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間，其他人都睡熟了，林家的女眷悄悄的都進(jìn)了饒家。饒君羨眼神亮晶晶的和繞太太介紹：“娘，這就是淡月，這是她娘，這是她嫂子?！?/br>
    林夫人一直就是官太太，雖然落魄了，但不是還有一句話叫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她的做派那才真的是大家夫人，行禮如行云流水。

    饒?zhí)m是個(gè)百戶的夫人，但她卻不是林家人印象中西北人的樣子，她瘦小精明，手的指節(jié)很大，上面戴著三到五個(gè)金戒指，顯得有些突兀。她很是熱情，眼神中沒有半分嫌棄林家人的樣子：“這一路上辛苦了吧，我們家屋子夠大，我收拾好了屋子，你們進(jìn)來住吧?！?/br>
    青靛色的褥子，平整干凈的鋪在炕上，林夫人和秦侍玉感激不盡，林淡月則隔著人群和饒君羨對望。

    她知道饒?zhí)芙邮芩齻?，那肯定是饒君羨說了不少好話，她知道饒君羨是獨(dú)子，在家很能說的上話，她也感激于饒君羨的一片愛護(hù)之情。

    躺在平整的炕上，林家三人不一會(huì)兒就睡著了，她們已經(jīng)很久都沒有如此酣睡過了。

    次日，在野草皮上休息的人已經(jīng)起來了，沈夫人把頭發(fā)梳攏的干干凈凈的，又幫女兒編了頭發(fā)。她不會(huì)梳別的頭，只會(huì)挽婦人髻或者梳辮子，所以拿著幾股頭發(fā)幫女兒編辮子，傅澄帶著澄哥兒都在一旁新奇的看著。

    梳好辮子的瑩塵整個(gè)人俏麗起來，又爽利了很多，比之前一頭雞窩頭好太多了。傅澄耳根子一紅，其實(shí)沈jiejie也挺好看的。

    清早就有百戶所下面的總旗和小旗過來挑人了，林家的男人算上瀾哥兒有三個(gè)了，但林正平體虛病弱，時(shí)時(shí)都是好像要去了，唯有林東陽一個(gè)壯年男子。

    可林家生了個(gè)好女兒，她們的未來比傅家和沈家要好太多，饒君羨就道：“我們百戶所需要幾個(gè)文書，林家雖是罪臣，但也是翰林府上的?！?/br>
    輕輕松松的文書就給了林家，傅家兄弟都是成年男子，而且就三個(gè)人，早被一位姓楊的總旗招攬過去。

    沈家四口人，別人不知道沈瑩塵會(huì)功夫，只看到兩個(gè)婦孺，一個(gè)周歲的孩子，也只有王全一個(gè)壯丁，且這王全也不再年輕了。

    當(dāng)初饒君羨答應(yīng)林淡月也只是讓沈家在他的百戶所，但至于在某旗或者之后過的如何，就不是他cao心的事情了，畢竟他和沈家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楊總旗，讓沈家的人也和我們一個(gè)旗吧，王伯父一把子力氣還會(huì)侍弄莊稼也會(huì)點(diǎn)拳腳功夫，沈jiejie卻是天生神力，一般人都不是她的對手。我們家和沈家一路上都互相照應(yīng)，最好能分在一起，您看？”傅澄出聲幫忙，他知道楊總旗意氣風(fēng)發(fā)，看這模樣肯定他的麾下壯年男人更多，既如此叫了沈家一起去。

    楊總旗疑惑的在沈家父女二人身上打轉(zhuǎn)，瑩塵自然知道傅澄的好意，遂站出來和楊總旗道：“您看面前這塊石頭?！彼钢粔K半人高的大石頭，倏地彎下腰抱了起來，“楊總旗，您要了我們家的人絕對不會(huì)后悔的?！?/br>
    本來剛才沒什么興趣的方總旗見了，頓時(shí)眼睛一亮，楊總旗見了這位老伙計(jì)的神情，瞬間做了決定：“好，沈姑娘這樣的力氣，我們要了?！?/br>
    玉昌這里常常有戰(zhàn)事，戰(zhàn)事一起，男人在外打仗，女人也要幫著cao持，曾經(jīng)這邊還有過娘子軍，楊總旗想這樣厲害的女人，即便不上戰(zhàn)場，照顧婦孺也是好的。

    就這樣，楊總旗要了兩家人過去，他一路上不問他們犯下的罪行，只問他們的能力。傅澄說自己年紀(jì)小，但父親從小要求嚴(yán)格，三歲扎馬步，會(huì)有幾種兵器云云，又把沈瑩塵的功夫吹到天上，打虎英雄，驅(qū)除土匪云云。

    第14章 買房

    瑩塵都覺得自個(gè)兒被他夸的是個(gè)花木蘭了，她抬頭看了傅澄一眼，他又對她狡黠一笑，她也覺得好笑。王全老實(shí)巴交不會(huì)說什么好聽的話，只知道做事，沈夫人倒是有心想說幾句，但楊總旗畢竟是個(gè)年齡相仿的男人，不似饒君羨那等年輕人，她也怕說閑話。唯有傅澄嘴甜如蜜，不管他嫡母怎么瞪他，他依舊和楊總旗東拉西扯的歡。

    穿過一個(gè)小山坡，下面就是楊總旗所管轄之地了，總旗之下還有五小旗，每旗共十戶人，當(dāng)然每戶人家所住的地方皆有差別。

    瑩塵就見有的人家蓋的青瓦，有的人家住的是土屋，更有甚至只有幾個(gè)壞掉的圍墻，歪了一邊，從外往里看都能看到里面跑來跑去的幾個(gè)光屁股孩子。

    一路上都有人打量他們，有好奇的有不屑的也有友善的，楊總旗一路和人說話，看的出來他是個(gè)人緣極好，在此地很有威嚴(yán)的人。

    大大的禾場上聚集了好幾位男子，見楊總旗他們過來，迎了上來。

    “老幾位，這是從京里來的兩戶，一家是傅家，傅家的家主曾任御林軍副統(tǒng)領(lǐng)，這位傅小兄弟更是武藝高超，我想老陳這邊去年死了一戶，他們過去正好。”楊總旗不是和他們商量，而是直接定了。

    他說完又看了看沈家，有些遲疑：“至于沈家，就分到涂小旗旗下即可。”

    姓涂的年輕男子出列，他爽快的答應(yīng)了，又對王全道：“您放心，這幾日先暫時(shí)住我們家里?！?/br>
    楊總旗顯然更看重傅澄，他吩咐完事情后，讓涂小旗帶著沈家人先行，他專門留下傅澄和陳小旗說話。

    “涂小旗，真是謝謝你啊。我們現(xiàn)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還要您多照應(yīng)?！鄙蚍蛉艘呀?jīng)開始奉承了。

    “沒事，以后大家都是一個(gè)旗的，應(yīng)該互相幫忙的。”涂小旗笑道。

    涂小旗家住的是紅瓦房，雪白的墻壁，打開柵欄，就能聽見嘰嘰喳喳的雞的叫喚。一看就是這里過的比較好的人家了，瑩塵放下衡哥兒，牽著他走進(jìn)去。

    堂屋中間坐著一中年婦人，她臉盤很圓，身上rou也多，站起來似乎沉甸甸的。涂小旗連忙喊了一聲：“娘，這是楊叔讓我?guī)Щ貋淼娜?。?/br>
    原來這位是涂小旗的娘，她眼神里透著失望，但也沒有冷語相向，放下手中的松子，端了幾杯水給他們。

    看起來是個(gè)知禮數(shù)的，沈夫人已經(jīng)開始和涂小旗的娘搭話了：“也不知道怎么稱呼您，我屬雞的，姓沈，您呢？”

    “喲，那比我小好幾歲呢，你叫我jiejie就行，我娘家姓陳?！?/br>
    涂大娘口音很重，但瑩塵一家還算能聽懂一些，又見沈夫人喊她陳大姐，婦人就更高興了。沈夫人又介紹自己的一雙兒女：“這是我女兒，跟我姓，叫瑩塵，我小兒子叫衡哥兒?！?/br>
    涂大娘抬頭看了看面前的瑩塵和衡哥兒，尤其是看到衡哥兒的時(shí)候，眼露心疼，孩子衣襟上站了點(diǎn)兒灰，看起來大人照顧的好，但再怎么好，風(fēng)餐露宿的，尤其是瘦削的小身子上掛著一個(gè)大大的腦袋。

    “沈大妹子啊，你們這一路辛苦了吧？”北疆的玉昌關(guān)一直都是流放重地，許多犯了重罪的人都分到他們這邊。涂大娘也聽人說了流放途中的艱辛的。

    沈夫人卻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到哪里都好。”

    見這家人如此樂觀，涂大娘也放下心來，“是啊，您說的對。”她說了半天后，見衡哥兒捂了捂肚子，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我倒是忘記了，你們餓了半天過來的吧，我給你們做糊糊去?！?/br>
    瑩塵帶著衡哥兒和沈夫人一起幫忙，涂家有一口大灶，廚房也是干干凈凈的，涂大娘開鎖把柜子里的黃色的粉拿出來，沈夫人幫著燒火。

    灶間的火燒的很旺，瑩塵覷了覷自己的身體，臟兮兮的，又熱極了，她笑著問正舀水的涂大娘：“大娘，不知道您這里哪里有井，我想打水來沐浴?！?/br>
    “喲，大姑娘，這事我還真忘記了，你別急，吃了飯了，大娘帶你們?nèi)??！蓖看竽锸炀毜陌阉胚M(jìn)去。

    “不急，不急。”

    涂大娘和沈夫人在廚房做個(gè)飯，二人就互相把底細(xì)聊的很清楚的了，涂大娘的丈夫去年在邊境上被戎人殺了，楊總旗看涂家可憐，所以讓他長子成了小旗，次子也不過七八歲的年紀(jì)，被姨媽接了過去玩，還未回來。

    而涂大娘知道這家人竟然以前是皇親國戚，一朝落難，這沈姑娘那么好的親事也沒了，不免惋惜。

    黃色的玉米糊糊端出來，沈家一家四口很久都沒吃過這么家常的食物，熱騰騰的，就算是配的只是咸菜，也覺得香，一人一碗很快就喝干凈了。

    沈夫人從包袱里掏了一角銀子出來給涂大娘：“大姐，大家都不容易，你這熱飯熱菜的照顧我們，一時(shí)還好，時(shí)間長了難免外人說您，我們也住的安心?！币唤倾y子夠平常人家一年的生活了，沈夫人在路上沒怎么用錢，她和女兒各有一荷包銀子。

    女兒的錢買藥、吃飯已經(jīng)用了一大半了，她這里卻不少。久住人已賤，這個(gè)道理她懂，所以錢是要拿出來安涂大娘的心，這樣大家相處不至于覺得誰占了誰的便宜。

    “這，這怎么好呢？”涂大娘總覺得吃兩口糊糊，并不算真的讓別人吃好的，這就要人家這么多錢，搞的好像她們貪財(cái)一樣。

    瑩塵也勸道：“大娘，您快收下吧，這真的是我們的心意。再說我們家打算做房子，一時(shí)半會(huì)的還走不了，您看您收了，我們也住的安心?！?/br>
    涂小旗見狀拍了板，涂大娘才收下。

    又提起做房子的事情，涂大娘不由得出了個(gè)主意：“現(xiàn)做的房子恐怕一時(shí)半會(huì)做不成，咱們這邊煤礦銅礦都要人去挖，我們小旗過幾天也要去。楊總旗那里有公家的屋子，有些人戰(zhàn)死了家里沒人了，房子也就留了下來，你們不嫌忌諱的話，可以去買那種房子?！?/br>
    “不忌諱，能有個(gè)屋子住就好了，還嫌棄什么呀?！鄙蚍蛉瞬⒉辉趺丛谝膺@些，她就是屠戶女，要是嫌棄這個(gè)，生意都做不成。

    涂大娘見沈家的女人爽快，也暗自點(diǎn)頭，她也是個(gè)直性子，就怕碰到什么九曲十八彎的人，這樣就好。

    午飯雖然吃了點(diǎn)糊糊，但大家都是開心的，因?yàn)榻K于能睡到床了。

    王全被涂小旗帶著去河邊打水，他哐哐幾下就把涂家的水缸倒?jié)M了，涂大娘眼有些熱，想當(dāng)年，她那個(gè)死鬼在家的時(shí)候也是這樣，水缸每天都是滿的，不用人吩咐。

    一家人沐浴了之后，涂大娘才真正看清楚瑩塵的模樣，這姑娘挺俊的，小圓臉，一笑還有兩個(gè)淺淺的酒窩，額頭和臉頰膚色不一樣，額頭的膚色深沉一些，臉頰則白皙，應(yīng)該都流放的時(shí)候曬成這樣的。

    素素的青褂子穿在身上，辮子分在兩邊，有著小姑娘的柔軟可愛。

    瑩塵不以為意，因?yàn)樵诼飞纤椭朗裁唇凶霾顒e待遇了，夸她好看的那都是沒見過林淡月，林淡月才算好看呢。

    涂家的房子很大，前后兩進(jìn)還有廂房，聽說都是涂小旗的父親在世的時(shí)候做的。他們住新房子也沒幾年，涂大娘住在里間，她倆兒子一人一間，瑩塵就搬去住廂房，沈夫人夫妻帶著衡哥兒住另一間房。

    廂房的床上鋪著草席，涂大娘拿了薄被過來，瑩塵慢慢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打了個(gè)大哈欠，涂大娘把被子鋪好了，喊瑩塵過來躺躺，沒想到她躺了下去就開始睡著了，涂大娘看著直搖頭，這閨女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瑩塵睡了兩天才醒過來，她醒的時(shí)候，看到一娃娃坐在身邊玩，揉了揉眼睛，再一看竟然是衡哥兒。

    “阿弟……”

    “jiejie，你醒了……”衡哥兒拋下手中的木球，一下鉆到j(luò)iejie身邊。

    瑩塵只覺得太陽xue生疼，她想這恐怕是后遺癥來了，她腿上很多蛇蟲鼠蟻咬的疤痕，常常餓極了或者渴死了，也不知道怎么熬過來的。月事來了，也不停的跑跑走走，當(dāng)時(shí)一鼓作氣的撐著，現(xiàn)下卻真是累極了。

    廂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涂大娘進(jìn)來很是欣喜：“你可終于醒了，你娘都快急死了，說你今兒要是還不醒就要去找大夫了?！?/br>
    她娘的性子確實(shí)是這樣，瑩塵失笑，又問：“大娘，我娘人呢？”

    涂大娘笑道：“好事情，你娘把我隔壁的屋子買了下來，今日去總旗拿房契了。這地契雖然沒有，但有房契，你們就可以長長久久的住下來了?！?/br>
    原來這地都是千戶所的地，不屬于誰的，這房子若是沈家人都沒了，這屋子也就歸了公家了。涂大娘高興道：“你娘也忒會(huì)講價(jià)了，八兩銀子就買了這么一大間屋子，算劃得來了。”

    第15章 護(hù)食

    涂大娘是真的為沈家的人高興，雖然只短短接觸了這么幾天，其實(shí)也差不多了解他們的品行了。沈夫人性子直率，很大方，隱隱有男子氣概，她那丈夫據(jù)說是入贅的，老實(shí)頭一個(gè)，沈夫人雖對丈夫厲害些，但有好吃的，都要分給他，生怕他吃少了。

    尤其是買屋子的時(shí)候，沈夫人很果斷，一下就決定了，現(xiàn)在就去叫人整修屋子了。涂大娘挺喜歡和這樣的人打交道的，尤其是兒子說王全挑煤的時(shí)候完全不惜力。

    這樣老實(shí)肯出力的人家，因?yàn)闋坷劬瓦^這樣的日子，非但沒有抱怨，還勤勤懇懇，怎能不令人覺得敬佩。

    “這確實(shí)是好事，我們來這里頭一個(gè)就是認(rèn)得的是大娘，知道大娘是個(gè)好人。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能和大娘做鄰居，那真是太好了?！爆搲m道。

    涂大娘見她扶著額頭，遂道：“丫頭，別說話了，快出來吃點(diǎn)東西吧。今天我小兒子從他姨媽家回來，帶了不少餃子回來，我去下餃子給你吃?！?/br>
    “這…吃餃子那么難得，您還是留著給涂大哥他們吃吧?！爆搲m當(dāng)然知道很多農(nóng)家人一年才能吃一次餃子，她怎么好意思吃餃子。

    但涂大娘不在意的笑道：“沒事的，生餃子拿回來不吃也壞了，走，和大娘一起去煮?！?/br>
    見她是真的誠心的，瑩塵也不矯情，想這以后若有好吃的，就拿過來和涂大娘分享。她牽著衡哥兒一起去灶下，瑩塵抬頭看一小男孩正在瘋跑，看到她們，又躲到門后去了。

    “虎子，躲在門后干嘛？快來認(rèn)人?！蓖看竽锟葱鹤佣阍陂T后，不由得覺得好笑，她又轉(zhuǎn)過頭和瑩塵介紹，“這是小兒，小名叫虎子?！?/br>
    瑩塵笑瞇瞇的喊了聲“虎子”，小男孩才從門后緩緩出來，他穿著棕色的小衣，頭上一撮頭發(fā)用紅繩系著，余者皆剃光了，皮膚黝黑，臉上還有紅暈，似乎見到了生人，拉著衣角，扭捏的緊。

    涂大娘解釋道：“我生他的時(shí)候，正碰上干旱，大人吃不飽，奶水也沒有。這孩子餓著長大的，膽子小?！?/br>
    別看涂家現(xiàn)在在這百戶所都是算得上的人家，但也過過很長一段時(shí)間的苦日子，好在涂小旗接了小旗之位，涂大娘雖然死了丈夫，但兒子孝順，家里過的還算興旺。

    白胖的餃子在鍋里煮著，衡哥兒立在灶前不肯離去，瑩塵看的又是心酸，又是難受。餃子很快煮好了，涂大娘煮了二十個(gè)，瑩塵看到面前的兩個(gè)小男孩，用筷子夾起一個(gè)分給他們。

    “可千萬別，虎子吃了的，你給衡哥兒吃就好了?！?/br>
    瑩塵不理會(huì)涂大娘的話，還是遞了一筷子，虎子張嘴就吃了，涂大娘也不好再說什么?，搲m自己吃了十六個(gè)，喂了三個(gè)給衡哥兒吃，吃飽后才有些精神。

    在涂大娘的帶領(lǐng)下，她出了門，在涂家隔了一尺寬的地方，沈夫人正拿著白泥漿在涂。

    “娘……”

    沈夫人笑的很燦爛，“瑩塵，我們過半個(gè)月就可以住自己的屋子了?！?/br>
    這間屋子確實(shí)如涂大娘說的，八兩買的不算虧，堂屋不算大，堂屋旁分別有兩間敞亮的臥室，南北通透。走到后面，有一間不大不小的灶房，灶臺(tái)鍋?zhàn)訁s是應(yīng)有盡有。

    后院極大，涂大娘嘆息：“以前住的那位特別能干，后院種了不少菜，后來她們家都死了，菜也沒人敢摘，都成漚糞了。”

    瑩塵從未覺得戰(zhàn)爭真的可以摧毀一個(gè)家庭，這里也許住過和他們一樣的一家人，男主人可能老實(shí)，女主人潑辣，兒女們乖巧聽話，卻因?yàn)閼?zhàn)爭家破人亡。

    她從未有一刻很欣慰自己曾經(jīng)習(xí)武，就是為了保護(hù)家人。

    **

    天擦黑，涂小旗帶著男人們回來，涂大娘心疼的擰著熱帕子給兒子。瑩塵看到父親身上的傷也心疼極了，又把沈清曾給的跌打藥給他，沈夫人幫丈夫涂著，王全一邊和兒子擠眉弄眼，一邊喊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