。九煉，這會兒就去請罷?！?/br>
    “這會兒？”這會兒大奶奶都睡下了，王太醫(yī)肯定……也睡下了啊……

    “別拖拖拉拉的，快去請。”因為他剛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好像在杭州府里的時候，他偶爾聽見下人說董藏月有孕之后就愛吃酸的，特別愛吃腌梅子。許碧今天晚上喝這么多梅子湯，會不會是——當(dāng)然，如果不是的話，也不過就是讓王平那家伙多跑一趟啦。

    許碧迷迷糊糊地被折騰醒了——任是誰，被人抱出去換了個地方，還把手臂拉出去讓人摸來摸去，都會醒的。

    不過她眼睛都還沒睜開呢，就聽見有個挺熟悉的聲音在說：“少夫人這脈象尚淺，若要有把握，我過半月再來診一次?！?/br>
    什么脈象？許碧腦袋還跟漿糊似的呢，就聽知雨興奮地道：“可我們大奶奶這月事三天前就應(yīng)該來了！”

    怎么又討論起月事來了？許碧半醒不醒地琢磨著，便聽到了沈云殊的聲音：“那你到底是診出來了還是沒診出來？”

    頭一個說話的人顯然十分無奈：“行吧行吧。若按經(jīng)驗來說，雖然脈象淺，但少夫人有七成可能是有孕了。不過，也可能真是我診錯了。總之半月之后我再來一次，那會兒應(yīng)該就能有十成把握了?！?/br>
    有孕了？誰有孕了？哪個少夫人？

    許碧一連問了自己三個問題，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剛才是有兩根手指在她手腕上按來按去啊，這么說，是有人在給她診脈嗎？那說的，就是她的脈象？是她有孕了？

    許碧嗖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誰有孕了？”

    她這猛一睜眼，倒把王太醫(yī)嚇了一跳：“少夫人——”

    不過沒等他說完呢，已經(jīng)被沈云殊提著領(lǐng)子把人拽到后頭去了。沈云殊自己一屁股坐到剛才他坐的地方，一臉狂喜地握住許碧的手：“碧兒，你有身孕了！”容易么他？今年都二十三——不，過了年就是二十四了，他一直都盼著有個孩子??！

    年紀(jì)已然不小，夫妻又和睦，可就是沒有孩子，他著急啊！但怕許碧多想，平常還不敢說。也不一定就非得要兒子，有個女兒也很好??！

    現(xiàn)在好了，許碧終于有孕了！

    “哎，感業(yè)寺的香囊，還真靈！”

    第138章 提親

    正月十五這天晚上， 許碧跟沈云殊幾乎是一夜沒睡。

    興奮的。

    不只是沈云殊，許碧也是到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也是很盼望有個孩子的。畢竟即使不考慮這個時代普通生娃的年齡， 單從她上一世而論， 三十歲， 也是生育的大好年紀(jì)了。但她談過兩次戀愛都無疾而終——不，那可能都不能算是戀愛，更應(yīng)該說是相親——連結(jié)婚的想法都沒有，就更別說生育了。

    那會兒， 許碧以為自己是可以獨(dú)身一生的。事實上在她的時代，那也沒什么難的， 無論是丈夫還是孩子，都不是必需品，沒有這些， 一個女人也可以自己過得很好。

    現(xiàn)在， 即使到了這個時空，許碧也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但很幸運(yùn)地，她遇到了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所以，她想跟他白頭到老， 愿意、并且期盼著給他生兒育女，子孫成群。

    “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沈云殊的手一直放在許碧小腹上，好像這就能摸到孩子似的， 第十次重復(fù)了這個問題。

    “都好啊?！痹S碧也不厭其煩地第十次回答，“兒子當(dāng)然好，女兒難道就不好了？女兒貼心，若是下頭有了弟弟meimei，做jiejie的還能幫著照顧呢。若是臭小子，可就指望不上了?！?/br>
    沈云殊笑起來：“哪能管咱們兒子叫臭小子?！眱鹤硬挪怀裟?，當(dāng)然，女兒肯定是香香的軟軟的——哎喲，生兒生女都好，只要生下來就行啊！再說，有頭胎就有二胎，可以一直生嘛……

    “至少也生他個五男二女！”沈云殊很是豪氣地放言。

    “什么！”許碧驚了，“你以為是下小豬崽嗎！”

    沈云殊哈哈大笑，摸著許碧細(xì)細(xì)的腰：“看起來也沒有這么瘦的豬啊……”

    許碧狠掐了他兩下，掐得自己手疼，翻身向里：“老實點！睡覺！”

    但實際上睡不著。許碧自己這會兒都覺得像喝了杯濃咖啡似的，滿腦子都是興奮勁兒，毫無睡意。不得已，她只好再翻回來跟沈云殊說話：“那孩子找著了沒？送到衙門去的那兩個是人販子沒錯吧？”

    沈云殊過熱的頭腦到這會兒才想起來這件事：“哎喲，本來回來就是想跟你說這事的，這次你可立了大功！真是巧極了，那兩個拐子就是拐走吏部侍郎家嫡孫的那伙人！”

    這件事的詳情，其實許碧是兩天之后才知道的，因為衙門里狠狠審了那伙人販子，才審出一個驚人的內(nèi)幕來——這些人不是人販子，更不是自己看中了吏部侍郎的嫡孫才下手的，而是侍郎府里有人找他們來劫人的！

    這事兒，是吏部左侍郎方家的一個大丑聞！

    方左侍郎的兒子有一妻一妾，妻子是家里給他定的親事，這妾卻是他舅家表妹，青梅竹馬，自己私下定情的。具體怎么回事，其實不用打聽也能想明白，無非就是家里定的親事雖不能無故退去，但最后還是把表妹弄進(jìn)來做妾了，然后還甚是得寵。

    這位方大奶奶命也不大好，進(jìn)門三年無所出，于是方大郎以此為由，就讓表妹生了子，而且一生就是三個，而方大奶奶那里卻還是一無所出。

    人的心就是這么被養(yǎng)大的，更何況那位表妹本來就對自己只能做妾有些不甘心，這會兒更是卯足了勁兒，打算讓自己三個兒子將來就繼承方家家業(yè)了。

    這主意打了整整十年，誰知道方大奶奶突然間福星照命，她有孕了，還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兒！

    別看年紀(jì)小，這可是嫡長子，正經(jīng)的繼承人！前頭表妹生的仨兒子，頓時都要靠邊站了。就算方左侍郎家里不是勛貴，沒什么爵位可繼承，按如今的規(guī)矩，嫡子也能繼承八成產(chǎn)業(yè)，那三個庶子只能分兩成了。

    如此大的落差，表妹如同從天上掉到地下，如何甘心？于是，就對這嫡子下了黑手。

    京城里的人販子是不敢動左侍郎這樣的大人家的子弟的，于是這表妹就托自己娘家哥哥，從西北那邊找了一群馬匪來劫人。

    馬匪不是人販子，更不在京城這里討生活，當(dāng)然什么人都敢劫，只要給錢就行了。到時候他們拿了錢，把人帶著往西北一跑，誰能找得著？至于那個孩子，半路上隨便殺了往哪里一扔喂狼就行了唄。

    本來這樁案子，如果就這么下去，不管是五城兵馬司還是順天府衙門，就算京衛(wèi)都上，也破不了。因為方家出的是內(nèi)賊，所謂的被人販子拐了都是瞎扯，就算把整個京城所有的人販子都抓起來，也不可能找到人。

    但偏偏的，這幾個馬匪不改盜匪本性，劫了方家的孩子之后，又貪得無厭想順手牽羊一下。反正他們那天統(tǒng)一都穿著青衣號服，都打扮成了大戶人家的下人模樣，有兩個人劫到了方家的小公子，剩下的七八個人還空著手，如何甘心呢？

    一只羊是趕，兩只羊也是趕，偷一個孩子是偷，偷兩個也是偷，那就偷唄。富貴人家的孩子別的不說，身上戴的好東西是極多的。

    許碧碰到的那兩個馬匪，就是這么忍不住偷了一個孩子。那孩子是京城一家大富商之子，出來看個花燈，脖子上戴著鑲美玉的金項圈兒，手腕腳腕上是鑲寶石的金鐲子，帽子上鑲了一串明珠，連小辮兒上都有金銀墜腳，你說這樣出去，不是明擺著招賊惦記么？結(jié)果就真被偷了。

    當(dāng)然，這倆賊一邊往外走，一邊已經(jīng)把孩子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擼下來了，原本想著把孩子隨便往哪個角落里一扔就行，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扔呢，就撞上了許碧。

    這些馬匪哪有個講究衛(wèi)生的，何況大冬天，本來洗澡也不大方便。這些人從西北過來，也沒打算在京城久留，所以進(jìn)城之后套上衣裳也就夠了——哦，這衣裳也是方家那位表妹著人提供的。

    可是衣裳一套上，里頭的臟衣是遮住了，身上那股味兒卻沒遮住。

    也活該他們倒霉，要是平常，許碧可能還沒那么好嗅覺，誰知她這一有孕，對馬匪身上那股子混合著汗臭、馬味兒和油膩的復(fù)雜味道十分敏感，那馬匪才打她身邊一擠過去，她就吐了。后頭的事，那就不用再說了……

    老實說就連許碧自己，都覺得這事兒跟編故事似的。這兩個馬匪落網(wǎng)，那邊還沒來得及出城的同黨也被抓了，不但找回了方侍郎的孫子，還一并又救回了兩個孩子，皆是非富即貴。

    那大富商，特地備了厚禮，往沈、梅、許三家來道謝。他家三代單傳，成親六年才得一個寶貝兒子，眼珠子似地養(yǎng)到五歲，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真是哭都沒處哭去。

    沈家這樣的門第，一般商人還沒什么資格登門呢。不過這位富商不大一樣，他有個族兄，如今正做著大理寺少卿，是親自拿了自己的帖子，帶這位族弟登門道謝的。

    雖說這事兒是許碧發(fā)現(xiàn)了那馬匪的破綻，但她如今要養(yǎng)胎，是不見人的，來道謝的人自是前頭沈云殊接待，不過備給她的禮卻是一分不少，都送到了后宅來。

    商為四民之末，但若論富，卻絕不遜色。三代單傳的兒子得救，這富商家里自是感激不盡，哪里還會吝惜錢財呢？

    “這珠子顏色可太稀罕了！”知晴看著匣子里一十二顆玫瑰色的珍珠，大為驚訝，“還有這樣顏色的？”

    這富商送來整整四匣子珠寶首飾，那紅藍(lán)寶石和象牙都還算是常見的，只這般顏色的珍珠著實少見，反正知晴是沒見過的。

    “這應(yīng)該是深海珠?！痹S碧也覺得稀罕。這十二顆珍珠大小雖然不一，卻都是卵圓或水滴形，尤其顏色基本一致，完全可以鑲成一整套頭面，正適合年輕少婦佩戴。

    九煉笑嘻嘻地道：“大奶奶真是見多識廣，這個說是從南洋那邊的一種海螺里取出來的，據(jù)說這種海螺生在深海，極其難得的。這陸商人家里數(shù)代都在那邊做珠寶生意，就這十二顆珠子，也是慢慢攢起來的呢。”

    “南洋？”許碧目光一閃，“這么說，他家里就是跑海貿(mào)的了？”

    “是?！本艧拤旱吐曇?，“大爺跟大奶奶又想到一處去了……”

    許碧白他一眼：“我怎么又跟大爺想到一處去了？你倒說說，我想什么呢？”

    九煉嘿嘿一笑：“小的就隨口這么一說，反正大爺這會兒在前院跟陸商人談海貿(mào)的事兒呢。還有陸少卿，都在。”

    “那叫廚下準(zhǔn)備酒菜，說不定要留他們用飯?！痹S碧隨口囑咐，又問一句，“這兩家關(guān)系不錯??？”雖說是族人，但一個是四品高官，一個只是商人，陸少卿肯親自陪著族弟登門，委實少見。

    九煉忙道：“陸少卿少時父親早逝，家中只有寡母孤兒，親大伯家不但不善待他們，還想著奪他們家里那五十畝好地。是陸商人的父親拿出錢來，送陸少卿上學(xué)讀書，一路考取進(jìn)士的。后來陸少卿為官，聽說陸老商人一直也有錢供他，叫他只管當(dāng)官。人人都說，陸少卿這清官之名，也有他這族叔的功勞呢。至于陸商人，比陸少卿小六七歲，聽說小時候開蒙都是陸少卿教的，說是族兄弟，其實跟親兄弟也差不多了。就是陸商人這個三代單傳的兒子，在陸少卿那里也極得寵愛的?！?/br>
    許碧感嘆：“這也是難得的了。”當(dāng)然，陸老商人定然也是有點投資的意思在內(nèi)的，如今陸少卿做到如此高官，陸家行商都有了靠山呢。不過即便如此，兩家能處到這樣的親密，也是不容易啦。倒是陸少卿那正經(jīng)的大伯，這會兒怕不要后悔死了吧？

    “可不是。”九煉嘿嘿直笑：“陸少卿中進(jìn)士那年才二十二，還沒成親，他大伯家知道了這事，硬是跑來要把他大伯娘的一個外甥女嫁給他，還說什么陸少卿的父親早逝，他這個大伯就可代行父職什么什么的，聽說當(dāng)時還鬧得挺大呢?！?/br>
    知雨忍不住啐了一口：“不要臉！”

    九煉非常同意她的話：“可不就是不要臉么。不過陸少卿壓根沒答理他。二十二歲的進(jìn)士，就算本朝不像前朝有榜下捉婿的習(xí)俗，也有的是好人家愿意嫁女呢。反正后來他大伯家灰溜溜走了，這些年也沒從陸少卿身上沾到什么好處?！?/br>
    “可惜陸少卿是管大理寺的……”許碧很是遺憾。大理寺那個部門跟民生經(jīng)濟(jì)不大搭邊，陸少卿是不能直接上奏折議論建港口啊開海運(yùn)啊這樣的事的。

    九煉不是很明白許碧這句話的意思，不過他還有個消息要跟許碧說：“陸少卿似乎有意把家中幼女許配給許公子?！?/br>
    “瑾兒？”許瑾到現(xiàn)在才是個童生，許良圃十年如一日地呆在翰林院沒個升遷，許家現(xiàn)在能拿得出手的無非就是宮里的許瑤和姻親沈家了。

    可因為宮中袁梅二妃的爭斗，許瑤這個身份對一些清流而言反而需要避開。而沈家則是武將，跟文官又不怎么搭邊。尤其是許瑾自己看起來不大像個有前途的，所以雖也有高官顯貴之家有意，卻多是庶女或旁支之女，許夫人都不滿意。

    不過陸少卿，這可是正經(jīng)的在京四品官兒。他今年也才四十來歲，前途正好呢。就是兩個兒子，也是一個舉人一個秀才，據(jù)說書都讀得不錯。而且他家中只一妻，這幼女，當(dāng)然也是嫡出的。這樣的姑娘，有的是人愿意娶。

    “陸少卿先去過了許家，見過了許公子。他覺得許公子為人淳厚，品行難得，所以愿嫁女。方才跟大爺透露了一點意思，想是要透過咱家去探探許家的意思呢。”

    女家總要矜持些，若主動上門提親就太失身份了，就算有意，也會托人向男方私下里透露一點消息，由男方遣媒登門，這樣才好。陸少卿把話遞到許家的姻親這里，顯然真是有意嫁女了。

    “要說瑾兒淳厚，這是真的?！痹S家一家子都是那種德性，許瑾不敢說出淤泥而不染吧，也確實是難得的了。就是學(xué)業(yè)上不大靈透，好像不大開竅似的，讀書有點讀死了。

    “不知道陸家姑娘是個什么性情……”以陸少卿的官位，估摸著許良圃是非常愿意的。別看他是五品陸少卿是四品，好像相差不多，可陸少卿有前途，人人都看好他將來必定能接任大理寺卿，畢竟現(xiàn)在的大理寺卿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恐怕過不了幾年就要告老了。而許良圃——恐怕他這輩子也就是在那個從五品上呆著，難以再進(jìn)一步了。

    九煉想了想：“陸少卿的長女早已出嫁，如今隨夫在云南某縣令任上?！?/br>
    云南那地方百夷混雜，其局勢也不比西北強(qiáng)多少，那種地方的縣令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陸家長女肯隨夫上任，至少是個能共患難的。有女如此，陸家的家教應(yīng)該不壞，那陸姑娘按理說也應(yīng)該差不多的。

    “既然陸家有意，明天就派人回去送個口信?！比艟热四芫瘸鲆欢魏靡鼍墎恚且彩窃S瑾的福報。

    許瑾的親事主要還是許良圃和許夫人拿主意，許碧管不了，她倒是對那天晚上抓住了人群中另一名馬匪的人比較感興趣。

    “那是監(jiān)察御史盧節(jié)，前盧太子妃的親弟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