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高相公,我只問你,你敢不敢與我賭上一局?” “如何賭?”高嶠淡淡道。 “賭阿彌?!?/br> “你是阿彌之父。雖于禮法而言,阿彌如今是我李家人了,但倘你真要帶走她,我不攔。一年之后,我以西京為聘,再去迎她!” “你敢不敢與我賭上此局?” 高嶠盯了李穆片刻,忽放聲大笑。 “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后輩,我高嶠生平所見不少。但你,倒是叫我又長一見識!” 他的話里,掩飾不住譏嘲。 “不過勝了一個袁節(jié),竟敢如此逞性妄為!” “也好。我且瞧著,一年之后,你到底會是怎生模樣!” 高嶠呵呵冷笑,再不看李穆一眼,拂袖而去。 …… 洛神再天真,也是瞧了出來,阿耶今夜突然這般到來,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他兩人走后,她見盧氏神色凝重,仿佛若有所思,知她必也在擔心,自己又何來的心情回屋休息?朝大兄不住地丟眼色,終于將他叫到院中一無人之處,拉住,追問父親此行目的。 莫說高胤其實也不明所以,便是知道,也不會道與洛神,自然無果。洛神見問不出什么,大兄也只安慰自己,叫她不必擔心,反而愈發(fā)忐忑不安。 父親和他出去,已經(jīng)有些時候了,卻久久不見歸來。 越等,心情越是焦急,隱隱又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正坐立不安之時,忽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心一跳,急忙迎了出去,果然,看見父親和李穆回來了。 兩人一前一后入內(nèi)。 看他們的神色,似乎倒沒出過什么不好的事。 仿佛翁婿二人,方才真的只是一道出去溜達了一圈,才剛回來。 只是,洛神還來不及松一口氣,就被所見給嚇了一跳。 出去了一趟,李穆一側(cè)的脖頸之上,竟多了一道傷口。 雖然瞧著已經(jīng)簡單處置過了,血也在慢慢地凝固,但那道傷口,也不知是被什么給割的,竟有一巴掌那么寬,連衣領都沾染了血痕,看起來,極是觸目驚心。 她吃驚,正要上去問,卻見他朝自己微微一笑,擺了擺手。 她立刻便領會了他的意思。 是說他沒事,叫她不必擔心。 洛神看了眼盧氏,暫時強行忍下心中疑問。 卻見阿耶已經(jīng)上前,對盧氏道:“李夫人,今夜我來京口,實是代陛下傳達圣旨。敬臣才干卓絕,陛下極為賞識,欲委以重任。恭喜李夫人了?!?/br> 盧氏歡喜地道:“我兒能為朝廷效力,是他應盡本分。也多虧了明公提攜,老身感激不盡?!?/br> 高嶠笑道:“李夫人客氣了。敬臣能有今日,全是因他自己英才蓋世,我又何來的提攜?倒是有一事,我怕說出來,要惹李夫人的見怪了。” 盧氏忙道:“明公不必如此見外。有話,但講無妨?!?/br> 高嶠便道:“我因另有要事,今夜傳完圣意,便須動身回往建康。我與內(nèi)子,膝下只有阿彌一女,她嫁來此地,實不相瞞,我二人極是想念。敬臣不日也要離家為陛下做事,我便想著,不如趁著今夜順道,我接了女兒隨我一道先回建康。夫人可否答應?” 盧氏顯然吃了一驚,尚未開口,洛神已驚訝出聲:“阿耶?為何如此之急?我……” 她下意識地想說,我還不想回,話說一半,又打住了。 盧氏也回過了神,遲疑之間,李穆上前,對自己的母親說道:“阿母,方才我與岳父已經(jīng)說好,叫阿彌先回。阿母莫怪?!?/br> 盧氏仿佛漸漸定下了神,微笑著點了點頭:“只要你和阿彌也說好了,我是無妨的。你若不在家,阿彌住在建康,我反倒更為放心?!?/br> 突如其來的決定,令洛神一時無法理解。 但她知道,這決定,一定是父親做出的。 “阿耶!你為何突然要我回?我不回!” 她再也忍不住了,嚷道。 高嶠不言,只將兩道目光,冷冷地投向李穆。 洛神看著李穆朝自己走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阿彌,我有話和你講?!?/br> …… 洛神壓下滿腹的不滿和疑慮,隨李穆回了房。 一進去,她便用帕子替他輕輕擦拭脖頸上的血。 距離近了,才看清楚,那道傷口,宛若被利刃所切,血絲還在慢慢地向外滲出,心里又驚又怕,更帶著怒,問他:“出去時還好好的,回來怎就這樣了?” “是不是我阿耶傷的你?” 李穆拿過了她的手帕,自己按了按傷處,笑道:“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你阿耶無關。小傷而已,不必擔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