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節(jié)
潤物無聲,這是跟曹盼學(xué)的,而曹盼用于天下,周不疑卻是用于曹cao之身。 次年,曹cao進(jìn)封魏王,大封諸子。 這一年,曹盼二十一歲,曹cao六十一歲。 烏桓動亂,因曹盼早有防備,秦?zé)o帶兵斬殺烏桓騎兵五千,堆以京觀,而震于烏桓。 而匈奴人員急速增長,曹cao提起此事思及欲將匈奴分為五部,分居并州,每部各置帥一人。對此,曹盼提議曹cao結(jié)合匈奴習(xí)俗而制以法度,并州始終是他們的地方,讓匈奴人入住,他們也得守他們的法, 也就是說,從入并州開始,他們就是大漢的人。 曹cao聽聞一頓道:“若如此,只怕他們未必愿意遷入并州,你當(dāng)知我欲將他們遷于并州是為何意?!?/br>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想要讓匈奴為我們所用,僅僅是一個匈奴又怎么夠。北方各族想入中原者多不勝數(shù),只引一個匈奴,反倒會落人口實,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都來。中原連年征戰(zhàn),人口調(diào)零,阿爹不是愁兵馬不夠嗎?有了他們,何愁無人?!辈芘蔚脑捯怀隹?,大氣磅礴,饒得曹cao聽著亦為之而震驚。 拿眼看向曹盼,已經(jīng)愈見成熟的曹盼脫去了所有的稚氣,目光灼灼,宛如黑夜中最耀眼的那顆星宸。一身朝服立于朝前,縱為百官所環(huán)繞,也能叫人一眼就注意到她,看過了,便再也挪不開眼。 “你是何打算?”曹cao想出了將匈奴分五部的主意,當(dāng)然道出了他認(rèn)為較好的安排,不過聽起來曹盼似乎有更好的主意。 曹盼道:“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就讓他們都成為我們的百姓便是了。凡入并州居住者,供以居所,所開荒地皆歸其所有,免賦三年?!?/br> “尚書令如此厚待異族,是不是太過了?”曹盼的話音剛落,立刻有人表示反對。 “過?欲取之而必先予之?!辈芘为M長的眼眸一掃過去,有人卻已經(jīng)明白了其中之意。 曹cao為何分匈奴五部而令其遷入并州而居,其根本是為了分化日益壯大的匈奴,令其不能成為北部之患。 而曹盼的主意更直接,不僅是匈奴,甚至其他各部異族皆一般對待。 目的是要吸取北方各部族的人化為他們所用。 他們只看到了曹盼提出的好處,怎么就不想想,一但這些人于并州落戶,成為他們的子民,這于他們又是多少的好處? “臣附議。”荀攸已經(jīng)出列表示同意曹盼的主意。 余下之人如鐘繇等人睿智之者,皆紛紛附議。 一眼看過去,朝中半數(shù)以上的臣子皆已經(jīng)同意了曹盼的主意。這也算是曹盼這些年為尚書令的成果,曹盼為人做事,極其公正,六部受其管轄,她從不因人的出身,姓氏而對人區(qū)別對待。 在她的六部之下,有能者而用之,無能而舍之,從不拖沓。哪怕原先對曹盼有意見的人,在曹盼的如此表現(xiàn)之下,也著實是說不出攻擊之類的話來。 故而,曹盼這尚書令的位子那是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牧恕?/br> “不日我要出征,此事交給你辦?!辈躢ao這般吩咐了曹盼,曹盼有心想勸曹cao打消出征的念頭,曹cao已經(jīng)揚手阻止了曹盼欲出口之言,“孤便不勝,孫權(quán)去年于合肥大敗,這一次,孤還會敗歸?” 以逸待勞,又怎么可能會不勝。然而這些話曹cao是聽不進(jìn)去的。 “孤出征,朝中諸事都交給你,引各部落戶之事,你瞧著該如何辦便就如何辦?!本故侨坏男湃尾芘螘汛耸罗k好。 曹盼只能與曹cao作一揖道:“諾?!?/br> “退朝吧?!痹撜f的事都說完了,曹cao起身便讓人都退了去,所有人都恭敬地相送。 曹盼看著曹cao離去的背影,似乎曹cao的背影又蒼老了許多。 她站在那里看著曹cao的背影許久沒有動,一旁的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荀攸走近地問道:“尚書令?” 這一喚叫曹盼回過了神來,“軍師。” 荀攸道:“尚書令在想什么?” “軍師不知我在想什么?”曹盼不答而反應(yīng),荀攸也是沒辦法再裝傻,輕輕地一嘆,透著幾分抑氣。 “此次南征,大王想讓臣一道去?!避髫崃艘痪洌@事曹cao也曾經(jīng)與曹盼提過,曹盼道:“我倒是不希望軍師去?!?/br> 荀攸一頓,沒想到曹盼是這樣的想法,顯得詫異地看向曹盼,“為何?” “我看軍師的眉宇多是倦意,而且軍師不比阿爹時常練武,身體康健,如今南下甚是炎熱,我擔(dān)心軍師的身體受不住。”曹盼一番話說來皆是掛心荀攸的身體。 荀攸擺手道:“無妨,無妨?!?/br> “如今阿爹身邊得力的人頗多,若是可以,我還是希望軍師能留在鄴城,畢竟安頓異族之事,我還想跟軍師好好商討?!辈芘芜@邊以公事說著,“比起南征來,安頓各族之事不是更重要嗎?” 后方定,前面才能無憂,這一點荀攸倒是明白著。 “安頓異族,尚書令具體是何章程?”荀攸聽著覺得曹盼的主意不錯,若是再仔細(xì)地斟酌安排,倒是可以永絕后患。 曹盼淺淺一笑,“明日我將一應(yīng)章程都給軍師送去瞧瞧?!?/br> 荀攸聽著連連點頭,表示對于此事的期待。一眼看到周不疑他們幾個在那兒候著曹盼,荀攸道:“元直、無知、子長、無名四人,皆是人中龍鳳,實不可多得之人才?!?/br> 這樣的夸贊是對他們四人的肯定,曹盼聞之笑意加深了,“我做諸事,多有勞他們。” 荀攸瞧著曹盼眉眼清明,一如當(dāng)年。其實這么多年下來,荀攸也同為遺憾這樣一個心志堅韌,懷有仁慈,而且心懷天下的人,竟然生作了女兒身,若是為男兒,必能平定這天下。 “荀大人。”周不疑四人見了荀攸皆與之見禮,荀攸收回了對曹盼的婉惜,與他們點了點頭。 “雖共事多年,與你們無甚多往來,改日尋個機會到我府上一聚如何??”荀攸也與他們擺擺手,突然提出了邀請,一干人皆是受寵若驚的模樣,不過還是與荀攸作了一揖,謝荀攸的邀請。 司馬末有些遲疑,司馬末是被司馬家除名之人,縱然曹cao用人不拘一格,論才而不論德,但是尋常的世族宴會是無人與會請司馬末的,畢竟如今這天下,除非不可抵抗,否則世族對于被家族除名的人,并不能夠容忍。 荀攸何等人也,一看司馬末的神情便道:“我荀攸雖出身世族,更相信自己親眼看到,見到的事。無名于戶部任職,為人如何,荀攸心里有數(shù)。” 這般說來,也算是解了司馬末的遲疑,司馬末即與荀攸作一揖,“軍師改日設(shè)宴,末一定到?!?/br> 荀攸一笑,回頭與曹盼道:“荀家的藏書,你打算何時用?” 曹盼拿眼看荀攸,不解他怎么這個時候問起這件事。 “攸可不年輕了,叔叔留下的話,我想為叔叔做到,卻又不知將來還能不能等到尚書令要用書之時?!避髫@般地說,曹盼道:“軍師說笑了,你如今身體康健,必能長命百歲。” 一番話引得荀攸一笑,“罷了,叔叔當(dāng)初留了話,荀氏的藏書但凡尚書令要,不拘什么時候都可任意取之。我找個機會請了尚書令去,荀家的人都該知道此事。”曹盼明顯沒想到荀攸竟然還有這樣的打算,微微一怔,還是與荀攸作一揖,“多謝軍師費心?!?/br> 作者有話要說: 來來來,咱們商量個事,努力存?zhèn)€五萬稿,你們想什么時候加更? 章節(jié)太多了,以后直接改成九千一章,說真的,三千一章作者渣得弄三章,作者渣還是喜歡一章搞定,省心省力,反正,你們都在一章留言,淚目!你們,有意見嗎? 第317章 墨問之怒 “尚書令于荀氏的情,叔叔記得,攸也記得。不過攸年紀(jì)不小了,有些話還是應(yīng)該清清楚楚地告訴族人,我看尚書令一時半會都用不上荀氏的書,所以還是防著將來尚書令用上了?!避髫@點心思輕輕地道破,更叫曹盼心下感動。 曹盼不是用不上荀氏的藏書,而是印刷術(shù)沒有研制出來,抄書什么的太費心費力了。 不經(jīng)意地掃了墨問一眼,旁人未必能明白曹盼眼中之意,墨問卻是分外清楚的很。 這些年曹盼讓研制的東西出來得不叫曹盼滿意,他又入了朝,諸多的心思免不得就沒有落在了研究上,故而是墨瑤帶著他的那些師弟與師侄們在負(fù)責(zé)。 因著墨瑤這個巨子不愿多幫忙,又沒有墨問壓著,那研究的進(jìn)程進(jìn)度太慢了,曹盼這心里不高興了,當(dāng)然就找墨問了。 墨問暗暗叫苦,也想著多虧了荀攸在,否則曹盼現(xiàn)在一準(zhǔn)就要跟他算起賬來。 “多謝軍師記掛,想必也用不了多久了?!辈芘闻c荀攸恭敬地作一揖,表明了自己對于這件事的感激。 荀攸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與曹盼作一揖道:“攸告退了。” 或許連荀攸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面對曹盼時流露出來的恭敬,但是一旁的周不疑甚至是司馬末他們都都注意到了,這可是好現(xiàn)象。 而荀攸一走,曹盼的眼刀子立刻甩向了墨問,墨問干巴巴地道:“雖然娘子要的印刷術(shù)一直沒有進(jìn)展,不過兩季的稻種已經(jīng)投放了,上庸郡那頭也快傳來好消息了吧?!?/br> 墨問這么一提,總算讓曹盼的臉色好了些,墨問再道:“無論如何,一個月,一個月的時間,我一定讓阿瑤把娘子要的東西交上來。” 定了時間,曹盼也就不說其他了,掃了墨問一眼,“你該知道我為何而急,阿爹進(jìn)魏王,他的生辰就快到了,那是我要送他的禮物?!?/br> 周不疑的目光也淡淡地掃向了墨問,那隱晦之意墨問比誰都清楚。 曹盼要結(jié)果,周不疑也要結(jié)果,那都是為了他們共同的目的而必須為之的事,墨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還請尚書令準(zhǔn)我一個月的假期?!?/br> 墨問覺得事到如今了,他必須的要扛起所有的事,墨瑤,他這幾年忙著朝事,一天不拍老實墨瑤,他就一天不安份是吧,行,這一次,他非出狠招不可。 曹盼道:“你在工部任職,請什么假?” 這話一出,墨問半天沒有反應(yīng)過來,曹盼道:“好好的去把東西給我做出來,一個月,如果一個月我見不到成果,我就把你們墨家的人全都趕出去,我的耐心已經(jīng)被墨瑤他們耗盡了。” 墨家啊,那是熟制機關(guān)盾甲之人,印刷術(shù)是有多難,原理曹盼都已經(jīng)跟他們說清楚了,可是這都已經(jīng)將近兩年了,竟然一無進(jìn)展,這還是墨家的人嗎?曹盼也不想問墨瑤究竟在其中起到什么樣的作用,她只問結(jié)果,也只要結(jié)果。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無知。墨家的其他弟子在來上庸郡之前我就與你說過,我不希望有第二個墨瑤,而你也說過,絕不會有第二個墨瑤,然而結(jié)果讓我很是失望?!辈芘握f的都是由衷之言。 “你原先研究的糧種之事已經(jīng)進(jìn)程得幾乎完美了,他們一接手結(jié)果如何,兩年,又是一個兩年才把你用兩年就能完成過半的東西研制出來。墨家的弟子如此的無能?”曹盼語言中的不滿表露無疑,顯然這兩年她一直都在隱忍。 “我將作坊交給你管,你交給了墨瑤我許了你,那都是有前提的,倘若你一開始告訴我,墨家不能為我所為,我也并非非他們不可?”曹盼并非沒有脾氣的人,她一般不發(fā)脾氣只是因為這世上能叫她動怒的太少了,少得讓曹盼根本無意去計較。 可是顯然墨家弟子的所作所為讓曹盼的忍功告破,“我自問從不曾虧待過墨家的弟子,他們從上庸郡遷入鄴城,一應(yīng)吃穿用度,我比以禮相待,但是他們是如何回報我的?無知,你捫心自問,他們對得起我?” 曹盼犀利地直問,墨問無可反駁,羞愧與曹盼道:“是我墨家弟子對不住娘子,也是我推薦無方?!?/br> 好好的一群人,怎么都變成了那樣,墨問想著再見之時,那一個個希翼的目光,輕輕一嘆,“問會處理此事,絕不會再讓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倘若他們不愿意為娘子所用,那就讓他們從哪里來回哪里去?!?/br> “好!如果可以,一個月的時間,為我調(diào)、教出幾個得力的人來?!辈芘伪緹o意讓人偷學(xué)墨家的東西,可是技術(shù)這種東西都是口口相傳的,有些東西就是要找專業(yè)的人來弄。 墨問也知道曹盼為何如此提議,不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罷了。也罷,選了兩個得力的人教出來,也正好分擔(dān)他的辛苦。 “諾?!蹦珕栆恢倍际且粋€識時務(wù)的人,否則也不會只居于周不疑之下,可惜有墨瑤一干拖后腿的師兄弟,不然他也不至于此。 被曹盼下了最后的通牒,散去之后,墨問立刻就去了作坊。 因這作坊的東西關(guān)系重大,曹盼回了鄴城之后也把一干的東西還有人都遷入了鄴城,作坊就設(shè)在鄴城的城外,有曹盼的部曲把守,此處甚是機密,知之者甚少。 墨問進(jìn)去的時候,就看到墨瑤坐在門前,拿著一根木頭在那里頭削著,他的其他師兄弟們,也是一個個都在做著自己的事,雕那木簪,或是做著鳥獸魚蟲之類。 倒是非他們墨家弟子的人都在忙活的拼著什么東西,墨問只一眼就看到他們是在做曹盼安排的事。 墨問額頭上的青筋止不住地直跳,對于他進(jìn)來,看到的墨瑤喚了一聲師兄,卻也動都沒動,至于其他的師兄弟只看了他一眼,不發(fā)一言,但是其他人聽到了動靜回過頭恭敬地作一揖,“墨大人?!?/br> “來人?!蹦珕柨吹竭@樣的局面,再也止不住地下令,門外的部曲一聽墨問的聲音立刻走了進(jìn)來,“墨大人?!?/br> “把他,他們,全都給我扔出去?!蹦珕栔噶四庍€有他那些的師兄弟下令。 內(nèi)容是讓人震驚的,但是曹盼吩咐過,這作坊之事是墨問全權(quán)處置,他們在這里除了負(fù)責(zé)保衛(wèi)作坊里的人,就是聽墨問的命令,墨問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做什么。 故而部曲一揮手,外頭的人都走了進(jìn)來,兩個人架了一個人就要把他們架出去。 有人反應(yīng)過來了大聲叫喚,“師兄,你這是何意?” “何意?把你們都扔出去,作坊里不養(yǎng)廢物。”墨問眉眼間盡是冷意地吐字。 墨瑤像是一個明白了過來,沖著墨問道:“是不是曹盼,是不是曹盼的之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墨問對于問出這個問題的墨瑤第一次表露出了不喜,墨瑤也是第一次看到墨問看著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厭惡,怔怔地看向墨問。 “你們是不是忘了為何能過上這吃飽穿暖,安寧和樂的日子?”墨著呢一眼掃過他的同門們,語氣不善的問。 墨瑤道:“曹盼是要挾恩而報?”